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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是发自内心感觉这份情谊的,不过对相亲,始终谢敬不敏。
冯晓冉追着问:“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老段系里那么多研究生、博士生,符合各项硬指标,都写在绿头牌上给你挑!”
灵素被逼无奈,终于说:“我以前吃过亏。”
冯晓冉啊了一声,好半天才说:“那一定是一个王八蛋。”
灵素笑了,说:“他英俊潇洒又多金,是言情小说里的不二男主角。”
冯晓冉又说:“那他肯定素行不端。”
“不,他一腔深情。”
“那为什么?”
灵素苦涩一笑:“不是对我深情……”
冯晓冉沉默,相亲一事暂且放下。
***
做为一个学生,灵素是平凡的。她成绩优秀,但是不爱参加集体活动。老师喜欢她,但也没特别照顾她。女同学偶尔背地里也要说她闲话,但是基本上大家都可以和平相处。
而做为一个通灵者,灵素是孤立寂寞的。
她也碰见过其他的异能人士,有一次就见一个男生在学校旧实验室旁收一只猫妖,还一次是一个老者逗弄手上一支凤鸟儿。
彼此看见了,点点头,心照不宣,并没有交谈。
灵素虽然渴望与同行沟通,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她在这行里,宛如出生婴儿一样无知软弱。
一个冬日,灵素和冯晓冉经过操场。场上有一群男生在打篮球,赛况正激烈,人声鼎沸。
突然一个篮球竟然越过了高高的铁丝网,从天而降,朝灵素她们砸过去。
众人惊呼声中,灵素一把将冯晓冉推开,球砸到她的肩上,然后弹开。
只是一个篮球,灵素也不觉得痛。冯晓冉倒是立刻跳着脚开始骂人。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匆匆跑了出来,捡起球,不住地鞠躬道歉。
那小生凭地英俊。浓眉毛,桃花眼,英挺的鼻子,小麦肤色,笑起来,牙齿雪白。简直像电影明星。
冯晓冉闭上嘴。对这这张笑脸,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
男生嘴巴也甜,“两位美女,要我怎么道歉?请你们喝汽水?”
冯晓冉这是彻底没了气。身旁的灵素一言不发,神情怪异地盯着男生。
男生看向灵素,首先看到的,却是一双黑嗔嗔,如浸在泉水里的琉璃珠般的眸子。他心中惊艳,冲她抛了一个眼神过去。
灵素立刻别开脸。
男生只当她害羞,呵呵笑起来。
铁丝网另一头有女孩子不耐烦地叫道:“王治平,你拣个球,怎么需要那么久?”
王治平这才几步一回首地返回球场里。
冯晓冉笑着拽了拽灵素,“你不会看上这么一个绣花枕头了吧?”
灵素冷冷一笑,“他有重影。”
“什么?”
“我说,他有背后灵。”
冯晓冉噤声。
灵素再见到王治平,是半个月后。
那日她在图书馆自习,埋头看书之际,忽然感觉一阵阴风刮了过来。
她惊奇地抬起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生夹风带雪地匆匆走进教室里。那人正是王治平。那日教室基本满员,巧得很,偏偏灵素对面空着一个座位。王治平顺理成章地走过来坐下。
他大概才运动过,一脸汗水,一张俊脸更显得生机勃勃。旁边已有女孩子朝这边指点起来。
灵素看着他从书包里拿处书本,在桌子上摊开,然后开始写起来。
一直附在他身后的一团乌黑阴影变幻着,一只惨白的瘦骨嶙峋的胳膊从那团混沌里伸了出来,勾住王小生的脖子。然后一张干瘪的脸也探了出来,眼睛大且布满血丝,乌森森眼珠滴溜溜地各自乱转,最后看到灵素,凶狠地瞪了一眼,仿佛在警告什么。
灵素不动声色地看着,也没有采取行动的打算。
王治平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来。
他还记得这个清丽的女孩子,又见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目光楚楚似乎在诉说什么。他心下喜悦,习惯性对灵素轻佻笑道:“同学,似曾相识,是吗?”
灵素暗自好笑。死到临头不自知,还一味搭讪女孩子,活该被鬼缠。
她低头继续做功课。
王治平只当她害羞,兴致更高,说:“我叫王治平,经济学院的,你呢?”
灵素觉得对面阴风愈盛,想是那女鬼发怒了。她不想麻烦,坚决不去理会王治平。
没想王治平这人不识好歹,变本加厉。他描到了灵素的课本上的名字,自己发挥道:“灵素?这名字真是秀美灵气,口齿留香。我猜猜,同学你是学文学的?还是艺术?”
灵素这厢只看到那只枯手啪地印在她的练习本上,抬头就正对上女鬼凄厉的脸,对方呼出的恶臭喷在脸上。
她厌恶地皱着眉,并拢食指与中指,点在女鬼眉心。
一道白光闪过,女鬼被灼得尖叫一声,嗖地缩了回去,盘踞在王治平颈项间,恶毒地盯着灵素,宛如一条毒蛇。
王治平只看到灵素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忽然觉得脖子很凉,便拉了拉衣领。
灵素板着脸收拾起课本,起身往外走。
王治平想都没想,立刻追了出去。
室外很冷,他被风迎面一吹,立刻打了个哆嗦。灵素行动很快,转眼就过到路那头,王治平一边喊着,一边冲过去。
换做别人,被王小生这样的男孩追着跑,不知该多高兴。灵素却哭笑不得,她还从来不知道居然有比鬼都还难缠的人。
王治平边追边喊,路人纷纷侧目。
灵素不耐烦,回头瞪他。她看到王治平跑上马路,脖子上挂着的女鬼就像一条黑色丝绸围巾正在迎风飘扬。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王治平脚踏上人行道时,一截冒着火花的电线从天而降,直直往他头上砸下去。
旁人的惊呼声中,灵素身影一闪而过。王治平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了他一把,让他摔了个仰面朝天,屁股生痛。
缓过神来,那截电线落在他脚边一米之远,还在劈啪作响着。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灵素就站他身边,清秀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声音低沉道:“本来见你可怜,不忍除你。偏偏你不知好歹,竟要害人性命。那就休怪我不留情了。”
王治平听得一头雾水,还以为灵素恼他刚才举动,要收拾他,急忙叫道:“别别!同学!有话好说!”
灵素停下来,“你还为她求情?”
“她?谁?你说什么?”王治平是彻底糊涂了。
灵素一笑,如旭日出云,“等我收了她,你自然就知道了。”
她手轻轻一扬,王治平眼前花花一片,尚未怀疑自己是否贫血,就晕了过去。缠绕在他颈间的怨灵长啸一声,腾空而起,夹着厉风扑向灵素。
灵素冷笑一声,手掌含光,从容迎了上去,在空中画了一个圆,一下将怨灵震开。怨灵刺耳尖叫着,四下飞窜,却怎么都飞不出方圆五米外。那个光环紧紧追随着它,一个猛扑,将它套住,收缩箍紧。
怨灵落到地上,打了一个滚,变成了一个穿浅蓝长裙的少女。少女满脸晶莹的泪水,我见犹怜。
灵素看了,叹了口气,弹了一个响指。
王治平幽幽转醒,看到那个蓝裙少女。他还没疑惑,只是出于怜香惜玉的本能,关切地问:“同学,你怎么了?摔着了?”
灵素冷笑。
王治平伸手去扶那个少女。少女突然抬起脸来,楚楚可怜地问:“你不认识我?”
王治平挠了挠头,“同学……你是哪位?”
少女更是悲切,一味哭泣,不回答他。王治平只有向旁边的灵素求助。
灵素脸上一抹含蓄的讥讽,说:“你回头看看身后就知道了。”
王治平依言转过身去。他的身后是一副海市蜃楼:英俊的男生在球场上意气风发,惹得芳心无数。忽然球脱手,滚到一个女孩子脚边。他追了过去,从女孩子手上接过球,随口一句:“同学,你这身衣服真好看。”
只为他这一句话,女孩子日日穿那条蓝色裙子守侯操场边,可是男生却再没留意过她。
一日,男生的球又脱手,滚得极远。女生立刻追过去,一心想拣到球,好有机会男生说话。她一门心思跟着球跑,没有留意到一辆车疾驶过来……
男生随后赶去,只见车祸,不知缘由,自顾拣了球,同情片刻就离去了。
海市蜃楼渐渐隐褪去。王治平呆若木人。他本来就是没心没肺的人,哪里知道自己无意惹了这么一桩血淋淋的情债。
灵素同那少女说:“你看看,这样的人,值得吗?你耽搁了投胎时间,吃亏的还是自己。不论做人还是做鬼,都得往前看。”
少女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你走吧。”光圈褪散。少女冲灵素鞠了个躬,依依不舍地看了王治平一眼,身影渐渐隐去。
王治平好久才如梦初醒,一个哆嗦,又跌坐在地上。
灵素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期末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冯晓冉叫灵素到段珏那里去,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
那日极冷,雨加雪。灵素交卷出来,感觉一下掉进了冰窟窿里。她拉紧大衣,顶着风雪走在路上。
刚走到一个偏僻地方,有人喊住了她。转过身去,看到了王治平。
王小生半个月不见,似乎瘦了些,有点憔悴,不知道是为谁害了相思。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那男子相貌平凡无奇,戴着墨镜,面露凶煞。
灵素看到男子周身笼罩着一层绿气。她叹了一口气。
王治平指着灵素对那个男人说:“就是她。大师,那天就是她对我施法!”
男子点了点头,慢慢走过来,上下打量灵素。
“不错,果真是个妖精!”
灵素哑然,不知道该骂他,还是该谢他夸奖的好。
王治平还一脸天真,问道:“是什么妖精?”
灵素也好奇。就听那“大师”说:“是个千年道行的狐狸精啊!”
灵素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乖乖,她还不是普通的祸水!
王治平很紧张:“大师,她是不是对我施了媚术?你快收了她啊!”
“大师”摇摇头,说:“这个妖精道行深厚,不是普通法术能对付的。”
“那怎么办?”王治平大惊失色。
“不怕。”大师手一挥,“就没有我张天师收不了的妖!”
灵素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唱到这里,终于开口道:“这位先生,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男子板着脸,冷哼一声:“不用狡辩了,今天一定要收了你,省得你在校园里为非作歹!”
灵素深觉荒唐,横扫他一眼,不置一词,转身离开。
男子见状,从口袋里抽出几张符,嘴里念念有声。符纸呼地燃了起来,带着绿色火苗向灵素扑了过去。
灵素转身手一挥,火苗立刻熄灭,符纸飘落到了地上。她姿势如行云流水,乌黑长发在风雪中飞舞,颇有几分凛冽冷艳,不可侵犯之姿。
男子大惊,叫道:“厉害!”紧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柄古拙的桃木短匕,一挥之间,暴长成三尺青光剑,只见精光洌洌,寒气逼人。
这时王治平却把他拉住了。
“大师,你不可以杀人啊!杀人是犯法的!”
男子杀红了眼,将他一把推开:“我杀的不是人,是妖!就让你看看她的原形吧!”
他大喝一声,冲了上来,定是要将那个女孩子一剑穿心。
灵素嫣然一笑,“剑倒是好剑。”
她随手唰地撕了一页纸,往空中一扔,化做一只小鹤。剑刺过来,正中小鹤。纸鹤顿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