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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京昀忽然拈起她的笔,苗羽佳松了手,他开始在数位板上写字。起初落笔不准,字迹盖上她的,显得有些笨拙,却也可爱。
苗羽佳很少用这个词,此时用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倒让他愈发像一头熊了。
她又笑,点了点鼠标,画布扩大一倍,又轻轻包住他的手,帮他找了一个空白处。
“这种节日通常也是我们最忙的时候,人多,容易出事,出动警力比平时多。”
大概太久没拿笔,相比以前,王京昀的字有些变形,但依然有棱有角的。
两种字迹,一个柔,一个硬,像舞女的缎带,似将军的铠甲。
苗羽佳把他的手拉过,展开,常年执枪的关系,他的手指已经不在同一平面上了。指尖有茧,他抚摸她脸颊的时候,触觉是粗糙的,力度却是温柔的。
王京昀还想再写什么,却被苗羽佳轻轻拉住。
“我想听你讲话。”那句手语应该是这个意思。
他跟着她写字,她跟着他骑车,他们都默默地寻找一种平等的相处方式。
如果你站在低处,那么,我便退下一步,与你平视。
他的用意,苗羽佳多少能懂,只是见面时间短,她总希望能多聊一些,似乎谈话充实了,时间就能增加厚度。
“是么,”王京昀有些意外,“我也想听你讲话,以前你给我念的课文录音,我还保存着。”
说这话时,王京昀并没有想太多,他是真心喜欢她,包括她的声音,即便从喇叭里传来,也能让他在校园围墙边静静呆上一个午饭的时间。
更别提她叫他名字的时候,让少年的他怦然心动。
“讲不出话了,现在。”苗羽佳依然微笑着比划。
王京昀:“……”
说一句“对不起”也许是合适的,王京昀心头发堵,抿了抿嘴唇,一个字也挤不出。
没关系,她做了个手势,写道:“我习惯了。”
明明她才是需要安慰的人,却反过来安慰他。
“那以后我都用语音给你发信息,”王京昀说,“让你听个够。”
苗羽佳又露出白白的虎牙,伸出了小手指。
王京昀:“……”
那根小指头又往他面前移了移,王京昀勾住,松开时顺手将她的小拳头拉过来。
王京昀看着她的笑容,好一会,才说:“也许你……也许你可以试着开口说话,我是指,不用发出声音,说唇语就好,我可能看得懂。”
他说得很慢,手中那只小手也开始挣扎,接着,他的掌心空了。
苗羽佳垂下眼,站起来,指了指外面。
王京昀:“……”
王京昀懵了,这是,叫他滚的意思么。
苗羽佳往外走,王京昀也不敢坐着,赶紧跟上。
“苗羽佳——”
她停住,勉强一笑。他们已经出到客厅,苗羽佳虚空点了点卫生间的方向。
“……”王京昀尴尬地退一步,“哦。”
磨砂玻璃门关上,那道灰色的影子一直立在门后,水声传来。
苗羽佳掬起一捧水,拍了拍脸。抓着洗手池边缘的手指节渐渐泛白,苗羽佳麻木地微张嘴巴,看向那片噩梦般的地方。
灯光照不到,那里浮着空空的黑色。
正常人那里也许是粉红的舌尖吧,也许说话的时候也看不清,反正她以前从来没留意过。
她已经快八年没说过话了,刚开始的时候她试着开口,可总是发出一些怪异的声音,像夏天田里的呱呱声。后来慢慢的,她也就不再开口。
嘴巴一张一翕,看上去有些机械和僵硬,听不到声音,说是在说话,倒更像在咀嚼。
苗羽佳有些厌烦地闭上嘴。
王京昀从沙发站起,问:“你没事吧?”
担忧是真真切切的,她还是吓到他了。
苗羽佳摇摇头,想对他笑,但失败了。
“没事就好,”王京昀说,“刚才莽撞了,你别放在心上……”
大风刮过,那片碧湖又恢复平静。
苗羽佳回归先前的淡然,掏出手机打字。
“你学过唇语?”
“嗯,以前学过一些,干我们这行的,要求掌握的面非常广,比如轻武器就有冲锋。枪、手。枪、防暴。枪、狙击。枪,特殊情况下还有使用弓箭的,”撒谎的时候话显然变多,“技多不压身……”
她的犹豫给了他希望,王京昀小心翼翼:“要不,你试试?”
苗羽佳看着他,他的瞳仁很黑,她在里面的半身影子,小小的。
“嗯?”
像冷天里,打了一个战栗,苗羽佳感觉嘴巴更像在哆嗦。
王京昀就那么看着她渐渐呆了。
他的迷茫,像听到一种听不懂的语言。
“你再说一遍。”王京昀说。
苗羽佳眉头蹙起,烦躁地推他一下,劲头里有埋怨的意思。
王京昀扶住她的胳膊,说:“苗羽佳,你再说一遍,我喜欢听你叫我名字。”
这下,轮到苗羽佳愣住了。
王京昀轻声说:“看吧,我就说我能看懂。”
苗羽佳眼睛有些红,倏地又捶他一拳,相较之前,力度更大。但女人的手劲也就那么点,捣在胸膛,挠痒似的。
王京昀的笑容有了自得的意味。
苗羽佳瘪瘪嘴,嘴唇动了动,又“说”了三个字。
这回,王京昀又看懂了——
她在说:“臭、男、人。”
再也忍不住,王京昀哈哈笑起。
“好了,”墙上的钟已经十点过,王京昀握着她的肩膀,“我该回去了。”
她的手不知几时搭在他的腰上,薄薄的布料下,他的腰肌如想象中一般坚硬。
离得很近,苗羽佳又嗅到淡淡的啤酒味,混着男性特有的荷尔蒙和热力,蚕茧般包裹着她。
苗羽佳今晚穿了一条无袖连衣裙,他的手掌滑下一些,贴上她裸。露的胳膊。
掌心之下,她在战栗,而他也是。
你看不到,但你可以感受。
只要一低头,他就可以吻到她。
而他也这么做了……
然而,苗羽佳忽然侧开脸,踮起脚,几乎是撞进他怀里,匆匆抱他一下,又放开。
“……”王京昀尴尬地缩回手。
“晚安。”苗羽佳用唇语说。
王京昀:“……晚安。”
☆、18。 第十七章
七夕前,胡磊接了好些订单,大部分是老客户。夏季气候热,节日少,从六月开始就盼这一天,久旱逢甘霖似的,可把他给乐坏了。
严采霜逗他:“别人没对象的,一到这种节日都哭爹喊娘的,你倒是一点也不伤感啊。”
“嘿,”胡磊放下手中的花剪,从手里的花束中抽空看了严采霜一眼,“有钱挣我为什么要伤感啊?依我看呐——”他朝严采霜挤挤眼,“人民币还比女人可靠。”
严采霜瞪他一眼:“瞧你这话说得,你意思是我和老板娘的信赖度还比不过一张红纸?”
胡磊有点急了:“你别误会我,我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我是特指某些女人,当然不包括你跟苗苗姐。”
“这我们当然知道,”严采霜嘿嘿笑,“‘某些女人’不就是你前面那一位么。”
胡磊:“……”
苗羽佳看了他一眼,也低下头静静笑了。
胡磊说:“采霜,不带你这样挖苦人的啊,好歹我今天也是受害者。”
“叫‘姐’,采霜姐,懂不懂?”严采霜说,“教了你多少回了,都不记事,小丫头都比你聪明。”
“……你才比我大那么一点点,”胡磊掐着小手指的尖端,“别老拿前辈的架子来压我。”
胡磊语气里有那么点愤愤,严采霜也不恼:“大一点点也是大,我女儿都会打酱油了,你对象才上幼儿园吧。”
他嗤一声,捧着花束站起,生硬地说:“我去送花了。”
苗羽佳在装点一盒粉蓝色的永生花,听胡磊出门了,才停下手。
“你俩真有趣。”苗羽佳比划一句,又端详起花盒。
“他呀,”严采霜笑着说,“就是个小孩子,玩心重。”
“他的思想可不小孩子。”
严采霜愣一下,以为看错:“哪里不小孩了,幼稚都写脸上呢。”
“男人不是那么容易读懂的,”苗羽佳比划,“他似乎挺喜欢你。”
严采霜辩解:“他跟谁都玩得来,每次小丫头来都能跟他呆上一整天。”
苗羽佳笑了笑,把花盒端到花架上。
晚上六点到九点是年轻人的活跃时间,也是花店一天中最忙的时候。
他们的晚饭都以盒饭代替,还是轮流着来。
苗羽佳面有歉意:“辛苦你们了,等过了今天,你们可以轮流休假。”
胡磊抱着一叠花盒往外走:“没事,也闲了有一段日子了,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每说一个字,花盒就跟着他胸膛起伏而颤动,严采霜用筷子虚空点点他:“你悠着点,摔坏了把你陪进来都不够。”
胡磊翻了个大白眼,稳稳当当地把花盒抱进停在门外的小面包车。
过了九点,花店又渐渐恢复往日的清静,严采霜在对今日的账目,苗羽佳打扫花台。
苗羽佳翻了翻手机,王京昀的上一条信息还是在三个多小时前。
他说:“终于可以吃饭了……”
那边有嘈杂声,她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无论是哪,都是最需要他们的地方,当然,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感应器又响起,严采霜抬头,反射性地说:“欢迎光临。”
进来的是一个穿制服的外送员,背着一个大箱子,上面印着饭店店名。
他看了一下手中的单子,说:“你好,来送外卖的。”
严采霜疑惑地看向苗羽佳:“老板娘,你叫了外卖么?”
苗羽佳茫然地摇摇头,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们这里没人叫过外卖啊。”严采霜说。
外送员又看一遍单子,说:“没错啊,就是这里,春风路47号浮生花店,三份汤,四份点心,一份炒面,还有一个果盘。”
“这……”严采霜迟疑地看向苗羽佳。
“而且已经付过钱了,”外送员又说,将单子凑给她们看,“看这,都写着呢,错不了。”
严采霜:“……”
苗羽佳没去看,抱着胳膊不知想什么,忽然对严采霜比划:收下来。
“……”
严采霜只好帮着外送员把饭盒都搬到小桌上,大盒小盒铺满一桌。
外送员走后,严采霜小心翼翼地问:“老板娘,这……谁送来的呀?”
“谷。”
刚才看箱子上的名字眼熟,才想起是谷一凡之前带她去吃早茶的饭店。那会她的评价是还不错,谷一凡便愉快地告诉她:“这里的宵夜也不错,改天让你也尝尝。”
“谷先生呀,”严采霜讶然,想了想,又觉得也不是那么意外,“谷先生真贴心,还怕你饿着了。”
苗羽佳忽然抬眼,看了看她。
那眼神,也没多大的情绪,严采霜还是感觉到一股凉意,不由缩了缩脖子。
苗羽佳拉过一张椅子:“忙了一天也累了,吃吧。”
严采霜溜了一眼门外,犹豫地说:“要不,等会胡磊?”
苗羽佳愣了愣,点头。
好在,胡磊很快回来了,汤温得刚刚好。
“哇——”胡磊吓得停步,“还叫了宵夜啊,老板娘真好。”
苗羽佳笑了笑:“谷一凡买的。”
胡磊:“……”
胡磊和严采霜忽然又冰释前嫌似的,交换了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