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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在回宫之后第一次见到莲妃,更是记忆中第一次跟自己的母亲正面相对。
他不知道适才的那一股冲动是什么意思,是要扑上前去大叫一声“母亲”,还是想跟她问一问为什么他回了宫她却不愿相认。
可是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冲着莲妃微点了点头,算是行礼,而后面上便又覆起了那一层冷漠的慵懒。
莲妃在同一时间生了微微的心痛,那种痛通过其微拧的眉心传进孤独症的眼里,算是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慰藉。
“找萧方!”此时有如殇的声音传来,刚好回了莲妃适才的问。“或者说……找这瓶药的主人!”
她将那中的瓷瓶向莲妃递去,却并不交至对方手里,只是由自己拿着给她看上一眼。
夫君
而后再道:“他可以有一百种样貌,也可以有一百个名字,但我只想知道,给您这瓶药的人现在在哪?”
夜里风凉,更何况此时已然入冬。
莲妃瘦弱的身体似在阵阵发抖,孤独症想要上前去扶一扶,却听闻身后有匆匆的脚步声起。
再回头,却是莫蜒回来了。
丫头回来之后直奔了里屋,再出来时,手里便提了一件披风。
“娘娘,披上吧!有什么话去屋里说!”
莲妃摆摆手,虽没有抗拒已经着了肩头的披风,却也并没有如莫蜒所说回到屋内。
她只是顺着如殇之前的那番话自陷入了一阵莫须有的沉思!
半晌,终呢喃开口,道——
“他……不会的!换了什么样貌我都认得他。他是我的夫君,怎么可能会认错!”
这话把如殇和孤独症两人都说糊涂了!
夫君?
这是个什么情况?
终于还是孤独症最先反映过来,于是道:“不是那个人!”轻拍了如殇的肩,然后又跟莲妃道:“你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莲妃不大明白,追着问了句:“不是问给我药的人吗?”
孤独症点头,再道:“可能来送药的人只不过起个传递的作用而已,这药正真的主人,并不是他。”
如殇很快便也明白过来,想来,应该是萧方把药给了别人,让那个人来拿到莲妃面前。
可是莲妃刚才说什么?
夫君?
她的夫君不就是当今圣上么?
这话听着很不易懂,但是孤独症却一下就明白过来。
数月前那次探宫时所见情景又覆回脑海中,让他恍然。
“进屋去说好不好?”这话是如殇提的。
知道一时半会儿还得不到萧方的消息,她干脆也不急了。
东蜀的秘密1
反正她再催,那莲妃也不像是个说话很痛快的人,等她全部说完,怎么也得说到天亮。
她这话深得莫蜒的意,也很顺孤独症的心。
莲妃也没再坚持,在莫蜒的搀扶下进了屋子。
莫蜒找了椅子给他们坐下,莲妃却一抬眼,冲其道:“莫蜒先去歇着吧!”
“这……”莫蜒有些犹豫,毕竟屋子里有外人在,总归不大方便。
“没事。”莲妃再语,“自个儿的亲儿子,我若有什么需要,他还不能侍候么!”
孤独症赶紧起身,冲着莲妃浅施一礼,略有些激动,声音却仍如常——
“娘娘说得是。”
莫蜒无奈,只得轻附了附身,而后移步退去。
如殇意识到,怕是这莲妃接下来要说的话是那莫蜒所不能听的。
都说深宫内院随处都是秘密,看来这话着实不假。
“莫蜒自小就跟着我,”莲妃自语,“很多地方我们都太像,甚至……包括喜欢的人。”
她话至此,却并不再延续下去。
继而话锋一转,却是道出一句——
“给我那瓶药的,是真正的东蜀国君……”
此前如殇万没想到,今日无心插柳,却听得了一个关于东蜀的、巨大的秘密!
依莲妃说,如今的皇帝根本就是假的!
他与真正的东蜀国君是双胞胎,皇为兄,王为弟。
说起来,莲妃与二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假皇帝在当年着实是一对碧人。
两人自幼相识,他俊,她美,是十分令人艳羡的一对儿。
当时的老皇帝本是有赐婚打算的,可是那时候他们年纪还小,待到了适婚之龄时,老皇帝又驾崩。
后来大儿子断位,却将她抢进宫里来,封了皇妃,赐了一个莲字!
东蜀的秘密2
莲妃那时候万念俱灰,一心就想死了算了。
可是后来怀了身孕,便知道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女人嘛,多半很容易认命。
特别是古代的女人,婚嫁之事本就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对方是个皇帝。
再说又有了孩子,那些个前尘旧事能忘的,便也都劝着自己尽量忘了。
与皇帝之间虽然没什么爱情,却也还有自小相识的感情,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好歹要叫他们爹娘。
莲妃的心结是解开了,也着实打算着以后好好的带大孩子。
但是皇上的弟弟却不这么想,他对自己心爱女人被哥哥抢走这件事情始终怀恨在心。
于是暗里谋划着报夺爱之仇,终于在五年之后谋得了机会夺取了皇位。
只可惜这位篡得并不光明正大,他只是仗着自己跟哥哥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而做了个乌龙,瞒天过海骗了所有的人。
先皇当时只宠莲妃一人,甚至都没有立后。
其它的妃嫔都摆在后宫里做个样子,所以这皇帝被偷偷掉换一事,实在是瞒过了所有的人。
最开始,假皇帝并不招妃侍寝,因此就连莲妃都被骗过。
但却在他答应西夜将太子褚天冥送却做人质的时候,被莲妃瞧出了端倪。
用莲妃的话说,天冥是皇帝当时唯一的儿子,他爱到了骨子里,断不会答应将他送给别人去做人质。
后来那假皇帝又在解决了西夜之后迎娶了好些别的妃嫔,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天冥被送到西夜之后莲妃便觉得不对劲,主动去找他几次,这才发现其中秘密。
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办法揭发什么。
因为单从为君来讲,假皇帝做得不错。
杀父之仇,谁能不报?
老皇帝只留这么两个儿子,大儿子死了,二儿子如果再被揭发,这个江山就要乱了。
所以,从那以后她就关在莲院儿,再也没出来过。
晋阳的行宫与蜀都城是一模一样的,但其实跟本不是什么行宫!
这只不过是现在的皇帝过不了自己的心结,一直对蜀都的皇宫都有所忌讳,这才一点点的以行宫之名在晋阳又造了一座一模一样的来。
……
莲妃所讲的往事给孤独症带来了很大的震撼,他一直觉得如今的皇帝与他来讲虽说是有父之名,却让他半点都生不出想要亲近之感。
就算他性子再冷,情感再寡淡,怎也不至于对血亲都生不出一丝感情。
想来,那不但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反到是杀死自己父亲的仇人!
一想到此,本坐在椅子上的孤独症突然一下就窜了起来。
也不顾莲妃的一声惊叫,大步向前,一把拉开房门就往外头冲去!
如殇在后头喊了一声——
“你干什么?”
但听得已经掠远的人匆匆回了声——
“去讨一笔血债!”
她略心惊,能让孤独症冲动的事她还从来没有见过。
一直以来,他们在一起相处,易冲动的那个人都是她。
如殇一直觉得孤独症并不是习惯沉默,他只是在等一个适当的时机,在等一件直得他去冲动的事情。
比如说现在!
比如说那个杀死亲生父亲的凶手就在眼前!
秦如殇突然冷冷一笑,看着跌跌撞撞跑过来的莲妃,轻开了口,道:“原来阴谋无处不在!”
莲妃微怔,而后颤颤地道:“他……快拦住他!不能让他生事!”
她反问:“杀父之仇,谁能不报?”
娘娘的那位侍女呢
莲妃身颤,两只手要死死地抓住门框才能站立得住。
如殇突然意识到一个事情,于是四下看了一眼,再道:“娘娘的那位侍女呢?”
听她这一问,莲妃也微诧了半晌。
莫蜒不在……她早该意识到,莫蜒是不在的!
“娘娘保重!”如殇冲其浅行一礼,而后再不多呆,追了孤独症的脚步随之而去。
此时天际泛白,皇帝该起了。
那座皇宫里头最华丽的寝宫很好找,当她冲进去时,已经有大队的御林军将大殿团团围住。
但没人挡得住她,更没人挡得住已经冲到里面的褚天冥。
此时皇帝刚着外袍,身边站了一名宫女正声泪俱下地在说着什么。
先一步进殿的孤独症挥起一掌,想也不想地就往那皇帝的心口直击而去。
身后的御林军众将也不示弱,哪怕心里对于这位太子有着太多的畏惧,此时也不得不先保住皇帝的性命!
太子弑父!
谁也想不到这位好不容易成功回朝的太子竟会做出此等事来!
有将士挥刀而上,站在远处的便拉起弓,箭头直对向褚天冥。
如殇冷笑起,几乎是跟孤独症一齐出手——
他打向皇帝,她则杀向外围的御林军!
那些本来是要保护皇帝的将士一个都没到得了近前,如殇以一挡十,不但保护了孤独症的安全,也成功地搅乱了军将阵营,让那些远处的箭手也没办法把箭放出弦外。
然,孤独症的这一掌并未中那东蜀国君的胸口。
就在千钧一发一际,突然有名女子扑至皇帝身前,生生替其接下了孤独症的一掌。
如殇解决了身后军将之后回过头来,但见得是那莲院儿的莫蜒正倚着东蜀国君一点点的滑向地面。
天意!这都是天意!
因五脏俱碎而大股涌出口的鲜血很快便汪了一地,看得人触目惊心。
“莫蜒!莫蜒!”东蜀国君一声声地唤着,凄凄哀哀,让人心悲。
再抬起头,但见褚天冥正与秦如殇并肩而站。
一个霸气环满周身,一个美艳透着噬人冷。
他道:“为什么要这样?二十年了,为什么结果还是这样?”
孤独症淡望着被其拥在怀里的莫蜒,数月前第一次踏入晋阳城的皇宫,这两个人站在莲院儿门口的那一番交谈,在这一刻总算是落在了实处。
莫蜒喜欢这个男人,他早该猜到的!
“如果是你来接这一掌,最多躺上十天,断要不了命去!”
是的,他并没有使出全力。
虽心中愤恨填了满腔,却还是有理智存在。
东蜀不能乱,这个皇帝也不能死!
可偏偏就是莫蜒来接了这一掌,柔弱女子,怎么受得住这个。
“天意!这都是天意!”东蜀国君暴吼一声,再看向孤独症时,却是道:“是你母亲告诉你的吧?她恨了我二十年,却始终听不进我的解释。如果朕跟你说,事情本不是这样!你会信吗?”
孤独症没应。
半晌,那国君无奈苦笑:“罢了!我答应他不说的!答应他死也不说的!这个秘密就让我背负到死!谁让我们是血肉至亲!”
话毕,再挥了挥手,命那些残余的御林军退去。
有将领不放心,追问了句:“属下还是留下来保护皇上吧!”
国君暴怒——
“滚!保护!保护!你看看你打得过他们谁?都给朕退下!都给朕滚!”
……
如殇不知道那皇帝是怎么处理莫蜒尸体的,她只是在看着他抱着那尸体不停哭泣的时候被孤独症给拉了出来。
没有根的人
此时太阳已经彻底自东方而出,这一乱惹得有更多的人视他们为豺狼虎豹,一路走来所面对的,或是怒视,或是惧色。
她问他:“咱们这是去哪儿?”
孤独症答:“回莲妃娘娘那里!”
“你应该叫她母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