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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亲爹都不说话了,孟古青倒是无论如何没有料到一个惯会幸灾乐祸的人,反而在这时候出口帮了自己。不过也不奇怪,只要皇太后不好,太妃娜木钟就浑身舒坦,这对冤家一天不掐架都不行。
“太后和皇上这是说笑呢吧,国家穷就是国家穷,跟咱们深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要是咱们少用几个碗、少吃几个菜,国家就富起来来了,还要那一朝堂的男人有什么用?”肖咪咪“咯咯”乱笑:“当年我从林丹汗那里陪嫁了不知几箱子的金盘金碗,也没见先帝不让我用啊?怎么如今到了皇上这儿,就要委屈咱们皇后?皇后那可是国母,甭说金盘金碗了,就是那西洋来的金刚石盘金刚石碗,那一样是用得的。”
肖咪咪是故意提高了嗓门儿的,这门里都是人精,门外却有不少的年轻小媳妇,已经有人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乌云珠却激动地捏紧了拳头,皇帝皇后显然是感情不好,她仿佛瞧见了一个大大的机会。以前在吕之悦那儿学画的时候,她就从岳乐的口中得知当今皇上极爱汉人的书画,故此她才勤加练习,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得到真龙天子的赏识。
这皇后是草原来的,哪里能知道皇上的心事,皇上的心事……只有自己,自己才能……乌云珠激动得浑身颤抖,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经给自己想象中的皇上画了无数副的画像。因有两个收拾书房的小丫鬟知情,都被自己的娘亲远远卖了,画儿也被烧了,可是那画上想象中的皇上的样子已经深入了乌云珠的骨髓,印刻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完善。
现在他们不过隔着一道门而已。
大玉儿很不满娜木钟和自己叫板,本来废后的事儿已经是只欠东风了,朝堂因着福临的坚持已经没有阻力,而吴克善也接受了第二任皇后也会来自科尔沁的这件事,只要不亏待孟古青,哪方都得到了安抚。
牺牲的只有一个孟古青罢了。
偏偏她娜木钟早不说晚不说,这时候来讲这戳心窝子的话。
大玉儿语气就重了:“你不过一介后宫妇人,哪里懂得何为母仪天下,皇后就该是天下表率,你哪里能和皇后相提并论?!”
博果尔突然转过头来道:“启禀太后娘娘,我母妃不懂,那您也不懂啊,您是母后皇太后,可不是圣母皇太后。说起母仪天下,在座的只有皇嫂有这个资格。”
哎哟,真是个好儿子啊喂,肖咪咪恨不得抱住博果尔亲一大口。他们母子一番话可是在大玉儿心上拼命插刀,一是娜木钟当年嫁姿丰盛,看着这一点,皇太极对她的宠爱可比大玉儿的多得多。至于其二嘛,大玉儿别说皇后了,她连娜木钟这个麟趾宫贵妃的边也没摸到过呢!
顺治有点生气,更多的是暗爽,大玉儿太强势了,他这个皇帝被压得极惨,心底乐见大玉儿吃瘪,只不过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博果尔,你太无礼了!”
博果尔是个爽朗汉子,当下干脆一跪,头磕在地上“砰砰”响:“臣弟无状,请皇兄责罚!”
肖咪咪立马也跪倒地上,抱住博果尔哭天抹泪,嘴里念叨着皇太极,说他死得太早,有人伙同小叔子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她余光看到大玉儿的嘴角在抽动了,没错,勾搭小叔子,说得就是你。
其余几人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苏茉儿上前带着宫女要来搀扶,被肖咪咪打了几个耳刮子,哭诉对方人多势众。最后实在没了法子,大玉儿让孟古青安抚太妃,孟古青刚刚掏出帕子给肖咪咪擦眼泪,肖咪咪立刻一擤鼻涕,抹干眼泪,端端正正坐回椅子上。
还笑眯眯夸了句:“皇后真是孝顺孩子。”
气得皇太后和顺治一个倒仰。
“罢了罢了,”大玉儿扶着额角,见肖咪咪还是不肯离开的样子,想着命妇们等了许久,当着外人的面娜木钟要脸得很,大约不会再生事,便吩咐道:“外头的人也等得久了,让她们进来。福临,你带着你舅舅回避吧!”
因为是新妇,乌云珠和伊尔根觉罗氏一左一右搀扶着太福晋走在最前头,乌云珠一抬头,就看见坐在上首皇太后身边,如一朵盛放牡丹般热烈浓艳的孟古青。她知道皇帝皇后感情不好,但她不知道皇后竟然这样美丽。
她咬了咬唇,眼神又去搜索皇帝。
肖咪咪一眼就看到了她,满屋子的女人里眼睛没规矩、像老鼠一样乱转的只有乌云珠了,可肖咪咪就是要顺治注意到她,这两人见不到面的话,一大盆狗血就没处泼了。她立刻迎了上去,拿住乌云珠的手亲热地喧宾夺主道:“哟,这不是咱们安郡王岳乐的心尖尖嘛,”她故意对大玉儿夸张地介绍道:“太后娘娘,这可是鄂硕家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满京城再没有比她拔尖的人才了。”
听到琴棋书画,刚刚避出去的顺治就走不动路了,大太监吴良辅机灵得很,连忙把皇帝引到一架屏风后头。看到堂前的大桌案上,乌云珠正挥毫泼墨一副水牛图献给太后,从顺治的角度,只能从屏风的间隙里看到一截白净纤细的脖颈,但光是这样,就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不错不错,这画儿看着很有野趣,是下了功夫的。”大玉儿端详那画儿,算是给太福晋面子,一迭声地赞道:“岳乐是好福气,红~~袖添香、诗情画意不过如此,这董鄂氏闺名是什么呀?”
乌云珠盈盈行礼:“奴才闺名乌云珠。”
乌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西湖楼下水如天。仿佛晴天一道闪电,刷地劈进顺治心头。
屏风下那一双金线盘龙的靴子,有三个人注意到了,乌云珠、肖咪咪以及伊尔根觉罗氏。
正文 第64章 M11顺治的真爱四
啧啧,看来这就看对眼了呐!
肖咪咪心里门儿清,以顺治现在的角度,或者还能看到乌云珠一头半脸的,比起全看,要看不看才最暧昧,以顺治的性格,恐怕此时已经脑补出了一个学富五车、可以和自己吟诗弄月的绝代佳人。
至于乌云珠,她要是能看见屏风后顺治长得啥模样,那真是见了鬼了,除非她有透视眼。
可是那颊生红晕、腰儿轻颤的模样是怎么回事,果然只要皇帝出现,哪怕只是一双靴子,就足以让女人的内心颤抖起来了。
乌云珠岂止是颤抖,简直是麻进了骨子里,好痒!
肖咪咪也是绝倒,她眼睛一转,恰好跟伊尔根觉罗氏碰在一起。就那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二人一个照面就彼此心知肚明了,肖咪咪微微颌首,想着这么一个聪明知趣的女人配给岳乐倒是可惜了。
只不过她有这等观察力和忍耐力,待乌云珠成功勾搭了皇帝,她在安郡王府内自然去了一个劲敌。若是能生下儿子,就可以把岳乐踢到一边去了,日后儿子得了郡王的位子,自己做老封君,岂不是乐得逍遥。
不知为什么,肖咪咪很看好这个伊尔根觉罗氏。
两台小轿子紧紧跟着太福晋的轿子出宫,伊尔根觉罗氏留了个心眼,直往外偷瞧。她没看到皇帝,却看到了吴良辅。是,她没见过吴良辅,但是从她知道自己要嫁到安郡王府去,她额娘就把她该认识的人都详详细细描述给她听,所以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乌云珠自然不会费心在一个太监身上,她该认识的人只有皇帝一个。
伊尔根觉罗氏知道贴身的大太监都守在这儿,皇帝肯定离得不远,说不准就在哪里偷窥着轿子。她也听闻皇帝崇尚汉学,因着家里父亲喜欢,伊尔根觉罗氏也是读了些书的。心下觉得皇帝并非圣贤书上说的君子一流,倒像是淫~书《莺莺传》上的张生。
很让人不齿呐!
想是这样想,伊尔根觉罗氏打算碰碰运气,她拿下手上戴着的一个镶蓝宝的戒指,这是她自个儿比较值钱的嫁妆,这时候也顾不上心疼,狠狠地就朝外头扔去,然后大叫了声:“啊呀,戒指丢了。”
跟着入宫的丫鬟和周围的小太监只好低着头满地儿地寻。
因为伊尔根觉罗氏一贯表现良好,太福晋也没有责怪她,一溜儿轿子就等在原地,乌云珠不知道有人就等着她去掀帘子,她想到自己就要离开这梦想中的皇宫,就万分不舍。而那双金线盘龙的靴子,在她脑海里定了格,其实她的女红也很好,改日她可以亲手……
想着想着,她坐不住了,动手去掀帘子。
乌云珠虽比不得孟古青美得让人难忘,但也堪称如水般柔静秀致,顺治乍看到她,觉得和当时堂上想象出的才女形象十分的匹配。然而她与他的身份却隔着一条鸿沟,如果按照辈分计,顺治还得叫乌云珠一声堂嫂。
他心里着急,隐在阁楼上的身体便往外倾斜了下,辫子上扎的明黄流苏刷地就滑到了窗外,顺治眼明手快抓了回来,但是那轿帘却突然阖上了。
她看到自己了!
顺治的心“扑通”乱跳,就是那种明知做了坏事会被母后抓到,仍然情不自禁要去做的刺激感觉。是的,身份告诉他,他和乌云珠之间不可以有非分之想,她是岳乐的女人;但同样也是身份告诉他,他是皇帝,他要做什么都可以,天下的女人都是自己的。
两颗躁动的心跳在了一个频率上。
反正按照祖制,乌云珠还得进宫来,顺治便将这偷心窃玉的心情按下不表,吴良辅却把暖阁里一应器具都备了起来。肖咪咪知道了暖阁那里有动静,麻利地让博果尔花大价钱,给自己从洋人那里买了支单筒望远镜。
博果尔问起来这是干嘛的,肖咪咪还一本正经道:“偷看姑娘,给你娶媳妇儿。”
博果尔落荒而逃。
额娘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博果儿喜欢这种转变。作为儿子,他不能指责额娘从前太短视,只好靠自己的鲁直麻痹顶上两位的警惕,他越不成器,额娘就越长寿。
但他现在觉得,说不定额娘懂了自己,他高兴得不得了。只要额娘看上的姑娘,他一定娶进门来,生上好几个大胖小子,这个亲王位子虽然坐得乏善可陈,却也值得了。
又熬了将近一月,宫内宫外两个人隔着宫门进行几乎无人可得知、彼此也不知的相思,但岳乐欣喜乌云珠的转变,他顾及着她年轻,并不常来过夜。但乌云珠的身子变得易动情,他却很受用,还以为小妇人这是开窍了。
其实不然,乌云珠动情了,对象却不是岳乐,在避无可避要行事的时候,她只能把身上的岳乐想像成顺治。这种幻想非常有效果,甚至让乌云珠体验到了女人的快乐。
她深信当她和心爱的人真正在一起,那种快乐会排山倒海成倍而来。
她这种想法要是被孟古青知道,皇后殿下一定从鼻子里哼出气来:嫁了个武将就该偷笑了,矮胖子那个很短你知不知道。
乌云珠再次进宫,满心满眼只有一件事,连给太后作画儿的时候也心不在焉。技法都在,独缺神韵,大玉儿当年为了讨好皇太极可没少下功夫,她也看出来了这画僵硬苍白,又见乌云珠低着头,便随口道:“董鄂氏是新妇,咱们也不能尽让人家做白功了,也罢,下去歇会儿吧。”
这是瞌睡送枕头了,要知道乌云珠为何魂不守舍,因为研磨的墨条上正用金粉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