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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个男孩需要他,需要他的钱。这多好啊。
过了一会儿二狗出来了,披着一条大浴巾,试试探探地躺在了薛覃霈身边。
薛覃霈躺在那儿,突然有点想哭。
他知道自己这种想哭的感觉来得毫无理由,但是到了想哭的时候,什么都是理由。
还好这样的感觉并不是十分强烈,他翻了个身撑在二狗上方。
“你讨厌我么?”
二狗摇摇头,大眼睛一眨也不眨:“我喜欢你。”
“你骗我。”薛覃霈也不眨眼,他发现二狗很好看。
“我没有,我喜欢你,你长得好看。”两人实在离得太近了,近得二狗都不敢大喘气,近得他开始呼吸急促。
薛覃霈知道做这种生意的人一举一动都是精明,时刻能把乖巧可人折成现钱,因此也不再说话,而是专心情事。
薛覃霈没有留下来过夜,付了钱就一个人开车走了。这个别墅里的热闹才刚刚开始,他就从一片乌烟瘴气里清醒过来。
二狗问他还来不来,他也没能给个准话,丢下一句可能吧就走了。
事实上他挺喜欢二狗的,但这种喜欢毕竟也只是喜欢,他不能真的像养只狗一样把他带回家,因此只有在经济上大方点了。
薛覃霈本是打算在外过夜的,可从床上起身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自己不能让余绅一个人待在那栋大房子里,便又后悔了。
他的后悔几乎已经是可以预料的,竟连他自己都不会再感到意外。
从小到大在这样的事上,他有过多少次后悔,多少次让他无可奈何的后悔,而对于这些后悔,他从不吝惜也从不犹豫。
这次也一样。
他启程回家的时候还不算很晚,但车窗外已经黑了。幸好上海的夜晚仍是灯火通明,否则薛覃霈在车坏以后也只得自认倒霉。
他懒得计较那个大铁块是哪里出了问题,横竖他也不明白,因此还不如干净利落地下来,找人帮忙看着,等明天再回来拖。
他砰地关上车门,自己坐了黄包车回家了。
车夫正在路上飞跑。薛覃霈眼尖,在车上颠着颠着突然看见一个卖狗的,当即就喝住:“停一下!”
那壮汉便停下来,搭着汗巾歇息了一会儿。
薛覃霈又是利落地跳下车,逗弄起小狗来。
这些狗仔看起来都不是新生的,但也不大,薛覃霈挑了一只最干净毛最白的和一只不是那么体面的,一共两只,两条胳膊一边一只搂着走了。
薛覃霈不喜欢小动物,但是觉得家里多几个生命也可以多点生气,余绅会开心的。
“走吧。”
车夫便继续飞跑起来了。
小轿车的速度真不是黄包车能比的,虽然薛覃霈知道那壮汉已经跑得很卖力了,但轮子轱辘轱辘滚在不平滑的马路上,总不见走远了多少。因此薛覃霈在无尽的等待中,只得紧闭着嘴忍受——他的下巴不停磕着小狗毛茸茸的头,往左偏一点,就磕左边的,往右偏一点,又磕了右边的。到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他就把两只狗头揽到一边去了。
揽过去后发现,原来可以放在大腿上。
他因为自己的愚蠢哭笑不得,哭笑不得之余又感受到两只小动物在腿上不安分的动作,在冬天的空气里带来些许温暖。心里的柔情泛滥起来,他开始低下头揉搓两只小肉球,反而安心不少。
跳下黄包车的时候薛覃霈的感觉简直像熬过一场灾难,他施舍般多给了那车夫一些钱,然后便脸不红心不跳地准备进门。
他并不觉得今晚的行为是对余绅的背叛——自己的生理需求满足了,对喜欢的人也尊重了,两全其美。因此回家回得格外坦然。
然而走了几步小白狗突然吐了,薛覃霈见它娇咳得像是要咳死一般,便立即凑过去拍拍这里揉揉那里,后来发现好像是在车上颠的,就松了口气,拎起来就要走。
薛覃霈步履轻快地走上台阶,双手因为坐了黄包车暴露在外而冻得发僵,等到要插钥匙了,才发现插了几次总也插不进去。
然而没等他不耐烦,门就及时地打开了——正是余绅站在后面。
他下意识地把双眼从孔洞处挪开抬头看他,下意识地笑了:“我回来了。”
余绅也笑一笑,不见得多么开心:“快进来吧,吃过饭了么?”
薛覃霈摇头:“车在路上坏了。”
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窜到余绅跟前献宝似的说道:“你看,我买了两只小狗。”
余绅的双眼睁大了一圈,似乎真的很喜欢:“你买的?”
“是啊。”薛覃霈见余绅开心,就把受冻的事情抛到脑后了,“喜欢?”
余绅不嫌狗脏,笑容灿烂地接过来抱着,拼命点头:“喜欢。”
“喜欢就好。”
薛覃霈笑了一下,眼睛瞥到桌上没动过的饭菜,心里一酸,却听余绅却扑哧一声。
他莫名地看着余绅问了句怎么,余绅笑着把细长的手指触上他的脸:“有毛。”
脸上的毛被余绅的手指捏走了,薛覃霈心里那种引起鼻酸的感觉再次翻江倒海地涌动起来,他甚至不清楚那是不是想哭。于是他转过身去上楼了,并没发现自己眼圈泛红:“我去洗澡。”
薛覃霈不知道那扇及时打开的门后有一整晚的守候,也不知道钥匙反复插孔的声音在一栋没有人的空荡大房子里是多么响亮,但两只小狗可以给一个人带来的快乐,却叫他切实感受到了爱的无理取闹和毫无怨言。
他大概已经忘记什么叫做后悔了。
第31章 叁拾壹 回家
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久了以后,薛文锡对孤独早已不会敏感,然而此时多了一个人陪在身边,他反倒开始不习惯了。
最近一段时间,薛文锡发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张嘴里也吐不出什么象牙来了,岁数蹭蹭上升,精明蹭蹭下降,面对靳云鹤两眼一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靳云鹤却是像鱼儿进水一样,自得其乐。
这天他哗哗哗翻了几页,看到一句话。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薛文锡正在一旁分神,瞥了靳云鹤几眼,靳云鹤也没知觉。
他反反复复地读着这两句话,倒是读出些意思来。他认得的字不多,小时候没上过学,识得一些简单的字,自己却是不会写。如今看到的这两句话意思明朗,一点也不晦涩,但却读出了他心中莫名的触动。
于是他把书放到薛文锡面前,指着那句话说道:“我是我,君是你。”
薛文锡盯着那句话看了两眼,心有不甘,开始语重心长地跟他解释:“你出生那会儿啊,我算算……”掰起手指,得出结论,“一,二,三……我还没老呢。”
“反正你比我老。”靳云鹤摊手,“承不承认?”然后笑嘻嘻地勾搭上去,“你别倚老卖老死不认账啊。”
薛文锡被他说中心事反倒有些心虚,一边暗自嘀咕“我真老了?”一边嘴硬,试图转移话题:“你还学会倚老卖老了,谁教你的?”
“隔壁那个脸上没什么表情的。”
薛文锡把自己肩膀上靳云鹤的小手撸下来,严肃道:“别听他瞎说。”
靳云鹤看他急了,反倒得意起来,吧的一口亲在他脸上,却被他一脸胡茬扎得不轻。
“哎呦,”靳云鹤迅速捂住嘴,“你几天没剃胡子了?”
薛文锡伸手摸了摸,倒是没觉得扎手,因此随意道:“早忘了。”
“看你粗枝大叶的,这么大人了,还不会自己剃个胡子。”靳云鹤无奈,“最后还得我给你剃。”
靳云鹤自从开始学习以后就变得非常喜欢用成语,之前经常用错,最近倒是开始找到门路了。然而在薛文锡耳朵里,他用起成语来,怎么着都滑稽,因此暗笑一声,心里因为这两句滑稽的话感到非常愉快:“行行行,怎么着都行。”
看着靳云鹤蹦跶着离去的身影,薛文锡笑得嘴都合不上——他有时甚至怀疑自己开始有什么毛病了,但怀疑过后,他还是清楚的反应过来,自己哪是有毛病,而简直是老树开花又逢春,动情了吧。
这样深刻的反应让薛文锡愣了一下,很快又清醒过来。
然而此时靳云鹤已经拿着剃须刀跑回来,说什么也要给他剃胡子。
他知道这是自己方才已经答应的事,不能拒绝,就放手让靳云鹤去剃,但心里的事却是搁着,卡在一个地方上不去下不来。
剃胡子的人倒是很小心,一边剃一边嘴也不停:“哎你别动啊,你乱动我怎么给你好好剃?”一边还腾出手来摁着薛文锡的头,“挺好的,就这样别动。”
薛文锡听着耳边的聒噪,一时间又恍然了,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似的,沙沙的听不清楚。就在他分神的时候,突然觉得下巴尖上一阵锐痛,伸手一摸,流血了。
那阵痛叫他一下子回过神来,清醒之后,又牵扯出许许多多痛来。
他想,自己不傻,这辈子从没做过也最不会做的就是重蹈覆辙,于是即刻起身,洗脸去。
拿凉水冲了一会儿,伤口麻痹了,薛文锡的脑袋才算真清醒。洗干净血,他面无表情地回去工作,靳云鹤沮丧着小脸想凑过来看看,他也装作没看见。
“对不起。”靳云鹤用手轻轻碰了一下那处口子,“我下次再也不乱来了。”
薛文锡摇摇头,用大手握住他的小手,柔声道:“没事,不关你的事,你回去看书吧。”
靳云鹤一步三回头,一边懊恼自己的莽撞,一边拿起书来怎么也读不下去。他一个人沮丧了一会儿,时不时偷看几眼,想听薛文锡说点什么,但始终没人说话。
他知道薛文锡眼尖,一定知道自己偷看了,但那人既然不说话,自己便也只得忍着。
兀自难受了一会儿,靳云鹤静静悄悄地走到薛文锡面前,轻声道:“我回家了。”
薛文锡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行。”而后拿起手边电话,“叫薛覃霈过来接你。”
“让他……?”靳云鹤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顿了顿后问道,“他会有空么?”
“他能有什么事儿。”薛文锡鼻孔出气,然后抬头看着靳云鹤道,“你收拾收拾东西,在这儿等会儿吧。”
靳云鹤点点头:“我去叫小齐。”
他沉浸在自己的患得患失里,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还不知道家里多了两只小动物,此刻正乱得鸡飞狗跳。
先是要洗澡,两人一人一只给抱到花园里去了,然后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洗。后来还是一个园丁弄了个浇花的管子,他们才终于挽回一点尊严。好容易打发走了下人,两人协商了一下,决定余绅抱着狗,薛覃霈拿着管子给它洗。结果水一开,滋到小狗身上便是一声惨叫,那可怜的小毛球蹭地逃到一片枝枝叶叶里不见了。
两人脑袋挨着脑袋地趴在地上想把它抱出来,无奈看得见够不着,只能干着急。
那小狗似乎是真的吓着了,躲在里面瑟瑟发抖,两人感觉没戏了,兀自嘀咕一阵,又把手伸向了另一只。
第二只狗就是不太体面的那只,看不清毛的颜色,也不知道身上那些黄黄的是泥点子还是他本来的毛。薛覃霈有点嫌弃。虽说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