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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两支便用在了宁采萍和翠羽的身上。
会使用凝魄针的人所剩无几,会解开凝魄针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宁采萍擦了把额头细密的汗水,苦笑道:“我断然没想到,这一身修为居然会断送在这样的情况下。”
莫雨桐思忖了片刻,道:“如果要解开凝魄针的话是不是需要知道施针的手法?也就是说,只有施针的人才知道怎么解?”
宁采萍道:“的确如此。”
连耀解释道:“凝魄针虽然材质相同,都是用能够阻绝清气的异宝制成,但因下针部位和下针手法的不同,取出凝魄针的方法也有百余种。”他给宁采萍试了试他会的十几种取针方法都失败了。
“唐突一句,域主可知绑走你的是何人?”
宁采萍沉默了片刻,忽的攥紧了木制扶手,略一用力竟是将扶手掰了下来,在莫雨桐讶异的眼神中,闭着眸子摇了摇头,“我只猜测那应是绿踪城三大家的人。”
莫雨桐一手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一手撑着额头,蹙眉凝思。
他虽是对波云诡谲的绿踪城之事稍感兴趣,但更让他十分好奇的,则是那些黑衣人的形貌。
世人皆知,妖兽可凭借修为变身成人,而人却无法变身成妖兽,那些黑衣人宽袍兜帽之下的形容分明是糅合了人的部分外貌和默豺的部分外貌。
是人非人,是兽非兽,却又既人既兽。
莫雨桐脑中忽的闪过一点,他望向宁采萍白璧无瑕的面容,端庄妍丽却又气势逼人。
宁采萍毕竟上了年纪,被个年轻俊美的异性仔细地瞧了好一会儿难免窘迫,低低地咳了一声。
莫雨桐怔然而醒,道:“宁域主,唐突了。恕在下冒昧,说句俗气的话,都说女子一向爱美,有时看重容貌胜过性命,既然如此,那为何那些人并没有对域主的容貌……”后面自是不必再说。
闻言,宁采萍顿时一怔。
是了,那些人缘何对她百般羞辱却将她的面容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虽然时岁久了,她对自己的面容并不若年轻时那样在意,但身为女子,又有谁能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那些人一味逼她就范,甚至还……
紧抿了唇,宁采萍压下心中的羞愤,凝神思索。经莫雨桐一提,她脑中模模糊糊地形成了一种猜测,却有些捉摸不透,拿捏不准。
宁采萍摸不透的一点是那些人对她施刑的目的,她在那处秘境,至少受了上百种刑法,却没有受到对方的一句盘问,他们究竟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关于这一点,莫雨桐自然是知道的,在隧道当中,那一男一女两个黑衣人便将目的暴露了出来。
逼出宁采萍的本源清气。
莫雨桐摩挲着杯沿,拧了眉头,说着心中的猜测:“宁域主,在下有一想法。”
翠羽眨了眨眼睛,一方面是担忧,一方面却也十分好奇:“什么想法?”
连耀坐在一边静静地喝茶,视线却时不时地抛向莫雨桐所在的方向。
莫雨桐沉声道:“听说南域之主有别于其他三域,遵从的是天命。由神树选择继承者担任南域之主的位置。”
宁采萍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莫雨桐又道:“我虽然不知其中巧妙,是否真的存在冥冥中自有天定一说。但是,以我猜测,那些人剥夺域主的本源清气,为的便是——”
连耀淡淡地接了上去:“域主之位。”
莫雨桐张口一顿,略带喜悦地看向连耀。
原本他见连耀神情冷淡,一副对他的想法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心下难免失望,可又听连耀说出了他中心的答案,又有些欢喜。
当下露出一抹笑容,连耀将头转开,竟也是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稍纵即逝的短暂笑容。
这消息倒是给翠羽吓了一跳:“什么?他们要的是主人的本源清气?”
莫雨桐颔首。
没料到翠羽竟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的,绿踪城人皆知主人的本源清气早与表里山河融为一体,不仅需要从主人的体内抽出这丝清气,还要将其与表里山河断开。若要做到这一点,就需得进入表里山河,从内部寻到其与主人的联系。”
他顿了顿,再次摇了摇头,“若要进入表里山河,需得主人同意即是。若非主人心甘情愿地将表里山河打开,谁人都奈何不得。再加上,主人便是表里山河的神,可在表里山河内呼风唤雨,若是有如此想法的人进到表里山河,没踏前几步就会死在其内。”
莫雨桐沉默了下来,这一点他的确不清楚。
就在这时,连耀忽然道:“五日后,正是绿踪城的试炼之日。”
这试炼之日正是要三大家族的年轻继承人进入表里山河,经过重重考验,甚至各自为敌,夺取指定书卷。
莫雨桐恍然大悟,一拍掌,道:“是了!既是三大家族所为,若是借用试炼之日进入表里山河,那便是名正言顺,而宁域主又不会对其任意施为,悄然接近连接之处再一举将其断开自然是再巧妙不过!”
屋内一时沉默下来。
连耀右手握拳,凑在唇边咳了咳,拉了拉毒哥的衣摆,莫雨桐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时激动,就这么突然地站了起来。
讷讷道:“对不住。”他深吸口气,将眼中的情绪压抑了下来。那面墙对他产生的影响犹在,看来他还需得几日调节情绪才是。
但愿不要再做那样的梦了。
想到这一点,毒哥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直沉默的宁采萍打破了沉默,“其实,莫真人只说对了一半。”
莫雨桐疑惑地看向她。
宁采萍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微不可觉的颤抖,“在试炼之日,为保公平不偏颇我宁家,我会自觉将我与表里山河的联系降到最低点。到了试炼那日,非我不愿操纵其间风雨变化,而是我不能。”
莫雨桐道:“既然如此,那就更方便了。”
这回换做宁采萍不解了。
莫雨桐右手成拳一下下地捶着左手掌心,眼中光华流转,淡淡笑道:“宁域主既然不知表里山河内部发生了什么,也无法控制的话,若是里面发生什么就全都不关宁域主的事情了。”
宁采萍有些了然,“你的意思是?”
莫雨桐抱拳道:“我愿进入表里山河,为宁域主抓出叛徒。”
砰的一声,声音不大,但却让人无法忽视,连耀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子上,神情冷淡,幽紫的眸子中让人看不清是什么情绪,只是其间似乎酝酿着暴风雨,显现出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就在莫雨桐以为连耀要阻止自己的时候,却听他淡淡地道:“两个人。”
连耀真人愿与他前去自然是好!
“此计虽妙,但是……”宁采萍道:“一来,你与我绿踪城并无渊源,劳你将我救下已是大恩,我又怎会让你冒如此大险。二来,表里山河并非想进就进,我如何能找得借口将你送进去?”
连耀:“宁域主,我记得你还未收徒。”
宁采萍点了点头,道:“是,照规矩,域主之徒虽有便利之权,可与三大家族一同进入表里山河。但祖上所传,域主收徒要求极为严苛,来历需得分明且需为绿踪城做得贡献,恐怕……”
莫雨桐将一封信推到了宁采萍的面前。
宁采萍将信拾起,望见信封上的内容时一怔,“你是如微阁的弟子?”
莫雨桐颔首,“我正是为了五年后的门派大比而来,望域主能够指点一二。”
宁采萍叹息一声,将信拆开通读一遍后才道:“我与贵派掌门多年未见了,甚是想念,不知他身体可好?”
莫雨桐如实相告:“掌门身体还算康健,只是,怕是突破元婴无望。”
宁采萍眼中有一丝凄然,“可惜。”到了她这般年纪,若非无缘突破元婴的都会因寿元耗尽而回归黄土,她当年的友人也大多都不在世上了。
宁采萍:“虽有这信,可怕是长老会里的人也还是不肯。那些老头可是顽固得很。”
叮咚——叮咚——
不合时宜的清脆声音响起。
不知何时,连耀竟是变了动作,他单手撑着头,一手拨弄着毒哥肩膀上的银饰,随即侧目看向宁采萍,神情淡然如雪山白莲一般清冷孤傲,“三十七年前,我来绿踪城,域主曾答应过许我一事,不知可还作数。”
宁采萍面色一凝,重重地点了点头,“自是作数,真人莫非……”
“是。”
宁采萍万万没想到连耀居然愿将那一个要求用在一个普通的修者身上,甚至还是为清明大陆修真门派所诟病的御蛊师,“真人你可是下定决心了?”
“是。”
莫雨桐震惊地看向连耀:“连耀……”
连耀毫不在意地继续玩弄着破军上的银饰,像是此举与他无关似的,“不必多言。”
莫雨桐心中一暖,微微一笑,颔首道了句“多谢”便看向宁采萍。
宁采萍踌躇了片刻,道:“连耀真人当年之恩,整个绿踪城都有目共睹,有连耀真人出面,长老们自然不会再有异议。既然如此,那便劳烦莫真人了。”
“哪里。”莫雨桐眼中彩光流转,竟是掩不住的兴奋。
不可否认,练习固然重要,可更为重要的则是实战。此去表里山河定是一场艰难的历练,但有连耀真人在他身边,他便无所畏惧。
在这一刻,他似是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
不如就像连耀所说,依照本心而行吧。与其苦苦压抑,有朝一日那感情像是刚才那样被强行激发了出来变成洪水猛兽,变成让他难以接受的痛苦,倒不如放任它,日后发展成如何,是好是坏,成否开花结果,全靠他的缘。
哪怕连耀一直高悬于天际,像清冷孤月一样遥不可及,他也要努力站在云端,与他比肩!
☆、73·无呱太,不运气。
阿汉叼着根狗尾巴草坐在兽车上,垂着条腿晃来晃去。他瞅了眼高悬在半空中的太阳,火辣辣的阳光烤的他一身的汗。
老默豺安静地趴在地上,将肚皮贴着地面,这才有几分凉爽。
兽车里面虽然闷热,可总归是个能躲着太阳的地方,可阿汉不舍得进去乘凉,生怕这一偷懒就丢了一单生意。
最近城里遭了贼,各家的默豺莫名其妙地被偷走,能驱车出来抢生意的人自然而然的少了,而现在又邻近夏至夜,赶着来绿踪城搜罗天材地宝的修者也越来越多,今年的生意自然是好做。
赶紧凑够了钱,他也能早日风风光光地娶上个漂亮媳妇,给他生个漂亮的大胖小子。而且,这默豺年纪大了,为了日后的生计也得早些培养一只小的才是。
只是最近古怪的很,默豺的数量越来越少,幼崽子的价格被炒得很高,翻了将近三番,早知道这样,他就该早些买上一两只才对!
想到这里,阿汉抖擞了精神,一口吐掉狗尾巴草,理想化的生活让年轻的他热血沸腾,他刚从兽车上跳下来,就看见空中一道蓝光划过。
阿汉炸了眨眼,立马就认了出来,那应当是修者的飞剑。
果然,只眨眼的功夫,就见一青衫磊落的年轻后生落在地面,抱拳对阿汉道:“小哥可是兽车车主?”
阿汉拿出招牌笑容,笑道:“正是!在下的默豺可是绿踪城最稳最安全的!”
那年轻男子微微颔首,从怀里拿出一枚金币,阿汉这一看就知道对方是懂得行情的,便接过金币道:“今个儿天热,车里面有水,客官可拿来润润喉咙。”
“有劳了。”年轻男子坐上了兽车,也不进去车里面,反而坐在阿汉身边,瞧着周围的景色,瞪着大眼十分好奇。
书上所言,绿踪城外的迷踪林极为玄妙,这一眼看去果然密布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