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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侩一直憋着话想说,见莫雨桐说了这样的话,忙问道:“怎么?还有阵术?”
莫雨桐点了点头,见两人疑惑而又怀疑地看向自己,淡淡一笑,伸手在一侧冰壁上一拂,指尖所触之处冰壁崩裂开来,一寸寸地向下,如同皲裂的土地一般蔓延着伸展向地面,随之就连地面也裂了开来,一道沟壑显于两人眼前。
夏侯侩与夏侯平纷纷向前走了几步,以期能够将断痕看得清楚一些,这走得近了便听见呼号声从断缝中吹刮了出来,带着冰碴子的冷风打在脸上,阴森森地疼。
“这是什么阵术?”
莫雨桐直言不讳:“我不知晓。”他忽然惊叫一声,指着裂口一处,道:“你看,那是什么?好像是阵心。”
夏侯侩上前一步,“什么也没有。”
莫雨桐又道:“前面一点。”
夏侯侩依言而行,莫雨桐又道:“左边。”
“右边。”
“再靠前一些。”他所做的每一步指令夏侯侩都会照着做,然而驱使夏侯侩如此听话的,不是莫雨桐的指令,而是夏侯侩的好奇心。
“够了。”夏侯平上前一步,拉住夏侯侩前后左右小步移动着的身体,阴沉着脸,看向莫雨桐,“我好生与你商谈,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莫雨桐无辜地耸了耸肩,道:“只是想让夏侯少主看得清楚一些罢了。”
夏侯侩这才发觉自己上当受骗,火气一涌,脑袋气得嗡嗡作响,“找死!”
莫雨桐淡笑不语。
夏侯平不再与他多作纠缠,“这阵术到底怎么才能解开?”
莫雨桐从容地道:“很简单。”
夏侯侩与夏侯平死死盯住莫雨桐。
在两人的注视当中,毒哥缓步走向沟壑,忽然纵身一跃跳进了沟壑。
而夏侯侩脚下所踩之处骤然爆发出一个纯白色的咒印法阵,将他周身都笼罩在法阵当中。
无数根光柱将夏侯侩束缚其中,夏侯侩吓得惊叫一声,忙要往外跑,可那些看似飘渺而像是真实的光柱却硬的像是铁一样,夏侯侩冲的太急直接就撞在了上面,反冲的力量又让他撞在了另一侧的光柱上,这一来二去,夏侯侩脑子里的嗡鸣声更强了。
“该死,该死!”夏侯侩气得直打哆嗦,话都说不稳了。
夏侯平试图在外面伸手进去,却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光柱,甚至能够触及到夏侯侩的身体,只是再想将他从光柱制成的牢笼里面拉出来的时候,仍是同样的效果。
夏侯平蹙了眉头,仔细打量起那个结界。
他瞟了一眼仍存在的沟壑,虽然有冲动想就此抛下夏侯侩,自己去尝试为夏侯家取得胜利,但是,即便他是家主兄长的亲弟弟,这下一任的家主之位还需得由嫡系弟子继承。
此行的目的是夏侯侩夺冠。明确这一点后,夏侯平凝神,研究起将夏侯侩束缚住的阵法。
若这便是阵术破解之法的话,那么目前只有莫雨桐一人进入了下一区域。如此一来,至少他可以暂且守住这里,不让第二个人超越他们。
而顺着沟壑一路坠落下来的莫雨桐,在接近地面的时候接了一个小轻功,便落在了一处与上面浑然不同的世界里。
脚下踏着的,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横纵延伸不知多远,他站在这里看不到镜子的边缘。
略一垂头,便能看见自己的影像。
可那影像却又十分不同,影像里的自己,是一种情绪的极端表现。
大喜,大悲,大哀,大苦。
☆、77·无合作,不破幻。
当莫雨桐在镜面走动的时候,脚底下会晃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每当一圈圈的水纹向着四周扩散而去的时候,莫雨桐的心脏都会剧烈地跳动一下,随着水纹越来越快地波动着,莫雨桐无法控制地心跳如鼓。
当下只能暂且停了脚步,足下所踏之处又恢复平静,心里也有了片刻的安宁,只是若是不小心垂首看了下倒影中的自己,又会引起一阵心悸。
这重考验大概便是在测试御兽师的心境了吧?
足下的镜子会映出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情绪,激发出压抑的心情。若要仔细说起来,倒是和秘境之中的那面引得他差点经脉错乱的墙壁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如此一想,莫雨桐大觉幸运,这镜面虽然有如此功效,但比之那墙壁,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再者,因那面墙壁,他心底最恐慌的感情已经被他看开了,还有什么别的见不得人的情绪吗?
大苗疆汉子从来拿得起放得下!虽然他并不算是一个苗疆人……
想到这里,毒哥闭上眼稳了心神,后又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眼时,漆黑的双眸一片清明,足下扭曲的影子也恢复正常,清晰地映照着毒哥现今淡然如水的表情。
莫雨桐再次跨步向前走去,心脏仍是随着脚下的涟漪在跳动着,但是此次却与前次不同,随着他逐渐走远,那涟漪的波动竟是越来越小。
待到涟漪消失的时候,莫雨桐周身的景致也忽然一变。
落英缤纷。
莫雨桐正站在一个延伸在湖中的亭子之中,举目四望,亭台楼阁,蜿蜒曲折。
这里正是一个湖中小榭,所有的长廊楼阁都以没入湖水的立柱作为支撑屹立在湖面之上,若是远远望去的话,定要误以为小榭是漂浮在水面之上。
眼前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长廊,莫雨桐顺着长廊走过去,一路静谧祥和,偶有雀鸟相鸣,若不是知道这只是表里山河内的一处试炼之地,莫雨桐真的要认为是世外桃源了。
长廊纵横交错,犹如老树盘根,错综复杂,莫雨桐在其间行走着,七扭八拐地全然凭借着直觉。
不知走了多久,莫雨桐忽觉一阵熟悉的气息在逐渐逼近,猛地一回身,便见隔了湛蓝湖水和几道红瓦飞檐的亭子里正站在一个熟悉的人。
竟是连耀,他居然如此之快就赶上来了。
连耀身子一起,足尖轻点在湖中的荷叶之上,身影矫健,翩若惊鸿,转眼间便立于莫雨桐身前。
熟悉的人和熟悉的气息都让莫雨桐安心下来。
莫雨桐淡笑道:“你赶来了。”
连耀微微颔首,“是。”
莫雨桐见他姿容清爽,并未见有何狼狈,想他比自己晚了片刻才进入表里山河,怎么这么快就赶上来了,还一路这么顺利地寻到了他?问道:“此处这么复杂你怎么寻来的?”
连耀翻开掌心,动了动食指,道:“你我连了血契。”
莫雨桐想到那次连耀的魅惑之术,当下羞窘得略有些面红耳赤,“呃……”
连耀挑了眉看他,却也不再为难,只淡淡道:“夏侯氏兄弟出了些事情。”
莫雨桐一下子从羞赧中解脱出来,怔住:“什么?”
连耀道:“我从那处裂痕跳下来之前,看到了被锁在光柱之间的夏侯侩,他倒是托了光柱的福,虽然不能出去但却被保护了下来,反而是自由之身的夏侯平遇了劫难。”
莫雨桐忙问道:“夏侯平发生了什么?”
连耀:“不知是何原因,夏侯平体内的清气几乎快要散尽了。”
“怎么会这样?那处幻境的法阵并没有攻击的作用。”
连耀道:“吸人清气,如此阴邪之法,大抵也只有邪修才能做得出来,表里山河内断然不会安置此术。”
莫雨桐轻拍着手掌沉思,恍然道:“会不会是端木轩?”
话音未落,一段渺茫的乐声便从前方传了过来。
曲调悠扬,即便声音飘渺,断断续续地叫人听不清旋律,但落入耳中却使两人自然而然地在脑海中浮现出了女人婀娜多姿的模样。
年轻人难免血气方刚,即便是修者在这乐律之下也容易起邪念。
连耀抬手阻止了莫雨桐继续将先前的猜测说下去,道:“先去看看。”
莫雨桐应声,沉了眸子,敛住心神,向着乐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又见一个延伸到水中的庭阁。
一名面罩薄纱的女子坐在一张矮脚长桌之后,纤纤玉指拨弄手下的琴,琴声铮铮而鸣,发出动人的音律。
而另一名同样遮住了面容的女子则在案几之前,轻盈舞动着,双足时而点地时而旋转,裹在纤弱身体的素纱上下翻飞,裸。露出形状优美白皙的手腕和脚踝。
一曲终了,两名女子同时停了下来,相视一笑,弹琴的女子将双手轻轻搭在琴沿声,那跳舞的女子斜靠在柱子上,咯咯娇笑道:“既然来了,两位公子不若进来共饮一壶美酒?”
莫雨桐与连耀对视一眼,两人都未感觉到这两名女子有什么异样,虽然身负修为但都不高,且体内清气纯净,不像是什么妖精魅女之类的邪祟之物。
见两人还站在那里犹疑不决,原本跳舞的女子几个轻盈掠起便从亭子中央来到两人身前,视线在两人面目上逡巡了片刻后,欢喜地道:“哎,两位公子模样可真是俊俏!相逢即是有缘,进来坐坐吧,我姐姐绿绮的琴音可是远近有名的。”
连耀的视线投向弹琴的女子,那名女子被男子直视的目光望着也不害羞,只红了脸,弯起了好看的眉眼。
莫雨桐问道:“绿绮?”
那素纱女子掩唇一笑,眼神暧昧地瞟着莫雨桐,对他极为喜欢,“姐姐闺名正是绿绮。而我呢,小公子可要记住了,我名唤寒烟。”
连耀将视线收回,眼中却多了几分了然,他对莫雨桐道:“无妨,去亭中坐坐。”
莫雨桐颔首,与连耀并肩跟在那名叫寒烟的女子身后,于亭中落座。
抚琴的女子一挥手,桌面上便摆了丰盛的宴席,她见两人面上晃过一丝戒备,笑道:“你我都心知肚明,这处不过是一方幻境,这些食物自然是想要即得。其实,有也没有并无特别,只是应个景罢了。”
说罢,又一拂手,莹白的梨花悠悠落下,坠入清如泉水的酒中,与这湖中庭阁,碧水晴空融为一体,美得像是一幅画似的。
寒烟挽了袖子,露出一截白皙若雪的藕臂,给他二人斟酒,柔声道:“二位公子觉着此处如何?”
“静谧安详,犹如人间仙境。”
寒烟掩唇,咯咯咯地笑了几声,犹如银铃,在亭中飘荡着,“此处远离人间烟火,又无喧嚣,实在是静心养性的好地方,我与姐姐都爱极了此处。”
抬起酒杯,毫不扭捏地一饮而尽,寒烟脸颊微红,唱道:“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唱罢,冲莫雨桐抛了一个媚眼,换了曲子。
她唱的是绿踪城的古曲,音质优美而干净,在唱了开头一句的时候忽然站起身跳起舞来,旋转,扭动,身子轻盈犹如蝴蝶一般。
“抱歉,妹妹饮了酒便会这样。”绿绮见寒烟唱得开心,跳的自在,反而将两位客人抛在了一边便道,“这处幻象难以破解,二位干耗在这里怕也无济于事,不若敞开心怀,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倒也是罪过。”
说罢,素手捻起酒杯,凑到了连耀的唇边,“这酒滋味绝美,可是上等的梨花白……”
连耀不动声色地避了开来,靠向莫雨桐,坐稳了身子。
寒烟见姐姐大了胆子去挑逗那两个俊俏男子中的一个,早停了跳舞,好整以暇地瞅着,现下绿绮被拒绝了,她便又是一阵欢笑,道:“公子,我姐姐可是喜欢你得很,这样未必也太过不近人情了,多招美人难过呀。”
连耀并未搭理寒烟的笑语,只淡淡道:“都说宁波府的两位双胞姐妹性情乖巧,今日一见倒与传言颇有几分出入。”
绿绮与寒烟双双面露讶异,齐声道:“你如何得知我们是……”
“绿绮与寒烟并非是你们的真名,而是你们的乐器之名。”
绿绮与寒烟对望一眼,同时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