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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摆摆四个小时,她睡了哭,醒了又睡,隔壁的大妈问她怎么回事,她摇摇头把自己往窗边缩,怀里紧紧抱着带回去的东西,那个铁盒的角抵着她的胸口,磕得疼了也没挪开半分。
回到城里将近午夜,她乘计程车回到河坊,下午没吃饭,再加上长途跋涉,下车又是一阵干呕。
从街口回去还有一段路,她难受得不得了,走路慢吞吞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沼里拔不出来。过马路时没看车,忽然一阵尖锐的急刹,车轮和柏油路面激烈的摩擦声撕破了宁静的夜。
开车的司机骂骂咧咧的把车开走,她还恍然怔在那,夜来风凉,寒冷不断往她衫里灌。
后面有人喊她的名字,似远又近,她回过头去,看见言方急切的跑过来,责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淡黄色的路灯下笑柔看着他,眉间紧蹙,幽暗不清的黑眸若头顶苍穹的夜空,泛着明亮的星光。她撇过头去,笑了一笑:“做最后一趟车回来的,是晚了点。”
“若是不急,大可明日再回来。”说话间从言方身后走出一名女子,他苦笑道:“你们两个都选着这个时候来。”
笑柔眯着眼朦胧中看清那名女子,诧异道:“师姐。”
青浅却不为惊讶,微笑道:“赵笑柔,好久不见。”又俏皮地搂了她:“没想到吧。”
笑柔想笑,却筋疲力尽,勉力摇摇头。
青浅说:“言方是我小舅,我来之前他就告诉我你也住在那,乍听名字我还以为听错了。”
言方无奈道:“若不是你突然说过来就过来,我也不会那么猝不及防,向瑨知道吗?”
青浅骤然沉下脸,也不答话,牵起笑柔胳膊,又笑吟吟说:“晚了,我们先回去吧。”
笑柔和言方对视一眼,言方挑眉笑笑,便明白青浅不会无端端跑过来。
只是笑柔,她好像比早上出门时憔悴了许多,兴许是路上颠簸,兴许是精神不济,她看似病恹恹的,连微微一笑也极其勉强,她肯定是累极了,可是是什么事让她仓皇的连夜赶回来。
进院里大门时,言方忽然轻声喊了声笑柔。她听见了,站住回头,影子在月光下拉得斜长斜长,从影壁下的灯光里他看清她脸色苍白带着蜡黄,于是抿着嘴摇摇头:“没事了,好好休息。”
Chapter 18
这夜笑柔没有睡好,脑袋昏沉沉的,太阳穴的神经刺痛难耐,她隐隐约约听见猫叫声,很微妙,一晃又听不见了。她想起叉子,今晚回来一直都没看见它,开始还忘了,现在想起,又起不了身,心里只祈祷别让言方发现。
半夜时分还听见楼下门外走廊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觉得自己是在梦中,睡不沉,又醒不过来,格外难受,再一恍就天亮了。她照了照镜子,脸色极差,两个黑眼圈像画上去的烟熏妆,眼窝稍稍有些塌陷,而她看见青浅时,吓了一跳,她眼袋浮肿浅红,像挂了两只核桃。
言方从楼上下来,左右看看两人,忽而一笑:“昨晚集体打游击去了?”
她们抿着嘴默声笑开,各自心照不宣,尴尬不已。
叉子不见了。
笑柔几乎把房子翻了个底朝天,还到前后院寻了一番,终是一无所获。周婶说猫本性是就是野,铁链也锁不住。
笑柔想,叉子还那么小,还没到发春期,该不会是卡在什么地方出不来。她又把家里的所有的缝隙都找了一遍。经过言方卧室,房门没关,忽然一声猫叫,她本能抬头,叉子从门缝处探出脑袋,引起笑柔的注意又转身跑进去,这几乎都要把她的胆子给吓破了。
小心翼翼推门进去,发下嘛言方正背对着门坐在沙发里看书,似乎并没注意到叉子,但笑柔发现叉子又没了踪影,倒是言方回过头看着她,问:“你在找什么?”
笑柔一愣,随便乱编:“没找什么啊。”
“那你进来干什么?”
“我……”她结舌:“找东西呀。”
言方看着她支支吾吾欲说不得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你去沙发脚上看看。”
笑柔听话的走过去,惊悚地看见叉子舒服地躺在那,猫儿抬头看见她,喵一声,又施施然地舔爪子。
笑柔浑身一震,赶紧弯腰抱起猫,彼时言方已经站起身,她突感不妙,准备要逃,但言方两三步便跨过来,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你和我做对是吗?”
笑柔抱着猫,猫在她怀里挣扎,她不敢看言方,不知道他是气是恼,但从语气能分辨出不善。
“我不知道它会跑进来呀,再说了,我都养着好些日子,你不是也没发现?”
言方冷笑:“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笑柔瞠目结舌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不知道?”言方说:“它每次都明目张胆的进来,难道我还是瞎子?”
笑柔低头惶恐看着叉子,背后开始冒冷汗:“你别扔掉它。”她哀求。
言方不说话。
她扁起嘴:“求求你了。”
他还只是抿着唇,但有一丝笑意,笑柔还以为是眼花了。忽然桌面上的手机响起来,曾此刻他回头,手中的力道松懈,笑柔一挣便顺利逃脱,言方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地露出一抹苦笑。
笑柔把猫再关紧卧室里,然后下去找青浅,她一路躲着言方,生怕他提猫的事。
饭后她和青浅在院子里帮周婶剥豆角,言方走过来,笑柔下意识往青浅身边靠了靠,言方看在眼里,莞尔一笑,问:“今晚公司有酒会,你们谁去。”
青浅抬头看他,不满道:“什么谁去,要去就一起去。”
笑柔只笑不搭话,剥了半条青浅又问:“小舅,你是不是缺女伴啊?”
言方轻笑道:“是啊,所以才问嘛,但我对你不抱希望。”
“为什么。”青浅皱眉。
“有妇之夫,谁敢招惹,要是叫向瑨知道了……”
“你非要和我提他?”青浅大声打断他,狠狠剜了一记眼神,又说:“你女伴不少,为什么还找自家的?”
笑柔的手顿了顿,又继续剥。
言方只抿唇一笑,双手插在裤袋里,闲闲地转身走开:“今晚谁要去,七点钟老李来这里接你们。”
青浅对着他的背影不屑道:“不去白不去,我去看看有什么有什么好男人可供我物色一番,你呢?”她用手肘捅了捅笑柔:“他刚刚问谁要去,然后又说不敢招惹我,这摆明就是问你来着,还死要面子,嘿嘿。”
笑柔感觉两颊微微有些发烫,含笑说不知道,但十分钟后她接到杜哲衍的电话,吃惊的是他亦是邀她去酒会来着。
青浅对她挤眉弄眼:“有人约了?”
笑柔揉揉手,嗯了一声,脸上似笑非笑,青浅在一边惊讶地看着她:“那我小舅怎么办?”
言方下午出门前看见她俩在拆一个礼盒,准备掏出里面的东西时回头看见他站在后面,赶紧将盒盖掩上,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但还是叫言方看到了绸质的裙摆,他但笑不语,过会儿便出门了。
老李准时来到门前,言方见青浅只身前往,不住问道:“笑柔不来吗?”
青浅故作神秘地说:“来呀,但另有人接送。”
“谁?”
青浅耸耸肩。
隔了一会儿笑柔出现了,她长发挽起,一身纯白色的绸质莲蓬短裙,腰间一条宝蓝色的腰带束成蝴蝶结状,简单大方,不失精致典雅,只是脚下一对八公分高的高跟鞋让她力不从心,稍不留神就会跌倒。
她跟在杜哲衍的身侧,一路受着别人说不清的眼光走过来,进入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大厅,她本来还是带着些腆笑,抬头看见言方的一瞬间,笑容僵在嘴边,很快便垮下去。
意料之中他的脸色不好看,如鹰眸般犀利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舒服,笑柔往杜哲衍身边靠了靠,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杜哲衍上前拍拍言方的手臂,笑道:“脸色不要那么臭,不是始终要来吗?和我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说罢便牵起笑柔的手往另一边去,言方还站在那里,兀自笑了笑,他以为出门时看见她紧张收起的那套礼服是为今晚而备的,他以为能在她身着礼服到达时接过她的手,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别人为她备着,那么体贴,那么细心,他把一切料得太好,因此逊了一截,暗自神伤。
一循酒过后,笑柔只觉得脚疼得要裂开,看见青浅在吧台边坐着,便走过去。
青浅见她一跛一跛的,忍不住笑道:“你真缺少锻炼。”
俩人坐在一边围观看着会场内的人,似里面的无关于己,闲话交谈,青浅向那边颔首:“你看见吗?戴欣。”
笑柔望过去,戴欣今日一身光艳耀人,黑色的鱼尾长礼服,脖上,手上都是璀璨的珠光宝气,由头到脚的雍容华贵,而更像展台上黑色的丝绒礼盒,展示着她价值万贯的珠宝。
青浅轻哼一声:“真不知小舅当年怎么忍得住和这样的女人结婚。”
从笑柔眸里,澄澈地映着,戴欣款款向言方走过去,周围的人都识趣回避。戴欣笑靥嫣然,她长得很美,这不可置否,一笑一颦在璀璨的琉璃灯光下更显得娇艳动人。只是言方没看她,神情更多的是敷衍,碰杯之后转身离开。
忽然戴欣的视线转过来,与笑柔四目相对。笑柔一愣,戴欣远远对她露出轻而淡的微笑,很快就消失在唇边。
笑柔反应过来,连忙垂下眸,装作无意看向别处。
青浅没发现不寻常,仍在说:“幸好小舅懂得离婚。”
笑柔问:“他们是家族联姻?”
“不是。”青浅人善,笑柔又是那么亲近的人,也不忌讳什么:“他们是自由婚姻,好像是同乡会上认识的,你知道,他们在国外读书的,总会弄一些有的没的聚会。”
“然后好上了,结婚,那时小舅二十八九了,全家都催得不行。”
“后来呢?”笑柔像在听故事,忍不住这样问了一句,忽然又莫名自己为何会这样问。
“后来戴欣变了,她是事业心很强的女性,你看她现在的成绩就知道。二十八岁,副社长。利欲熏心吧,天知道,小舅说她彻底的变了。总是后来就成这样,分道扬镳。”青浅说完又叫waiter要了杯威士忌,她两腮开始泛红,三分已醉。
她对笑柔说:“笑柔,能不能帮我去拿一小份黑森林?嘿嘿,空腹喝酒我开始有难受了。”
“好,你等会儿。”笑柔从高脚凳上下来往自助餐台走去,给青浅选了一份大一点的黑森林,还加点水果沙拉,正要往回走,不经意瞟见露台上的两抹身影,蓦地一怔,不由停下脚步。
戴欣站在言方身边,距得他很近,光洁的手臂几乎挨在言方的西装上,侧面看她笑语盈盈和言方在说什么。言方没有看她,目视远方黑压压的树林,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抗拒的神色,她在讲,他在听,仿佛很相熟的人,前面是苍穹的夜色,背后是歌舞昇平,俊男美女,郎才女貌,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他们曾经也是最相熟不过的一对,那时候,定是羡煞旁人。
笑柔兀自失落地笑了笑,也许杜哲衍说得对,说不好哪一天,她就要搬出去了。就算再舍不得,但他们终究隔得很远,远到她能看见,触手可及,可却永远够不着的地方。
Chapter 19
“笑柔,你怎么在这里?”
笑柔刚要转身,杜哲衍正往这边走过来,他一手执着斟着红酒的高脚杯,另一手插在裤兜里,面带笑容,悠闲自若。
笑柔微微侧头瞄了露台一看,转而仰首举举手上的瓷碟子,笑道:“我来拿果腹的。”
杜哲衍说:“那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