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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俩一起到了聚会地点,一家火锅店。Y市的冬天来得比较早,这个时候吃火锅倒是很适宜。一共来了30多个同学,所说是人数最为众多的一次。大家围坐了两桌,男女混搭,蒋微涵到得比较晚,但绝对是闪亮登场,她穿了一身降紫色的无袖针织长连衣裙,裸露的胳膊和长至脚踝的裙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点波西米亚的感觉。大家交谈、碰杯、畅饮,当我身旁的同学跑去给别人敬酒的时候,蒋微涵坐到了我身边。
“没想到你也会来参加聚会。”她幽幽一笑,似乎有些意外。
“偶尔参加一次,也挺有意思的。”我的声音干巴巴的。
她扯出一抹嘲讽的笑,说:“是因为小娴婚礼上发生的事情让你很有面子,所以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出现在众人面前了?你觉得别人把你以前的那些飞短流长都遗忘了,因为你正在跟一个炙手可热的当红作家交往,而偏偏这个男作家就是你当初抛弃的男人?”
我笑而不答,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她说出什么我都毫无感觉。我是变成钢铁包子了,还是脑神经需要疏通了?
“其实我早就不做他的书了。据说是他要求的。我想,这是你提出来的吧?你就是这种人,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也不管别人的死活。我不知道我总是去找他究竟碍到你什么了,他不是你曾经不要的男人吗?难道你就是这么喜欢反反复复?”她的脸庞上并没有什么波澜,只有嘴在轻轻地一张一合,旁人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在说着什么。她的听众,只有我一个。
我们对视,我觉得也许我该开口了,就说:“所以,是我让你丢掉了一个可以扬名立万的机会?”
“包紫圆,我需要什么机会就会自己冲上去争取,而你呢?你只知道被动地等待,有时候就算得到了也不懂得珍惜,因为你和我生长的环境差别太大,你想要的一切都是唾手可得的,可是我需要争取。你以为这只是一句话的差别吗?不!绝对不是。这根本就是天壤之别。你知道没有钱的感觉吗?”她的眼里放出冷光,仿佛匕首一样。
“我知道。”我稀松平常地说,“我四五岁的时候想买几分钱的无花果都买不起,因为没钱。我念小学的时候别人都有《魔神坛斗士》的粘贴画可是我没有,因为没钱。”我说的是实话,在我老爸找到致富门路之前,我家有过很漫长的一段揭不开锅的日子,“最搞笑的是我念大学的时候,我连着一个星期的三餐只吃一顿,吐司配白水,因为没钱。”这一段悲苦的日子其实是我自作孽的结果,谁让我惹恼了我的金主老爸呢?“我不是想告诉你我多么懂得你所说的什么差别,我只是想说,我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我的爸妈也不会给我长期饭票,给我提供一辈子的保障。确实有那么几样唾手可得的东西在我的眼前晃悠过,我有没有争取是取决于我当时的心境,不是我的出身。我和你是两种人没错,但这不是按你的说法来区分的。你是个把一切都可以目标化的执著的人,我是个没什么条理、没什么规划却也很执著的人。这才是我们的不同。”
“你倒不如直接说我功利。”她淡淡地说。
“其实也不是。”我撇嘴,开始认真地思索,“坦率地说,你不是功利,你不过是想要别人认可你,你没有错。”
“我是不是听错了?你是在讨好我吧?”
“有那个必要吗?”
忽然一个男生走过来跟我们敬酒,“在聊什么呢,美女们?”
蒋微涵嫣然一笑,柔声说:“我和紫圆在聊这些年的往事,来,咱三个干一杯。”
一杯酒下肚,那男生狐疑地说:“我记得你们俩那时候有阵子不是都老死不相往来了吗?是不是有这事儿啊?我记得紫圆的爸爸还……”
“哪有?”蒋微涵那无辜的眼睛睁得老大,“我们什么时候不来往了?我和紫圆一直都是好朋友啊。”她搂着我,还让负责照相的同学给我们留下了一张合影。那照片第二天就传到了我的邮箱里,我只查看了一次就再也没看过了,那张照片上,一个女人笑得很假,另一个女人面无表情,多么匪夷所思的好友合影啊。
蒋微涵走开之后,有几个女生好奇地问我的婚期,还有人问我要甘泉的签名,甚至有个女同学管我叫“甘泉夫人”,这称呼……我爱听,呵呵。
聚会结束,同学们依依惜别,我和班小蘅正要上一辆出租车,蒋微涵却把我、拽住了,说是要和我聊聊。没办法,我们三个找了附近的一家茶社坐下了。蒋微涵的意思是不想让小蘅加入。
落座之后,她要了一壶正山小种红茶,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跟你说说穆淮的事。”
“什么事?”穆淮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他前阵子被拘留了,因为你的缘故。”
“所以?”我还是那两个字,因为她的话让我很茫然,穆淮的生死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我说了,你喜欢反反复复,你任性,不考虑别人,在穆淮的事情上就是如此。”
我累了,这对话可真费劲。我扯了一下小蘅的衣袖说:“小蘅子,你困不?我都困了。”
班蘅嗤鼻冷哼一声,不说话,只是瞪我。似乎在说:谁让你答应和这个女人喝什么茶?
蒋微涵无奈一笑,说:“怎么?觉得和我说话没意思吗?我只是想告诉你,穆淮被你折磨的很惨,请你不要再去殃及别人的生活了。你说得没错,你就是个没什么条理、没什么规划的人,在感情上也是一样,当年你遇上穆淮这样的男人却不好好珍惜,现在的袁璟深……”
“袁璟深”这三个字让我忍无可忍,我不得不打断她:“现在的袁璟深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如果你有习惯性抢男友综合症的话,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不过你记住。袁璟深不是穆淮。”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我起身,扔下一句话,“Enjoy your tea!”
回到家,我和小蘅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诡异阵仗。客厅里不是为我们准备了可口的水果、甜美点心的老妈,而是面若冰霜的老爸。那个被我指责贩卖女儿初夜的男人冷冷地看着我进门,又冷冷地说:“让你朋友先回房间。”
我和小蘅对视了一下,她飘走了。我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和他保持着两米多的距离。我们从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得出戒备和愤怒。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很多地方和我爸都挺像的,比如莫名其妙的固执。
“我以为你不打算着家了。怎么?惹上了男人之后现在整天只知道出去鬼混?”
我打了个呵欠,为了使动作显得雅观,我捂上了嘴。
“昨天你那是什么态度?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你在别人面前怎么顶撞我的?为什么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你要明白,你终究是个孩子,你根本没有能力把你的生活打理好。我们做家长的为你多考虑考虑并没有错……”
考虑……你考虑得也太多了吧?用一个纯然精准的词来形容的话,您的行为应该叫——操控。
我爸说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显然我的无动于衷让他很不舒服,“包紫圆,回答我!你到底嫁不嫁袁璟深?”
原来,这才是关键。那天晚上我都在用沉默跟我爸对抗,他差点要拿手边的书砸我,被在一边偷窥的老妈拦住了,我妈第二天就安排我迅速逃回X市,我妈说她会劝爸爸的。其实我知道这种事劝已经没有用了。我爸是打定主意要把这桩婚姻做成买卖了。我的抵抗不过是表达对于他插手我生活这件事的不满,而不是会对和袁璟深的关系。
只有我知道,所谓不嫁,其实根本就是非卿不嫁而已……
雨滴敲打着办公室的窗子,我透过雨瀑向外望去,X市的天空布满了阴云。早就过去的秋天似乎想逞一逞皮,只可惜时常荏苒,它已然不能主宰这城市的风云变化了。今天是圣诞节,没有雪,只有雨,倒也有点情调。我和袁璟深继续着那夹杂着甜蜜和等待的两地生活,直到现在。我发现我开始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里我就埋头工作,回到家就埋首于恐怖片和其他的无聊消遣。
在我看来,这样的生活有着神奇的吸引力,在想念和相见之间一直就有一个平衡点,那说法是等待的极限。这么说似乎有点抽象,但我倒是很能理解这种抽象的概念。说穿了其实就是我一直在等着什么。
圣诞节没有男人一起过,只有我和小蘅两个人,似乎有点冷清。小蘅的提议是我俩找个幽僻一点的书吧去看鬼片,我给否决了。一是幽僻的书吧这种时候都被甜甜蜜蜜的情侣们占了,二是好看的鬼片儿我俩基本上都涉及猎光了,优质新品还都没有出炉呢。
公园长椅上,两人一猫,这感觉分外诡异。步履匆匆的行人经过我们面前的时候,都把看神经病的目光投向了我们。我穿得像个球一样,长款羽绒服、厚围巾、绒线帽。小蘅则是从上到下一身白,走的是白雪公主路线。当然,是很有贞子气质的白雪公主。我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小蘅对我拒绝了看鬼片的提议表示很不爽,决定带我进行刺激一点的活动,那就是——坐在公园里看风景吹北风……
“我说,你家袁璟深没打个电话慰问你一下吗?情侣们在圣诞节不是应该吃大餐的吗?”小蘅打了个呵欠,百无聊赖地问了一句。
我被她传染得也打了个呵欠,随即还打了个喷嚏。零下二摄氏度啊,大晚上啊,在这种情况下不着凉的可能性也太低了。“他工作很忙,最近一直在开会。”
“也许他打算给你个惊喜呢?”
“也许吧。”我是有期待的,这点小蘅当然看得出来。
“当然了,如果他确实没打算回来看你,你就跟着我混也没什么。”
“老大,你就一直罩着我吧,跟你混有肉吃啊!”我做出一副可怜相。
“哼。罩你这种吃里扒外、见色忘义的小弟有什么意思。你要是见了袁璟深肯定就把我抛一边去了。”
“不是吧?我有表现得很明显吗?我怎么会抛弃英明神武的贞子蘅呢?”我谄媚地问。
小蘅冷睨了我一眼,正想说什么,却忽然发现了怀里小猫不同寻常的表现。眉米打了个喷嚏。小猫打喷嚏的样子其实是相当可爱的,只是眉米看上去特别没有精神。仔细一看,我竟然发现它有一只眼睛布了些血丝。
“眉米怎么……不太对劲啊?”我疑惑地问。
小蘅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有些忧心地说:“可能是着凉了,看来咱们的圣诞放风活动还是提早结束吧。”
“好啊。”太好了,终于不用受冻了。
“你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是打算回去跟袁璟深煲电话粥吧?”小蘅挑眉问。
我点了点头,谁让我是个诚实的人呢?可是眉米的样子看上去越来越不妙,它连打了几个喷嚏,眼睛还有点睁不开了。我和小蘅干脆带着它开始寻找兽医院。我们打电话问了熟人才找到一家,打车过去已经是8点多钟了,幸好那家兽医院还开着门。小蘅抱着眉米一阵风一样地冲了进去,我在后面快步追赶着。前台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奶奶,只是看了看眉米的情况就让我们进去找医生了。我们走进诊疗室的时候,医生正背对着我们手拿着一杯咖啡在那里看窗外的风景呢。坦率地说,那背影非常销魂。虽然不排除他是个脸长得很不怎么样但身材不错的背影杀手的可能性,但我还是认为他很可能正面也是那么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