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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深秋时节,窗户的凉风簌簌的刮了起来,李金花给三小只盖好了被子就继续自己装修房子大大业,却在门口,看到了一个贼眉鼠眼的人。
沙皮脸,势利眼,头戴一朵黄色的菊花,身穿灰色袄子配粗布罗裙,见到李金花,顿时裂开了嘴笑了,一口黄色的老牙让李金花瞬间灭了吃午饭的心思。
“苏妈妈,今天这是刮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这老婆子不是别人,正是李金花进林府的引路人——苏婆子。
看来,钱氏和林子云已经等不及了,不是说选家主是在年关后吗?林子云这么急着想扳倒林子腾,让他出错吗?
“哟,金花,没想到许久不见,你这房子倒是亮堂了不少,这还是涂了漆的,真是让我们这些人羡慕啊!”
苏婆子进来,就堂而皇之的坐在了李金花堂屋的主位上,李金花眼皮一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到了茶端上来。
“妈妈说笑了,乡下地方,哪儿比得过林府,妈妈在大少夫人面前是个得力的人,也不是我这样的人能比的。”
李金花这一番话,说的苏妈妈眉开眼笑,但是这婆子也是个精明的,高兴归高兴,却没有忘记正事。
“金花,今后你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曾经关照过你。不瞒你说,今日是大少夫人派我来的,说是让你去一趟林府,有事吩咐你做。”
也不知是不是钱氏让李金花办事,让苏婆子看到了李金花的“锦绣前程”,她对李金花说话不再是那副纡尊降贵的模样。
“看到你就知道是大少夫人有事儿了。既然是大少夫人找我,我怎么都得去看看。不过苏妈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你看……”
说着,李金花让银花守着三孩子,一旦孩子哭叫就狼嚎一声让齐羽和秦枫回来,而她则扶着苏婆子上了自家的驴车。
“什么问题?”苏婆子一愣,看着李金花有些警惕。
“妈妈你紧张什么,只是我想知道,那个叫秋霜的三姨娘,是不是二少爷曾经的未婚妻?”李金花声音放得很低,不动声色的给苏妈妈塞了一贯铜钱,苏妈妈掂了掂铜钱毫不客气的收进怀里,四处瞧了瞧,就和李金花八卦起府里主子的事来。
三姨娘原名王秋霜,是当初林老爷在世的时候给二少爷定下的媳妇儿,原本老爷去世,等三年守孝期过,二少爷就要和秋霜成亲。但是那秋霜的娘家却瞧不上二少爷庶子的身份,硬是将自己的女儿送上了林子云的床,结果,为了掩盖丑事,林子腾与王秋霜解除婚约,而林子云娶了王秋霜做妾。
如今秋霜嫁入林府已经有两年了,却处处被钱氏打压,心头早已不满,却没把发发作,因为大少爷如今宠幸的,是新来的五姨娘,一个大街上卖身的丫鬟提上来的。
“金花,你是不知道,那秋霜也不是个好的,进了林家见到了二少爷,还有着和二少爷重归于好的心思呢!只是,也不瞧瞧她那模样!”
苏婆子说道王秋霜,心中那是一个鄙夷加幸灾乐祸,李金花眨了眨眼睛,却笑道:“说的也是,这样的女人,给二少爷提鞋都不配!不过苏妈妈,这秋霜是个识字的吗?”
不要怪李金花为何这么问,因为在古代,能识字的女子并不多,除了那些将来要嫁出去做殷实人家的当家主母的人,一般的女子不会识字。她之所以提起秋霜,不过是为了知道,林府的姨娘中,谁识字罢了。
结果,苏婆子不负期望的笑道:“嫁给庶子的小户人家的女儿,能看懂点账目实属不易了,至于识字倒是认识的,但是比起大少夫人来差得远了,倒是由大少夫人带来的通房丫鬟,现在是大姨娘的冬梅写的一手好字。”
秋霜只是略微懂一些,那那两张纸条是?
“冬梅?原来大姨娘是大少夫人带来的,那她既然是通房丫鬟,怎么就成了姨娘呢?”李金花好奇,因为一般来说,通房丫鬟没有身孕,不可能被抬成姨娘。可事实证明,林子云还没有一个子女。
“那也是她好命,侍寝之后有了身孕,大少夫人做主将她抬了姨娘。只可惜这女人的福气也就那么点,孩子三个月大就被二姨娘害死了,当时夫人一怒之下处死了二姨娘,还给了大姨娘不少的好东西。”
苏妈妈说着,老迈的脸上闪过奇怪的神色,想来她也觉的,这件事里很有蹊跷。
大少夫人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让一个姨娘先她生下庶长子,大姨娘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掉的,也只有做那事儿的人知道了。
不过,苏妈妈说,冬梅写的一手好字!
并且苏妈妈说,其他的姨娘,并不识字。
李金花眼睛一亮,随即不着痕迹的笑了,苏妈妈似乎是觉的自己说得太多了就进了驴车,而李金花思考着那张纸条的来源,驾着驴车,很快到了那熟悉的林府后门。
看门的依旧是那个守门婆子,李金花对着她和善一笑,让看门婆子眼神一动。苏妈妈领着李金花进了院子,依旧按照以前的路走,很快来到了那个熟悉的阁楼。
秋已深,此时原本苍翠的荷塘已经残破不堪,寒气从水面上吹来,让李金花一个哆嗦。紧了紧身上的新棉小袄,李金花在春兰的引导下,进了阁楼。
钱氏已经换上了秋装,一声玫红色挑金线绣秋菊的长裙,腰间系一缎带掐腰,上身是对襟绣缠枝玉兰的小缎袄,端坐在贵妃椅上,端庄之中,却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看来,林家内院也让这女人头疼的很,难怪到现在才找我。
李金花暗自诽议,面上却是毕恭毕敬,时不时那眼瞧钱氏,一脸的希冀。
其实,演戏也是一个累人的活。
“金花,听说你最近的日子,过得不错?”钱氏喝了口夏荷送上来的参茶,淡淡的说着。
“托大少夫人的福,我这些日子过的还算舒心,只是二少爷那边,似乎与我有了隔阂,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李金花瞥了一眼钱氏,说起了自己的近况,她最近的日子的确过得不错,而和林子腾闹翻也是事实。
“啪”的一声,热腾腾的一杯参茶摔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春兰的脚上,她却没有叫一声。
“李金花!我跟你说什么你都忘了,我让你要小心行事!如果二少爷怀疑你了,你也没什么用了,更不用说我以前答应你的事!”
钱氏怒了,很明显是拿李金花撒气,李金花也不恼,只是连连点头讨饶道:“大少夫人息怒,二少爷并没有怀疑我,只是怕是听说我对他的心思,疏远了我。大少夫人,其实我也想找你想想办法,如今这样下去,真不知如何是好!”
在钱氏的眼中,她李金花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既然上不了台面,就要低声下气才行。
钱氏胸口起伏,很明显的心情糟糕,一看李金花这没用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也不能怪你。小叔如今警惕的很,不是他调查清楚的人他不会用,所以这一次,只能靠你了!”
说话间,钱氏已经冷静下来,一旁的夏荷机灵地又捧了茶水上来,钱氏轻啜了一口面色缓和了不少。
“请大少夫人指示。”
“很简答,想办法从林子腾手中,把账本拿出来,交给她就好,与此同时我会去找柳家小姐,只要柳小姐意识到二少爷的强大对她来说只会有害,她一定会出手。只要她出手,小叔不会不顾及柳家,到时候小叔和柳家生隙,你在我手中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再由老夫人和家主把你指给小叔,只是顺水推舟的事。”
钱氏的算盘打的很响,很明显的,是要接柳家的手压制林子腾,但是林子腾成为林家的家主对柳小姐来说只会是好事,柳家怎么会防止林子腾强大呢?
柳家是做官的,如果说非要什么理由,让柳家不希望林子腾强大的话,就只能说明,柳家是苏大人那边的人。
那柳家小姐柳如烟是个庶女,柳家不会为了她的幸福牺牲一家人的前程,所以钱氏才会如此笃定,柳家会出手吧。
事情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钱氏的打算看漏洞百出,却也是一环扣一环,最主要的是,事成了她和林子云受益,失败了,倒霉的也就是她李金花一人。
如此好的计划,李金花都忍不住想拍手叫好,只可惜钱氏还是估错了行事。一来林子腾手中有的,不只是这名满端阳郡的杏子生意,还有一个富贵商行;二来,林子腾的关于杏子的账本她是看不到的,连她都防着,足以见出这男人心思缜密,她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险去得罪林子腾。
不过想归想,李金花还是应下了,钱氏嘱咐说让她小心行事,还赏了她一副白银头面,看着也有十两重的模样。李金花收起头面匣子离开了阁楼,苏婆子被叫走了,那个叫杏儿的丫鬟让她自己出门。
让我自己出门,那敢情好,我正想好好地在林府迷路一番呢!
李金花近日来,可不是为了找钱氏,钱氏要做什么她已经不在意了,她在意的是钱氏今日的状态,看起来憔悴不堪,她可以肯定,不会是因为林子腾的事。
转过两道半月拱门,李金花踩着落叶小径就走到了一花园里,此时秋深,花园里百花凋谢黄叶纷飞,没有姹紫嫣红开遍,倒有一种凄凉的美。
曾经翠色落流水,红花谢来黄叶飞。
李金花漫步于花园中,自己倒先享受了起来,沿着花园小径朝着青瓦绵延的地方走去,还未踏出花园,见到两说着悄悄话提着热水桶的粗布丫鬟走了过来。
急忙闪身进入树丛,李金花将两丫鬟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哎,你说这五姨娘使了什么狐媚本事,大白日的让大少爷与她白日宣淫。这几日大少爷一直宿在五姨娘房里,你是没看见大少夫人气的!”
“能有什么办法,大少夫人嫁入林家四年,从没有消息,大少爷能不急吗?这五姨娘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大少爷不喜欢才怪!”
“说的也是,只是最近五姨娘得宠,大少夫人脾气不好,苦的就是我们这些丫鬟了,听说大少夫人身边的春兰,还被罚了月钱呢!”
“管这些做什么,我们还是快带你打水过去吧,要是五姨娘等急了,小心又是一顿板子!”
“说的也是,快走,不然水凉了!”
两丫鬟从李金花旁边走过,因走得匆忙并没有注意到隐藏在树丛中的她,李金花皱着眉刚要出来,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
“居然跟我说没水!我要沐浴没有水,这五姨娘沐浴就有水了!”
顺着声音看去,女人气势汹汹,一脚踹到了那两个粗使丫鬟的木桶,恶狠狠地给了两人一巴掌。
“三姨娘饶命,三姨娘饶命!这也是大少爷的吩咐,程妈妈按规矩办事,我们也不敢违背!”
三姨娘王秋霜!
刚才还笑嘻嘻的两个丫鬟,此时已经泪水涟涟,但是两个人求饶的话并没有让三姨娘熄火,反而更加愤怒。
“大少爷!敢拿大少爷来压我,你们算什么东西!五姨娘那个小贱人不过是一时得宠罢了,若是生不出孩子来,她以为她能嚣张多久!”
“嚣张多久也不是你说了算!”
一道凌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林子云阴沉的脸,那一脸怒容让秋霜面色一白。
李金花顺声望去,只见林子云面色铁青,拥着一面容娇柔的女子走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