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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克咬牙喘息着点点头:“我回去了!”
“快着点吧,别迟到了!”
“好!”
孙克一双灼亮的眼睛里全是殷爱依依不舍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气,决然地转过身,大步跑过马路,跑进了军校的校门里,头也不回地向里跑去,生怕自己稍一迟疑就会把纪律什么的抛在脑后,回去不管不顾地拥抱住小爱。
殷爱站在马路这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大门里那个渐渐远去的绿色身影。
孙克却停住了。他站着,万分犹疑万分不舍地喘了一会儿气,然后逼自己镇定下来,突然扬起声,洪亮无比地喊起了口令:“正步,走!”
随着这声口令,他沿着一条笔直的林荫路走起了正步,身姿挺拔威武。几步以后口令声又响起:“立,正!向后,转!”
几乎是完美的动作,路的这一头,殷爱傻傻看着,路的那一头,年轻高大的军人笔直地竖立在从树顶照下的阳光里。他严肃英俊的脸上浮起一个笑容,抬起右臂,在阳光和北风的印证下,端正地向着殷爱敬了个军礼。
这样的孙克象是一棵树,殷爱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知道他永远都会长在自己的心里。
在十四岁之前,殷爱心里并没有觉得孙克和张海洋谁更轻些谁更重些,她对他们只是完完全全的依赖,比起都是独生子女的同学们来,她有这两个比亲哥哥还亲的哥哥,还非常自豪。
十四岁那一年的那一天,她坐在孙克的自行车后座上跟他一起去邮局妈妈寄来的取包裹。小邮局门口并不宽阔的道路两边栽着很多樱花树,正好是花开烂漫的时节,简直轰轰烈烈到不知道它们该怎么收场。孙克停下自行车,用长腿撑着地,抬头看落雪一样纷纷飘下的花瓣:“樱花什么时候已经开成这样了,我都没注意。”
殷爱揽着他的腰,也跟着抬起头:“快开败了,看不了几天了。”
大男孩转过脸来对着她笑:“今年的花开过了还有明年后年,我们有一辈子时间。”
阳光斜斜照在孙克的侧脸上,把他原本就深刻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清晰,一片洁白的花瓣飞过他眼前,浓密的睫毛眨动了一下,眼睛里看见的那个定定的殷爱消失了,又再出现。
他看她,自然而然地笑着,并没有觉得这句话听起来象是誓言或者承诺。一辈子的时间对于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意味着永远,尽管青春的特权之一就是遗忘,前一刻还信以为真的悲伤,后一刻就成了轻描淡写的笑谈。但是殷爱觉得这次从孙克嘴里说出的‘一辈子’这三个字却象是盐,杀杀地抹在了她还不识愁滋味的心口上,从她的生命里腌渍出了一点充盈的液体。
太长太久远了,隔着‘一辈子’这三个字和她遥遥对望的那个未来究竟会是怎样?她突然开始害怕,眼前这张年轻英俊的脸庞,难道有一天也会象孙叔叔张叔叔那样生出皱纹,也会变老。
女人对男人的爱里包含着很多怜惜、珍视和呵护。当她情不自禁地开始想要守护保护他的时候,那就已经爱上了。此时此刻望着孙克的身影消失在林荫路尽头,殷爱不知怎么地又想起了那天从他眼睫边拂过的一片樱花瓣。象他这样蛮野的男孩也会有过一次象樱花花瓣一样脆弱易碎的笑容,也会有过一次单薄仓惶的背影,让喜欢她的女孩一直心疼到灵魂的最深处。
司机师傅瞅着殷爱掉眼泪的样子,心里也怪不落忍的,一路上小丫头心心念念盼望的架势他全看在眼里,可现在这才刚握了握手,小伙子就奔回学校里去了,从宁城飞到北京,再从北京坐车到石家庄,几千里的路程只见了这一眼!
毕竟是在大马路上,殷爱没好意思尽兴地哭,她擦擦眼泪,定定心神,没精打采地走回车边,拉开车门。还没等坐进去,路对面的学校大门里传来一张宏亮的呼唤:“小爱,小爱!”
殷爱扭过头看过去,高大帅气的张海洋正站在门里冲着她摇头。
司机师傅还是一个人开着车到石家庄市区里转悠去了,殷爱穿着精心准备的漂亮衣服,拎着从妈妈衣柜里翻出来最漂亮的一只包和张海洋并肩走在军校里,这里的气氛和宁城家乡的部队大院很象,时不时从身边擦肩而过的绿色军装让殷爱觉得很放松。
张海洋知道了殷爱过来是来看孙克的,也知道了孙克不能出来的原因。殷爱很快就恢复了好心情,侧脸看着张海洋,挤挤眼睛笑个不停:“刚才过去好几拨女生都盯着你看!”
张海洋看看她,微笑地扬了扬下巴:“是吗,我没注意。”
殷爱拍他一巴掌:“你拽的!对了,吴阿姨不是说你们学校不招女生的吗?这不有好多女生!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考来了啊!”
“也不是不招女生,那得分专业,我和孙克上的是指挥专业,没有女生,招女生的好象都是委培,没有军籍的。”
“哦。”殷爱清清嗓子暧昧地压低声音嘎嘎笑,“又有人看你了,这两个女生挺漂亮,我说海洋哥哥,你还真是个抢手货!”
张海洋意味深长地抿起嘴角:“也不怎么抢手。”
“谁说的,你要是到我们学校去,包管一半女生都会尖叫!对了对了!”殷爱拿出照相机,“我答应好朋友要照制服帅哥给她看的,怎么办,帮个忙吧!”
张海洋无奈地盯着她笑:“你还有没有正形?”
“就一张!好不好!”
“不好。”
殷爱腆着脸凑上去笑:“别这么小气嘛!”
“留着拍孙克吧。”
殷爱苦笑:“怎么拍啊,他又出不来。”
张海洋没有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慢慢紧拢成拳:“他个笨蛋,就不会想想办法。”
“哪里有什么办法可想……”
张海洋没有多跟殷爱解释,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殷爱带到了军校里的招待所楼下。殷爱有点愣:“干嘛啊海洋哥哥,到这里来干嘛?”
招待所大门里正好走出两个穿着军装的男生,一个个对着张海洋挤眉弄眼:“老张,哟,这是谁啊,介绍介绍呗!”
“是不是嫂子?嫂子好!”
张海洋笑着把他们骂走,径直在招待所前台跟小姐要了一间房。殷爱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问他他也不说,只好跟着他上到三楼,进了一间看起来还算清爽干净的房间。张海洋到楼下小卖部里去了一趟,拎上来一大包水果和零食,放下以后就让殷爱在这儿等一会儿,他去想办法把孙克弄出来。
“弄出来?他真能出来么?”殷爱大喜过望,拉着张海洋的衣袖欣喜满脸。张海洋的心向下沉了沉,微笑着说道:“不一定,我尽量争取,你放心在这儿等着,我记得房号,一会儿给你打电话。”
“哎!”
张海洋点着头走到屋外,想起了什么似地停下脚步,盯着殷爱看了一小会儿,突然皱起眉:“我说这么别扭呢,你怎么只戴了一只耳环?”
殷爱抚着光秃秃的右边耳垂,憨憨地傻笑,没好意思多做解释。她脸上的笑容让张海洋的心沉得更低。北方屋里有暖气,热烘烘的房间里殷爱已经脱掉了大衣,露出里面穿着的一身漂亮衣服,张海洋能看出她精心打扮的痕迹,也知道她这么打扮是为了谁。
殷爱不知道海洋哥哥是怎么想办法,她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房间里转悠了半个多小时,电话就响了。打电话来的是妈妈戚丽颖,她说已经接到了张海洋的电话,让殷爱在石家庄住一晚,她这就通知司机先回北京,明天再过来接她。
妈妈的电话刚挂断,房门上就响起了急促的敲击声,殷爱小跑着过去打开门,孙克立刻象一阵疾风一样扑卷进来,拥抱住了她。
他一路是用冲刺的速度跑过来的,再飞奔上四楼,现在喘得象一头牛。衣服上还沾着北风的寒冷,呼吸出的空气却象火焰一样灼热。殷爱惊喜得超出预想,她搂住孙克连连眨动眼睛,期期艾艾地说道:“你怎么……你怎么请到假的?”
孙克笑笑,捧住殷爱的脸颊吻住她。这个动作从几天前就已经憋在心里了,现在终于可以做出来,他不愿意让任何别的东西来打扰他现在激动的心情。
在殷爱离开军校以后张海洋找机会和孙克长谈了一次,周末的下午,两个男人坐在学校旁边小饭店的包间里,一人面前放一堆啤酒,痛快地喝痛快地聊。从殷爱到学校来孙克却没能请到假这件事说起,张海洋把他在军校这两年感悟到的一些生存之道全都说了出来。
孙克和他都是师级干部的儿子,虽说不算很大的官,可在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的那个小圈子里,他们算是位于上等位置。不过现在在部队里,做为普通的一名学员,这样的家世根本不足以为他们增添什么砝码,所有的利益和荣誉除了靠汗水,还需要靠一些别的努力才能得到。张海洋把孙克从宿舍里弄出来的办法,说白了就是两条烟,托相熟的朋友给孙克中队的队长、指导员一人送了一条,换来了他半天的假期。
两条烟一共几百块,孙克不是出不起,而是想不到。他从学习紧张的高中一步跨进纪律严格的部队军校里,短短半年时间还没有学会一些成人的规则,他骨子里还是一个以为耍耍狠动动拳头就可以赢的不谙世事的大孩子,他还只会盲从于自己的心。
在招待所里拥抱着殷爱的时候,孙克紧紧咬着牙关,他除了欢喜,心里还有点愧疚,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痛快。成长就是这样,除了有一些不得不放弃,还有一些不得不接受。不过为了怀里的这个女孩,什么样的不痛快也没关系,眼前的欢乐抵偿过一切。
孙克喉间吞咽着,比什么时候都更珍惜地捧住殷爱的脸,久久地凝视着,在看到她睫毛上沾着的一滴眼泪时,爱怜地叹了一口气,吻在了她眨动的眼睫上:“小爱……”
无边无际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眼波,他一低头,以为就踏足进她涛涛不尽的河流。亲吻就象是从河水里掬了一捧痛饮,他恨不得让自己全身都沉进去,沉在她河流的最低层。
殷爱搂住孙克的腰,仿佛感觉到了他心里淡淡的云翳,低声笑着抬手擦干眼泪:“抽烟的吧,一股烟味!”
孙克笑了,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想你想的,心里难过……”
殷爱看着他军服领子上的领花,用手指头在上头轻轻地拨抚:“孙克哥哥……”
“嗯?”
殷爱腼腆地笑着,弯起了嘴角:“你穿军装真好看……”
孙克的满足感已经升到珠穆朗玛峰顶,神气活现神采飞扬地傲视着全世界:“好看吗,哼哼,算你有点眼光。”
殷爱的手指从领花滑到他坚定的下巴上,指腹上能感觉到他刺刺的胡茬:“最好看……”
孙克握住殷爱的手,送到唇边吻着:“小嘴怎么这么甜……殷小爱,你到底想把我迷成什么样才甘心,嗯?”
殷爱笑靥如花:“怎么,你不想被我迷吗?”
孙克张开嘴,装模作样地咬了殷爱的手指一下,眼睛眯了起来,神色暧昧地低笑道:“去把窗帘拉上,让你看看我到底想不想……”
真正男女间爱人般的亲密不仅仅是裸裎相对,也不仅仅是火热的动作和暧昧的语言,那完全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节奏。就象一首优美的大提琴曲,一个音符结束以后,只有另一个音符紧接着响起,不乱、不断、不急、不慢,才能成就一首完整的乐曲。
所有都是无可取代,包括他柔软的眼神和她柔软的发丝,还有亲吻时的喘息、抚摸时的颤动瑟缩。殷爱躺在洁白的床单上,被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