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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靓一手握拳砸向额头:笨死你算了!
退出网页,删除记录,尽己所能地抹去所有痕迹,郝靓把电脑放好关门出去,一脚高一脚低地踩着沙滩前往东边椰林。
似乎成了习惯,单尔信即使在独自等人的时候,也像在拔军姿,把自己立成一杆枪的模样,郝靓远远地看着,心情十分复杂。
残月西垂,光线昏暗,单尔信几乎在郝靓身影一出现的时候便直视着她,却直到近前才发现她的异状,一个箭步向前,他一手捞过郝靓,另一手托起她的下巴迎向月光。
下颌紧绷,浑身蓄势待发,单尔信眸子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怎么回事?”
郝靓下意识地就去摆脱他的禁锢,单尔信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排斥,眼睛里怒火更盛,直到郝靓轻呼了一声:“疼!”才连忙放开掐着她下巴的手,改为轻轻的抚摸,在她受伤的那一半脸上。
指肚的粗糙感传来,让郝靓的脸颊在疼痛中夹杂了一丝麻痒,她几乎是立刻就侧脸避开,刚要开口,单尔信却抢在她之前喝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别跟我说是摔的!我要连伤是怎么来的都看不出来,也就别混了,到底是谁?”
刚刚想好的借口被他堵回来,郝靓几乎哑口无言,可单尔信似乎丝毫没有妥协的打算,咄咄逼人地看着她,郝靓心情本来就差,被逼之下更是堵的发慌,便也吼了回去:“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知道了又怎么样?你还能帮我打回去?”
单尔信眼睛一眯:“为什么不能?”
郝靓气急:“你好意思打女人我还不好意思看呢!”想到自己加强格斗练习的初衷,郝靓更是委屈,感觉脸颊更疼了,狠狠地看着面前这么四肢发达高大健壮的一坨,嘴里却是转换了话题:“你早就知道我网上的身份了?干吗呢!耍着我好玩是吧?”
单尔信的气势汹汹滞了一滞,不过和郝靓相处的时间多了,他已经学会了什么叫声东击西,并尝试着抵御,当下仍是坚持原来的问题:“到底谁打的?什么原因?”
郝靓见躲不过去,只得又故技重施,说似是而非的谎言:“女连队的一个战士,是我高中同学,我俩有些旧怨。”想了想又补充:“她也没占什么便宜,刚占了上风就被她们连长拉开了,这事儿你插不上手,别管那么多。”
单尔信沉默了一下才问:“你打不过她?”
郝靓点头承认,林丽毕竟是行动部队的职业女军人,两人实力差了不止一点。
“从现在开始每晚来这里,我给你培训,一个月之后咱们走的时候,再打回去。”单尔信用的是命令口吻,说完之后不容置疑地又道:“现在可以说说感情的问题了。”
郝靓刚想说她没打算再找林丽打架,毕竟那也是个可怜人,立刻就被他的后一句话噎回来,眼珠子转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开口说。
单尔信却想好了,只是说的有些艰难:“是不是你妈跟你说什么了?好吧,我承认,因为我母亲的死,我曾经恨过我爸,也恨过你妈,现在也不待见他们,可是我没觉得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郝靓心里一动,有心说其实你误会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听单尔信继续说下去。
“我讨厌迁怒,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直接找当事人就行,迁怒是弱者的表现!”单尔信就地拉着郝靓坐下来,手里抓着一把沙子,用力握,可是越用力,沙子越快地从手掌里流失,他忽然有些心慌,扭头用力地看着郝靓,想从她的表情发现有什么不对,却又担心自己真的看出什么。
好在,郝靓的表情还算平静,只是眼里闪现出一丝迷茫:迁怒?是啊,人总是会迁怒,似乎那样会减少自己的过错。梁青和单勇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分别迁怒自己的伴侣,季兰又因此和梁青成仇,进而带来了单尔信的童年不幸。
再看看于家和郝家的悲剧,似乎也离不开“迁怒”的影子,一向被自己认为心思不够细腻的单尔信,居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倒让郝靓颇有些刮目相看的意味,她抬头看他,正撞上他眼睛流露出不安和担心,接触到她的目光后,又转换成了一贯的倨傲和笃定,郝靓气息微微一滞,露出今晚的第一丝笑意:“走吧,再不走,天都亮了。”
刚要起身,却被单尔信拉回,一个趔趄跌进他怀里,郝靓诧异地回头,看到单尔信脸上闪现出尴尬,有些困窘的低吼:“就这样走了?”声音里隐隐带些焦急和委屈。
尽管知道他这种腼腆老实的样子只是表象,还是间歇式的,但郝靓仍是难免心软,今天折腾了一整晚,她已经累极,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因此也懒得再挣扎,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单尔信顺势将她整个身子护在怀里挡着凉风,却没再有别的动作。
外面是黎明前温度最低的海风,身旁却是单尔信温暖的身躯,鼻端萦绕的有海腥气,更浓的却是他身上独特的温热气息,不是香味,却也异常好闻,大概是荷尔蒙的气息。自从别墅那晚后郝靓对这气息就异常敏感,无人的时候也会偷偷回味,忍不住把头往他怀里埋得深一些,猛吸了一口气,耳边顿时传来如鼓的心跳,单尔信搂着她的臂膀又紧了紧。
被箍得太紧,郝靓忍不住扭了扭,单尔信摁住她:“别动。”
好吧,难得他这么老实,郝靓脑海里虽然闪现过使坏的念头,到底怕承担后果,当下也老老实实地伏在他怀里不动。
“单尔信,你怎么理解手足之情?”整个人暖洋洋的,郝靓便有些犯困,意志力薄弱了,让她忍不住把心里的话问出口。
“手足?你是指尔雅?你放心,虽然你还没件衣服省心,我也不会为了他放弃你的。”单尔信做出保证。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还真不能对他抱太大希望,郝靓放弃了和单尔信谈“情”说“爱”。
“算了,还是回去吧,在这儿睡会着凉的。”看郝靓软绵绵地眼睛都睁不开,单尔信懊恼地认了命。
虽然一宿没睡,但郝靓有充足的时间补眠,因为第二天对镜一看,不仅半边脸还肿着,眼睛也红得像核桃,美女变猪头,惹得张英子哈哈大乐,前来查看的何建萍满脸尴尬,并着重强调已经对林丽做了惩罚,如果郝靓坚持,档案上都会写上一笔。
郝靓自然是好说歹说为林丽求情,说自己体质敏感,其实伤并不是很重。但她这个样子显然是不适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好在访问团还没到,她这个翻译也暂时没什么事可做。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反复播放以前的往事,温和的郝敬,柔美的李冰,胖胖的于静涵,还有那个开始叛逆,却越来越懂事的于浩洋。
一时恍惚,似乎他们还是当年的情形,一家人吵吵闹闹,不算和睦却很温馨;一时悲凉,潜意识明白那些已经都是往事,父母去世,而他们也已经长大。
剪不断,理还乱,郝靓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给于浩洋回信,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三个月前,那时他显然还没忘记自己,可现在呢?万一他集聚了好几年的勇气,终于打算和过去告别开始新的生活,自己多此一举岂不是又把他拉回痛苦?
还有比较麻烦的是,于浩洋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感情?姐弟之情肯定是有的,她以前的想法是只有姐弟之情,可林丽的话,还有于浩洋字里行间那坚定无疑的深情和若有若无的暧昧,又让她不那么确定了。
如果是真的,他有别的想法,那又该怎么办?不管怎样,她和单尔信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将来如何且不去管,现在如何自处?
算了,六七年都过来了,且让她再鸵鸟一阵吧,她会经常查看邮箱,如果,如果再有一封邮件,她就告诉他,其实她不想见他们兄妹,并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爱,她不想伤心,更不忍见他们伤心。
因为郝敬和李冰的死亡里,明显笼罩着于自强的身影,是他们亲生的父亲,再相处难免怨怼生嫌隙,他们曾经有那么美好的过往,就把记忆停格定影,是最好的一种选择。
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吃了张英子帮忙打回的晚饭后,郝靓静静地靠在床上看书。张英子的药还是管用的,脸上的肿已经消退不少,睡饱之后眼睛也不红了,大概明天就能恢复工作,郝靓心想。
这时内线电话响起,是单尔信:“还是昨天的老地方,东边椰林。”
“干什么?”郝靓下意识地反问。
“给你培训,免得再被人打。”单尔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像她丢了他的人。
郝靓觉得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单尔信,你身手是不是不错?”
“还可以吧。”单尔信尽量说的比较谦虚。
“那你要是碰上李白,是不是还要吃亏?”郝靓谆谆诱导。
“可能,他比我强一点,不过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单尔信想了想道。
“所以我的练习不用急于一时吧?即使像你一样厉害,不是还有打不过的人?”郝靓很满意他这次没有胡乱插话和猜想。她是想很快提高没错,可是和单尔信躲在小树林里练习,怎么想怎么囧。
“女队这边也有身手不错的,我找她们练就可以的,还有,我那个战士同学这次差点受处分,她不敢再动手了。”郝靓给他下了保证。
对面默了默,继续坚持:“她们水平不够,我怕控制不好你再受伤。”
郝靓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跟谁在一起更容易受伤还说不一定呢!不由就想起了那天晚上的疼痛和身上的瘀伤,脸上一红,暗暗鄙视自己,心道这都想到哪儿了呀?
“好吧,你非得让我承认是想找机会见你吗?”郝靓一直不答应,单尔信终于沉不住气了。
话音落地的时候,同时传来一声模糊的闷笑,是李白,郝靓怒了,单尔信这混蛋,非得在别人面前说这些吗?!
六十一
今夜月朗星稀,可见度比昨天强,时间也比昨天早,郝靓的状况更是比昨天强了太多,单尔信比较满意。
不满意的是郝靓,她气得满脸通红:“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呢?椰子林又不是什么秘密基地,难免有人过来,你就不怕被撞到影响不好?”
单尔信浓眉一皱:“撞见又怎么了?我们男未婚女未嫁,谈个恋爱碍着谁了?她们女队还有就近找了陆战队男军官结婚的呢!”
“老调重弹吗?不是说好要保密吗,人家是结婚,我们……”郝靓忽然顿住。
单尔信却危险地眯起了眼:“我们怎么了?难道以后不是一样要结婚?”他又没有乱搞男女关系!
对他的质问,郝靓无法回答,下意识地就去转移话题:“说来你身手到底怎么样啊?我还没真正见识过呢。”
可惜这话题转的太僵硬,实在有失郝靓一贯的水准,单尔信也不予配合,他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好心情,皱紧眉头看向郝靓,带些试探地问:“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们回去就打结婚报告吧?”
郝靓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猛然抬头,眼里全是不可思议,喊道:“单尔信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难道这不是正常途径吗,先恋爱,后结婚,哦,对了,我们先上了床,似乎程序乱了,不过总归也得补上吧?”单尔信似乎也动了真怒,腼腆的大男孩不见了,又是那个带了些兵痞气的,混不吝的刻薄男人。
郝靓不喜欢他这样的一面,也不再多说,扭头就走,却不能如愿,又是从后面被拉住,她心头火起,想也不想便挥手一拳。
这次单尔信似乎早有准备,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被打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