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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乔宣在旁边听着,这要是换了别人,就凭她这几句话,就别想好过了去了。也正因为身旁的人是乔宣,田蜜才敢直言。
她眸中泛光,情绪激动,喉中已有些发梗,硬着腔调,直言不讳的道:“我很难相信,并且接受,这是决策的失误。乔宣你知道吗?这么多的人灾难,都是一个人一句轻飘飘的话带来的,凭什么,凭什么他的错误,要别人来承担这惨烈后果?对不起要有用,还要官差干什么?况且,那个人肯定是连对不起都不可能说的。”
她侧了侧头,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充血的大脑强制冷静,声音低下来,干涩地道:“越是位高权重,越不能肆意妄为,但偏偏,事实往往是相反的。”
把权力关进笼子里,多少年后,这仍旧是人们的期许。
是的,期许。
乔宣的目光,就那么落在身旁的女孩儿身上,他清楚的看见她脸上怅然的神情,看到她眼中至深的期望与失望,看到不属于这个稚嫩身体的一个成熟的灵魂。
突然发现,他很难用小丫头的眼光来看她了,即便她是这样的矮矮小小,就如同柔柔软软的面团子一般。
可是,面前这个捧着脸颊,因着别人的事情,跟自个儿生闷气的人,就是那个软绵绵的面人儿啊。
这种感觉很矛盾,便是连他也说不清楚。
这也还是第一次,他觉得有些事情可以不必弄那么清楚,遵从自己的感觉,就好。
伸手摸了摸她黑亮的发顶,他轻浅一笑,漆黑的眸中有莹亮的光,温温的闪着,淡而韧地笑道:“乖,风清月朗,你会看见那一天的。”
会吗?田蜜抬头,在乔宣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看到了星辰般耀眼的光,平和,坚定,自信。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话听起来,就像是承诺?
虽然觉得,他真的没必要对她做这种承诺,可是不知为何,却突然觉得心定了,可以睡觉了。
恩,真的可以安心睡觉了。
说到做到,那浓密卷翘的长睫往下一压,眼皮就像不堪重负似得,立即就闭上了。
乔宣险险接住往下栽倒的身子,搂着软绵绵的团子,一时间,哭笑不得。
这些天来,田蜜第一次睡了个好觉。L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云仙子的商誉
自医者慷慨出城后,昔日繁华到浮华的德庄,一下子静了下来。
行于长街小巷中,丝竹管弦之声,仍旧时常能闻,只是那乐曲不再浮躁,多了股沉静,细细品之,韵味犹存。
而寻伊湖上,也还是轻舟连绵,画舫悠然,湖畔水榭,照旧有士子成行,佳人成双,只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喧闹少了,该论琴的论琴,该斗诗的斗诗,该作画的作画,该散步的散步,一片和谐。
其实,德庄的景象,仍旧是‘车马相交错,歌吹日纵横’,只是,那感觉不一样了,每个人都好像找到了事做,各自忙碌,各司其职,秩序井然。
只不过,原定在这几日举行的蹴鞠盛会,在众人的默契下,无人提出,被无限期延后了,估计要等到城外定了,这事件才能再次被提上日程。
袁华家的乔迁,是静悄悄的进行的,只是乔迁宴的请帖早已发出,所以仍旧按原定的计划举行。
这也算是疫症之后,唯一的一次大型聚会了,这甚至让许多原本只准备遣人送礼的商人,也决定亲自登门道贺了。
有徐师在背后挺着,田蜜轻松了很多,也有时间抽出身来,前去祝贺。
这还是到德庄以后,田蜜第一次参加私人宴会,只是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大名鼎鼎的云仙子,竟然也会来凑这份热闹,莫不是德庄这几日太沉闷,以至于大家伙儿连钱都不想挣,不紧巴着她了?这不科学啊。
田蜜不信,完全是有理由的,单看屋里屋外这一大泼跟袁华其实没多大关系的人。就知道他们来,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至于在什么?田蜜恶劣的勾了勾唇角,哼哼一笑。
别以为她这几天上午教席,从下午到深夜都在金铭,整日里忙得昏天暗地,就啥也不晓得。事实上,在家有乔宣。在外有林微雅。她可是门儿清着呢。
最近吧,德庄的各位权贵富商,明着是捐款。各种为疫区,为各自个儿事业忙碌,暗地里吧,却都在大量采购舶来品。据说一件东楚的铁疙瘩,随便雕了个诡异的造型。就能被他们炒出天价,当宝贝似得稀罕得不得了,现如今,可是比开了光的金佛还要名贵。
好吧。对商人来说,能赚钱的买卖就是自个儿的事业,所以专心致志的炒舶来品。一点都没错。
可是,利用他们这种心态的那人。有想过这么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原谅她,自打粮案以后,她对那人隐隐的敌视,就不曾淡过。谁叫她爱财如命,但凡跟钱有关的事儿,她都分外敏感呢?
见田蜜愕然的看着自己,目光久久不动,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呆,云子桑当先开口道:“我来这里,很奇怪吗?”
是蛮奇怪的,袁华不过是个普通商人,虽然那日在培训班,他有顺口请过他们,但他们并未表达必来之意,为何突然就改变主意了呢?
见田蜜只是微笑,云子桑收回穿透力极强的目光,沙哑的声音,平淡的道:“怎么,姑娘你在,林当家的却不来吗?”
为什么她在,林当家的就要在啊?田蜜有点奇怪的看着她,却还是回到:“仙子料事如神,岂不知林当家的既忙着调度疫区物资事宜,又忙着打理林家偌大家业,根本无暇分身。”
见面前的姑娘睁着澄透的眸子,看着她,说的认真,云子桑无声一笑,面纱模糊了容颜,神情有几分难辨。
她也不语了,两人就在袁家大门前,陷入了沉寂,倒叫因她们而聚集的一众围观者,心中微惊,面露愕然。
这是什么情况?云仙子和田姑娘,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啊,这是为什么呢?
众人正不知如何是好,恰此时,一行人从屋内走出。
田蜜转头,见她娘与杨婶相扶着跨过门槛,两人前面,是一身稳重的袁华。
娘想早点过来帮忙,而她和田川上午都有事,于是便分开行动了。至于阳笑和乔宣,谁晓得这师徒两整天都在做些什么?
说起来,她也有好几天没见过袁华了,便是那日她请人在亲善堂造势,袁华也未在其间。倒不是说袁华不肯出手,而是她上门时,袁华已经出门,据管家说,他是趁着开城门之机,第一时间出了城,着急忙慌的不知道办什么事去了。
“姑娘。”无需找寻,一打眼,他便看见了人群中那个身量矮小,站姿却十分端正的姑娘,他紧走几步,迎上前去,行了一礼,道:“知道姑娘诸事繁忙,还劳驾姑娘走这一趟,袁华心中有愧。”
一见着袁华,田蜜身上那股隐隐的敌意便完全消散掉了,她唇角一扬,笑道:“说什么呢,你乔迁这么大的事,我焉有不来之理?”
说着,她上前给杨氏行礼,抬起头来,乖巧唤道:“杨婶婶好,好久不见。”
“好好好。”杨氏拉着田蜜的手,眼神很是热切的上下打量着她,笑容满脸,连道了三个好后,转头对谭氏道:“姑娘真是越生越水灵,越发的好看了呢。”
谭氏柔美的脸上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也不开口客套,盈盈目光,温软落在田蜜身上。
杨婶婶,当真是爽快人啊,一点也不含蓄,这儿可这么多人呢,瞧他们现在看她的目光,好像突然发现她是个姑娘家了似得。
田蜜有些尴尬,杨氏一直抓着她的手,怎么看也看不够的样子,害得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好在,袁华反应迅捷,下意识的迎向她后,又很快向伫立一旁的云仙子行礼,态度谦逊,却并不奉承,简洁说道:“仙子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众人的表情有些微妙,他们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云仙子第一时间被人冷落了。
“袁老板客气。”云子桑微微颔首,低沉沙哑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请进。”袁华伸手做引,领着一行人往里去。
田蜜本就是赶着饭点来的,因此他们入门坐下,差不多,也就到时辰了。
时辰一到,爆竹炸响,年长者一动筷,大家就可以开吃了。
按说,照这个时代的习俗,男女应当分席而食,但从一开始,这群人就有意的拥簇着云子桑往一桌坐去,且坐下,就不起来了,本来,他们还想拉田蜜一起,田蜜虽然做哪里都无所谓,但因有谭氏在,她还是微笑着拒绝了,陪谭氏坐在女眷中。
只是,即便不同桌,那边夸张的奉承声,还是传得到处皆知。
便听有人如发现新大陆般惊奇的道:“仙子身上这衣料,看起来不像是云锦啊,不止不像云锦,还不像任何我见过的料子,似纱似雾,如梦如幻,真是美不胜收啊。”
田蜜忍不住抬头,澄澈透亮的眸子落在云子桑拽地长裙上,秀气的眉头微挑。
什么似纱似雾?看不出来吗?那不就是轻纱上多凿了几个洞,使之更轻透更缥缈了而已,那也能跟工艺精湛的云锦比?那眼冒星星的人,确定不是眼瞎?
不等田蜜腹诽完,便听又一人赞叹道:“仙子手上这镯子,非金非银非玉非晶石,厚重古朴,造型独特,别具一格,想必价值不菲吧?”
价值不菲?田蜜抽空瞅了一眼,瘪嘴。
那不就是一古青铜吗?当然非金非银非玉非晶石了。
没文化,真可怕。
哦不,田蜜眼神一暗,微微一眯。
或许,他们并不是不知晓那些东西本来的价值,而是他们太知晓,那些东西可能带来的价值。
其实,东西究竟值多少钱,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三人成虎,水涨船高。
云仙子金口玉言,从未出过纰漏,既然她说是,那就是了,这份默契,根本无需理由。
只要大家都信,那它就是商机,就是价值,就是钱。
“可不是,仙子腰间的配饰,市面上便是连相似的也未曾见过,想必不是昌国的工艺吧?”
“那是自然,昌国何曾出过这些东西啊?那必然是翻山越岭,从大江大河里舶来的。”
“经过千山万水方到达,那真是了不得。”
无数的吹嘘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紧紧环绕着安坐其间的云仙子。
从始至终,云子桑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她只是弄了身行头,花了点时间,在众人面前走了一遭。
移动风向标啊。田蜜洁白的贝齿,下意识的咬住手中的筷子头,澄澈的眸子,幽森幽森的看向那处。
让她想想,这算什么呢?不费吹灰之力,便借舶来之名,将一些价值并不高的东西,变成了天价宝贝,不亚于空手套白狼。
云仙子的声名,真是无价之宝,好用得啊。
只不过,声名,亦是商誉,属于无形资产的吧?无形资产这种东西,若不好好经营,也该计提折旧,累积摊销的吧?
云子桑,你如此挥霍,真不怕商誉这种东西,用着用着,就用没了?
粮案你已挥霍一次,虽然最后差点酿成大祸,但粮价确实如你所言,大涨,你也算是神机妙算,众人不晓得这背后都使了什么手段,有什么猫腻,也就无损你信誉。
但这一次,可是你自己站到台前的。L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七分天注定
一直巍然不动的云子桑,似有所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