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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氏只是笑着,她轻拍着女儿后背。安安静静的守着女儿,只是那目光,不由投向府衙的方向,秋水般的眸子里,泛起浓浓的担忧,但即便如此,她也仍旧是笑着的。笑着将脸颊靠近女儿的脑袋。轻轻蹭了蹭。
这一晚,母女两准备了有史以来最丰盛的一顿晚餐给田川践行,田川的碗被几人堆得尖尖的。怎么吃都吃不完。
田川无奈的放下握筷的手,无奈的看着争相给他添菜的几人,真想每个人都说一句:我自己有手!尤其是宣某人——全桌都是真真切切的舍不得他走,唯有这人。好像真的很开心他终于走了似得。
虽然他是梗在两人之间过,虽然他去了京都确实为他姐上京都打下了基础。但是,也不必表现得这么明显吧?好歹师徒一场,兄弟一场,未来还有可能是小舅子一场。就不能含蓄一点吗?
就在田川幽怨的看向宣衡时,宣衡回以的,却不是得意的笑容。而是坦然的、略带着鼓励的。
莫名的,田川就想起从杨柳村逃出来那晚。在客栈里,这个人曾跟他说过的那番话。
依靠了姐姐这么久,他是该独当一面了。
田蜜顿住筷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两人默契十足,她嘟嘟嘴,笑了笑,又低头专心吃起了自己的饭。
吃过饭后,谭氏忙里忙外的给田川收拾行礼,生怕落下了什么。
而田蜜呢,她要做的其实并不多,她只是拿出一大包沉甸甸的金银,和着厚厚的一叠银票,简单粗暴的放田川面前,看着他道:“到了京都,莫要叫人欺负了,钱财乃是身外物,当花便花,保护好自己才是最紧要的。”
没有哽咽难言,也不见依依不舍,语调平淡中还带着些强硬,只是细看,便会发现那琥珀般莹润的眸子里,盈然有光,在灯盏下,微微闪动着。
“放心。”田川心领神会,却也如田蜜一般,不会说什么蜜语甜言,他只是尽数接过姐姐的心意,再看着一旁含泪而笑的谭氏,郑重的对田蜜道:“姐,娘便先交给你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等着你们来。”
田蜜抿唇,点头,再点头。
田川从小就别扭,最是不适应这等依依惜别的场景,受不得众人看他的眼神,他拿起东西,低垂了脑袋,沙哑着声音道了声安,便走过几人,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晚,风平浪静,但田家几人,却是辗转难眠。
夜里,田蜜忍不住起身,她翻窗,从屋后蹭到田川窗前,从窗旁看去,见谭氏正坐在田川床边,静看着儿子睡颜。
娘亲,其实很舍不得小川吧?让她与子女分开,无论是哪一个,都像是在割她的肉一般。
娘亲最是看重他们了,只是,娘更放心不下她吧?
田蜜背靠着墙壁,仰头,咬了咬唇,缓缓眨着湿润的眼睛。
她一动不动的站了许久,等到眼睛被风干了,便四下里巡视了一圈,看见墙角熟悉的梯子后,她搬了梯子,爬上墙头。
只是,刚爬上房顶,便见星月之下,有一人对她浅笑盈然。
田蜜只是微微一顿,便小心的走到他身旁坐下,也不说话,拉过他的胳膊,枕在他肩膀上,看着远处发呆。
木讷的视线里,一个小人儿的身影逐渐清晰,田蜜缓缓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看清她的模样后,笑了。
她将糖人捧在掌心,看着她咧得大大的嘴角,自己的嘴角,也不由牵了起来。
她有些无奈,明明心里很郁积的,但看着她,竟然会觉得自己的笑容是开心的。
脑袋轻蹭了蹭身旁人颈窝,她低声问道:“宣衡,小川可以的吧?”
这个“可以的吧”问得很模糊,但宣衡却明白她的意思,他轻笑着点头,道:“相信小川,他可以的,男子汉嘛,自能撑起一片天。”
听他这么说,心里确实要安定许多,田蜜便重重点点头,拽着他衣角,小声道:“宣衡,你可要护好我们母子。”
大抵是从未做过这等事,说过这等话,是以,这声音里包含的,不是蛮横,而是有些难为情。
她家蜜儿,是在跟他撒娇吗?心情真是很逾悦呢。
宣衡唇角牵起,拥紧了她柔软的肩膀,偎着她轻晃着,边晃边道:“那是自然。”
他会护好她的,他还想就这么拥着她,一直晃到天荒地老白发苍苍呢。
对于田川离开这事儿,宣衡确实没有那么多的愁绪,非是感情浓淡问题,而是分别对他来说,实是司空见惯,除非是生死诀别,否则,这等意义上的暂别,真就不过是磨砺罢了,宝剑锋从磨砺出,磨砺是好事,不应牵绊,只需鼓励。
当然,田蜜与他的生存环境毕竟不同,是以,她的心情,他尽力去体会。
次日一早,田家人将田川送到约定的地方,不多时,王凤仙那庞大的队伍,缓缓驶来。
王凤仙见一行人中,只有田川背负行囊,谭氏并不像准备出发的样子,她也没说什么,冷冷淡淡的和几人道了个别,便踏上了她那辆华贵的马车。
王凤仙并没有出声催促,但田川也没磨蹭,少年提着行囊,状似潇洒的对家人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田蜜拥着泪流不止的谭氏,看着马车启动,车队远去。
马车出了德庄城门,越行越远,王凤仙透过车窗,看着路旁越来越荒凉的景色,面上神色全无,那眼神,亦如景色般荒凉。
而田川,生生扭过向后看的头,向前看。
田蜜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伤感,田川走后,她送谭氏回家,安抚好谭氏的情绪后,已是巳时,她径直去府衙找宣衡。
宣衡是官身,要查什么,自须他协同,否则力度远远不够。
田蜜走在街上,感觉今日街上格外喧闹,不说茶肆中人声鼎沸,便是路边叫卖的流动摊贩,都三三两两的聚一起讨论着什么。
好像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
田蜜正四处张望着,冷不丁的,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当然不是巧合——田蜜看着面前这张久违的脸,脑袋里自动跳出了一只大蛤蟆,她呆了片刻,唤道:“葛公子。”
面前这人,竟然是自金铭后就不曾见过的葛骏染。
说来也怪,德庄就这么大,自那以后,她竟没再见过他。
面前的葛骏染,已不似当初那模样,当时,他还穿着学子服,虽然狂妄自大了点,却并不让人感觉不适,但现在的他,却莫名让人感觉危险。
是的,危险。双眼阴沉,嘴角却上翘,看着人的眼神,就像在盯着猎物,任谁都想离他远点。
葛骏染笑,笑得咬牙切齿,他看着面前这个若无其事的小姑娘,眼睛不由得眯起。
金铭之后,这姑娘简直如日中天,而他,不止被爹骂丢人现眼,还被勒令闭门思过,他从小到大闯的祸从来不少,但这样的待遇却是第一次,第一次,他像螃蟹般横着走的爹,警告他不要去招惹谁,甚至,有她在的地方,他最好出都不要出现。
凭什么?他又不是见不得人!
还好,还好爹终于想通了,肯放他出来了,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葛骏染一双眼睛,就像郁积了许多的霉菌般,阴沉怨毒,还带着渗人的笑,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不适。
田蜜轻蹙了蹙眉,打算直接绕过他走。
十分放肆的,葛骏染伸手抓住了她胳膊,在她蹙眉时,桀骜笑道:“我看你刚伸长了耳朵听他们说话,怎么,这就走了,不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田蜜挣脱手,镇定下来,她看着面前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目光平和,淡淡问道:“他们在说什么?”L
☆、第两百三十一章 政局动荡
见她如此迅速的恢复常态,他倍觉无趣,恶劣的扯了扯嘴角,伸出三根手指来,有些幸灾乐祸的道:“咱国家一下子出了三件大事,一件,是与东楚的战争,终于开始了,据说宣王率领的大军势如破竹,击得对方节节败退,朝廷上下一片欢呼。”
他又恍然摇头,收了一根手指,装模作样的道:“哦,不对,也不能说一片欢呼吧,这几家欢喜几家愁啊,二皇子党和三皇子党欢喜,大皇子党和四皇子党可是哭咯。”
“据说前不久狩猎之时,大皇子突然被击杀,好巧不巧,那当时,四皇子正在场。大皇子死了,四皇子却好端端的活着,有口都说不清,圣上一怒,便将他打入了大牢。据说,咱们的皇子身娇肉贵,经不住,就死在大理寺的牢里了。”
一下子,四个皇子折了两个。
田蜜不懂京都的形式,但任谁听着这事,都会倍觉怪异。任谁来想,这都不可能是巧合。但其中各种蹊跷,却是不足为外人道。只能说,自古皇位之争,由来便是残酷的吧。帝王之家难有真情,有的是阴谋阳谋勾心斗角。
若是往常,京都发生再大的事,她也不过如这里的老百姓般,听听也就罢了,没准还会当茶余饭后的谈资来消遣,可是小川入京后,她却不由得提起了心。
如今政局动荡,小川此时入局,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宣家也在京都,小川走时,宣衡曾与他话谈。想必是有所交代,但即便如此,她也无法彻底安心。
田蜜出着神,是葛骏染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但听他道:“更绝的是,圣上也不知道是被丧子之痛弄糊涂了,还是根本就冷血无情不在乎自己儿子的生死。在此关头。他心心念念的,竟然还是东楚之事,说是要趁形势大好。御驾亲征,以鼓舞士气,直捣黄龙。”
葛骏染显然是没什么热血的人,他无所谓的说着这番话。最后的关注点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他疯了吧?”
语气里。不止不以为意,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连向来胆大的田蜜都不禁四下里看了看,见无人注意,才放下心来。
陛下这一次。竟然真的要御驾亲征。
朝中政局动荡,边境形势大好,两相权衡。他竟然选择了边关。虽然他扩充疆土的志向从来表现的很明显,但他真就不怕。攘外之后,内里不安吗?
当然,这些事情,不是她能解决得了的,真就听听便罢,没必要皇帝不急太监急。
田蜜摇摇头,对葛骏染道了声谢,便与他插肩而过,向府衙走去。
这一次,葛骏染没有阻止,他只是看着她背影,阴沉的眸子半眯,嘴角诡异的弯起。
不多时,一个小厮凑近他身旁,讨好的叫道:“爷。”
葛骏染目不转睛的盯着混入人群中的那娇小背影,看也不看他,只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爷放心,都清楚了,那天的事,也都安排妥当了,到时候……”小厮猥琐的耸了耸他缺角的眉,笑得满脸谄媚。
葛骏染撇了眼他这幅嘴脸,连话都懒得跟他说,阴沉着脸走着,表情十分沉郁。
怎么会开怀?便是此次得以出来,也都是拜那姑娘所赐。
父亲放他出来的唯一条件,便是后日,倘若那女子还活着,无论用什么手段,让她死,或者生不如死。
虽然他不知道,现在看起来还生机勃勃的人,怎么会有“倘若后日还活着”一说。
但也无所谓了,反正是要死的人,无需计较那么多。
田蜜到府衙时,难得见到宣衡不是在处理公务,而是坐在后花园中等着她。
唔,也不是等着她,石桌上,分明有封书信。
见田蜜看到那封书信,宣衡也没遮拦,而是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