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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
“贺老客气了。”
“……”
此言一出,会议室中的这种虚假的客气声此起彼伏。
大家伙仿佛说好了的,一齐漠视了刚才的那一幕。
然而,在座的那个不是在商场上打拼的人精,再眼拙的人都能看出贺家的这三位之间气氛不对,那些圈子里流传的贺家不合的传言,在今天总算是得到了证实。
汤朵朵有些疑惑,而坐在她身边的孙启然则在心里打着算盘。
贺政铭也算是香港商界数一数二的巨头,会议室里的这些人平时根本连跟他对话的机会都没有,谁也不知道这个在商场上打拼了大半辈子的人为什么只为着这点小事就跑到现场来,他的目的是什么?
众人都还在揣摩之际,老人已经起身准备离开,汤朵朵注视着那个人,几年没见他好像老的特别厉害,只是那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依旧明亮犀利。
“你们继续,朵朵,出来送送我。”
☆、挑明,残忍的面对
汤朵朵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诧异的光,她迅速的低下头,掩饰自己的一秒钟的惊慌。
而贺隆只微微的勾着唇角,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桌上的文件,没再开口。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女人的身上等待她的反应,可是一分钟过去了,汤朵朵坐在孙启然的身边纹丝未动。
她想,她这样做也许会毁了这次的竞标案,可是,这一刻,她有种近乎疯狂的勇敢,多年来堵在胸口的那股闷气冲入头脑,无法平静,哪怕是为了逞一时的义气,她也不在乎。
贺政铭站在原地,定定看着那个一脸倔强的女孩,对于此种情况并不惊奇,只是缓缓启口:“怎么,不肯么?还是你这么快就忘记有我这个爷爷了。”
今天与会的这些人,心底大都感觉值回票价,如此精彩的一场戏,真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看见。
汤朵朵暗自调整,再抬眸的时候已然是一副迷茫的表情:“我以为贺氏是很专业的。而我们在座的是来做项目汇报的。还是说,贺老前辈,您这位商界的泰山北斗越老越糊涂,已经到了公私不分的程度?”
孙启然听到这话刻意咳嗽两声,伸手松了松领带又清了清嗓子。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当然也不介意去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家斗的绚丽表演,更何况这主角之一还是香港的商界传奇之一。然而作为一名跟着刘世尧在商场上打拼多年的专业人士,他并不觉得,当众让招标公司的老总出丑是个绝好的主意。
“现在的年轻人哪。”贺政铭也不生气,眯着眼睛,慢慢的说:“上次你妈妈去看你,却忘了我交代的事,现在我这把老骨头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亲自邀请我的孙女汤朵朵小姐你参加下周末贺家的家宴,毕竟你的母亲嫁入了贺家,作为贺隆的妹妹,你也算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
这一席话听的汤朵朵立时三刻脊背发寒,是了,是了,贺家的老掌柜怎么会无缘无故跑来这里出演闹剧一场丢人现眼?
这……这是什么情况?会议室内,叹息一片。
孙启然在绝望中抚额,这次的项目,看来是黄了。
照这种情形来看,老板要让汤朵朵牵扯进来,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怎么着,汤朵朵还不只是贺隆的旧情人这样简单?
到底是老江湖,只是简简单单一个称谓,汤朵朵眼看就要坐不住了,她的双肩有些微微的颤抖,两只手分别撑着椅子的扶手正待要站起来的时候,孙启然眼明手快的按住了她,可是才刚刚覆上她离他最近的那只手背,孙启然就明显的感觉到那股迎面而来的寒意。
再待他抬眼去寻,贺隆已经转过了眼睛回头跟助手交流着什么,王治平不断的点头应着。末了,一直没有动静的贺隆终于站起来走到贺政铭的身边:“我陪您回家。”
贺政铭牵扯唇角,眼神中露出某种满意的神色:“那么子乾,这里就交给你了。”
望着祖孙二人迈步离开,贺子乾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看了王治平一眼,他的微笑带有一些讽刺的意味。
☆、狭路,冰冷的碰撞
刘世尧挑了位于中环的一间大厦制高点的西餐厅用餐。似他这样的人非常的享受这样的地方,居高临下,脚下是万家灯火,永远站在高位,永远遥不可及,永远万众景仰,而他所要做的自是微微一笑俯视那些在万丈红尘中辛苦打拼的人们。
此时的香港已经是华灯初上,刚从巴黎谈生意飞回的他面色上带有一些疲惫,但是像本城所有的富商一样,勤奋的工作是他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商场如战场,只懂得玩乐的二世祖在这里是不可能占有一席之地的。
刘世尧的对面坐着他的助理孙启然,这位尽心尽力的助理依然在严谨并且程式化的向自己的老板汇报他不在时公司的业务状况。
“就是这些?”
孙启然合上文件噤声后,刘世尧放在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按了按唇边挑眉问道。
孙启然怔了怔,老板的那种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质询,他想了一下语速有着不同于平时的迟疑和缓慢:“其实,还有一件事。”
刘世尧勾起唇角,望向窗外,墨黑的眼眸中倒影着的是窗外璀璨的灯火。
“那天在嘉熙做项目汇报,贺家的老爷子突然来了。”
刘世尧捏起酒杯,杯中的红酒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着冶艳的光。
孙启然看着老板饶有兴致的面色,一个大男人亦不得不正襟危坐的讲起那日的八卦来:“Cici跟贺家的关系好像比我们想象中更为复杂。”
“哦?”刘世尧浅浅的啄了一口红酒:“怎么说?”
“关于那天的事,我也有些疑惑,因此回来后也做了一些调查。原来Cici的母亲就是当时贺子乾娶的那位夫人。”
刘世尧眯起眼睛,一字一顿的吐出四个字:“陈年旧闻。”
孙启然一脸的羞愧之色,看来老板对于他提供的这些消息早已了如指掌,停了一会儿,他又讲:“看贺家老爷子的那个意思,对贺隆的所作所为并不赞同。而且,他们祖孙和叔侄之间的问题,恐怕比外界传闻的还要大的多。”
刘世尧用手扶着后颈放松的转了转,没有吭声。
“我们,真的有必要留Cici在柏盛么?”孙启然看着自己一脸高深莫测的老板,小心翼翼的把心中的疑问说出口。
“你怕她是商业间谍?”刘世尧一语戳中孙启然的担忧。
“那,倒也不至于,不过总觉得不太安心,保守一点,总不会错。”
刘世尧笑的不置可否:“Tomas,眼光这么浅,生意怎么可能做大。”
孙启然点点头:“是。”
他那边话音刚落,就看到老板的目光朝着他的后方望去。顺着刘世尧的目光孙启然看到,正由侍者带着走进餐厅的徐砚以及贺隆。
“喂,冤家路窄呐。”徐砚方才坐定就看到不远处一步步走近的刘世尧。
贺隆面无表情的看着菜单没有应声。
“Ray,Evan,真是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刘世尧站在贺隆与徐砚的身侧,满面春风,风度翩翩。
“哈哈,真巧。”徐砚微笑作答。
贺隆埋首仿佛没有见到来人一般,脸上是云淡风轻的漠然。
☆、等待,一朵花开的时间
刘世尧也不介意,只管自说自话,略带惋惜的道:“今日听下属汇报,才听说我新招来的助手汤小姐就是Ray你的妹妹,着实是让我惊讶了一番。我们竞标嘉熙的项目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pass掉了吧,那就真是太可惜了,我们工程部出的方案我也看了,令妹真是相当的有才华。”
贺隆双手交握放在桌上,面色冷淡:“william你要是想要抱怨,恐怕找错人了,嘉熙实业的负责人一直是贺子乾。”
“哦?我倒是听说Ray你对这个项目很有兴趣,怎么,失去了跟自己妹妹合作的机会,不觉得遗憾?”
徐砚坐在一边,冷眼旁观,刘世尧这是……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
只见贺隆亦不生气,只仰身朝后摆摆手招来waiter。
Waiter面色尴尬,可还是生硬的挤在刘世尧和孙启然的身边小心的询问:“贺先生。”
“麻烦把上次开的红酒拿来,谢谢。”贺隆礼貌的讲。
Waiter立刻点头如捣蒜,速速抽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贺隆在对方赤。裸。裸挑衅的目光里,从容的对上他的眼睛,慢慢的言道:“昨日很巧,与廉署一位熟识的阿Sir通电话,听说昨夜刘宅出了些小事故,甚为令人惊奇。当然了william,除了车牌号,谁又能知道深夜停在刘宅外的那两辆,是警车呢?你说,是不是?”
刘世尧当然的表情,难以形容的精彩,一旁看戏的徐砚都要强忍着就要浮在脸上的笑意,只差要拍手吹口哨叫好。
刘世尧听得这句话后,眼中的神色立刻变了又变。只是他这样的人物,再怎么觉得吃惊,被别人戳中要害,也决计不会在自己的商业对手面前表现的太明显。
也就只是一瞬的时间,刘世尧的脸上已经平静如常,末了他粉饰太平的一笑,复又淡淡的道:“哈哈,家父请廉署的老朋友喝茶这种小事Ray你也知道?如此关心我的家事,真是让我感觉受宠若惊呢。”
贺隆勾着嘴角讥诮的笑,半晌只吐出两个字:“好说。”
两个男人,面若平湖,却又仿佛刀光剑影大斗了一场,风云色变只在弹指之间,连周身的空气,都是冰冷的。
“那不耽误你们了。”刘世尧又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Ray,Evan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徐砚点点头,眼睛一直注视着刘世尧进了电梯才收回。
终于,他的目光转回到贺隆的脸上,蹙眉无奈的说:“你这样倒是逞了一时之快,不过这么一来不就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他看?人家也许只是试探你,才刚提了Cici两句,你这边就开始往外撂重磅炸弹了。”
站在不远处的Waiter见此处已然风平浪静,即刻过来倒酒并让二位贵宾点了餐。
贺隆待waiter离开,才端起酒杯慢慢的摇动,杯中的红酒丝绸一般在杯中舞动,有着别样的精致和细腻,他低沉的声音犹如大提琴让人沉醉:“我最近常在想,能够驰骋商场,无往不利的秘诀是什么。”
徐砚将餐巾放在腿上,听他这么说忽然来了兴致:“嗯?什么?”
贺隆的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徐砚听他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就是让自己的弱点,变成你最强的地方,甚至是你手中最锋利的武器。Cheers(干杯)。”
“Cheers。”
☆、谜题,意味深长的邀请
这个八月,本城有两项重要的大事需要参加。
一项是贺家老爷子的七十大寿,另一项则是刘家主母的丧事。
倘若只是寻常人家的喜事抑或是丧事,必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然而,同样的事宜摆在不同的家族,阵势可就大不相同。若是仪式举行的当天没有收到相应的邀请,则表明你在本城的实力堪忧。这样重大的场合能进去的不外乎是名商巨贾政界精英,若是能够遇到两个有名有姓的人,对自己生意的帮助和影响自不必说。刘家的丧事在前,听说甚至连送去的花篮,也都是按照身份排列,那种分毫必较的阵势,真真的令外人啧啧称奇。
然而,这,就是名利场上的规则。
当然,与刘家的事情相比,贺家的喜事热闹程度自是更胜一筹。
贺家老爷子贺政铭向来是大手笔,他年轻的时候,半山的那所宅子里也曾经豪门夜宴,日日笙歌,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淡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