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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走出船舱,站在甲板上,远眺那逐渐清晰的灯塔之形。自始至终,他没有靠近过那荒岛,但是却接受了一次至关重要的帮助。
没人知道那岛上是否还有没有人,没人知道那理应荒废的灯塔为何会突然亮起光芒,只交代了一半的结局,留给人更多诡谲的未解之谜。而这些未解之谜,就仿佛一开头那如雾般的旋律,渐长渐低,渐低渐弱,直至无声……
典型的印象派音乐,曲子固然是好曲,演奏者的表现力和还原力也一样重要。倘若演奏者与曲子表达的东西有相似的经历或心理,那么就容易产生共鸣。
天宫清籁怔怔地望着已经停止演奏的那人,双手不知何时早已握掌成拳。
只有相同的经历,才能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
姐姐,你的心中,到底装着一个怎样的世界?!
44、第四十三乐章
夜已渐深。
窗台盆栽植物的叶片上;原本停留着的飞蛾嗡地一下振翅飞向不远处依旧亮着的街灯之下。
原本回响着激荡琴音的房间重新归于宁静,柔光的光线从尚未完全拉上的窗帘缝隙间透了出去。
二人之间的谈话继续进行——
只不过;不知是不是一场即兴的演奏消耗了和音的精力;她整个人懒洋洋地在床上舒展四肢,呵欠连连。这期间表现得“正人君子”的天宫清籁被她挤到一角也毫无二话,还一边顺手给某人盖上被子,防止她不知何时就睡去然后着凉。
灯光下,少年眉眼低垂,目光逡巡着身边少女的脸庞。她的头发又长了不少,据说是秉承着一个懒散死宅的天性而懒得去打理。这会儿半侧着身子,鬓边有好几缕发丝将她的面容遮掩。
“姐姐……”他不疾不徐地开口;温柔的嗓音颇有安抚情绪的效果。“你在维也纳的那十年;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呢……”
“……”身边人仿佛呼吸一顿,然后有些睡眼惺忪地翻转了个身,“唔,你问这个,干嘛呢……”
“嗯,因为你之前都不怎么说嘛,所以有点好奇啊!”
“哦……也没什么特别啦,”背对着他,和音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练琴、吃饭、陪聊……就这些呗。”
“没有别的了……?”周而复始循环着的,就是那么单调的几样么?天宫清籁不知道他身边昏昏欲睡的人心里住着一个至今为止成年不知多久的灵魂,还以为她那十年缺失了不知多少童年乐趣。从小成熟得早的好少年心中涌现一股不知如何形容的沉甸甸的感觉……
大概还是有把他那句追问听进耳里,和音断断续续地回道:“……还有,还有就是后来遇到了老师,然后、就经常、经常跟着他混呗……”
也就是说,那十年大概除了外祖母之外,和音最亲近的人,没准儿就是那个今日一见、看起来还挺有魅力的危险家伙?!天宫清籁那独自在一边发酵的心情一时间又多了一丝酸涩之意。
“……那人、柳原先生从前就会那样对姐姐说话了么?”想起白天在计程车上对方那毫不客气的批评,而和音却默默聆听接受的模样,他莫名地就知道,那个人对她来说,一定是特别的。
“啊,那个……老师那家伙人格分裂可严重了。”睡意朦胧就开始口无遮拦的某人说道,“好的时候是真的能迷死人,但是凶起来也一样会气死人。我、当年可没少被他臭骂……真是,那家伙,以为熟起来就可以管东管西的么?”她虽然这样抱怨着,却没有听出多少怨气在里面。“不过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跟他交往的这么多年,我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呢。”
即便知道此“交往”非彼“交往”,天宫清籁依然颇为抑郁。“……有那么好么……那个看起来像个花花公子似的家伙。”听说还是单身,心思敏感的少年不由得为他家和音同学悄悄担忧了一把。
“……呵呵,清籁,你要是做错了事,爸爸妈妈会怎么对你呢?”
“……”乍闻这不太相关的一问,天宫清籁有些不解地怔愣。接着就听到那睡意渐深的少女声音低弱的呢喃——
“清籁,你看,我长到这么大,很少有人这样批评过我的。”
坐在床头的少年一下子怔住,只觉得自己似乎在这一刻接触到了她遮掩得无比严实的一件心事。许久之后,他静静地俯身环抱住仿佛已经睡去的和音,在她耳边轻道:“……不管怎么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是以家人的身份,还是其他……
起身离开的少年,不知道在他轻阖上房门之后,那个本该睡去的人,又悄然地睁开了眼睛。和音扭头望了望那扇闭合的门,侧过身,嘴角一弯,露出个平平淡淡的笑。
在每一个家庭组成里 ,我们是怎样衡量父母对孩子的爱呢?而千千万万的家庭中,养育一个孩子,从小到大未曾责骂过的几率又有多大呢?至少九重和音这辈子,自接管了这具身躯以来,自成为了天宫家的养女以来,就基本未曾从父母还有外祖母那里收到过一句不好听的责骂。
倒不是她抖M上身非得让人家臭骂一下就开心,只是对于也曾经历和亲身父母一起的正常家庭生活的人来说,有些东西、亲疏之分,她还是能够感觉出来的。这么说也不是怨艾什么,这辈子、自己这没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对她够好的了!如果这样还会想些有的没的,心里不平衡的话……那都不是用闲得蛋疼可以形容了,简直是没良心!
所以她也就是心里清楚,明白归明白罢了(愣是装傻装失忆,她也做不到啊)。
再所以,当出现柳原夏佐这么个几乎把和音当半个女儿来教育的人物时,她会为对方那偶尔的气急败坏感到久违的熟悉亲切感——某人当年就是个皮孩子的时候,可没少把她爹妈气得跳脚,恨不得塞回去重新投胎。
也就自然而然地从心理上对柳原老师亲近起来了……
于是纠结得天宫清籁之后低落了好几天的、事情的真相,其实是说出来就会让人想翻白眼的、属于别扭星人的一点小小心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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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便是一如既往的正常。
星奏的校内音乐赛结束之后,便是暑假的到来。脱离了普通科的各种课程任务,和音也未见轻松多少。因为她那据说被经纪公司满世界找的老师来了啊,自由放养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即便是炎炎夏日,也无法改变和音那即将展开的每日一上门的学习生涯。
拿了音乐比赛的第一名,并且颁奖之时还缺席,不得不说和音几乎又一次成为了学校里争议性话题人物。有人认为她有个性,有人认为她耍大牌,太嚣张,有人对一个普通科的拿到冠军心生不满,有人单纯为之感到高兴荣耀……种种说法,却皆不入她耳。反正假期来了,她除了和日野等几个一起比赛的友人们聚餐了一次之外,其他那些人则完全没有机会碰面。
对于她的这次优胜,柳原夏佐却没有表示什么欣喜自豪之类的情绪。人家是大师!当然觉得这种东西都是小儿科。“亲爱的,那个不算什么……”柳原大师甩着一封又一封闻风而至的邀请函,“你这些天乖乖练琴,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里啊?”老师说这话的表情好像在拐卖儿童。
柳原夏佐丢开那些名片信函,认真地注视了自家学生三秒钟,道:“去、长、野!”
那是个什么好地方么……打算去旅游么这家伙!
七月的长野,除了一般人定义中的旅游胜地之外,对于学音乐的人来说,还代表着另一种意义的盛宴。
由著名钢琴家尼娜鲁兹担任音乐总监、为期八天的尼娜鲁兹音乐节将要在这里举行。作为一年一度的音乐盛会,堪称日本本土版的“维也纳夏季音乐节”,这场以培养新人为理念的盛会吸引着无数古典乐演奏者们纷涌而至——然而,却不是人人都可以参加的。
“……那是有限定名额的!如今国际知名的演奏家都会被邀请来此开办演奏会和大师指导班,所以只在各音乐高校招募最优秀的学生来参加。”
“高校……?那我这中学都没毕业的,也能去凑热闹?!”和音疑惑。
柳原夏佐瞥了她一眼,自家徒弟有时候真呆。“你担心什么,不是有我么……”人家主办方三番五次过来邀请他去客座指导,他要求带上自己学生一起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和音默。她又不傻,刚才只是脑筋慢半拍没反应过来而已。心领神会对方的言下之意后,她鄙视地瞧了眼柳原夏佐那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啊啊,所以说,特权什么的,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呐!
“不过你也要有拿得出手的本领才行!”就算他有意识为这唯一的学生牵引铺路,也得对方必须是有几分真本事啊。其实这一点柳原夏佐倒不是非常担心,他这么多年也只中意这一个的学生,怎么会是庸才呢!之所以说上这么一句只是为了不让小丫头自满松懈罢了……
和音笑嘻嘻点头,自家老师就是好。不过,“您竟然会答应出席……不是一向很讨厌参与这些的么?”他常常挂在口边的,什么“才不要被当成沽名钓誉的噱头”。这回不计较了?!
柳原夏佐挑眉,那双如琥珀般色泽迷人的眼眸闪过些许戏谑。“这次这个还不那么讨厌啦……毕竟出席的基本都是音乐界相关人物,虽然拉来了几个赞助商,但也不会有那么多讨厌的应酬。而且,Stresemann那家伙也在呢,应该会挺好玩的吧!”
诶……是那个指挥家弗兰兹·冯·修德雷谢曼咩?!和音咋舌,这货也是一大名如雷贯耳的人物啊!再加上自家老师……看来这音乐节相当值得期待呢!
柳原夏佐继续道:“弗兰兹那家伙,这一年在日本玩得很欢脱啊……听说他在东京那所桃丘音大得了个宝贝学生,到时候也准备带去现眼的!所以,亲爱的你一定要给我争气啊!把那家伙比下去,不然回来后就把帕格尼尼那二十四首给我拉一百遍!”
“……”还没有沾上好处呢就先来惩罚,和音被砸得眼前一黑。尼玛你这是虐童啊虐童!!!她十分无耻地忽略掉了自己那早就和“童”字离得十万八千里远的心理年龄。不过,好像听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呢……“桃丘、音大?”
不会那么巧吧。千秋真一神马的,交响情人梦主场神马的……
柳原夏佐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想。“对啊,那人你应该知道的吧……是钢琴家千秋雅之的儿子。”
“……”果然是熟人。我勒个去,仔细想想的话,她在这个世界的熟人还真有点多呢!和音转了转眼珠子,扯出一个相当稀罕的灿烂笑脸,“老师~~”
柳原夏佐一阵恶寒,她要干什么?
“反正老师已经破例带我一个去,那就好人做到底地再带一人吧!”
一下子明白她心中所想,柳原夏佐斜睨某人,“哦?带谁,你家那个可爱的小朋友?”
“嗯!”和音大方承认,她才不觉得可耻呢!这种好机会,不为自家弟弟争取一下怎么行……
“哦呀……亲爱的,你这样会让我嫉妒的啊!”某位黄金单身汉级别的优质帅哥,开始犯抽了。
……喂喂,知道为老不尊这个词怎么写么?和音一把推开那张凑到面前的俊俏脸蛋,“您要是再乱讲话,我就联系令尊给您介绍一打结婚对象哦!想必以布里萨克先生那神通广大的本领,一定能为您觅来满意的对象,来治愈老师您这颗常年单身寂寞空虚冷的内心哟……”
“!!!”柳原夏佐登时变脸,“死丫头你就是这么对待恩重如山的老师的?”她口中的布里萨克先生,正是柳原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