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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一路上走来,倒还十分平静。
顾惜若抱着个小枕头,懒洋洋的靠在车壁上,小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似是瞌睡,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忽听车门被人叩响,她猛地直起身子,“何事?”
“启禀王妃,属下已经查出您想要知道的事情了。”外面响起青擎低沉的声音,顿了顿,又听他继续道,“属下查到,此次柔妃娘娘出宫,实际上是去护国寺了。”
护国寺?
顾惜若又慵懒的靠了回去,两只小手无意识的揉捏着枕头,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这个时辰,柔妃那女人去护国寺做什么?
她微微偏着头,眉宇深锁,“就没有查出具体的原因?”
车门外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到青擎越发低沉的回答,“回王妃的话,属下只知道,昨晚柔妃去了上书房,跟皇上谈了好一会儿,之后就获得了皇上的批准。对此,柔妃给出的说法是,去护国寺为苍朝江山祈福,为皇上祈福。”
祈福?
祷告?
柔妃那花枝招展的女人,若是能做如此神圣的事情,她的“顾”字宁愿倒过来写。
无奈的是,她对柔妃的了解也不是很多,若想要通过此次可疑的举动来获悉什么,似乎也不大可能。
可不知为何,待她想要将此事搁下时,又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一股莫名的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教人心慌得厉害。
她揉了揉眉心,烦躁的丢开怀里的枕头,撞在车壁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直接把车外的青擎吓了一跳,“王妃,属下会时刻跟进柔妃的动态,绝对不会漏掉任何的消息的!您放心,今日绝对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言外之意就是,您也不必心烦到摔东西闹脾气。
顾惜若有些不耐的“嗯”了声,眼睛骨碌碌的打转着,左看右看,还是没找到视线的落脚点,猛地抬手掀起车帘,露出那张烦躁的小脸。
守在车门处的青擎和青冥被她惊动,连忙扯起缰绳,勒令马车停下,扭头浑身戒备的看着她的身后,“王妃,您怎么了?可是车里有什么不对?”
顾惜若摆摆手,提起裙摆,径自跳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无事。我下来走走。青擎,柔妃那边,你务必要时刻盯着,不要出现任何的纰漏。”
“是。”青擎连忙应道,侧过头,看了看同样茫然不知所措的青冥,少有的问起正事之外的问题,“你说,王妃是不是有点……”
没等他说完,青冥就立即点头,一脸凝重,“的确如此。若是以前,你哪里见过王妃会烦躁到如此境地?看来,这段日子,王妃的压力也够大的。真希望王爷快点回来啊!”
青擎心有所悟,这些日子王妃的辛苦,他们都看在眼里,也为这样坚忍执着的王妃而感到无比骄傲。
奈何很多事情,他们也不能接手处理,兼之王爷音讯全无,纵然他们想要为王妃分忧解愁,也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
青擎叹息了一声,抬步跟了上去,“走吧。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只希望王爷能够尽快回来了!”
青冥见状,同样无奈的叹息了声,随之驾车离开。
……
而此时此刻,段天谌等人正被困在阵法中,忍受着不见尽头的等待。
青渊提着那名女子,将其丢在地上,自己则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王爷,属下无能,过了这么长时间,竟是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请您责罚。”
说着,他就低下了头,一副诚实认错的羞愧模样。
段天谌淡淡扫了眼,转而将视线投到趴在地上的女子身上,英俊而凌厉的眉宇随之紧紧皱起。
却见那女子脸色铁青,左侧脸颊还红肿了起来,身上衣衫已经被血水渗透,滴在黄色的泥土上,竟有股诡异的融合感。
青渊的能力,他是知道的,而能够在如此酷刑下,还能不透露任何消息的,也算是足够出乎他的意料了。
看来,此次对方还真是下了大血本。
“起来吧。”他起身,掸了掸衣袍,若有似无的瞥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神色淡淡的,仿佛根本就不受结果影响,“你带其他人四处看看。有什么情况,及时回报。”
“王爷,这……”青渊下意识就喊道,待对上那双暗含凌厉机锋的眸子时,所有的话顿时吞咽了下去,恭敬的应了声,便也带着暗卫守在了四周。
段天谌撩起袍角,正蹲在那女子面前,唇角一勾,淡淡道:“能把你派出来,看来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不过,如果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保你无恙,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你想怎么样?”那女子一直保持着低头粗喘的姿势,直到他说完了这番话,才费尽力气抬头看他,狼狈不堪的脸上布满了讥讽的笑,“谌王,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又何必危言耸听?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她忽然就大笑了起来,许是笑得太放肆,匍匐在地时,竟吸入了大量的尘土,一瞬间咳得脸色通红眼泪直流。
可即便如此狼狈,依旧无法掩饰住她眼里面上透露出来的讥讽之色。
段天谌眯起眼,仔细端详着她,脑子里有一道白光闪过,像是突然劈开了盘桓笼罩在头顶的乌云,刹那间晴空万里豁然开朗。
他就那么轻笑出声,俊美无双的容颜上勾起的笑容竟像阳光般令人感到和煦暖意移不开眼。
那女子看了,竟有片刻的恍惚。待重新回过神来,她心中警铃大作,像是看到狼群的本能反应般,直觉就要往后退。
奈何,她退一步,段天谌就迈进一步,那架势,竟是想要将她逼入绝境。
她有些慌了,却也不往后退,倔强的抬头,对上段天谌的视线,咬牙怒道:“谌王,你想要做什么?我都说了,你就算用尽所有的办法,也不会从我这里得到只言片语的!”
“是吗?”段天谌淡淡问了句,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变过,“据本王所知,当初亓云帝可不是这么答应本王的。怎么,把你这个女人丢过来,就可以混淆视线,进而为所欲为了?”
那女子眼里快速的划过一丝慌乱,神色有短暂的僵硬,却已经足够段天谌看清楚。
下一瞬,却见他突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语气里也多了几分不容置疑,“既然是亓云帝派来的,就没必要躲躲藏藏了!你总要离开这里,回去复命,而且亓云帝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你又何必留在这里遭罪?”
那女子闻言大惊,怎么都没想到,他竟能想到这一层上,强装的镇定终于龟裂,上半身倾斜着支起,惊慌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话一出口,她马上就意识到不对,紧绷的神色也多了几分戒备,径自否定着自己的话,“不对,你就算能猜到我的主人,也不会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的。你以为,你随便说点擦边的东西,就能唬住我吗?抱歉,让你失望了。”
段天谌但笑不语,心中的疑问得到了验证,接下来该如何做,也已经一目了然了。
不过,首要之计,就是要赶紧离开这个诡异的阵法。
正在这么想着,忽见青渊带着人快跑过来,脸上的欣喜满溢,“王爷,有消息了。属下等人发现,东南方向似乎有点动静,看那动作,很像云公子的手比,您可需要过去看看?”
“好!”段天谌闻言大喜,一手负于身后,身姿挺拔修长,如看蝼蚁般看着那女子,话却是对青渊说的,“把这个女人带上。要问出个所以然,本王有的是时间。
“谌王,你到底想要做什……”那女子心中一跳,一股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可还来不及问完,嘴里就已经塞入了一块破布,呜呜了几声,被青渊丢给了两名暗卫,提破布般跟在了段天谌的身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东南方向,青渊指着面前如云海般涌动的气流,有些气息不稳道:“王爷,您看,这就是属下所说的!之所以会看出这与云公子有关,是因为这里!”
他走上前一步,指着右下角处的某个红色小点,若非细看,在这气流波动极其剧烈的时候,根本就无法发觉。
也得亏青渊发现了!
段天谌点点头,认出那个红点正是云修破阵时所惯用的联系讯号,此前青渊曾经呆在云修身边学习过,应该不会认错的!
可真是及时啊!
他往后退了一步,对青渊吩咐道:“你曾经跟表哥学过一些阵法,如今该怎么做,就开始吧。务必要快!”
“是!”青渊连忙抱拳应声,一步一步走向那气流漩涡的中心……
☆、123 跟踪王氏
皇宫,一如既往的热闹和繁华。
尤其是在今日这特殊的日子。
一路上,廊腰如缦带萦回,檐牙似飞鸟高啄,初冬的清冷并未侵袭到皇宫中,所过之处,金菊怒放,馥郁醉人,教人流连忘返。
偶有几片黄叶飘落,叠铺在泛着清光的鹅卵石小路上,庄重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野性与自然,黄叶与花树交错之间,如地平线上朝阳初升光芒四射,露金黄色的宫殿楼宇无数。
顾惜若双手环胸,缓步走在弯曲狭窄的小径上,看黄叶飘零,听耳边风声萧瑟,心中蓦地涌起一股空旷感,心里像是被什么凿了一个洞,晨风呼呼吹,整个身子瞬间就凉冰冰的。
她不由得抱紧了些许,双手呵着气,小脸儿上的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
这样的天气,本该是躺在藤椅上,悠然自得的仰头望天把盏言欢的。最不济,段某人也应该待在她身边,给她暖手为她温酒。
而不该是这样——
没人疼没人爱,跑上跳下还强撑着说一句“我很不赖”!
不赖泥煤啊!
她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吃好喝好玩好,纵然天塌下来了,也有人替她撑着,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以女子之身,涉足苍朝朝堂上的波诡云谲。
唉,还真是越想越悲哀啊!
看来,新世纪的女性没有欺骗她,女汉子都是被逼出来的。如今的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汉子,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上得战场,下得朝堂。
从一个嚣张跋扈大字不识的将军府纨绔嫡女,玩转到今日这拥有这么多优秀特质的谌王妃,她几乎要被自己感动得哭了。
要是将这蜕变的过程全部写下来,怎么说都是一部感人肺腑催人奋发向上的活生生的励志故事啊!
“唉……”顾惜若越想越忿然,重重的叹了口气,气息自唇边溢出,刹那间就成了迷蒙的水汽,挡在视线面前,隐隐约约的,并不是太真切。
由于怀有心事,顾惜若也没仔细看周围的路,待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枯藤老树,残花败叶,随处透露出一股颓败之势。
她心下狐疑,绞尽脑汁都没能想出来,如此破败的地方,到底是皇宫里的哪里。
回头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就连青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拧了拧眉,越发觉得有必要跟那两个贴身侍卫谈谈,这保护的职责,可不能忘记了。
毕竟,这苍京里,危险可是如影随形的,她不敢保证,下一刻是否就会被人盯上,从而对她动手。
想归想,她也没有重新返回去的心思,举目四望,寻了条路,抱着双臂慢悠悠的走下去。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她所在的角度看过去,花树掩映中,还能看到翻飞的裙袂,依稀能够辨认出,那该是一位女子。
顾惜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