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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子怡知道秦文浩想的是什么,她无语的摇了摇头,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二殿下不见得能够娶到人,她接到了冯家大公子的信,求助的。”
“嗯?”秦文浩眼睛一亮,顿时慎重起来,“怎么回事?”
“通过王宇仪传递过来的。”说到这里,吕子怡脸上带出明显的忧虑之色,“信的内容我不太清楚,大约是他被禁足,同时他的婚事依然未变,就等着褚孜理秋闱高中之后过门迎娶——二殿下气的把书房都毁了,一个劲儿的骂冯启礼不识抬举。我觉得这事儿暂时不用关注,安王那个老狐狸绝不会在胜负未定的情况下押注的。如今,倒是王宇仪更让人头疼些……”
“王宇仪?”秦文浩的眉头皱起来,“她怎么会和二殿下有联系?她不是和大殿下比较合得来么?”
吕子怡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秦姐,王宇仪对她那位正君有多么痴心,难道你没有听说过?”
“女子的事,哪有男子插口的余地?”秦文浩极不以为然的模样,“难道说王宇仪一个堂堂女子,只会听后堂男子的话不成?”
“不管怎么说,她的确是因为那钱虞恬和殿下有了嫌隙,而很显然的,二殿下利用了这一点——这些日子一来,王宇仪经常过府拜访二殿下,钱虞恬也和二殿下的正君时常来往,不得不防啊。”吕子怡带着几分忧虑说道。
“这个钱虞恬,真是……哼!殿下当初就不该放过他!区区下民之子,妄图高位不说,如今竟然敢同殿下作对?”秦文浩的眼里闪过一抹厉色,“殿下还是太过心软了!”
既然已经提点到了,而秦文浩明显也有所决断的模样,吕子怡便不再说这个——不管怎么说,钱虞恬曾经和三殿下情怨纠葛,她一个做臣子的,还是不要干涉主子的感情生活为好……
在吕子怡正想告辞的当儿,秦文浩忽然拦住了她:“对了,你最近要多注意一点,不要让褚孜理出了事。”
吕子怡微微一愣,顿时恍然:“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吧。”
“公子,您真的不下去走走?”玉奴挑开帘子,眼巴巴的瞅着大街上热热闹闹的喧嚣场面,大大的眼睛里是浓浓的渴望——也是,自打小时候卖身进了安王府,他有多久没有出来逛街了?唔,刚开始他还在厨房当一个洒扫下人时,还能趁着买菜的空儿溜出来逛逛,可自打他被二公子挑中做了贴身小厮之后,这样的福利待遇便再也没有了。
看着眼巴巴面露渴望的小厮,冯清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示意玉奴把帘子放下,然后靠在车厢内的软垫上:“如果你真的想看热闹,便在车边跟着吧。”
“真的可以吗?公子!”顿时,玉奴一脸的失落都转成了浓浓的惊喜。
冯清涟点了点头。
于是,玉奴一声欢呼,利落的下去了。
吩咐了车夫慢些走,冯清涟放松了身子,静静的靠在因为密封而略显得幽暗的车厢里。
外面的喧闹声仿佛被隔绝在外,冯清涟带着几分疲惫闭上了眼睛:他是真的有点累了。
安王府后院内的事务本来是由正君张氏掌管,他信任素烟父子,有什么事都交付给他们去做。
而冯清涟呢?因为菡萏的缘故,他从来都是被张氏刻意忽视的,如今要不是冯清雅闹的太不像话,他哪里有这样接触权力的机会?
虽然说,张氏分配给他的,也不过就是采买一些绸缎这样的小事,可从未接触过这些的冯清涟,却还是觉得有些为难——下人们欺他手生,偷偷摸摸侵吞银两以次充好也还罢了,可他的爹爹菡萏,却也要来插上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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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
怡宁宫偏殿,一位白衣美人静静的站在窗前,美好无限的身姿映着窗外怒放的迎春花,好似所有的春光都凝聚在他身上,极美,极艳。
“主子,天儿冷,您怎的也不披一件披风?”贴身小厮走过来,絮絮叨叨的把手里的披风给他披上,“您身子骨儿本来就弱,自己再不当心,就更容易生病了!”
——虞恬,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冻着吹冷风?当心病了!你不是最怕吃苦苦的汤药了么?
记忆里,也是这样一个带着湿冷的早春,有人这样关切的安慰着他。
她真的……死了吗……
钱虞恬忽然就觉得眼眶有些酸酸的。
有气无力的挥退了贴身小厮,钱虞恬继续静静的站在窗前,忽然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人。
冯若英。
安王府的二小姐。
一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纨绔。
第一次见到她,也是在春天。
那年的踏春节,他刚满十六岁,自恃姿容绝色、才学过人,立志要寻一个品貌不俗年轻有为的妻主。
所以,在踏春节的时候,他把自己所有的美好都展现出来,只盼着能寻觅到可以相许一生的良人。
幸运的是,他寻到了。
三殿下,众人眼中不求上进、只知吟风弄月的三殿下。
他知道她,她并非不求上进,只是两个出色的姐姐压在头上,为了自保不得不掩饰才华;她也懂得他,她说他出淤泥而不染,虽然有那样一个庸俗世故的爹,却依然是水里亭亭而立的白莲花,她说,她要娶他……
满心的甜蜜没有持续多久便无以为继,一切都是因为她——冯若英!
他记得冯若英,同样是在踏春节上见得面,可不同于三殿下的温文尔雅,这个混账纨绔一开口就跟他说什么来着?
是了,他霸道万分,极笃定的开口:“你叫做钱虞恬?很好,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她——从小到大,这样的纨绔女子他见的还少吗?更何况,他和三殿下两情相悦,哪里有她插手的余地?
可是,他没有料到,这位安王府的二小姐,却是他一生的劫。
她说,她爱他,她要定了他。
他自然是不愿的——自幼便眼界甚高的他,有了三殿下珠玉在前,又怎么能看得上这样一个只会玩乐的纨绔?!
可是,他的反抗,是无力的……
无数的金银珠宝送进了他的家门,他那视财如命的爹爹毫不犹豫的便把他卖了出去;他声称,自己誓死不为侧室,她居然干脆利落的与自幼便订了亲的郑家公子退了婚;他去求三殿下,声称自己誓死不嫁她人……
可是,他用尽了所有的抗争手段,却依然还是在十八岁那一年,穿着大红嫁衣、坐着大红花轿进了安王府,成了她的夫。
她对他,真的很好……
可是,那又如何?她毁了他一生的幸福!
他还记得,三殿下抱着他哭了,在冯若英把聘礼送入他家的那一天。
三殿下说,她爱他,她舍不得他,可是,她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女,却斗不过如日中天的安王府……
三殿下说,她不要他嫁别人,就算安王府请来陛下命令她,她拼着抗旨不遵也绝不要他嫁入安王府……
三殿下说……
那一天,他和三殿下抱头痛哭,可后来,他还是嫁了——他怎么忍心,让她因为他的缘故,把自己本就如履薄冰的地位弄的更加岌岌可危?
所以,他带着怨、带着恨、带着满腔的不甘和怒火,嫁了。
她对他好,便能够抹杀这一切么?!
无视她所有的讨好,无视她所有的体贴,甚至还在她吃用的饭菜里下了让人绝嗣的药——钱虞恬本来认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可是,在他出嫁后没多久,三殿下又派人和他联系上了。
三殿下说,是她的错,是她的无能她的懦弱才让她失去了他,所以,为了他,她要奋起,她要坐上那个至高的位置,然后,迎娶他。
钱虞恬险些高兴的疯了,他感动于三殿下对他的痴心,也想再为自己的幸福拼一把,于是,他按着三殿下的安排,压下对冯若英的厌恶,一点一点侵蚀着安王府……
欣喜万分的迎来了三殿下登基的消息,钱虞恬日也盼夜也盼,只盼着那人来接他。
他只等到了一封信,她说,虽然她当了皇帝,可暂时也动不了权柄日重的安王府,她说,要他一点点把安王府的家底全摸透……
他继续按着她的吩咐做——只要最后能和她在一起,他什么都不怕!
——后来,他成功了。
利用冯若英对他的信任,他不仅转移了安王府近一半的产业,还把谋反的证据放在了府内密室——安王府满门抄斩,只留下冯若英这样一个无能的纨绔还是因为郑家求情的结果。
而他,一顶小轿进了宫门。
冯二小姐的正君钱氏已死,只留下陛下新纳的美人,虞氏……
心愿得偿,幸福吗?
钱虞恬问自己,却没有答案——或者说,他不想、不愿、不敢去面对那个答案。
她明明答应过他的,她不在乎他失身给了冯若英;她依然愿意许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说,宫内的正君侧室不过是为了平衡朝堂,她心里的人永远只有他;她说……
……可是,他已经,将近半年没有见到她了……
或者说,自从进了宫来,他见到她的次数,不过只有区区三次……
这便是她的爱吗?!这便是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钱虞恬轻轻咬着嘴唇,再不敢去想那明显不过的答案。
“主子、主子,陛下、陛下来了……”小厮香环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气喘吁吁的,“您赶快打扮接驾啊!”
“她、她真的来了?”钱虞恬一下子立了起来,极惊喜的问——她毕竟还是念着他的……
“嗯!”香环大力点头,比他还快的红了眼眶,“主子,您终于……等到陛下了……”
钱虞恬手忙脚乱的打扮着,竭力展现出自己最美的一面。
“恬儿,我来看你了!”他还没打扮好,尊贵的陛下已然大步走了进来,她的笑容一如既往,抚平了钱虞恬心里的不安。
她命人摆下酒席,和他说笑饮宴,钱虞恬觉得,一颗心都要甜的飘起来……
可是,为什么这么幸福的时刻,心会这么的痛呢?
一阵阵的绞痛,还有涌到唇中的腥甜,紫黑色的血液滴到如雪的白衣上,钱虞恬楞忡的看着眼前的人,似清楚、似模糊……
温柔的笑容一如当年,漆黑的双瞳一如当年,甚至此刻柔和的爱语一如当年——呵、呵呵……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看清这个人……
“虞恬,你、你不舒服吗……”无边的朦胧中,钱虞恬好像听到有人在关心的询问他。
是若英……
是他的……妻主啊……
唯一的一个会哄他吃药、会逗他开心、会关注他的一言一行,却被他亲手送到了死路上的人啊……
若英,对不起……若英,若有来世,我定要与你携手白头……若英……我其实……并不讨厌你……
65
65、筹谋 。。。
在冯清涟的印象里,容貌绝美的爹爹在自己面前,总是不停的抱怨,抱怨他为什么不是女儿,抱怨他为什么不如那个奴才秧子——冯清雅——受宠,抱怨安王为什么不提提他的份位让他当个侧君……
对菡萏来说,自己这个儿子唯一的作用,似乎便是吸引爹爹的注意。
怨么?
自然是怨的,可怨的久了也就没有了力气再去怨,更何况,作为一个庶子,除了没有母亲关心爹爹疼爱之外,他过的其实很不错。
冯清涟自认,自己并没有什么优点,唯一可以让人放心的,便是知足常乐了。
于是,冯清涟在安王府当着近乎隐形的二公子——并不是说下人们敢对他不敬,只是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