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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过去,郁凝的思过也结束了,如兰扶了郁凝回到琉璃阁,这几天天气有些凉,加上思过堂原本有些阴凉,郁凝又固执地一切按照罚丫鬟的方式来,这一折腾,就感了风寒。
月灵刚好捧了抄好的《静心经》供奉到了佛前,只是到底是不是她亲自抄的,也没有人追究,总得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她看着季香将佛经供上,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听说琉璃阁那位病了?”月灵脸上完全没有被罚的丧气,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季香上前回了句“是”,瞧着月灵面上还带着一些喜色,想是看郁凝这样有种报复的快感,谁叫她频频示好,郁凝却一直都是只管各自门前雪的态度?再说了,她堂堂斩月公主,怎能甘心与人平妻?
季香看了看四周跟着的丫鬟婆子,心里思索了片刻,试探道:“公主,咱们那里有一支雪山老参,不如让厨房炖了参汤去给王妃补补?”
月灵面上一怔,转眼明白过来季香的意思,之前玉佩的事,就算温穆飏没有点破,也大概猜疑到了月灵身上,明面上罚了她,却并不是什么重罚,月灵一直强调自己初入王府不懂处理丫鬟,口口声声维护郁凝的名声,显得自己有多知书达理,现下郁凝病了她当然还得继续装下去,否则,月灵刚来王府,还没有站稳脚,就要被王府上下不满,她虽然娇惯,却也不是没有头脑的。
一群人走过,墙角长草丛里闪过一个人影,只一瞬间,没有人注意到。
轻飏居。
“是吗?”温穆飏听得跟前跪着的人汇报,眼底带了一丝笑意,只是,效益之间带了几分嘲讽之意,他把玩着手里的杯盏,脸上笑意依旧,却渗出点点的寒意,只让那人浑身一抖。
下面跪着的黑衣女子低垂着头,并不敢看温穆飏的表情,只等着他给指令。
她是四大护卫之外的暗影,残雪,这个名字是温穆飏给的,只因为当年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候,全身落满了血,血衣和白雪染在一起,那般鲜艳,温穆飏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冷酷和决绝,于是便将她带了回来。
如今月灵进了府,温穆飏便从暗影中调了残雪来王府暗中注意着动向,残雪的身份向来隐蔽,就连厉雨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温穆飏哐啷一声将杯盏扔在桌上,敛了笑意,道:“盯紧了这两处院子!”
“是!”黑衣女子抱拳,起身准备出去,却被温穆飏叫住:“慢着!”
残雪闻言停了脚步,转身等着温穆飏的吩咐,温穆飏想了想,瞥见残雪之前从月灵的轻舞斋里拿来的黑色药包,唇角勾起冷笑,道:“将这些药原封不动的送回去,她若想用,本王便给她机会!”
阳光在外头晒得人一阵燥热,王府的厨房里却是忙活的热火朝天,季香亲自拿了雪山老参去给厨房管事,盯着他们炖汤,虽然只是做做样子,但是这雪山老参也的确是稀有金贵,如今又是季香眼巴巴地盯着,自然惹得一些下人讨论。
见月灵这般舍得,原本对她的成见也渐渐缓和了,只道是月王妃年轻买了不懂事的丫头,才有了上次的私会的误会,如今人家为了王妃连陪嫁的雪山老参都拿出来了,可见心底也是好的。
季香一边看着炖汤,嘴角悄无声息的勾起来,折腾这一场,就是要的这个效果,以前在宫里跟着皇后的时候,季香就体会到,不管哪个主子再得宠,也是不能失了人心的,特别是在皇上身边说得上话的人。
现下季香这般,大张旗鼓说是给郁凝炖汤,众人本来就是十分的服郁凝,如今打着郁凝的名号,又是在厨房,各处管事都能知道,这么大热的天,月王妃的陪嫁大丫鬟亲自盯着,众人本是看别人的事都是只看表面,哪个不说月王妃心底纯善?
清越小筑。
墨潋端起跟前的茶盏,低头浅浅抿了一口,又轻轻放下,双眼一直盯着左手的书页,她很享受这样的安静,屋外的燥热似乎依旧影响不到她。
院外,素儿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见墨潋在安静地看书,似乎感觉自己有些毛躁,进屋后稍稍整理了一下,这才走过去,在墨潋身侧耳语一番。
墨潋稍稍将双目从书页中收回来,面上依旧是往日的平静无波,安宁之中带着几分柔和,她嘴角勾起,一双如波的水眸里带出淡淡的冷意,道:“这月王妃还真是一刻都闲不住。”
素儿面上顿了顿,道:“她这样大张旗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有多关心王妃。”
墨潋听素儿在一旁语气里带着些许厌恶,她的唇角扬起,道:“她这样倒显得咱们不懂礼数了。”
素儿一怔,的确,别的大户人家主母病了,都是姨娘在身边伺候,如今这王府里只有三个院子,墨潋虽说只是口头上的夫人,按理却也是应该在郁凝身边伺候的。
素儿眼神一动,道:“那我去准备一下,等下随夫人去琉璃阁伺候。”
墨潋面上冷笑一声,眼中带着几分惬意,道:“急什么?月王妃的汤还没炖好,咱们过去岂不是耽误了人家做戏?”见素儿脸上有些没有明白过来,墨潋唇畔勾起一抹笑,如波的水眸淡出点点色彩,道:“怎么也得给这两位出手的机会啊,等会儿出了事我们再过去也不迟。”
一席话,素儿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之前的是眼明的人都能看出来是月灵在给郁凝使绊子,这次月灵又大张旗鼓的去讨好献殷勤,郁凝就算再不计较也不会给月灵好脸色,偏偏月灵又不是个能沉得住气得,这里面总是有看头。
墨潋勾起嘴角,一抹带着冷意的笑挂上的眉梢,她可不只是想到了素儿能想到的那一层,前几天郁凝在前厅句句诱导小玉进了自己的套,又一步步引导者众人的思路给自己解了嫌疑,虽然没有点破,却悄无声息将事情推到了月灵身上,如今,墨潋可不认为郁凝是有多贤良温婉,兔子急了都要咬人的,更何况她一直都不认为郁凝是乖乖的兔子!
月灵这次来琉璃阁并不想以前那般出门便是一堆丫鬟婆子跟着,郁凝喜欢清静,她便只带了季香一个人,月灵面上带着笑意在前面走着,季香端着刚炖好的雪山老参跟在后面。
到了琉璃阁院子前头,两个护院的婆子挡了月灵的去路,之前月灵构陷郁凝的事,主子们虽然不道明,下人们却是心里有了一杆秤在衡量着,如今琉璃阁里的众人怎么能看月灵顺眼?
面对着婆子给脸色,月灵倒也不恼,面上盈盈一笑,道:“听闻姐姐病了,特意来探访,不知能否麻烦嬷嬷给通报一声?”
那婆子看着月灵,之前她来琉璃阁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现在确一副温婉柔和,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婆子犹豫了片刻,终是点了头。
片刻,那婆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请月灵进了院子,月灵面上有些惊讶,没想到郁凝这么容易就见她,想来许是顾着三皇子还在崇天,不好当众给她没脸,月灵也顾不得想那么多,抬脚进了琉璃阁。
进了大门便是一道仙鹤腾空屏障,绕过屏障才到了院子里,月灵跟着引路嬷嬷在后面走着,心里细细地盘算着说辞,身后季香小心翼翼地端着盛了雪山老参汤的罐子。
掀开帘子进了内室,郁凝安静地躺在船上,一旁的乳母谢嬷嬷守在床头,如兰正在一旁泡茶。
月灵进屋先行了礼,谢嬷嬷和如兰见月灵进来也行了礼,郁凝微微睁开眼睛,面上依旧是柔和温暖,她对着月灵点点头,算是还礼。
月灵抬腿走上前,看着郁凝稍显苍白的脸,一把抓了郁凝的手,双眼顿时蒙上了一层泪雾,月灵声音梗塞,道:“都是我识人不慧害了姐姐,早知道那丫头这般不知轻重,我是怎么也不会将她带入府的。”
话一说出,谢嬷嬷和如兰均是看着月灵,眼中冷了几分,如兰嘴角斜了斜,眼底闪出几分嘲讽,谢嬷嬷毕竟是老人,对着月灵这般装腔作势虽是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
郁凝摇摇头,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笑,道:“妹妹未曾打理过庶务,这样的事也不能怨得了妹妹,如今爷妹妹年纪尚小,府内账目和人务打理过几年妹妹再接手也不迟,总之府里出了这样的事也是我的疏忽,妹妹不用自责。”
月灵心里一抖,不管账目不管人务,说白了就是最有实权的两项都被剥夺了,月灵垂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将眼底的愤恨掩在了睫毛之下。
片刻,月灵恢复情绪,换一脸轻松的笑意,道:“那姐姐辛苦了,等过几年妹妹历练够了姐姐再教我。”
郁凝含笑点点头,拉了月灵的手,轻轻地拍着,柔声道:“小玉拿出的那块玉价值连城,想来肯定不是她的东西,那婢子能拿出玉佩来伪证,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如今我风寒缠身,还得劳累妹妹去细查了。”
几句话说得月灵又是一个激灵,原来这事还没完!郁凝面上柔和亲切,可说出来的话句句诛心,让月灵猛然感觉浑身发冷。
月灵看着郁凝面上盈盈的笑意,越觉得后背一阵一阵阵冷汗,贴身的亵衣似乎已经湿了,良久,才缓过来,道:“妹妹也是觉得此处有蹊跷,细想来是要陷害姐姐,又是我身边的丫头,少不了会让咱们误会,只是那奸人没想到咱们姐妹关系好得紧,这才没了她的可乘之机,这件事我会好好查清楚的。”
话语间,月灵已经把矛头转向了墨潋,虽然没有说明白,却是字字句句是指墨潋,王府就三个女人,月灵和郁凝掐起来,得好处的只能是墨潋。
郁凝没有答话,只浅浅一笑,只是眼底的嘲讽一闪而过,似乎没有出现,片刻,郁凝帕子轻掩,轻轻地咳了几声。
如兰见状赶紧倒了热茶来,月灵突然猛地一拍脑袋,道:“你看我这记性,我这过来是给姐姐送老参汤的,这会子说话倒给忘了。”
听她这么说,季香赶紧端了老参汤上前,将盛着汤的管子放在桌上,又从托盘上拿出一个粉彩八桃纹瓷碗,小心翼翼地成了一碗递给月灵。
月灵接过参汤,脸上盈满了笑意,对着郁凝道:“这是我们斩月的雪山老参配上深林鹿茸熬制的,对滋补祛湿很有效,这支老参是上千年的,母后送给我陪嫁的,如今姐姐生病,便叫季香熬了参汤给姐姐喝,希望姐姐不要因为上次的事恼我才好。”
郁凝一怔,面上带了一丝惊讶,瞬间便换成了一脸的受宠若惊:“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妹妹年少不经事我怎么会恼你呢?只是一点小风寒,怎的要用这么稀罕的人参,妹妹可是让我过意不去了。”
月灵见郁凝这般,脸上的笑更浓,她左右托着碗,右手拿了一柄白瓷彩印青竹汤匙轻轻地搅着参汤散热,季香眼巴巴地盯着熬参汤,参汤熬好就立刻端了过来,走了一路到琉璃阁,参汤如今还是烫的。
“怎么会?姐姐为府里的大小事务操心,每个人的吃穿用度都是姐姐心血,莫说是一支小小的人参,就算是天山雪莲给姐姐吃也是不为过的。”
月灵说着,轻轻舀起一勺递到了郁凝唇边,一双眉目含笑盯着郁凝,恭维的话说起来似乎狠自然,一点都没有局促。
谢嬷嬷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月王妃如此老奴心中感动,替我们家王妃高兴能得与您共同治理王府,只是这伺候人的活还是交给老奴把。”
月灵抬头看着谢嬷嬷,这个老妇是郁凝身边最亲近的人,说是乳母其实郁凝一直都拿她当长辈看待,见谢嬷嬷伸过手来接碗,月灵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