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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少夫人。”丽婶伸手拉起他,只听见咔嚓一声响,秦文彬就‘啊’的一声尖叫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臂,“你竟敢折了我的手臂?”
丽婶一手紧揪着他的衣襟,恶狠狠的瞪着他,道:“你再叫一声,我马上折了你的另一只手臂。”
秦文彬立刻噤口,目光却是仿佛要吃人般的瞪着丽婶。
丽婶也毫不在意的瞪的回去,目光比他更要狠戾。
“半夏,你去召聚所有的人到前院大厅去,今天我要让大家都知道,以下犯上,欺主的下场是怎样的?”杜雅汐冷着脸吩咐半夏,心里实在是怒火难咽。
一个账房管事,居然伙同了外人来谋主家。
这样的人,分明就是白眼狼。
她若是不趁此机会立威,只怕在这个多事之秋,还有更多类同的事情发生。毕竟姚灵芝曾在姚家主持中馈十多年,这里的人都是跟着她的,如今她分了出去,她肯定不会放过最后一个搅乱姚家的机会。
姚灵芝,你真要太无敌了。
你不要脸起来,简直就是天下无敌。
对付像她那样的人,你唯有比她更强悍,如果不立威,她根本就不可能把姚家管理好。
“是,少夫人。”半夏匆匆而去,出了花厅门,就喊了院子里的其他丫环,分派她们去各处通知。
大厅上,杜雅汐一脸威严的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的扫看了一眼排排站在大厅里的下人,最后,冷厉的目光就定在为首的秦文彬身上。众人看着丽婶押制着秦文彬,脸上闪过错愕,不少人就开始低声的交头接耳起来。
杜雅汐看着就明白了,暗暗的记下了一些脸,又给半夏她们示了个眼色,主仆几人就暗中记下了这些人。
“秦文彬是咱们账房管事,相信大伙都认识他。今天,让你们来这里,就是想给大家提个醒。如今姚家虽是多事之秋,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不少人瞧不起我是从乡下来的,心里也不服我的管理。但是,对此,我深表遗憾,你们服也好,不服也好,你们瞧得起也好,你们瞧不起也好,我仍旧是你们的当家。”
听着杜雅汐的话,大厅里的人齐齐噤了口,齐齐跪了下去。
“奴婢(小的)不敢!”
杜雅汐摆摆手,道:“你们怎么想的,敢还是不敢,只有你们知道,我也左右不了。我还是那句话,以诚待我者,我必以诚还之。若是让我发现有人表里不一,做下一些吃里爬外的事情,那么秦文彬就是你们的明天。”
众人不敢吭声,全都垂首聆听。
“秦文彬以下犯上,伙同外人欺主。这种事情,我最是容不得。”杜雅汐一字一句的道:“无规矩就不成方圆,对于他的所做所为,今天我定不轻饶。来人啊,他辱骂主子,掌嘴三十,他伙同外人欺主,责杖三十。”
“少夫人,掌嘴我来。我今天一定让他这张臭嘴记住了,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丽婶抬头看向杜雅汐,见杜雅汐点头同意,她就揪着秦文彬的衣襟,冷笑着用力掴他耳光。
“一、二、三、四……”半夏领着宸院的丫环婆子们开始数数,渐渐的其他人怕不附合要被杜雅汐记恨,便也开始一起数数,“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最后一声落下,丽婶松开了手,而秦文彬已被打得面目全非,如同猪头,惨不忍睹。
他用力呸了一口血水,青玉地板上就现了几颗大黄牙。
他指着杜雅汐呀呀呀的乱喊乱叫,可就是没有人能听清他的话。
杜雅汐冷冷的看着他,对一旁的家丁,道:“拉他出去,责杖三十,记住了,别把人给我打死了。他还欠我七十二两银子呢,还有,账房的数据未核算清楚,姑母那边也等着他过去帮忙。”
姑母?
在场的人也没几个是傻的,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就知道秦文彬的那一伙同外人欺主之罪是怎么来的了?
当下,曾有异心的人都暗暗害怕,垂着头不敢到处乱瞄。
杜雅汐从主位上走了下来,领着众人来到了院子里,看着秦文彬受罚。末了,她对家丁吩咐:“把他关起来,在我核查完账目之后,便通知他的家人拿七十二两银子来领人。”
秦文彬本已快要晕厥,这个时候听着她不停的提及七十二两银子,又说要把他关起来,他更挣扎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破音,张开嘴就有些合不拢,口水混着血水就从嘴角流了下来。
那模样惨不忍睹,可杜雅汐却一点都不同情他。
晚上杜雅汐来到松院陪老夫人吃晚膳,老夫人已经从钱妈妈的口中听到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便还是向杜雅汐询问具体的情况。
杜雅汐没有隐瞒,而是一五一十地全都说给老夫人听,并包括接下来她还想要做什么。
老夫人当即就笑道:“骂得好!这些人也该是时间立立规矩了,别以为咱们老弱病残的就好拿捏。雅汐,此事你做得好,祖母支持你。秦文彬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的确该狠狠的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至于,你姑母那边,还有家产该怎么分,这些你拿好主意,到时候咱们事先通个气,跟你姑母摊牌时,也不至于一点准备都没有。”
说着,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握着杜雅汐的手,道:“这么多年来,我把家里的事情全部交给灵芝,我在带着子谦在外奔波,对家中的事情太疏忽了。现在想想,灵芝变成这样,或许我也要有很大的责任。如果不是我给了她希望,或许,她就不会那么失望。只是,如今这些责任都落在了你和宸之的肩上。雅汐,真的为难你了。”
“祖母,没事!我不为难。只要是我当家的一天,我就一定不会让这个家出现意外,而这些都是我的责任。”杜雅汐笑了笑,抽出手给老夫人夹了菜放到了老夫人的碗里,“祖母,吃点羊肉,寒冷天吃羊肉最好了。”
“好。”老夫人笑了笑,拿起筷子在面前的碟子里夹了块羊肉,“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宸之走到哪里了?马车会不会很冷……”
听着老夫人提起姚宸之,杜雅汐下意识的朝身边的空位置看去。她想起平日里,姚宸之总是坐在她旁边,而她和老夫人面前的碟子从来都是满满的菜,全是他在无声无息的帮她们夹菜。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他全都知道,就连她不吃葱这么小的事儿,他都发现了,每次吃到有葱的菜时,他总是细细的将葱给理了出来,只留给她美味。
如今看着面前空空的碟子,心中突然有一种被什么掏空了的感觉。
“平时,大伙吃饭都是静悄悄的,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似乎也没什么差别。可是,宸之这一走,就剩下咱们两个人,倒是不适应了,感觉很冷清一样。”老夫人放下筷子,红着眼眶感慨。
老人家就是这样,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自己的下辈。
杜雅汐连扒了几口碗里的饭,塞得满满一嘴,却是觉得慢以下咽,根本就没有胃口。
是啊,冷清,一点都不适应。
她看向旁边的空位置,不由蹙眉,总觉得那个位置空得让人看着很难受。
“老夫人,你这是想念少爷了。”钱妈妈在一旁笑道:“少爷几乎没有出过远门,这一趟,的确是让人挂记。”
老夫人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端起了碗,瞥了一眼杜雅汐身旁的空位置,道:“我的确是想念他了,你说得没有错,他第一次出远门,又碰到这事,碰上这天气,我哪能不挂记呢?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这人刚走,老夫人就开始想着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祖母,你放心!他一定办完事就赶着回来,他说了一到京城就会给我们捎信回来,我们在家静等他的好消息就好。”杜雅汐放下了空碗,轻声的安抚老夫人。
“嗯!我们等他回来,他一定很快就可以回来。”老夫人点点头。
吃过晚饭,杜雅汐陪着老夫人聊了一会天,又服侍她喝了药,这才回到了宸院。
她回房沐浴后,就坐在案台前,看着面前高高一堆的账本,她头痛的揉了揉额角。伸手抽出一本就开始翻看了起来,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她翻账本的沙沙沙声。
紫苏她们想在房里陪她睡,不过,都被一一的打发回房了。她想要静一静,静静的思考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突然,她放下手中的账本,只觉心里有一股闷气难散,便走到窗户前推开窗户,任由窗外的寒风吹了进来。她托着腮,看着漆黑无星无月的天空,只觉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杜雅汐仔细回想,他们以前每天这个时候都会一起练字,然后闲聊一会,最后,各拥一被睡下。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却让她觉得很踏实很温馨。
只是,从那次他醉酒后,从她无意听到黄裙姑娘后,他们之间,竟管人前仍旧恩爱,但却是做不到像以前那样,两人就像无话不说的朋友。
昨晚亲耳听着他说起那件事情,她除了震惊,还有意外,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
她很迷茫,她看不清自己的心,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本来已经确定的心意,却因为这事,她又觉得不那么确定了。
唉——她用力的甩了甩脑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丽婶说,要珍惜。
这个,她懂!她真的知道珍惜眼前人这个道理,可是,每次一想到那件事情,一想到前主因为这事而变成……她就不知怎么办了?她做不到心无芥蒂,她真的做不到,最起码此刻她不行。
她关上窗户,重新坐到案台前,一页一页的翻看账本。
呵……她打了个大呵欠,酸涩的眼睛从账本上的数字中移开,轻轻的眨了眨。她放下账本,拿着一旁的书签夹好,起身去净房濑口。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心中一会儿觉得堵堵的,一会儿又觉得空空的,非常的难受。
她又起了身,拥被坐了起来,扭头怔怔的看着旁边的空床位。
他现在到哪昊了?那里冷吗?可有投宿到客栈?他体内的蛊会不会复发?老何有没有办法处理?
她移开了视线,躺了下去,眼睛直直的瞪着床顶。怎么这么奇怪?她一直在想着他。明明就不知所措,明明就怕面对他,可为何他前脚一走,自己跟开始思念呢?难道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自己究竟是习惯了他在身旁,还是心中对他的爱敌过了那些不知所措?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强迫自己渐渐进入梦乡。
顾怀远躲在黑暗的屋顶,看着杜雅汐房里的灯灭了,他还舍不得离开,又站在寒风中静看了许久,他终于抿紧了嘴唇,纵身离开。
“少爷,[济世药堂]要一分为二,我们是不是要趁还没有成事实之前做些补救?”寂寥的夜里,无人的街上,顾委站在顾怀远身侧,轻声问道。
他们布置了这么多年,无非就是要夺过[济世药堂],可现在眼看着药堂要一分为二,那不就等于他们只能到手一半?这个结果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顾怀远紧抿着嘴唇,根本就没有听见顾委在说什么?现在他的脑子里一直被杜雅汐的倩容所占据,尤其是看过她刚刚站在窗户前,一脸落寞,一脸思念的样子,他简直就妒忌得想要打人出气。
姚宸之有什么好?
有他英俊,有他有才,有他有钱,有他健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