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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远眯着眼睛看着那个睡目惺松,窝在朱红花怀里哭泣的朱怀浩,只觉心里有些乱,有些烦躁,“你别哭了,哭什么哭,别整得像个娘们似的。”
就这么一个小毛孩,还指望他把已经没落的诸葛家族重新壮大起来?别开玩笑了,这根本就不可能。
“你凶什么凶?顾怀远,我告诉你,你就一头猪。你只会在这里凶自己的兄弟,你难道不知道早该死在四年前的人,如今活得幸福美满吗?你的伤心难过,你的逃避,全都没有意义,你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朱红花抱紧了朱怀浩,怒目圆瞪,大声的朝顾怀远吼了过去。
见顾怀远脸色渐白,她犹觉未过瘾,越骂越起劲,“你被杜雅汐给耍了,她不离挑拨了你和顾委的感情,她还戏弄了你的感情。你还真当自己是全天下最痴情的人,我告诉你,你的感情,别人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你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咳咳咳……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被我说……被我戳中痛点就恼羞成怒吗?”
顾怀远用力掐住了朱红花的脖子,眸中怒火翻滚,额角的青筋不停跳动,“你再说,我可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用力过度。”
“啊……你放开我娘,你这个坏人,你放开我娘。”朱怀浩从朱红花的怀里挣扎出来,看着朱红花涨红的脸渐渐转为青白,他哇的一声哭了,张开嘴就狠狠的朝顾怀远的手腕上咬去。
“呃?”顾怀远甩了甩手,骤然松开朱红花的脖子,可朱怀浩却没有松口,仍旧紧紧的,使尽吃奶的力咬着他的手腕不放。
顾怀远扬起另一只手,作势就要一掌拍下去,“你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
“不要!”朱红花和小芬同时挡在了朱怀浩的面前,两人满脸警惕的看着顾怀远,如同母鸡护小鸡般的将朱怀浩护在身后。
朱红花咬牙切齿的瞪着顾怀远,“顾怀远,你敢?他可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你难道就这么冷血吗?”
顾怀远看了一眼朱红花身后的朱怀浩,朱怀浩立刻不甘示弱的瞪着他,“你是个坏人,你是一个大坏蛋,我讨厌你。”
“很抱歉的告诉你,我同样讨厌你。”顾怀远收回了手,看着朱红花,道:“我不管你在暗地里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我现在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什么诸葛家族,什么落没与繁荣,这些都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会成为被你利用的一颗棋子,我的事情,不用你多事。”
说完,他转身出了厢房,纵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芬追出门外,看着顾怀远离开,她转身回到房里,看着朱红花,问道:“夫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哼——”朱红花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道:“你不必担心,他一定是去找杜雅汐了。等他看到了事实,他怎么可能还淡定的什么都不做?他会自己回来的,现在就让他去吧。咱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是,夫人。”
小芬关上了房门,朱红花就脱鞋上床,搂着朱怀浩,哄他睡觉,“浩儿,睡吧。娘在这里陪你睡。”
朱怀浩没有了睡意,他看着朱红花,软软糯糯的问道:“娘,刚刚那个人是谁?你为什么我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是还有娘亲吗?”
他很好奇。
朱红花用力的将朱怀浩搂近,揉揉他的小脑袋,道:“浩儿说得没有错,你还有娘亲。刚刚那个人是你大哥,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弟弟,所以,他刚刚被吓到了。浩儿放心,他一定会再回来找浩儿的,等他再回来时,他一定会是浩儿的好大哥。”
“真的吗?”朱怀浩抬起头,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朱红花。
他真的有大哥,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真的!”朱红花微笑着点头,替他掖好被子,柔声的哄道:“浩儿,时候不早了,你再睡一觉,明天醒来,娘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朱怀浩甜甜的应道,乖乖的闭上眼睛睡觉。
不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睛,问朱红花,“娘,现在我有大哥了,是不是以后就再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闻言,朱红花的心不由一阵疼痛。
“对!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母子俩了。”朱红花点点头,语气肯定,像是在下保证给自己听一样。
是啊!只要她把这件事情办好了,就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她了。
朱红花轻轻的拍着朱怀浩的背,低低的唱歌哄他入睡,自己的思绪却是不禁飘远。
当年,她离开苏城后,直接就去了她事先买好的那个靠着西部族的地方,她和小芬请了长工,在那里开荒种罂粟。
因为有姚家二房和诸葛子沐留给她的巨款,前面几年就算是没有收成,她的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本以为罂粟有收成之日,她会过得更好,却没有想到大面积的罂粟并没有瞒过西部族人那如同猎犬般灵敏的鼻子。
之后的日子,西部族的族长以朱怀浩为筹码,要挟她为他们做事,还将她苦心种植的罂粟占为己有。
“夫人,你也累了,你就陪着少爷睡吧。”小芬坐在床前,看着朱红花一副陷入思绪之中的样子,忍不住的出声催促,“接下来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夫人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朱红花敛回心神,伸手握紧了小芬的手,“小芬,这些年多亏有你在我身边,谢谢你!你也累了,回房睡吧。”
小芬摇摇头,“夫人,小芬不累。小芬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要做的,如果不是夫人少年给了小芬一大笔钱,小芬的娘也许早就不在这个人世了,家里的老老小小也不会有平稳的好日子。”
正是因为当年朱红花对小芬伸出了援手,所以,小芬对她一直不离不弃,就算是成为了西部族的棋子,她也陪着朱红花母子一起在那里吃苦受罪。
“小芬,你……”
“夫人,你别说了,我去吹灯,你和少爷赶紧睡一觉吧。我哪也不去,我趴在桌上睡就行了。”小芬说完就起身,吹了房里的灯,只留下窗前案台上的一盏油灯。
她趴在桌上,久久不能睡着,思绪万千。
……
苏城,绿水胡同,姚家。
大厅里,气氛凝重。
苏夫人和风夫人、杨夫人、王夫人一听说杜雅汐回到了苏城,四人就前后赶到姚家,此刻,大伙聚集在大厅,个个都是面色凝重。
苏夫人一反常态的沉默,她在家里就对苏骏旁敲侧击,可他避而不谈,以她对苏骏的了解,怕是这次姚家要经历一个严峻的大挫折。
“几位姐姐,请喝茶。”杜雅汐端起茶盏,示意大家喝茶。
风夫人柳眉一皱,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喝茶的杜雅汐,“妹妹,姐姐不是上门来喝茶的,你就说吧,有没有需要我们几人帮忙的地方?”
杨夫人和王夫人也没有端茶,听到风夫人的话后,目光就定定放在杜雅汐的脸上,神情中皆是焦虑。
杜雅汐放下手中的茶盏,感激的看着几位夫人,道:“四位姐姐,你们对小妹的爱护,小妹都知道。只是,现在这事可大可小,我想我们大家最近还少来往会比较好,小妹不希望因为这事而牵联到四位姐姐。”
送往军营的药中渗了销魂膏的成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朝廷查下来,那是极有可能将所有平日关系密切的人都收押起来。
她不想累及关爱自己的人。
几位夫人一听,立刻就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齐齐问道:“雅汐,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时,老夫人就看着几位夫人,道:“你们都别问了,丫头说的没有错。你们最近别来我们姚家了,等过了这个坎再说吧。”
几人听老夫人也这么说,心不禁跌入谷底。
难道事情就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风夫人见杜雅汐和老夫人都不说,就看向苏夫人,“文华,你家那口子是怎么说的?你不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苏夫人面色稍霁,表情有些尴尬的摇头,“他不说,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位姐姐,你们都别问了。我们把几位对我们的关心收下,剩下的事情,你们不便出手相助,还是让我们来处理吧。”
一直静静坐在杜雅汐身边的姚宸之开口劝道。
“这个?”
几位夫人面面相觑,不好再追问,可心却是更焦急了。
这时,虎仗匆匆跑了进来,顾不上场合是不是方便,就急急的禀告,“老夫人,少爷,少夫人,出事了。夜风受伤了,他说…他说……”
“是不是师伯他们出事了?”杜雅汐面色苍白的站了起来,急步冲到虎仗面前,“夜风在哪里?”
“夜风在我房里,他受了重伤,此刻晕迷不醒。”
姚宸之走到了杜雅汐身边,伸手紧紧的握住她不禁发抖的手,“雅汐,你先别急,我们去看看夜风。”
杜雅汐点头。
这时,老夫人也由钱妈妈扶了起来,“我也去。”
杜雅汐忍不住泪眼朦胧的看向老夫人,轻唤了一声“祖母”,然后眼泪就像是要马上掉下来了一样。
老夫人面带微笑,背脊挺直的走到她的面前,牵过她的另一只手,紧紧的包在掌心里,“雅汐,你相信祖母吗?”
“相信!”杜雅汐不明白老夫人为何要问这个,但还是很肯定的点头。
苏夫人和风夫人她们也站了起来,四人围了上去,老夫人就看着她们,道:“你们几个丫头先回去吧。如果真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不会客气。”
杜雅汐将眼泪逼了回去,微笑看着她们,道:“四位姐姐,你们先回吧,雅汐还有事就不送你们了。”
苏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好!我们回去,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千万别掖着藏着不说。”
“嗯,好!”杜雅汐点头。
一行人走到大厅外,还未来得及分开,就见苏大人带着一队人马走了进来。
众人愣在原地不动。
苏夫人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因为她认识那个与苏大人并肩而行的人,他是刑部大人冯然。
苏骏和冯然一起走到老夫人面前,两人朝老夫人拱手行礼,“老夫人。”
老夫人冲他们微微一笑,拱手还了他们一礼,“冯大人,苏大人,两位大人这么晚上门,不知所为何事?”
杜雅汐和姚宸之从环山村赶回来时,天色已暗,现在怕是酉时已过。
老夫人看了一眼苏大人身边的一群陌生男子,一个个都是生面孔,怕是这些人是冯然带来的。
难道送去关城的药中渗有销魂膏的事情,已经传进了昭明帝的耳中。
苏夫人上前,伸手轻扯了一下苏大人的衣袖,朝他挤眉弄眼,无声的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大人一脸凝重的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冯然的目光从杜雅汐和姚宸之的身上扫过,忽地弯唇笑了笑,客气的对老夫人,道:“老夫人,我是来请几位上京的。”
上京?
风夫人和杨夫人几人迅速的对视,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这时,苏大人就对一旁的苏夫人,道:“文华,你先和几位夫人一起回去,我和冯大人还有事情要办。”
闻言,苏夫人就轻‘哦’了一声,走到风夫人她们身边,朝她们示了个眼色,四人就一起离开姚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