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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中一束精光闪过,周海芬神色一正,瞬间就端起了一张严肃的脸,“我听说,老太婆患了心疾,那药罐子的时日也不多了,只是,那老太婆作主让他娶了媳妇,就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顾怀远冷冷的笑了笑,“娘,你不必担心。即使他娶了媳妇,也改变不了什么,就他那副病恹恹的样子,不会成为咱们的挡脚石。”
一个不能男人的男人,就是娶了媳妇又能怎样?难道还能捣鼓出一个姚家的嫡亲子孙来不成?
说着,他的脑海里又不由的浮起杜雅汐的脸,想到她如今已是姚家的媳妇,他就觉得那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心,莫名的有些堵。
“不是说那女子是怪医的徒弟吗?难道那老太婆是想把当家之位传给那丫头?”周海芬蹙眉沉思。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顾怀远没有回答,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当初,因为她是怪医徒弟的身份,姚家二房的姚景之曾想求娶,而他也探知姚宸之和杜雅汐彼此是一个不愿嫁,一个不愿娶。可后来又怎么会突然双双改变了主意呢?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远儿,为了夜长梦多,不如杀了那丫头,省得他日坏了我们的好事。我们谋划了这么多年,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意外。”周海芬目露杀气,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顾怀远沉吟了一会儿,摇摇头,道:“娘,一个小村姑而已,坏不了咱们的事情。”
他向来是不留隐患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但是,在听到周海芬说要杀她时,他竟是一点都不相答应。
“你确定?”周海芬深深的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对这个女子像是有什么一样的地方。
顾怀远点点头,肯定的道:“当然!若是一旦发现她对咱们的事情有威胁,儿子一定会直接取了她的性命。”
“嗯,有你这话,娘就放心了。”周海芬点点头,看着他意昧深长的道:“远儿啊,咱们娘仨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不用娘说,你也知道。那些本该是我们的,凭什么我们就什么也得不到?”
周海芬说着,不由的咬牙切齿起来。
见状,顾怀远伸手握紧了她的手,安抚且保证道:“娘,你放心!儿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娘相信你!”
丫环们提着黑漆彩花食盒走了进来,利索了布好饭菜。
周海芬就朝顾怀远努了努嘴,道:“不是说饿坏了吗?快点吃吧。”
……
翌日,刚吃过早饭,村长就手里捧着一撂账册,面带微笑的走进了杜家院子。看着院子里的一幕,含在嘴里打招呼的话就戛然而止。
只见杜父正坐在花架下刻字,而杜雅兰和杜瑞兆则坐在姚宸之的身旁,跟着姚宸之一句一句的读诗经。
姚宸之:“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杜雅兰和杜瑞兆立刻摇头晃脑的跟着读,“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房间里,半夏她们几个正缠着丽婶教她们刺绣,杜雅汐临窗而坐,手里拿着【百毒纲记】,一边看书,一边听院子里那朗读诗经的声音。也是早上半夏她们进屋来收拾时,她侧面的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姚老夫人曾请了夫子教姚宸之,他的记性很好,只需跟着夫子读几遍就能背下来,只是因为他眼睛的问题,写字作画他就无法习得了。
姚宸之这三个字是老何抓着他的手,一笔一笔教他的。
好不容易才学会自己的名字,姚宸之便不再学写字,而是一心扎进了配药的世界里。
杜雅汐放下手中的书,抬目望去,见古闻清站在院门口怔怔看着姚宸之他们,便不由的弯唇一笑,起身走到了院子里。
“村长,你来啦。”
“欸,我也是刚刚才到。”古闻清回过神来,笑着走到了花架下,挨着杜父坐了下来。他探道看了一眼杜父手中的木块,好奇的问道:“远砚,你在木板上刻字用来做什么?”
“我刻这字是为了方便我家宸之认识字的笔划。”杜父笑了笑,我家宸之四个字说得无比顺溜。
姚宸之听着,嘴角的笑意渐浓。
杜瑞兆和杜雅兰知道村长来了是有事儿要说,便也不缠着让姚宸之教他们读诗经,两个手拉着手就出去了。
古闻清却是愣了愣,很是惊讶。
这就是放在平常人家里,也没有哪个岳父会对外称女婿为我家谁谁的,大户人家不是更加注重这些细节。听杜远砚这么一说,倒像是姚家少爷入赘到了他们杜家一样。
“我刚刚听姚宸之在教瑞兆和雅兰,我以为……”古闻清说着,见杜父的脸色微变,连忙停了下来。
姚宸之笑着解释道:“村长有所不知,我能背诵,可因为我的眼睛,我并不识得字的笔划,并不知道字到底是怎样的。幸亏我爹不辞辛苦,每日为我刻字。”
我爹?
这下,古闻清就更是惊讶了。
难道他真的入赘杜家了?
不可能啊。
自己是一村之长,有新的人口进来,自己不可能不知道的。况且,姚家是什么人家,怎么可能让唯一的嫡孙子去入赘。
这真的不可能。
杜雅汐将村长惊讶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但却懒得解释,这本是她们一家人的事儿,她们自己开心就好,管不了别人怎么想?怎么猜?怎么说?
“村长,你找我有事儿?”
古闻清敛神,看着她点点头,“有几件关于药园的事情,我想跟你说说目前的情况。”
杜雅汐点了点头,就见半夏沏了茶给古闻清端了过来,她屈膝朝古闻清福了福身子,甜甜的道:“古村长,请喝茶。”
紫苏端来了点心,“请用点心。”
两人放下东西后就又回房去缠丽婶了。
古闻清看着她们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笑眯眯的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到哪都有丫环婆子伺候着,这样感觉真是不错。
他放下茶盏,将面前的账册拿起来递到了杜雅汐面前,“少夫人,这是村里愿意租田地的各户清册,里面记下了各户的田地亩数,还有所在地点。”见杜雅汐接了过去随手就翻看了起来,他又道:“村里还有许多人家暂时没有明确要出租田地,我问了几户人家,他们心里基本上都是一个想法。”
杜雅汐合上了账册,抬眸看着古闻清,问道:“哦?乡亲们都是什么想法?”
他说这话,无非就是等自己开口问他。
古闻清立刻就笑了,端起茶盏又呷了一口茶,然后缓缓说道:“乡亲们都说不知以后药园需要多少人上工?又不知能不能大人都上工?工价是多少?一年能上多少天工?他们担心把自家田地租了出去,又不能上工的话,那样就没了家里的口粮。”
说完,古闻清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杜雅汐的面色。
杜父也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杜雅汐。
杜雅汐并不急着回答,而是重新拿起刚刚的账册又看了起来。既然他爱端架子,又爱故弄玄虚,那自己也不能太随意了。古闻清见她那么认真的样子,又不敢出声打扰,便朝杜父看了过去,示意他待会可要帮着说些好话,为乡亲们谋些利。
杜父不明白女儿的意思,更不愿为难女儿,便轻飘飘的移开了眼,权当没有看明白古闻清的意思。
古闻清暗暗着急,便看向姚宸之,可一触及他那没有距焦的眸子,他就摇摇头,又移目看向杜雅汐。
这丫头小小年纪,本该什么都不懂,可却表现得令人刮目相看。做起事来一套一套的,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那些人也是说,姚家是什么人家,姚老夫人是什么样的人物,有便宜给他们占,居然还不信任。
想想姚老夫人许下自己的药园管事一职,想想那六十两银,想想那年底的分红,古闻清的心不禁七上八下起来。若是第一件事就没有办好,姚老夫人收了成命,那他的那些银子可就全都变成泡影了。
就在古闻清暗暗揣测杜雅汐的意思时,却见杜雅汐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
“村长,药园呢择日就要开荒整地,人手呢怕是咱村的全都用上,也怕不够。我祖母曾说过,一定要优先照顾环山村的人,但是……”
杜父疑惑的看着杜雅汐,不明白她的用意。
一旁,姚宸之却是翘起了嘴角,暗赞杜雅汐的聪明和小心机。
古闻清听到她说但是,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会吊人的心?
他想要药园管事的位置,可又怕自己一个没有处理好,村民们都会指着他的脊梁骨骂。
可现在的情况却又由不得他,不管要用什么人?给什么样的工价?这些都不是他能决定的,想到这样,他不禁后悔私下收了一些村民的礼,答应为他们谋一份好差事。
想着,他又想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是环山村的村长,姚家和杜家不可能不给自己一点面子……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古闻清就拿定了主意。
“少夫人有话请直说,我一定传达。”他笑容里带着几分讨好。
这个态度还差不多。
杜雅汐在心里暗暗点头。
药园还没有开始,她可不想让古闻清觉得事事都得仰仗他才能办成,如果真让他有了那样的错觉,怕是对以后的工作开展无利。现在他这般火急火燎的,怕是私底下收了别人的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更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手中真有那么大的权利。
她伸手轻敲了敲桌面的账册,表情淡淡的道:“照顾同村的乡亲,这是一件应该的事情。只是大家要明白一个道理,如果药园经营得不好,那绝对就会影响大家以后的生计。村长常常跟我们说,一个村子里的人那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就该一条心。麻烦村长转达一下,上工前,我们药馆用对大家的身体做一个检查,但凡是身体健康的,我们都会跟他签上工协议,身体不行,我们药馆也会免费诊治。至于分工和工酬的事情,那得等身体检查有了结果,我们编了人员清册后,再作商议。”
闻言,古闻清傻了眼。
这上工还要身体检查?
☆、081章 瞒她
看出了他的疑虑,杜雅汐再次解释:“村长,这上工前做身体检查,可是一件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你想啊,你如果身体不行,而短期内药园又不会有什么轻松活儿,说句不好听了,若是病了,那该怎么办?我免费给大家都检查一下身体,这更是一件对自己负责的事情,如果真有什么小毛病,我们可以免费诊治,治好了我一样会跟他签上工协议。”
他身体不行?
呸呸呸——
古闻清蹙了蹙眉,心里暗恼,但面上还是很受教的样子,连连点头。
他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细细想了想觉得杜雅汐说的也在理。毕竟谁家要请人做事都希望顺顺利利的,双方都好,如果真是遇到身体有问题,倒真是一件麻烦事儿。
“行!这事我会提前跟他们说说。”古闻清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杜雅汐连忙喊住了他,“村长,雅汐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听着杜雅汐没有架子的语气,古闻清笑着坐了下来,问道:“少夫人,有事请直说,能办的我一定帮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