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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名单之中。只要去查,很容易查得到。也就是说,您没有花一分钱,就获得了该铁路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当年这百分之二十的分红,应该不会少于十万卢布。现在,五年过去了,铁路公司规模日益扩大,分红自然也会相应增加。”
列莫涅夫快步走到门口,反锁上门后,猛地转过身来,眼睑跳动,死死地盯着卡列宁。
“您突然和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您到底想要干什么?”
卡列宁面露微笑。
“列莫涅夫阁下,您别误会。那种人的供词,自然不能完全当真。否则,五年之前,我就已经报告给沙皇陛下了。对于这种针对您的诋毁,原本,我并不打算对第二个人提及,包括阁下本人。但现在,我遇到了个问题……”
“什么问题?”
厅长的脸色可算缓了点回来,但还是不大好看。和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巴尔干再次开战,陛下和奥地利皇帝之间的怨隙是不可调和的。欧洲剩下的两大国里,陛下现在面临着到底是和德国还是法国结盟的两难选择。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德国绝不会抛弃他的兄弟奥匈与沙皇陛下结下同盟,法国才是我们目前、至少将近十年内的最好选择,而法国人也乐意凭借我们的力量与他们一道夹击德国和奥匈,为了向沙皇陛下示好,法国政府愿意向我们贷款购买军舰。沙皇陛下还有什么理由犹豫不决呢?就为了维持住与德国之间的友谊?就这个问题,我与斯特列莫夫也曾在国务会议上争辩过多次。您是陛下最信任的亲信,我相信您的意见,一定能促使陛下尽快做出最后的正确决定。”
“就是这件事?”
列莫涅夫露出惊讶之色,用一种不解的目光看着卡列宁。
“是的,就是这件事,和法国结盟,让首鼠两端的德国人知道沙皇的态度。说到这里,我还有一个建议,可以从驱逐卡斯多夫斯基女大公出境开始。巴伐利亚实质不过德国的一个公国。驱逐女大公,就是沙皇向法国人表明态度的一个绝好开端。”
列莫涅夫盯着卡列宁。
“卡列宁阁下,这是个会关系到欧洲整个局势和国与国关系变化的重大决定。事实上,我认为我们也完全可以考虑用别的外交手段去表明俄国的立场,并不一定要牵扯到女大公。你我都知道,女大公年初来到彼得堡,其实也是出于政治避难的目的。她在公国里遭到反对,而与巴伐利亚国王夫妇的关系也趋于恶化。现在驱逐她,可想她接下来的处境。但我听出了您的口气,您对此非常坚持。能告诉我,您为什么一定要赶走她?”
卡列宁神色平静地说道:“我所说的一切,全部基于俄国国家利益,包括驱逐女大公出境这件事。我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那也是针对别人。对于您来说,却很简单。只要您愿意,您马上会有至少一百种的方法去达到目的。”
列莫涅夫露出微微窘状,尴尬地呵呵笑,终于点了点头。
“好吧,卡列宁部长,不管您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我答应您的要求。你可真是头老狐狸。论到沉得住气,谁也不是您的对手,包括您的政敌斯特列莫夫。我当然更不希望以后会与您反目,彼此成为对立的敌人,我想我们谁也不愿这样的,是吧——”
最后,他的语气加重,两眼紧紧地盯着卡列宁,眼睛一眨不眨。
卡列宁微微一笑,“是的,列莫涅夫阁下,对此我非常赞同。”
————
白天医生来过,检查了一番后,宣布安娜基本没事了。
医生离开后,安娜没有出去过一步。
生活好像又恢复到了之前刺杀事件时的那段日子。
安娜白天陪着谢廖沙,晚上继续自己的写作,然后,等着卡列宁回来,和他商量这几天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事。
她觉得自己从没有象现在这样,期盼能尽快见到他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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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也发生了件小事。
在第二天的时候,女大公就派仆人给安娜送来了一束鲜花和一封道歉信,表示希望她的谅解。
老实说,安娜半点也不想再和她扯上什么关系。
现在,即便是普通的友谊,恐怕也是无法维持了。
她倒并不至于恨女大公恨到怎样的地步。只是任何时候,只要想到那晚发生的一幕,她就觉得无比尴尬,也有点后怕,甚至快有心理阴影了。
现在她只希望女大公就这么从她生活里消失,然后,让一切都随时间慢慢淡化。
但是事情往往并不总是如人意。
两天之后,当她和谢廖沙在前面的小花园里剪着玫瑰花的时候,一辆马车驶来,最后停在花园的栅栏外,女大公从车里下来。
老实说,安娜十分惊讶,也有点不快。
女大公表达了自己诚挚的道歉。表示上次没有收到她的回信,心里一直不安,今天路过,所以就进来拜访一下她。
安娜勉强应对了几句,考虑着怎么送客时,女大公朝她靠了些过来,望着她低声说道:“安娜,不知道你丈夫在你面前是怎么说我的,但我对你的心意是真挚无比的。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还无法接受我。但我不会再象上次那样逼迫你。我会等你的,等有一天,等你真正对男人的丑陋面目感到绝望了,那时候,你再来接受我,就不会觉得那么难了……”
安娜浑身又泛出了难受的感觉。
她实在无法再忍下去了。就算真的会影响到卡列宁的仕途,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女大公阁下!对于您发自内心的爱,我到现在还是努力持尊重的态度。但尊重,并不表示我自己去接受。我觉得我不会接受这种爱,即便对男人再失望,我也不会改在同性身上去寻求慰藉。就像那是您的天性,这也是我的天性。试图改变人的天性,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所以希望您能理解,并且收回您的爱。”
女大公瞅着她,慢慢说道:“安娜,那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在任人摆布的情况之下,您觉得我还有说真话的自由吗?我并不觉得我当时的回答有多么不可原谅,至少,与您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相比,我的回应显得太过苍白无力了。或者这么说吧,您要是觉得我欺骗了您,十恶不赦,那也由您。虽然真话总是让人无法接受,但我实在不愿意看到您继续在我这里浪费情感和时间,所以我现在明白告诉您,我无法做到您对我的期待,就这样。”
女大公的神色微变,终于慢慢站了起来,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忽然扭头离开。
目送她的背影离去,安娜觉得自己长长舒出了堵在胸间好几天的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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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列宁是几天之后的晚上九点多回家。谢廖沙已经去睡觉了。
他看起来和平时差不多。先问候了安娜的身体,知道她已经完全恢复健康,露出愉快的表情。让她早点去休息后,自己就上楼去了。
安娜回到房间后,既没有心思写作,更不想睡觉。躲在门后仔细听外面的动静。知道他进了书房,定了定神,开门跟着往书房去。
推开门的时候,他似乎正在忙着整理这趟卡辛之行带回来的工作笔记,说是明天要在国务会议上做汇报用。
“哦,你忙吧。我来找本书。”
安娜随意拿了本书,就挨着书桌的边缘,慢慢朝他蹭了过去,最后停在他边上。
“您好像很忙,需要我帮忙吗?”
“哦不必。”他笑了笑,“还有事吗?”
他没有抬头,依旧忙着自己的事,只这样问了一句。
安娜决定现在就和他坦白。把女大公来访的事讲述了一遍。
她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解释:“我当时本来也不想和她撕破脸的,但是那些话,要是当时不跟她说清楚,以后怕更麻烦……但我又有点担心,怕会影响到你……”
卡列宁忽然停下笔,抬眼看了下她。
“你做得很好。”他说道。
安娜一愣。
“……很好?”
“是的,”他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
“不会影响到你吗?毕竟……”
卡列宁注视着她,忽然说道:“安娜,老实说,我很高兴。涉及这件关系到你个人尊严的事,在做出正确举动的时候,你还为我感到顾虑。以前的你不会这样的。”
“我真的很意外,也很高兴。”他重复了一遍。
安娜一愣。
“……”
卡列宁微微一笑。
“明天,女大公就会收到由沙皇亲自签发的限令她三天内离开彼得堡的命令。也就是驱逐令。”
安娜惊呆的时候,卡列宁朝她笑了笑,手中的笔重新开始动了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安娜终于回过神。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安娜冲着他嚷了起来。
卡列宁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她,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面带微笑重新说了一遍。
“不可能!好端端的,沙皇怎么会驱逐她出境?”
安娜压抑不住兴奋之情,在卡列宁身后走了好几个来回后,忽然停下脚步看向他。
他依然十分淡定。她在他身后走来走去的时候,他自顾埋头工作。
“一定是你!是你对吧?”安娜几乎是扑到了他边上,兴奋地抓住他的胳膊,“快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卡列宁神情看起来还是很平静,但眼睛里开始有笑意闪动。他终于投下笔,往后靠了靠,靠子椅背上后,望着她,慢吞吞说道:“也没什么。我恰巧知道列莫涅夫的一点陈年旧事,而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他愿意帮我这个忙。就这样。”
安娜定定地望着他。
她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也知道官场历来就是勾心斗角的一个角斗场。有时候,手里握有的底牌,往往能在关键时刻起到扭转局面的作用。
凭直觉,她知道卡列宁口中轻描淡写的第三厅厅长“列莫涅夫的一点陈年旧事”绝对不是可有可无的废牌。但他现在就打了出来,仅仅只是为了替自己解决掉这笔烂桃花。
对于一个把官场当职场的人来说,这样的举动,就算用牺牲来说,应该也不为过。
“啊!实在是抱歉……”安娜又激动又高兴,“我没想到,您竟然已经不声不响地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但是您之前为什么一句也不提呢?还有,对您为我做的这件事,我真的非常感激,也感到非常抱歉。因为我,给您带来了这样的麻烦。第三厅厅长的那张牌,说不定您原本是打算留到什么关键时刻才用的吧?现在却因为我,就这样浪费了……”
卡列宁微微一笑,“我们这种人,被人称为政客。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听的称呼。既然当了这么多年政客,谁的手里都握有几张牌,就看谁的更大,用得更巧妙而已,没有所谓的浪费。我只是有点遗憾,自己只能为你做到这个程度。何况……”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凝视着安娜。
“何况,只要你能感到安心一点儿,在我看来,它已经获得了最大的价值……”
之前在彼得高夫庄园的那个晚上,负伤的他让她卧在他胸口时,当时他的表情和语调,好像也是现在这个样子。
……表白?
安娜心跳立刻加快,避开了他的视线,抓过刚才放在桌上的书,顾左右而言他:“哦,谢谢您……我先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
她转身要走的时候,拿着书的那只手被身后的卡列宁抓住。
她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她的手,把书拿开,放回到桌上后,轻轻一扯,她就跌坐到了他的怀里。
她的脸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