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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套住副将,便是成功了一半。
“将军,实施此计时一定要慎之又慎,一定不能让对方看出破绽,不然前功尽弃。”月悉华谨慎地交代道,不过论起做事严谨,高晟在她之上,有高晟领导她倒不担心。
高晟还是有些不放心:“云塞这次留下的守军虽然是全军的一半,但也有数万之众,这些人尽数入得城中,若是稍有不测,只怕被云塞反扑了去,毕竟,如果他们知道没有退路只会愈战愈勇,城中大部分将士都是普通百姓,和正规军没办法相比……”
“将军您忘了,两天后王爷的数十万大军就到了云遥城。那时只需将这数万人围困在城中便可,没有粮草,不怕他们不投降。”
月悉华轻笑,笑容很浅,挂在唇角仿若天边弯弯的月牙。面对她坐着的高晟又愣了一瞬,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无法相信这样的笑容也会显出如此慑人的威严。
……
仓亚皇朝旧历五十四年,春,云塞数万大军被尽数围困在空城云瑶。
城中水井被全部掩住,没有粮草没有棉衣。城外是宣王的数十万大军团团围困,如此僵持了不过三日,云塞全军投降。
这个神秘人能耐真不小!
而尚未来得及关入城中的云塞军有一万之多,这些人却在退兵的途中全部失踪,第二日在一处半路的树林中发现这一万人的尸体。
除了仓亚先锋军的高层将领,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样死的,也没有人知道,一只被冠上月姓的队伍在不断壮大,壮大……
中军营帐中,男人墨发飞扬,端坐于案几前翻看卷轴,身旁站着白衣黑发的肖余生。
“王爷,你真相信这次战役的点子是高晟想出来的?”肖余生手摇折扇,眸中带着促狭的笑意,他这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浅笑盈盈,被困于牢中的时候笑着,现在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也是。
瘦小的丽人在帐前止了脚步,不由自主地侧头望着投在帐壁上的两个俊朗身影。
楚怀昀……他终于到了……已经有多久没见过他了?
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吧!
帐中灯火明灭,丽人又抬起酸软的腿缓缓离开,既然注定无缘再见,那她也不会报任何希望,该断则断不断则乱不是吗?
只是,心里还是隐隐发痛,灯前明月高照,却再也照不到团圆的景象。
月悉华懊恼地拍拍额头:还做梦呢,什么是团圆,自此那日他不信你之后,再也不存在什么团圆了,相见不过陌路,甚至,一旦相见便是刀剑相向。
帐中忙碌的男人没有注意到缓缓离去的瘦小身影,更没有注意到这身影中透着的与他相同的落寞。
翻过一把卷轴,打开另一卷,男人唇角微挑:“高晟生性谨慎,怎会生出如此大胆的计划,必定是有高人在旁参谋。”
数万的俘虏,怎么安置也是一个大问题,楚怀昀揉揉额角,连日的疲累让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不仅大胆,而且计划周密,计划看似粗糙、但实施起来可行性很高,粗中有细。这样的人高晟帐下有吗?”
肖余生挑眉,其实这计划早在几日前他已经和楚怀昀研讨过,甚至考虑了之后的多种可能性,不然仅仅这些俘虏也会让他们忙得焦头烂额。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信还没传出去,倒是先收到高晟的情报,真是让人惊讶。
“高晟怎么说的?”楚怀昀淡淡地问道,若是军中真有这样的人才,呆在高晟帐下确实埋没了。
肖余生端了茶递给男人,笑道:“他还能说什么,一口咬定是自己呗,我猜想,说不定出主意的人正是那日救彭昌武回来的人。”
男人缓缓坐直身子,以缓解疲累的腰部,端了茶轻抿一口,蒸腾的热气掩住了他暗流涌动的墨瞳,看不清神色。
“本王也这么认为。”他说,“想必又是这人不让高晟透露他的消息。”
肖余生用折扇轻击额头,微微一笑,兴味盎然地说道:“真想见见这个神秘人,他勾起了我的兴趣。”
“传本王的命令,让高晟带人过来吧,如此奇人异士,若是不能为我所用真是可惜了。”楚怀昀声音淡漠,但是和他共事已久的肖余生怎会听不出他言语中的兴味。
这个神秘人能耐真不小!
深夜到访
“王爷,向原求见。”帐外传来清朗的声音。待楚怀昀应声,帐帘一挑,西风夹着冷意吹入帐中,向原神色凝重地大踏步走进来,扑通一声但系跪倒在地。
他的举动让楚怀昀皱了眉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回王爷,被俘的云塞兵中,并没有云塞的主将耶韩义。而且,在城外死亡的云塞兵中,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他的声音微有些颤抖,向原向来沉稳冷静,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
从他们包围云瑶以来,从没有一个云塞将士逃脱,如果找不到云塞主将耶韩义的身影,那么极有可能他已经混到了军中。耶韩义此人狡猾得很,本身又是武艺超群,如被此人逃脱,则极有可能趁他们疏忽防范的时候对楚怀昀不利。
“向统领确定这几日没有一个云塞兵士逃出去?”肖余生眉头紧紧皱起,摇扇子的动作也渐渐停下来,神色凝重。
“没有。”
一时间,中军营帐被蒙上一层阴霾,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王爷,传说,这个耶韩义精通易容之术……”肖余生深深吸口气,定住心思,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是人人都知道此事的严重性。
等了许久,案几前的男人只是缓缓翻着卷宗,并不做表示,似乎对这件事完全不在意一样。
“如果他在这中军中,那自然更好……本王,绝不会让他活着出去。”男人墨瞳幽深,似乎如无底的黑洞、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肖余生干笑两声,也给紧张的向原端了茶盅,笑道:“向统领也不要太过担心,也许耶韩义不过是被属下暗中送了出去。”
只是这话任谁也不相信。
……
从中军帐前回来,月悉华只觉得冷汗已经湿了衣襟,重重地呼一口气,脱了铠甲挂在衣架上。王强不在帐中,想来又是找那王姓大汉聊天去了。
桌上放着茶水,月悉华也顾不上茶水时冷时热,端起来就喝。
啪嗒!
什么声音?月悉华警觉地回头,手中的茶水也突地向后泼去。只见一个黑色身影像身侧一躲,闪过了泼洒的茶水。
“别来无恙。”黑衣男人低低地笑道,声音很小,但这熟悉的音色足以让月悉华浑身战栗。营帐中没有点灯,她循声辩影,秋水剑随着她的转身泛着寒光朝黑影刺去。
“你还想用这把剑再刺我一次?”
剑尖偏了,只划破了黑影的衣角。听到这里,月悉华也知道这人只是单纯地想要戏弄她,索性收了剑,唇角露出讥讽的笑容:“阁下的兵士已经被尽数消灭,为何还不回到云塞去,是想找我复仇吗?”
口干的厉害,又抓起茶壶倒了水,黑暗中只有水声沥沥,月悉华微微一笑:“还是阁下觉得我能替阁下放出那被俘的数万军士?”
“这倒不必,深夜到访,不过是出于对你这个人的仰慕和好奇,想请你到云塞坐坐。”黑衣人的声音亦是不疾不徐。
我要……楚怀昀的命
冰凉的茶水入喉,如冰锥似的寒意自舌尖蔓延到喉咙、胸腹。让月悉华的头脑也愈发清醒。
而对面的黑衣男人静静地站着,似乎在等这面如晓月的少年给他回话。
士兵夜时三五成堆围着篝火胡天胡地地调侃,营中种种高唱声、呼喝声、欢笑声都被阻隔在这厚厚的毛毡之外,只能间或听到几声马匹的嘶鸣,毕竟,月悉华的住处临近马槽。也怪不得这人挑了这地方躲藏。
“你走不了的,就算你挟持我也没有用,你是贵国大将军,我不过是营中一小卒,你说谁的命比较重要?”
月悉华喝干一盅冷茶,这才娓娓道来,她似乎根本不在意黑衣男子的威胁,闲适地在黑暗中摸索到一把木椅坐下,放松地锤锤酸软的双腿。
秋水剑剑柄碰到桌角发出彭地一声,是沉闷的嗡鸣声。
黑衣人也有一副好定力,学着月悉华的样子挨着桌角在她对面坐了,棱骨分明的脸上露出个爽朗的笑容:“就冲你这样的性子,我也要交你这个朋友。”
“你不怕楚怀昀捉拿你?阁下别忘了,这是在宣王的军营里,宣王的冷酷手段想来你是最明白不过。”她若无其事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其实,两人现在的距离,她完全在男人的掌控下,当然,男人也脱离不了秋水剑的攻击。
“你真不像是个仓亚人。”黑衣男人拢袖闲适地说道,黑暗中看不清神色,他似乎是在感慨,又似乎是在探究什么。
月悉华挑眉,不置可否:“阁下要明白,无论我是哪里人,我现在是在仓亚的大营里。在这里,你只能杀了我,却不可能以我为要挟逃离此地,或者是满足你其他的要求。”
“我要……楚怀昀的命……”男人上身缓缓欺近对面的人,声音变得低沉,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让人心生恐惧。
营帐外的喧闹声渐渐减小,估摸着王强也该回来了。
月悉华随意地望了一眼营帐的布帘,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心思百转,最终说道:“你若想杀他,不该来这里。”
声音同样低沉,只是她的声音却没有那么多嗜血的味道,隐隐还带着些落寞。
逐渐寂静的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从杂乱的声音中可以听出这人并不是王强,果不其然,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在帘外响起。
“校尉,高将军和彭将军有请。”帘子被一双小手撩开一条细缝,是专职跑腿的小厮陶俊。
斜眼瞄到身旁的黑衣男人,月悉华连忙答道:“我知道了,你去回了将军,我马上就到。”
陶俊应了一声,又急急忙忙走了,踢打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你还不走吗?我现在要出去了,我想你不会阻拦。”回过头望着黑暗中隐约浮现的黑影,月悉华缓缓站起身子,背对着男人到门边取了铠甲套上。
看似轻松的动作,其实她浑身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绷着,如果对方一旦发难,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但是……
有事相求也是真
她相信这黑衣人什么都不会做,而且会在她回来之前离开。无关任何理智思想,只是直觉而已。
这华服黑衣人一定想杀了楚怀昀,比谁都想,因为他手中握着云塞数万将士的性命,还有云塞未来的安宁与昌盛。
但是他没有这个能力,至少此刻没有。单打独斗尚不能全胜,更何况在危急四伏的敌军军营。
掀了门帘,月悉华踩着月色走向高晟的营帐,身后传来风吹帘帐的簌簌声,她知道,是黑衣人走了。
高晟已经再帐中等候多时,见到月悉华进来,连忙从案几后站起身,微笑着迎过来:“等你有一会儿了,快过来坐,这边塞的天儿真不是人过得,彭将军去取酒水,一会儿咱们温了酒暖暖身子。”
正说着,粗犷豪迈的彭昌武抱着一坛酒水掀开门帘大踏步走进来,见了月悉华,重重地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笑道:“悉华好样的,那日之后,本将还一直没有机会谢你,今日多饮两杯算作本将的道谢了。”
到底是强将,经过这些日子的修养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现在行走已经不需要小厮搀扶了。
“彭将军身上有伤,还是少饮些酒吧。”月悉华转过身子恭敬地立在一侧,微微一笑道。
“悉华不擅饮酒,俗称的一杯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