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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剑秋惊讶的问，“他是你哥？”
小姑娘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狠狠瞪了身后呆立的杜剑秋一眼，没有答话，只是鼓着小脸往苏少白膝盖上吹气，试图让他好受点。
那带着恨意的眼神，让杜剑秋浑身僵住。他之前听胖子说，这几天蒋家住进去个脸生的小子，据说接替死去的蒋爸爸做了矿工，村里的孩子都在传那是蒋莫玉的上门女婿。别的孩子都是听家里大人吃饭时的闲话才记住的这个词，大部分连“上门女婿”的真正含义都不懂，杜剑秋却是知道的。他大姐夫，就是“上门女婿”。这臭小子，凭什么娶小玉？
他堵苏少白的路就是想确认此事。没想到，对方居然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一时冲动，就……现在看来，也许他不是什么上门女婿？
苏少白哭笑不得的摸摸蒋莫玉的头，估计小姑娘是在学蒋妈妈平常哄她的办法帮自己止疼，“没事，哥不疼。”流血的地方其实问题不大，反而后背那里在隐隐痛得厉害些。
没有得到回应的杜剑秋，看到苏少白放在蒋莫玉头上的那只手，脸色愈加黑沉。都怪这小子自己不说清楚，现在害得小玉不理他。
感受到杜剑秋抛给自己的眼刀，苏少白稍稍有点反应过味道来，这小子对着自己就趾高气昂的，对着蒋莫玉就轻声细语的，看小丫头的眼神也不对劲，他，他该不会是喜欢自家的小萝莉吧？
这世界的小孩子难道这么早熟？自己不是被人当做情敌打了一顿吧？苏少白被自己脑内出的结果惊呆。看向杜剑秋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探究。
“哼！”杜剑秋甩给他个白眼，冷哼了下。半点不肯服软。
小子，你别让我猜对，否则以后有你好受的。想到这里，苏少白撇撇嘴角，也不在乎这位少爷眼下的态度，赶紧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帕子落地的地方走。打开一看，里面的红壳鸡蛋碎得稀里哗啦，无一幸免，心疼得他胸口直抽。他今天这是跟蛋八字不合么，鸟蛋鸡蛋，各种被敲碎，没一样能吃到嘴里。
蒋莫玉跟着他过来，看到帕子里碎得一塌糊涂的鸡蛋，从苏少白手里扯过来，板着脸丢在杜剑秋脚边，“杜二，你弄脏的，你负责洗干净！”
说完，看也没看杜剑秋，扶着苏少白就往回走。对！妹子，就这样，虐死他！原来自家的萝莉也是有脾气的。苏少白在心里鼓掌叫好，想想打人那小子此刻的脸色，觉得身上立马就舒爽多了。只要被虐的不是自己，换个角度看妹子虐人还是挺开心的嘛！
他们回到家时，蒋妈妈刚刚把剩下的三条鱼清理好，正在用粗盐腌制其中的两条。她听见院门响动，抬头看到蒋莫玉扶着苏少白跌跌撞撞的走进来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洗赶紧，将苏少白带到凳子上坐下，“怎么回事？”
蒋莫玉蹲在旁边抢着回答，“杜二打人！”
看起来又是自家闺女惹的祸？蒋妈妈皱着眉头看了女儿一眼，“跟你说过多少次，别招惹他。”
杜剑秋不但是庄主的二儿子，更是仙长的徒弟，别说小小的太平庄，整个清水镇估计都没有敢惹他的。偏偏自家闺女没事就杜二杜二的叫，怎么说都不听，平常也没见那位少爷为此生气，怎么今天就把苏少白给打了？
苏少白连忙替蒋莫玉辩解，“不怪她，确实是那个杜二不讲理。”遂将之前的情形原原本本的跟蒋妈妈讲了遍。
“不论如何，你以后千万别去招惹他。”蒋妈妈一边给他清洗伤口，一边絮絮叨叨的将杜剑秋的背景跟他介绍清楚。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还是息事宁人，远远避开的好。
苏少白听完不禁目瞪口呆，自己这是什么样的运气？那小屁孩居然也是修仙者？还是传说里万中无一的单灵根？惹不起的主，以后果真得躲远点。
他身上的几处伤口其实都只是破皮，并不严重，但是为了避免感染，苏少白还是让蒋妈妈拿了半碗酒过来，就着干净的麻布按在伤口上一一消毒，疼得他不禁龇牙咧嘴。尽管对他的自虐行为异常疑惑，蒋妈妈还是端着碗坐在旁边，并没有多说什么。这孩子虽然有些奇怪，但做事似乎总是有自己的主意和道理，小大人似的。
晚饭的主菜炖鱼是由蒋妈妈和苏少白共同完成的。苏少白坐在炉灶旁的凳子上，让蒋妈妈先抹层油热锅，蒋家油罐子里的是熬制好的猪油，白色的乳膏状猪油只剩下小半罐，蒋妈妈珍惜的舀出几勺，薄薄的抹在锅壁上。苏少白其实挺感动的，在她眼里自己这说不定就是学徒指点掌柜的，完全是小孩子的瞎胡闹，但她还是很尊重自己的意思在做。
蒋妈妈又按照苏少白的方法把切好的姜丝和掰成单瓣的八角丢到锅里，就着热油翻炒，等炒出香味，就把切成几段的鱼放到锅里小火煎，直到每段鱼的两面都变成焦黄色，开始加热水，又倒了点酒进去，大火炖开锅后再次将灶膛的火压小，盖上锅盖慢慢炖煮。
先前苏少白特意留下的鱼子也被放进去一起炖上，烤鱼时他就发现这黑鱼并没有带着太重的腥气，所以刻意保留原味。蒋妈妈毕竟用熟自家的炉灶，对火候的掌控十分好，起锅时香气扑鼻，奶白色的汤汁中浮着大块青白色的鱼肉，配上碧绿的小青菜，刺激着站在锅灶边三人的味蕾。蒋莫玉抽动着鼻翼贪婪的闻着香气，兴奋的攥住蒋妈妈的衣角，“妈妈，好香好香。”
本来苏少白还想把那只野鸡也做掉，蒋妈妈不肯，让他等到明天再做。以她们三人的食量，这条炖鱼加上苏少白剩下的大半条烤鱼就会撑得走不动路，野鸡做了纯属浪费。苏少白知道蒋妈妈说得有道理，只得作罢，把自己对肉食的渴望压到第二天。
正当三人坐在桌前举箸欲食，蒋家的大门响了几下。桌前的蒋妈妈和苏少白面面相觑，这谁，真不会挑时间。
蒋妈妈把筷子搁下去应门，没想到，院门外站着的，就是她耳提面命要屋里那两位远远避开的庄主家的二少爷，杜剑秋。
杜剑秋板着小脸对着蒋妈妈认认真真的鞠了个躬，把手里的藤篮放在蒋家门口，又将一条还湿着的手帕放在篮子提手上。“对不起，这是赔给你们的。”不待蒋妈妈答话，便一溜烟跑远。蒋妈妈低头看看篮子里的十几个红皮鸡蛋摇摇头，拎着藤篮和手帕关上门。这孩子，本性似乎也不坏。
远处的杜剑秋看到蒋妈妈把东西收进去，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这下蒋莫玉应该不会不理他了吧？
杜少爷的道歉礼物让桌边的两人十分满意，篮子里的鸡蛋比杜文家的那些更大更圆，估计是杜少爷从家里的厨房顺出来的。明天定要做个炒鸡蛋吃，想起自己今天和鸡蛋们一波三折的孽缘，苏少白恶狠狠的想。
蒋莫玉在桌子下边偷偷拽苏少白的衣角，“哥，他不是坏人。”
苏少白眨着眼，勉强点点头，小姑娘这是在帮杜剑秋讲话？
看见他点头，小姑娘才放心把脸转回饭桌的方向。汤汁浓郁的鱼汤瞬间就把蒋家人俘虏了，鱼肉鲜嫩，小青菜也很爽口，一大两小将盆里的东西吃了个底儿朝天，连熬得酥烂的鱼骨都没放过。看着蒋莫玉放下汤碗时那满足的小脸，苏少白顿时成就感爆棚，以后每顿饭，他都要小萝莉露出这样的笑容。
因为要赶早集，蒋妈妈早早把他们赶上床睡觉。苏少白今天也着实累得不轻，沾到枕头就睡着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觉得有股温热的气息在体内游走，因为很舒服，就没去管它，直睡到第二天早晨蒋妈妈来叫他起床。
“你今天先穿这个，过两天我拿他爸的衣服帮你再改两套。”见他睁眼，蒋妈妈将手里那套土黄色的衣服放在他床上就走出去了，她的双眼布满血丝，显然是熬过夜。
苏少白默默抓起衣服穿起来，心里暖暖的。他倒是忘了自己的衣服昨天被磨破的事情，蒋妈妈其实很细心。更令他惊讶的是，昨天背后的伤已经几乎不痛了。好得这么快？根据以往的经验，最少得疼个几天啊？
☆、第十五章 市集
市集离太平庄有段距离，说远不远，走过去得半个多时辰，蒋妈妈昨晚想了想，怕两个孩子受不住，还是决定带他们搭着相熟人家的驴车结伴去赶集。
车主姓李，是个三十多岁的精瘦汉子，拎着鞭子坐在前面赶车，李家媳妇坐在车头另外一边，头上包着块杏色的碎花帕子，在村妇里长得算是眉目清秀，天生热络的性子，平日里在路上遇到也常跟蒋妈妈打招呼，见两个孩子上车，二话不说就从怀里的帕子里摸出两颗长得像山楂的红果子递给他们。苏少白尝试性的咬了一小口，酸中带着点甜，很好吃。
李家媳妇笑着追问，“好吃吧？我们自己家的牙果树上摘的。”苏少白和蒋莫玉都连着点头道谢。
驴车上的位置不大，约莫也就能坐下四五个人，此刻除了蒋妈妈他们三人，还有位搭车的妇人，夫家据说姓沈。那妇人四十岁上下的样子，颧骨很高，黑瘦的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苏少白隐约记得似乎跟她打过几个照面，应是住在蒋家左近的邻居。她也带着个篮子，直接挎在臂上，没跟蒋家的篮子放在一起。大概是苏少白脸生，她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才开口，“蒋家的，这位是？”
蒋妈妈似乎跟她也不熟，搂着蒋莫玉的肩膀半含着笑容应道，“那是我外甥，也在北峰做矿工的。”
那妇人羡慕的看看苏少白，“这孩子命可真好。” 又把目光调转到他身边放着的篮子上，“你们今天这是要去卖鱼？”
“嗯，孩子们昨天瞎胡闹，抓到两条鱼，非要拿去卖，就依着他们了。”蒋妈妈淡淡的答道，不失礼数，也不太亲近。
许是听出蒋妈妈敷衍的意味，沈家的妇人也失了兴致，渐渐打起瞌睡。倒是坐在前面头上包着杏色帕子的李家媳妇，时不时会回过头跟蒋妈妈聊两句，蒋妈妈对她明显热络许多。
到了市集，三家人约好碰面时间，就分开行动。那沈家的妇人提着篮子径自往市集东边去了，显然是十分熟悉。
蒋妈妈带着他们两个好不容易才找到处宽阔的角落，准备先把鱼卖掉再带他们逛市集。可惜他们站在那里呆立许久，却乏人问津。苏少白观察一会才看出门道，这里之所以宽阔，就是因为人流大多在前面的肉摊处折返，会走到这里人极少。再加上蒋妈妈和苏少白都是面皮极薄的人，不好意思叫卖，因此，一炷香的时间里，走到他们这个偏僻角落的看上两眼的人只有三五个。倒是有两位问过价钱，听到苏少白卖二十个铜币一斤，嫌贵，摇摇头就走了。别说那两位，蒋妈妈都被他报的价格吓到，这鱼卖二十个铜币能有人买？苏少白却很坚持，物以稀为贵，他的货也少，就是一锤子买卖。刚才走过来时他看过，也有几家卖鱼的，蒋家之前吃的那种手指长的，卖三个铜币一斤，还有种看着像草鱼的，约莫两斤重，一条卖二十个铜币。这鱼绝对比草鱼好吃几倍啊。再说，最后真卖不出去再降价也来得及。
眼见太阳升起来，苏少白也开始着急，抓起条黑鱼尾巴就倒拎起来，开始叫卖，“卖鱼哦，新鲜的野生肥鱼！”
清脆的童声瞬间吸引来数道目光，苏少白立刻涨红了脸，勉强挺直脊背，继续高举着鱼喊道，“来，各位大叔大婶，走过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