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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宛自认为是无法做到颜知瑶这般的,除了爱之外,还有诸多别的事宜要一并考虑。
宛宛能将颜知瑶的话带给季元弘之时,已然是在她嫁给江子清的日子。
嫁入皇室,想象中应是极为隆重的,实际上倒是显得冷清了。
因为江子清的腿脚不便,只坐在马车上,揭开帘子露了下面以示迎门,永安王的地位尊崇,还真没人敢去拦这个门刁难他。最后是由着季元弘领着宛宛上轿的。
满大街都是看热闹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甚为壮观,多半是来幸灾乐祸的,季家哑女与瘸子王爷的婚事,这种妙闻自是都要来一睹风采。但又念着永安王身份尊崇,这种幸灾乐祸的话是不宜高声嚷嚷的,皆是窃窃私语互通传言。因此街上人群虽是拥挤,倒是一点也不喧哗。迎婚的锣鼓阵响,显得尤为震耳,透出丝丝空洞的腔调。
宛宛坐在轿内,对于周遭之事有所感,却并不在意,皆是形式而已。她是在入轿的前一刻与季元弘极为靠近之时将颜知瑶的话带到的。
只匆匆一句“颜知瑶说,非君不嫁。”
宛宛头上遮了盖头,对于季元弘听后的表情是看不到的,但他扶着宛宛进轿门的手能明显感觉一颤,季元弘到底有何感触,宛宛一时半会也是不得而知了。
宴请是在永安王府的厅堂,来得皆是公侯世族居多。熹亲王此次也应邀而至,还命人抬来了几只大箱子的珍奇异宝做贺礼。圣上并未亲临,颁旨赏赐了诸多器物。
江子清坐在轮椅之上,虽说看起来体弱的很,但成亲这种大事,敬酒是避免不了的,这些权贵们算是含蓄了,一来一回之间,江子清看起来便有些醉意。
宴请进行到一半时候,熹亲王搬送箱子的一名极其不显眼的穿着宽大灰袍的侍从,倏尔悄然窜到厨房与厅堂的必经回廊。丫鬟们正在此路上相继端着酒菜入宴。
侍从蓦地在宽大袍子里拿出一只尤显精致的小酒壶,朝一位手里端着的也是放着壶酒的盘子,面色略显稚幼的小丫鬟凑过去,一脸憨实地问道:“这位姑娘,能请问下茅厕在何处吗?”
小丫鬟未作他想,空出一支端盘的手,侧转过身,指了指不远处道:“从前面的岔口左拐,顺着过个小桥下去就到了,并不远。”
“多谢姑娘了。”灰袍侍从眉目皱起,有焦急之色,眼巴巴地望着茅厕方向。
小丫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灰袍侍从面色略显讪讪,还故作了几分不好意思,道:“人有三急,在下实是憋不住了,劳烦姑娘将熹亲王要的酒一并送至他那。”
小丫鬟被他逗乐了,接过了灰袍男子递来的精致小酒壶放在盘子上,道:“我帮你送过去就是,你快去入厕罢。”
灰袍侍从连连点头,飞速跑去了茅厕那处。
小丫鬟觉着此灰袍侍从滑稽,又轻笑了几声,才意欲去厅堂。
谁知一转身,差点与塞德撞个正着。
小丫鬟认得塞德是永安王的贴身侍从,因着端着盘子,所以只微微倾身以示礼节。
塞德一个跨步,稍稍遮掩住小丫鬟朝向茅厕方位的身形,直接了断地吩咐道:“快将熹亲王小壶里的酒倒掉换成府里宴席上的酒。”
小丫鬟面上现出不解。
塞德语气沉下,催促道:“速度快些。”
小丫鬟被这一惊,赶紧照着命令去换酒。
而另一头,灰袍男子行了几步,正准备回头看看那小丫鬟是否有进厅堂时,突而肩上有人拍了几下,灰袍男子一怔,发现面前突然多出一个男子。
正是塞尚。
塞尚不急不缓地询问:“这位兄台,请问茅厕在哪?”
灰袍侍从觉着这话略有耳熟,但此时不是回想的时候,该看看那小丫鬟到底有没有将酒送至厅堂,于是灰袍侍从随意指了下前方小丫鬟指的位置。
塞尚不过是来稍加转移灰袍侍从的注意,好让小丫鬟将瓶里的酒能及时换新。因此,又问了一句:“兄台,确定那里是茅厕。”
灰袍侍从皱了皱眉,显出焦急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
塞尚所朝的方位与灰袍侍从相反,恰巧能远远见到塞德,见塞德已然督促小丫鬟换好酒,便不再东扯西扯,道:“谢谢这位兄台了。”
灰袍侍从见塞尚已走,赶紧回头去查探。见到那位小丫鬟还处在那,盘子上他给的精致小壶还在,便安下了心,一直目送小丫鬟进厅堂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工作忙完,可以日更了。
这几日心烦事也比较多,更的少了,今明日字数上会多更些补上。
56第 56 章
小丫鬟哪知晓这些门道;直接将精致小壶送到了熹亲王那桌。
上菜端酒的丫鬟众多;在宴席上来来回回走动;自是没有人特别关注这壶酒的与众不同。
熹亲王不动声色的将那支小酒壶移向自己手侧,待到江子清轮番敬到自己这桌,便将精致小壶里的酒徐徐倒进了两只空杯子里;笑言:“大喜的日子,舅舅敬你一杯。”
他抬起左手将一只杯子举起意欲递给江子清;而右手准备拿起给自己的那一杯。也不知有意无意,熹亲王的指尖刚触及自己那杯酒之时袖子不经意间拂过了邻旁长远侯爷的酒杯,酒杯将要倾倒之际,熹亲王下意识地倾身先去扶正,侯爷的酒杯这才堪堪没倒;但溢出一圈酒渍。而熹亲王左手高举起要递给江子清的那杯酒也同样因为他这一倾身而贱洒出来了不少酒在酒杯边缘与他手背上。
熹亲王随即先放下长远侯爷的酒杯;腾出右手来抽出自身携着的一条织锦帕子,用帕子擦了擦高举着正待递给江子清的那个酒杯边缘,略有歉意地再次递给了江子清。
江子清心中生疑,但面上绝不会显,笑着接过熹亲王递来的酒。
熹亲王含笑,又用织锦帕子稍加拭过长远侯爷的酒杯,长远侯爷连声道:“无妨,无妨。”端起了熹亲王擦拭过的杯子,所幸站起与熹亲王一道敬酒。
长远侯爷倒是爽快,先干为敬。
熹亲王也拿起之前由小酒壶里倒出酒来的另一杯,一饮而尽。
两位长辈都如此,江子清自是不能推脱,将熹亲王递来的那杯酒也全部下肚。
长远侯爷大笑,又送上了几句祝福语才坐下。熹亲王眼角的余光始终注意着江子清,见江子清确实将整杯酒喝完,眸子里蓦地升起诡异的光,但转瞬即逝,他继而也如长远侯爷那般廖表祝福就算是敬完酒了。
此时江子清的脸上显出明显醉意,稍加离席休憩片刻,众人知他体弱,并未硬拉着继续喝,且宴席上诸多公侯世家,大家都忙着攀谈,也不会多加在意。
江子清回避到里屋,就听塞德禀报道:“少爷深谋远虑,让我与塞尚悄悄盯紧熹亲王的侍从,那侍从偷偷摸摸求丫鬟将另外的酒壶端给熹亲王,我与塞尚想法子不动声色地拦了下来,将原先的酒换掉了。但是,”塞德顿了顿,眉头紧皱,“那精致小壶里的酒在倒掉时,我有收取了些给予牲畜喝,状似并没有毒。”
这一点江子清也看出来了,因为熹亲王自己也喝了精致小壶里的酒。若说有何怪异,就是熹亲王拿帕子擦拭酒杯的动作,然若毒是下在帕子上,那么长远侯爷也该是中毒了才对。
江子清难免也些琢磨不透,熹亲王未作手脚他肯定是不信的,如此大费周章的令侍从送酒过来,没有目的,熹亲王必不会做。
若熹亲王真在酒里下毒,不知这毒性是剧是缓,那么现下江子清还不能就此在去厅堂敬酒,否则就要被熹亲王揭穿。
江子清沉思一阵,又将先前熹亲王的举动仔细思量,蓦地灵光一闪,对塞德道:“厅堂里的动静可还盯的紧?”
塞德答道:“少爷放心,都按照您的安排布置了眼线。”
江子清点点头,又道:“吩咐一名丫鬟将长远候用的酒杯换过来。”
塞德称是,旋即就去行动,片刻就带回了那只杯子,不过已成碎片了。塞德刚回厅堂,就见到长远侯的杯子从桌上跌落,碎裂开来。熹亲王面带着歉意之色,看起来似是熹亲王不小心为之。塞德赶紧命一名丫鬟前去收拾,将杯子的碎片全部汇拢了过来。
晚一步就要毁尸灭迹,看来江子清猜想的八。九不离十。用杯口的残片一拭,结果昭然若揭,熹亲王还真的下了毒,只是做法十分巧妙。
精致小壶里的酒与织锦手帕都是无毒之物,但两者一旦融合入口,就是慢性剧毒。
一旦江子清中毒身亡,熹亲王也能得以脱关系。一是即便查出精致小壶是熹亲王的侍从送来的,可是这里面的酒熹亲王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也喝了;再者织锦手帕也不足为惧,因着长远侯也同样使用了织锦手帕拭过的杯子,安然无恙。熹亲王的嫌疑直接就能排除在外。
同时,若不是江子清命塞德塞尚盯紧熹亲王的侍从将精致小壶里的酒换了,即便谨慎之至,也要被熹亲王哄骗了喝下这毒酒,毕竟同样的酒熹亲王当面也喝了下去。
江子清眯起眼,盯着面前因试毒而脚步不稳躺在案几上,垂垂欲死的小白鼠。忽而嘴边一声“嗤”笑,熹亲王这毒下的真是时候,他正可将计就计,有了金蝉脱壳的借口。
江子清迟迟未在宴席上出现,最终是由塞德禀告给江子清的爹爹南阳候:“少爷身子不适。”
南阳侯闻言,急急离席随塞德而去。过了好半晌才回来,脸上有焦灼悲郁之色。
熹亲王始终关注着动向,暗自猜想应是他下的毒有了发作迹象。这毒一时半会不能致人于死,且看起来类似于病症发作,令人神思恍惚,并不像中毒,只要拖个几日就要见阎王爷。如此也不易让人怀疑。
熹亲王已知永安王有五成可能是那位帮圣上做事的厂卫头目,那么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能放过一个,永安王必死无疑。熹亲王多年布置的大部分暗桩皆在这几年陆续神不知鬼不觉中被拔出,引得熹亲王怒不可解,查明缘由之下,才知这位年纪轻轻的圣上背地里竟还训练了厂卫,真是令熹亲王刮目相看。熹亲王对这位厂卫头目是恨之入骨,可惜屡屡查不到此人踪迹。幸而近来厂卫的动静闹得越来越大,厂卫头目与熹亲王手底下的人有了多次正面交锋,才怀疑到永安王头上。
厂卫的动向,也不难看出当今圣上怕是要动手了。熹亲王谋划多年,等的也是这一天。一切都布置妥当,只待永安王死后的这个契机,熹亲王立马就发兵夺位。若是能截掉圣上的臂膀最为好,若永安王不是那位厂卫也无妨。
趁着永安王垂死的这几日,熹亲王决意好生游说南阳候江渊一番。几年前在各方朝臣都在熹亲王与太子之间选择站边时,江渊就持着坐山观虎斗的迹象。即便他娶了自己的亲妹妹明惠公主,至今也未能改变他中立的态度。江渊手握重兵,一旦他偏向于圣上或是熹亲王任何一方,那都是大大的增加胜算。熹亲王认定,这一颗棋,能拿到自己手里最好,拿不到也不能任圣上用。
江子清是南阳侯仅有的子嗣,也是与当今圣上之间血缘的维系。只要江子清一死,这联系就断了。往后必然是明惠公主为南阳侯生养子嗣,那么就血缘而言,熹亲王自然是比当今圣上要亲。熹亲王就是准备以此为由,去说服南阳侯协助于他。
熹亲王暗忖这永安王也是福大命大,在帕丁森的画舫上竟然能令他逃出生天。这次是他亲自下的手,不知永安王还有没有这般好运,再把这条命保住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等会还有一章
57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