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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这般贴心又开朗,方氏心里顿时鲜花朵朵开。
回头再看赵家母女对瑶草一颦一笑,关切爱护,便只剩下感激了。
方氏由是心满意足,陪着瑶草楠枝说了半天话,吃过午餐,再叮咛一番放心回去了。
隔了三天,方氏思女心切,又来探望。
上次隔了七天,这次只过三天,瑶草便没了上次的惊喜与黏糊,反是思虑母亲跑得这般勤便,会不会太累了,因笑道:“娘亲不用这般担心,女儿在这儿很好,楠枝婶子也很照顾我,赵妈妈待我也好,把我当成女儿一般疼爱,娘亲切勿挂心,安心在家歇息吧,切勿太劳累,家里里里外外都靠娘亲呢,娘亲切勿病了。”
为了让母亲信服,瑶草说话间,还故意当面拉了赵母与楠枝婶子胳膊相依。
瑶草原本这是心疼母亲,让母亲放心,不再记挂自己,来回探望受奔波。却不料方氏心思却不同,她这次来再见瑶草,见女儿没有那般黏糊自己,倒与赵家母女相处亲密无间,状若骨肉至亲,便多了一份心思,自己养的女儿与外人这般亲密,她有些不自在了,似乎被人夺了宝贝了。找个机会私下与楠枝商议,想要提前接回瑶草:“这丫头是不是玩野了,跟外人这般贴心,简直乐不思蜀了!”
楠枝只笑:“瞧你,女儿愁闷,你倒先哭上了,如今女儿高兴了,你又怕她飞了,安心,飞不了,走到天边,也是你的女儿。”
对于方氏提前结束瑶草相见行程,楠枝没同意,言道:“妹妹没拿我当外人,我就直言了,依我的意思,还是按照原来安排,十月初回县衙方好。”
方氏道:“这是为何?”
楠枝言道:“我一直关注着瑶草变化,不止一次听瑶草跟灵儿姑娘叽叽咕咕什么吧‘等十月我回家,灵儿你一起去看你哥哥去,顺便在我家里住两天,让我好好招待你’,你以为孩子这话什么意思?”
方氏被动接口:“什么意思?”
楠枝道:“这说明孩子们心里已经默定了当初你所定十月初回家这件事情。现在我们忽然提前结束行程,孩子即便不说,心底难保不生抵触情绪,心情难免郁闷。加上回去之后,她必须尊遵从大家闺秀的准则,一言一行都要按规矩行事,又是家务学习,又是闺学训练,柯大人又是一幅冷冽面孔,孩子如果没有完全康复,如何面对着种种色色,若是一时郁结,旧病复发就不好了。我看还是借着这次大好势头,多让她松弛些日子,彻底康复了再回去,你难道为了一时思念,让孩子回到老路上去呢?之前六年,你还没受够呢?”
方氏一听这话,神情顿时黯然,半天缄默方才点头道:“是我毛躁了,孩子自病好为我操心劳力,总是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来了祥符县方才好些。虽说这次受了惊吓才犯病,其实许多病症之前就有迹象,不过这回一次发出来了。也是我看着他眼前百好千好,到忘记她之前曾经夜夜噩梦,问了,孩子也怕我担心,总是语焉不详。嗯,楠枝姐,你说得对,就依你,十月初我再来接孩子,只是带累你还要坚持一段时日,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楠枝忙笑道:“我们这样的关系何须说这话,当初你帮我何止这样一星半点呢?我若要谢,几天几夜也说不完了!”
方氏楠枝婶子互相谦辞几句,方氏这才安心归家,按下不表了。
此后方氏果然没再提说提前返家之话,这样一直到了九月三十日。
回头却说瑶草,这大半月时间在赵家过的很开心,瑶草很少有这样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时候。一时要去,不免有些依依难舍。
瑶草知道,自己回去后就会变回一个真正闺秀,接受母亲雕琢,这些瑶草并不抵触,因为瑶草知道,自己今后生活圈子要求自己必须学会这些,方才能在今后生活中游刃有余,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瑶草分外珍惜这最后一次林间嬉戏的机会。她记得母亲说好十月初一来接自己,以为母亲会按原计划。所以九月三十日下午,乘着阳光正好,瑶草赵灵儿这对小姐妹携手进竹林子耍子去了。
因为十月初一,乃是大宋朝全民飨坟的日子,柯家虽然不回柯家村,也要给祖宗牌位磕头行礼,供奉酒菜。
却不料,这一日,柯三爷落衙回家,见方氏行将出发,忽发善心,主动请缨,代替方氏来接瑶草,同时,他也想下乡看看自己治下贫民的日子。
柯三爷这般,方氏当真求之不得。
却说私塾杜夫子与赵栖梧要回家祭酒扫墓,杜夫子遂与柯三爷商议,决定柯家私塾放假一天,与十月初一下午再复学。
柯三爷这人很是尊师重教,便邀请杜夫子于自己同行。赵栖梧与杜夫子本是同乡,又有舅甥名分,虽然不是亲的,柯三爷没有只让杜夫子搭车的道理。因此,赵栖梧则也顺理成章,搭乘柯三爷顺风马车,回家祭祀祖宗牌位。
方氏知道瑶草有些发憷柯三爷,便叫了柯家有陪同柯三爷前往赵家来接瑶草姐妹。又有玉兰父亲,顺道来接妻女归家。
这一来,柯三爷、杜夫子、玉兰之父,赵栖梧,柯家有几人便做了一路。
这一天,赵栖梧,赵家唯一男丁便这样忽然随车回了赵家。瑶草在措手不及之下与赵栖梧有了一次特殊的私下会晤。
亲密接触
却说这日下午,赵母破例没进林子,一来瑶草明日家去,赵母要做一桌饯别宴,二来,赵母要洒扫房舍,再多备办一份祭祀酒菜,预备明日祭祖。
楠枝玉兰母女与瑶枝则已经在打点行装了。
瑶草赵灵儿带着青果青叶与往常一般,携手进到林子,灵儿已经知晓瑶草明早就要回家,做事有些心不在焉,看着瑶草撅嘴叹息,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懒心无肠的样子。
瑶草虽然也伤感,却比赵灵儿理性,忙和着张罗青果青叶帮着赵灵儿摘菜捡柴禾,又推一把蹭挨着自己的赵灵儿:“快些完成伯母分派的任务,我们好去玩耍说话,你这样挨挨蹭蹭,天黑完不成任务,耽搁我们耍乐不说,还要挨骂了。”
赵灵儿嫣然一笑:“说的是,等会儿我们好好比比,看谁爬树快,换枝快。”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天真无邪,转眼就高兴起来,四个小丫头便撒开去开始忙和,不一刻,篮子箩筐都塞满了野菜野果,外代几捆柴禾,码在林间柴堆上。
按照每次的行程,先做活计,然后抹嘴。所谓抹嘴,就是做完事情,或是烤了山芋吃,或是在水塘边茅草点火烧鸟蛋吃;有时候也采摘刺玫果实来吃。在赵灵儿眼中,这林中处处有宝贝。
这一次,刺玫果落尽了,鸟蛋也吃腻了。赵灵儿也不再掏鸟蛋,说要留些种蛋,明年才有跟多的鸟蛋吃。反头领着瑶草等到了泉水边上一面向阳坡前,神神秘秘说,邀请瑶草等吃地奶|子。
所谓地奶|子,闻其名,知其意。是长在伏地藤蔓上的一种红色果实,闻起来香甜,吃起来香糯。
赵灵儿很有经验,来至半坡绿地之前,鼻子猛嗅一阵,而后抬脚直奔一处而去。
瑶草来此好几次了,一早就在微风中闻到了一股甜津津的清香味。之前还道是林中植物混合气味,不料却是一种野果香气。
赵灵儿一边自己采摘,一边指导瑶草等采摘地奶|子诀窍:“看着粉红光亮,闻着喷香扑鼻的果实,方才能食用,那种青紫色果子,尚未成熟,吃不得。那种黑红色果实,却是熟过了,已经被蚂蚁尝了鲜了,吃不得了。”
瑶草青果等不信,偏采了青紫色的,结果硬硬的的不说,滋味苦涩难咽。又采了黑红的掰开,结果是一包亮晶晶的蚂蚁蛋子,还余少许蚂蚁爬来爬去,瑶草倒不怕,只觉得心头毛乎乎的,慌忙丢弃了。
灵儿所言不虚,唯有粉红油量的地奶|子,闻着沁香,入口甜糯,咽进肚里,齿颊留香。
赵灵儿见了瑶草等窘相,咯咯直乐:“不听师傅,吃亏眼前。”
瑶草红脸作揖:“徒儿受教,不该疑惑。”几人合力,七手八脚摘了一兜地奶|子,就着山泉洗了吃,一个个赞不绝口,心满意足。
青果青叶与赵灵儿混熟了,最后一刻才尝了如此美味,不免埋怨赵灵儿:“你太坏了,这般好东西今天才告诉我们,都吃不成了。”
赵灵儿一笑:“不会,我之前已经采摘一些,让我妈妈用滚水烫了,用盐腌渍了一陶罐,你们带着回去吃吧,可惜我家里没蜂蜜,不然用蜂蜜腌渍半月一月光景冲茶喝,滋味更美呢。”
青果不有遗憾:“你怎不早说,我们家就有,让小姐送你一些就是了。”
赵灵儿尴尬翘翘嘴角。
青叶一拐青果,青果顿觉失言,恨不得割了自己舌头。
瑶草忙着招呼各人:“吃好了,是不是该比赛了,灵儿,我今天一定要赢你。”
赵灵儿歪头一乐:“那就比比呗!”
四人走回寻日里耍乐的竹林,瑶草们习惯在此爬竹枝玩耍,无他,一来这里离家近,二来,这片竹枝爬的多了,竹枝摸起来光滑许多,也熟悉许多,人总是念旧的。树木也是一般,爬的次数多,也就有感情了。
回头再说柯三爷一行,他们不比方氏一路紧赶,而是消消停停,沿路查看庄稼收成,间或与农民拉呱几句,不过两三刻的路程倒走了半个多时辰方到。
却不料只见到瑶枝,瑶草主仆一个不在,柯三爷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问那瑶枝:“你三妹呢?”
瑶枝原怕柯三爷,这会子又明知瑶草正在林中耍子,说也不敢,不说又怕,一时吱吱呜呜,语言模糊。
却说楠枝母女陡见柯三爷车架,吃惊不小。特别楠枝婶子,她可知道柯三爷狗怂脾气,倘若知道瑶草野孩子一般上树掏鸟窝,那后果绝对很严重,不免心里埋怨方氏,如何让这个煞神来接瑶草呢?为什么要提前一天呢?
好在楠枝婶夫君柯德智在座,忙与他眼神传讯,让他圆话。还是玉兰机敏,瑶枝这样吱唔,定然不行,遂笑着替柯三爷父亲上茶:“三妹妹这些天每日下午都要进林子散步一阵,再按太医交代调息,三妹妹这一段日试下来,效果奇好呢!”
柯三爷闻言,脸色方才缓和些,点头道:“哦,瑶枝,你去唤她回来,准备回衙。”
玉兰知道瑶枝不知道瑶草们在哪里,肯定瞎晃悠当个功夫。忙道:“还是侄女一起去吧!”
熟料柯三爷忽然道:“唔,也好,我也一起瞧瞧去。”
楠枝母女顿时汗滴,这怎么能叫柯三爷瞧见呢,忙给夫君打眼色,他夫君柯德智一贯信服妻子,忙着阻拦:“这林子也大了,就怕迷了路,反而不好。”
柯三爷倒笑了:“她们小姑娘能进去,我怕什么,你也一起吧,林子空气好,闻着也舒服舒服。”
柯德智刚妻子一个自求多福眼神。楠枝无奈,递个眼色与女儿让她尽量拖延。自己去林子报信,只可惜,楠枝也不甚梳洗瑶草她们门路。
却说柯三爷离开堂屋,楠枝急忙拉起柯家有:“你也去,我们分头去寻,务必在你三叔之前寻到瑶草,不然麻烦大了。”
柯家有正要行动,一直没做声的赵栖梧忽然出声:“夫人莫急,学生去寻他们。”
楠枝一想,对呀,他与赵灵儿乃是兄妹,定然相互了解,忙道:“嗯,也好,要快些。”
赵栖梧点头应承,柯家有忙着跟上。
二人出得门来,赵栖梧问的一本正经:“我们撵上大人一起走,还是单另行动?”
柯家有顿时急了:“废话吗,能跟三叔一起,还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