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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这一刻陆小凤突然觉得,他的表情像极了死去的棺材铺的章掌柜,都是一种似乎早已预知,只是静静等待这一刻来临的雍容平和。
只是,又有一些不一样,似乎许八的神情更加的无奈一些。
许八看着她背起弓,向着阿武走去,手握着椅背重创之后瑟瑟发抖,“这招叫什么?”
“天门锁。”丛散有些累的眯了眯眼。
“多谢你手下留情。”
丛散想了想,本不愿再开口,还是讥讽道,“我这么仁慈的人,怎么会轻易杀生呢,断了你的腿,就足够了。”
这话,和他说的一模一样。许八只有苦笑。
阿武抬起耳朵,扬起尾巴。丛散摸摸它的脑袋,缓了缓此刻眼前的昏眩。
许八在身后问,“世上有人能破这一招吗?”
“散花神箭,”她背起阿武,“还有灵犀一指。”
众人的目光落在陆小凤的手指上,他没有动弹,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丛散,终究还是在她准备离开的一刹那脱口而出,“为什么是十六年?他不是二十年前死的吗?”
丛散的眼神越来越浮散,“因为他养活了我四年。”,说完这句,一人一狼飞快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花满楼站在他的身边问,“还去看大漠的烟火节吗?”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不知在想什么,或许是在思考着怎样保持自己的风度,才能从今日不同往常的注视中坦然的走出去,最后只是问,“你呢?”
花满楼笑的有些悲凉,“小二哥,温两壶酒。”
傍晚时分,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从天边席卷而来,火红浓烈,就像岩浆逆天而流,源源不断的从火山口喷涌而出,将这一片湖光山色,古朴的小镇,全部映出一片圣殿般静肃苍壮的辉煌。
花满楼静静的站在这样斑驳炫目的色彩中,注视着苍错山的方向,被漫天霞光笼罩着,周身散发着圣洁虚幻的光芒,似乎一眨眼,便即刻羽化登仙了。但靠的近些,便会清晰的感觉到凡人的七情六欲,和他解不开的心结。
身在红尘,心也在红尘。
他在等陆小凤回来。
花满楼很少和人拗脾气,但一旦决定的事,便很难改变。
不过,这次是例外。兴许是他也明白自己此刻的心境实在需要清静,过激过燥总是难成大事的。但这一头乱麻,他当真觉得难解极了。
陆小凤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落寞的花满楼。
花满心时亦满楼。
他忽然记起,自己的这个好朋友已经好久没有弹琴吹箫了。
他们相交十几年,他当真还未见过他这般没头苍蝇乱撞困惑不解的样子,更甚少见今日这般没有翩翩君子风的样子。
他们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的。一个是救许八,一个则是救丛散。
唐家的毒是天下极可怕的。唐木报仇心切,已经不管不顾,什么趁人之危的事都做得出来。她吐出那一枚暗器的时候,正是丛散拉开弓弦,身体所有的精气集中在一点,防备最松散的时候。
只可惜,他们都还是晚了一步。
陆小凤放轻松脚步,故作悠闲的走过去,“你从前总说女孩子就像花一样,是要用来疼爱的。你明知唐木的心意和仇恨,今日说的话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你万不该用那种话伤她的心。”
花满楼叹口气,“可我给不了她什么,还不如早点断了她的念想,免得她受更大的苦。我今日是说的过了,但她万不该对。。。”他顿了顿,似是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那人,“对丛散使如此卑劣的手段。其实,与其说怨她,我那时更加怨恨我自己。若不是我对她做的事耿耿于怀,迟疑了那么一瞬间,也不至于让她中了唐木的毒。”
他的声音中,带着很深的痛苦。
陆小凤看着血色残阳,道,“我又何尝不是呢。我若是不在心中将许八放在秤杆上细细衡量,掂出一个轻重,也不会出手那么慢,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筷子射过去。”
他们这么年轻,无论是否江湖闻名,人人称赞,但人生的路却还很漫长,他们要学的东西,还有许多。
再深的理念,也抵不过一个错乱深刻脑中的映像,一个温暖的拥抱,一个细腻的亲吻,还有曾经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的诺言。
英雄气概,终究还是敌不过儿女情长。
花满楼为自己驻了一个牢笼,把自己困在里面,那把钥匙在自己心里,只有自己才能打开。
不过道义,就是道义。每一个人,都得有自己不能改变的信仰和执念。否则,便不配为人。他们今日错了,便是错了。
他问,“查到什么了?”
陆小凤一直轻敲手臂的食指停顿了片刻,终究还是得说。“他们没有回苍错山。”
花满楼一惊,问道,“唐木的毒真的这么厉害?那他们。。。”
陆小凤打断他,极快的说道,“阿武死在苍错山脚下,丛散不见踪影。”他顿了片刻,“许八也死了。他的手下全部撤走,就像,人间蒸发了。”
花满楼只觉得手脚冰凉,他忽然觉得,黑暗也未尝不好,只好不会像现在这样,黑暗的尽头,是一片看不见的深渊。
他还是问道,“那具尸体呢?”
陆小凤摇摇头,“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实在是看不出到底是十六年,还是二十年。”
两人同时停顿,空气中一片肃静,只剩下彼此冗长的呼吸声。
他们的心里,都有太多想不通的事。
倘若这一连串的人命真的是丛散做的,那么既然行迹已经暴露,为什么她在对付许八的时候不用鸢尾花,却下意识的用天门锁?
棺材铺掌柜死的蹊跷,当时的情境是让人不得不怀疑丛散。但细想一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证明人是她杀的。甚至再往深处想,章掌柜看着她的表情,似乎是有一种疼惜和尊重在里面。
就连枯枝大师,他们看到的只是结果,他们的对话,发生了什么根本无人知晓。
最重要的就是唐冷,虽然第二天花满楼醒来的时候,丛散的确不在屋子里。可是据沈天慈说,唐冷并没有离开过她,那么他的尸体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躺在院子里?
更何况,她要报仇,找当年的人就是了,并没有任何的理由杀了成苗苗?
这一连串无法解释的迷惑就像黑幕一般当头照下,他们身在迷雾中,找不出一个结点能顺利的走出去。
花满楼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石,细细的摩挲着,青绿色的玉石平淡无奇,圆润光滑,质地纹身都极普通,没有丝毫的特殊。
陆小凤道,“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这个死死地攥在手里”
花满楼摇头,“我也不明白,若他是二十年前被他们害死的,或许这个是他最后想说的什么话。但如果真像丛散说的那样,他在苍错山照顾了她四年,才伤重离世。难道这个是对他极重要的纪念物吗?”
陆小凤抬头望暗下去的天边,“等见到她的时候,咱们可以问一下。”
花满楼的神色黯淡下去,“她身上还有毒,一个人能到哪里去。”
司空摘星
苍错山顶的月亮已经升降了好多次,幸好,他们的消息也并没有等太久。
白玉兰硕大洁白的花瓣在风中飞扬,浩浩荡荡的落了满地,将整个紫同镇点缀的如同海市蜃楼中的天堂。
花满楼伸手接住漫天飘舞的花瓣,柔情万丈的抚摸着,他听到远行而来擦风而过的声音,“是西门吹雪吗?”
陆小凤的瞳孔中倒映着飞驰而来的身影,起初诧异的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随后在那人越来越近是终于抑制不住的笑的弯起了身子。
花满楼的嘴角也慢慢的勾勒起笑意。
司空摘星环臂皱眉看着他们,“你们干什么?看到我有这么好笑吗?”
陆小凤好不容易止住笑,“臭猴子,我见过你半夜爬到人家姑娘闺房偷东西,见过你起劲的挖蚯蚓,还真的没见过你这个伴花而来,天外飞仙的样子呢。哈哈哈,真的是笑死我了”
司空摘星看着满地的花瓣,将额前挂着的一绺乱发甩到脑后,“哼,陆小凤,我可是个有情趣的人。诺诺诺,你在笑,我就走了,我可是很忙的。”
陆小凤憋住笑讨饶道,“好好好,我不笑。你快告诉我吧老朋友。”
司空摘星轻“哼”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幅小像,举着横轴刷得一声展开。
陆小凤一看,愣住了。
两个人看他久久没吱声,司空摘星不耐烦的问道,“到底是不是啊,你这幅见鬼的表情是什么情况?”
花满楼也催促道,“画里是不是她?你怎么不讲话?”
陆小凤哼哼唧唧的吱了两声,抖抖眉毛站直了身子,“画里的确是她,不过还有一个人。”
花满楼急忙问道,“是谁?”
陆小凤摸摸额头,“是一个男人。两个人穿的是,大红的嫁衣”。
花满楼一滞。
陆小凤问司空摘星,“这画是哪里来的?”
司空摘星接过来看看,“他就是鼎城的大老板关萌,他们大婚请我去观礼,我去得早,没事干就顺手偷了张画回来喽。还不是瞧着这个人和你说的长得像。看你们的表情,肯定就是她吧”
陆小凤点点头,“关萌,这个人,我倒是听说过,性格古怪,极不易相处。但是黑白两道都很吃的开。这个人,你很熟?”
司空摘星摆摆手,“切,他是强盗头子,我是神偷,同道中人,怎么可能不认识吗”
花满楼突然问,“你说他们大婚?”
司空摘星理所当然的道,“对啊,所以关胡子让人画了这张画说是要挂起来,不过还没拜堂啦,新娘子还没答应。我觉得他高兴的有些早了。人家姑娘天仙似的,可不一定瞧得上他。”
花满楼大声道,“你见过?”
司空摘星点点头,“当然,他手下那么多人,好东西自然多,我没事就会去坐坐。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她好像还有伤在身上,一个人拿着一个梳子坐在院子里发呆。不过她复原的很快,后来再去的时候已经活蹦乱跳的,不过她不是很爱笑,也不爱讲话,我开始还以为她是个哑巴呢。”
“梳子?”花满楼沉默了,会是那时买的那把吗?
他的心头沉甸甸的,苦涩中终于透出一丝甜蜜。
花满楼听着外面的脚步声,神色静默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正和司空摘星喋喋不休的陆小凤突然顿住了,“她走了。”
司空摘星学他眨眨眼,“看来我们一段时间没见,你的生活倒是很有趣啊。而且身边的桃花还是开得这么旺”
陆小凤耸肩笑,“这次你可搞错了,人家可不是冲着我来的。”他转头问花满楼,“你不担心吗?”
花满楼淡笑,“放心吧。我觉得那个关总把子会保护好她,而且,虽然散花神箭她练得还不到火候,江湖上也已经没有几个人能伤的了她的”
陆小凤抚额沉吟,“我说的是唐木。她这么贸贸然的冲过去,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
司空摘星大笑。
他起劲的拍着花满楼的肩膀,“兄弟,我现在算是明白了。难怪你们着急上火的要我亲自出马的去找人。说,那个姑娘是谁?”
陆小凤看着满地的白玉兰花瓣,花瓣重叠相映,即便坠落,依旧纯白如雪。
他听到花满楼淡淡的说道“是我的妻子。”
这一刹那,远处天穹苍云疏散,金色的阳光漫天盖地的洒下来,白玉兰的花瓣犹如金色莲花般层层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天地间,一片辉煌。
陆谦走上天台,看着聊天的众人,高喝一声,“各位有没有兴趣喝一杯?”
陆小凤扇扇鼻子,“果然是五十年的老茅台酒。臭虫,你又输了,”他指着司空摘星对陆谦说道,“我们刚刚在赌你拿上来的到底是多少年的,我就说五十年,他非要说四十年。四十年的酒哪有这种厚重的醇香?”
陆谦摆下酒杯,各自沾满,“陆小凤好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