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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神态十分镇静从容,便是方才与归邪那等妖界高手相拼时,仍是优容洒脱,谈笑间破敌制胜。然而此时说到愤怒处,不觉勾起往日痛苦回忆,双手愤怒地在空中挥动着,俊目中杀气四溢,全身上下如沐火中,迸发出暴烈炙人的声势。
身后众弟子看到玄霄这般愤怒情状,只吓得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夙瑶远远地避在一边,默默不语,一双凤眼黯然垂下,面容中流露出不甘之色。玄霄扫视场上众人,见他们畏惧神情,又是一阵仰天狂笑,伴着呼啸山风,远远传去。
玄霄不知何时停止了狂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转向天河,脸上又恢复了方才的亲切,温言道:“天河,你要用水灵珠救人,大哥已经给你了。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待那些俗事了却之后,便与我一同飞升吧!”
天河望着玄霄亲和的面容,心中忽又燃起一线希望:“大哥、大哥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凄然喊道:“大哥,你知道吗?当初我娘她,她最喜欢的人其实是你啊!”
玄霄面容一紧,忽然间神情又舒展开来,悠悠道:“罢了,过往之事,何必再提……”
天河大声截断了他:“不对!那天在禁地里,你明明说过的,你说很后悔伤了一个人的心,可是那个人已经死了,你再也没有机会说对不起,那个人……就是我娘吧?!”
玄霄暴喝一声:“云天河!你烦是不烦!”天河全身一震,如同见到一个陌生人一样,怔怔地看着他。
玄霄喝道:“我邀你一同飞升成仙,你却尽提些前尘旧事,令人不快!”
天河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终于湮灭,缓缓摇了摇头,悲声说道:“大哥,我当初不该帮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大哥了……”
玄霄勃然变色:“你?!”天河黯然叹道:“你说,你已经控制了羲和剑的力量,我却觉得,你这个样子,好像爹说过的心魔深种,已经完全不是你了。”咬了咬牙,大声道:“你我从此再无关系!你把望舒剑还给我,我不能让你再害菱纱!”
玄霄脸色铁青,怒喝道:“你说什么?!”
天河斩钉截铁地道:“你做的不对,我不要你当我大哥了!把望舒剑还来,我不想借你!就这么简单!”
天河感到一股凶烈的杀气竟已向自己涌来,又是悲伤、又是愤恨,仍是放声大叫道:“你把望舒剑还给我!我不许你再危害菱纱!”身旁慕容紫英急呼道:“天河!快退后——”
天河只觉陡然间热风拂面,整个人如同站在火炉中一般,一股焦臭味从脚下传来,鞋底处竟然微微冒出烟火,他悲愤欲绝:“你要杀我,那就杀好了!”全身竟是动也不动,忽然身周一凉,只见不远处玄霄神情恼怒,眼中杀机却已淡去。
玄霄看着天河倔强面容,心下愤恨苦闷已极,蓦地怒极反笑,恨声道:“哈哈哈!好、好!云天河,你三番两次顶撞,我本不该姑息!只是我还记得在禁地说过的那些话,你助我良多,玄霄永志难忘。如今紫晶石既已足够,我就再让你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玄霄看着天河两人,冷笑道:“请便吧!”
玄霄走后,云天河等人为了救韩菱纱,于是想到清风涧找青阳和重光两位长老,看看他们有没有克制双剑的方法。至于柳梦璃,由于她和人族沆瀣一气同斗归邪,也没脸回幻冥界了,于是决定跟着天河等人一起。
谁知清风涧中,两位长老被前来寻找宗炼手札的玄霄杀死,从临死前的青阳口中得知,宗炼在十九年前把手札交给了云天青。
第48章 撕破脸
玄霄慢慢的走到五灵剑阁前,幽冥在屋内都可以感受到,玄霄身上的暴躁凶戾之气,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类。
幽冥衣袖一扬,整个人轻巧的落在了门口。她望着走来的玄霄道:“师弟现在不忙着飞升,来我这五灵剑阁所谓何事。”
玄霄道:“我来找一样东西。”言语中甚为直接,丝毫不客气。
幽冥道:“不知师弟要找怎么东西,这五灵剑阁我看守了十几年了,没有东西是我找不到的,不如说出来让我帮你找。”
玄霄:“这也无不可,宗炼的练剑手札是不是在五灵剑阁中。”
幽冥轻笑道:“师弟可是想错了。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宗炼长老的手札。师弟请回吧。”
幽冥挡在门口,看样子是坚决不会让玄霄进去一步。这五灵剑阁中可是琼华派几千年来的积累,道书玉简、珍本、孤本不知道有多少,虽然大部分并不是用于修炼的法诀,但也是前辈高人之士的智慧结晶。正因为不是修炼的道法,所以这些书籍并不是以玉简的形式保存的,而是极易损坏的纸质书籍。由五灵剑阁的阵法来保护这些书籍,不受损坏。
幽冥心中暗道:当然不能让你进去了。你这时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煞气冲天。这五灵剑阁中又没有你想要的东西,鬼知道你会不会大发一通脾气,将这里给砸了。那里面的书籍可是脆弱的很,断不能让你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伤害到我的东西。
幽冥这时候,已经把五灵剑阁里的所有事物都归于“我的东西”里了,琼华派所收集的道书,可是千万年来人与神中,或天资横溢之士,或学问高深之士,或世事洞明之士,或力量卓绝之士等等人物思想的荟萃,在她看来整个琼华派两代一千多人的性命,丝毫抵不上一个五灵剑阁。现在这五灵剑阁中的东西都是即将是她的了,幽冥怎么会让玄霄有机会染指。
玄霄脸色一变道:“师姐,难道你也想要像青阳和重光一样,阻挡我飞升。”
幽冥:“你要飞升是你的事情,我可不想管,只是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你还是回去接着飞升吧!”
玄霄轻蔑一笑道:“我想要进去,就凭现在的你还能阻挡我吗?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修炼奇才夙瓓,你现在不过是个不会再有寸进的废人。曾经门内的弟子谁都赶不上你,就算我再努力,就算我有了羲和也不是你的对手。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有多想打败你吗?!!”
玄霄微微怅然,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道:“可是现在的你,已经不能让我,对和你比斗产生兴趣了。”
幽冥只是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他。忽然,一阵包含着热力和凶戾杀气的真气,像海浪一样朝幽冥涌过来。玄霄站在那里,轻松的看着她。
幽冥经过十九年的苦修,全身真气法力已经可以与神魂相合,收发自如自在随心,所以神光内敛犹如凡人,也难怪玄霄看不出来,她其实什么事也没有。
玄霄的真气到了幽冥身前三尺处,就再也无法前进半寸,幽冥也学玄霄双手拢在袖中,悠闲的看着他。
玄霄冷哼一声,加大了真气的力度道:“我看你还能支持多久!”
幽冥轻笑一下,发出一声呼啸,身周绽开一圈清光,清光一出现便高涨三尺,微微一顿后,便朝玄霄反卷过去,以吹枯拉朽之势扑灭了玄霄的真气。
玄霄见清光来势不凡,抽出羲和剑迎了上来,幽冥脚步一错,合身滑向前。只见紫光一闪,一把剑稳稳的挡下了羲和,正是幽冥的紫郢剑。她现在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幽冥怕两人斗法会波及到五灵剑阁,所以都没有使出以气御剑。
两剑相交之处,紫郢剑光华大盛,将羲和炎阳压回了剑身之内,羲和仿佛十分惧怕,不停地发出嗡鸣声。
青索紫郢乃是上古真仙佩剑,前后三次出世皆是引导天下大势,双剑桀骜不羁,煞气难训遇到羲和这种对手,自然威力全开。
玄霄大惊道:“这是什么?!!!”
幽冥:“这才是我真正的佩剑,紫郢!”
紫郢剑发出一声龙吟,光华凝成一条紫龙,龙角龙须清晰可见,紫龙向玄霄撞去,一连震退了玄霄二十五步,直到他玄霄手中的羲和再也握不住,跌落到地上。
玄霄嘴边沁出一丝鲜血,气息不稳道:“你不是说你身受重伤,修为再也无寸进了吗。”
幽冥冷冷道:“我骗你的。”
幽冥从袖中拿出一张符箓,向空中一晃,整个五灵剑阁上便布满了黑白禁制。幽冥走进去道:“你要升仙尽管自去,只要不来这里,我便不管。”
却说云天河一行人在青鸾峰上,从宗炼的手札里得知,阻止双剑飞升只有杀死宿主这一个办法。因为云天河没有在妖界呆很长时间,所以对貘妖也没有什么好感,只是为了救菱纱,他们决定去杀玄霄,也没有菱纱要自我牺牲的事。
他们来到卷云台上,但以云天河的功力想要杀死玄霄,不过是天方夜谭,几人被玄霄胖揍一顿,但玄霄还记着云天河的恩情没有杀他。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个庄重威严的声音:
“玄女有命,普告万灵!”
台上所有人听到这个声音,都是一诧,玄霄杀气稍敛,大袖松弛下来,皱眉向天上望去。却见半空中一道金光徐徐降下,光影之中,缓缓幻出一个女子,那人穿着一身淡黄色道服,衣装上金光灿然,于华丽中尽显高贵之气。
夙瑶面上极是惊喜,脱口道:“您是……”
那女子凝视台上众人,朗声说道:“本座乃天帝驾下九天玄女,奉命相传神界旨意。”
夙瑶面肌颤抖,狂喜道:“九天玄女娘娘……真的是您,终于、终于……琼华派已升至昆仑天光处,琼华派多年夙愿,终于我手中达成!”下方的卷云台上,也发出一阵惊呼声,众弟子喜出望外,一片欢腾。他们心目中一直膜拜的神灵,竟然出现在了面前,她是来赐福于自己的么?是来引渡众人飞升成仙的使者么?
然而他们很快就无需猜测了,只见九天玄女的面上,巍然萧肃,冷若冰霜。
“无知!凡心入魔,妄想升仙。”那神圣的声音中,竟是深深的鄙夷之意。
九天玄女神情峻厉,目光从琼华派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冷声道:“天帝有命,琼华派逆天行事,犯下滔天罪孽,令其受天火焚烧,陨落大地。派中弟子打入东海漩涡之中,囚禁千年!”又望向天河三人,语音中稍稍舒缓,扬声道:“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慕容紫英、云天河、韩菱纱虽为琼华弟子,心中却存清明善念,故可免去此劫。”
夙瑶浑身发抖,心中惊痛之余,更是无尽的惶惑,低声喃喃道:“不、不……为什么、为什么……”
玄霄陡然变色,长眉立起,暴喝道:“岂有此理!什么天帝之命!我琼华派已至昆仑天光,飞升近在眼前,何须别人来代天授命!”
九天玄女淡然望着他,朗声道:“玄霄,一切因果,皆由自生。神界确也只是‘代天授命’,旨在维系天道不坠。盘古有训,纵横六界,诸事皆有缘法!凡人仰观苍天,无明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恒大者则为‘天道’。六界生灵,概莫能外。尔等逆天而行,又岂能无谴?”
玄霄哈哈大笑,面容中却是万分愤怒,自己苦苦追寻了二十几年的梦想竟被面前这个所谓的神明一言抹去,忿然怒吼道:“好个天道!好个逆天而行!简直是一派空谈!世间天灾人祸,茫茫如许,救不胜救,神界不恤苍生,却要碍我琼华升仙,莫非也是遵循天道?!”
九天玄女神色微凛,淡淡道:“不错。南斗掌生,北斗注死,所有生灵往复六界之间,寻常病苦如是,天灾人祸亦如是,此之谓‘天之道’,而非‘逆天救世之道’。彼琼华派人心成魔,恶念万般,却妄图升仙,实乃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