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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吃货的爱情故事(修改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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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文回来又吐了一次,吐过了就倒回床上去,整个人蜷缩起来。年晓米熟悉他的习惯,男人睡觉一般喜欢仰着睡,就算侧躺,也不过是为了搂着他,从没有过这样的姿态。
他帮他拉好被子,怎么想都放心不下,跑回厕所蹲在马桶边上仔细看。男人顺手冲了水,可是呕吐物还是有一部分留在了马桶边缘。
他睁大眼睛仔细搜索,心脏忽然重重地一沉。
有血。
深吸一口气,他匆匆跑回屋子,压着满心的焦急,轻轻拍了拍沈嘉文:“你有没有不舒服?我们去医院一趟吧……”
男人声音似乎很困倦:“不去……喝多了,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年晓米凑过去一看,男人脸上全是冷汗。
“不行……快起来……”
沈嘉文把身体蜷得更紧了些:“渴,帮我倒点水……”
年晓米倒了水给他,他起来喝了一口,忽然像是被呛住了似地咳嗽起来,紧接着就是可怕的呕吐声。男人下意识捂嘴,似乎想制止什么。
这是年晓米一辈子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场景。
鲜血从他爱人的指缝里疯狂地涌出来,落在地上,还混着浓重的酒精味道。男人一向健壮的身体轻飘飘地向后倒了回去,胸口急促地起伏,伴着时轻时重的呛咳声。
年晓米的意识空白了片刻,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拨通急救电话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安抚宝宝乖乖睡觉的。他只记得自己机械地凭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灌进脑袋里的知识,让沈嘉文侧头躺平,然后一直一直握着他的手。
等待救护车的时间无比漫长。他把能找到的被子全盖在他身上,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小区门口很窄,救护车进不来。两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上来,年晓米和他们一起把沈嘉文绑在担架上。院子里没有灯,出门时一个护工扭了脚,年晓米不由分说抢过担架,和另一个护工一起,一路跑着把男人送上了救护车。
附院的急诊中心灯火通明,沈嘉文的检查结果很快出来,急性胃出血伴穿孔,需要立即手术。医生拿着手术通知单出来找家属签字,年晓米接过来就要签,对方打量了他一眼:“你是家属么?是直系亲属么?”
年晓米说我是,我是弟弟。
医生目光犀利:“身份证呢?这个不能乱签,你要担责任的。家属就你一个么?别人能不能过来?”
年晓米只得咬着嘴唇给沈父打电话。那边毫无意外已经关机了,毕竟眼下都快要午夜了。
他最后还是在手术单上签了字,医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轻咳了一声,盯着他看。
年晓米呆了一呆,才意识到对方是什么意思。他打开钱包,掏出了一叠现金,塞进了对方白大褂的兜里。
医生满意地进去了。
片刻后手术室的灯亮起来。年晓米慢慢滑坐在地上,觉得很冷很冷。
那一个半小时好像永远都不会过去一样的漫长。
他想着要是自己性格再强势一些,能劝住对方不去喝酒,就不会有这种事了。又或者那时候不相信男人的话硬拖他过来检查,平时做饭不那么可着对方的性子,多做点好消化的食物……如果他能更坚持去劝说他这样的生活也很好,做个普普通通的人也很好,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拼命……明明就算没有钱没有房子,只要他们能一直在一起,就很好啊。
如果他能劝住他,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有那么那么多的如果,可是它们只是“如果”
他看着走廊里青白色的地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无法动弹的气泡。透明的,沉默的,一戳就会破掉。他整个人崩得紧紧的,无法克制地去想些可怕的事,又不断试图把它们从脑海里赶走。
如果他很有能力,很有钱,沈嘉文就不必要这么辛苦,这么拼。
说到底,全部都是他的错。
明明同样都是男人。
年晓米攥紧了裤子,把头埋在膝盖上。他想要像以前那样流泪,却第一次觉得,哭泣是如此软弱无能的事。
沈嘉文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年晓米脚下发软,挣扎着起身跑过去。男人插着鼻饲管,盖着被单,脸色苍白得像医院走廊的墙面。
医生很疲惫,不愿意多讲。只说手术很成功,穿孔不算大,做了修补,病人出血量还可以,也没必有必要输血,术后正常护理就可以了。
年晓米略微放下心来,想再问问别的,几个手术的医生却走开了。
病房是临时安排的,在一个三人间。护士来埋了针,挂上了点滴药瓶,叮嘱了他护理的注意事项。年晓米把帘子拉好,呆呆地在沈嘉文身边坐下来。麻药没过,人还昏睡着,只有胸口在微弱地起伏。
只是一夜,男人就在自己的眼前瘦下去了。
年晓米拿胳膊抹了下眼睛,想起来生活用品他一样也没拿。
午夜里医院静悄悄的。他摸摸沈嘉文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引流管里流出来的东西要倒,点滴药瓶要换,旁边的监测仪要有人盯着。年晓米一夜没合眼。
凌晨的时候,沈嘉文醒过来了。
男人迷迷糊糊地,下意识地去拔鼻管,年晓米惊恐地扑上去按住他:“不行,那个不能动!”
沈嘉文愣了一下,艰难地抬了抬身,看见了自己身上的管子。他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想说话,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呜噜声。男人眉头一皱,冲年晓米比比划划地打手势,想要把管子拔掉。
年晓米一个劲儿地摇头。
他失望地放下手,闭上了眼睛。
年晓米心疼极了:“那个是引流管,排气以后才能拔的。我知道不好受,你先忍忍吧。”
沈嘉文一向身体很好,最大的病也不过是感冒,连个点滴都没打过,几时遭过这种罪。
年晓米帮他把被子拉回来:“别担心,没事的。过两天就拔了。”
男人没有回应他,只是在被子下悄悄攥紧了手。
他本来应该是年晓米的倚靠。如今却像个废物似地躺在这里,害得爱人劳累担忧。这样进了医院,公司和店里的事怎么办?年晓米怎么办?宝宝怎么办?
不过是三斤白酒。
沈嘉文在心里暗暗自嘲,难道是我真的老了?
年晓米却在着急另一件事。宝宝还在家里,他要回去取东西。但后续检查和护理,沈嘉文身边不能没有人陪着。他看了眼手机,这才四点多,怎么办?
实在不行,也就只能给妈妈打电话了。
年晓米心酸地想着,自己就算作为一个儿子,也是不争气的。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时,米瑞兰自己赶过来了。
年晓米张了张嘴,米瑞兰叹了口气:“你啊。宝宝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你们一宿没回家。我把他接出来送到你姨妈那里去了。我看他挺乖的,先在那边住几天吧。等下你去你李姨那屋睡一会儿吧,别把自己先熬坏了。”说着仔细看了眼引流管里流出来的东西:“还行,看着不是很严重。你也不劝着点,酒是能乱喝的么……”
米瑞兰过来了,境况很快有了改善。同一个医院里的同事,多少都有几分交情。消化外科的护士长安排出了一个预留高间里的床位,总算不用忍受走廊的吵闹了。
各项检查结果在早上出来了,米瑞兰仔细翻看了一下,略微松了口气:“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他身体素质还真挺好的。一点儿毛病都没有,除了胃上破了个小洞……这样最好了,恢复得也快,你不用太担心了。”
年晓米这才长出一口气,露出了一点笑容,他凑近沈嘉文,小声说:“听见了么?没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因为是消化道手术,术后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只能靠打营养针。但人体有正常的代谢,有些尴尬和隐私的事,终究无法避免。
沈嘉文咬着牙,坚持要自己来。年晓米这次却没有由着他的性子。男人只得挡着脸,瓶子里的水声让他有种无力的愤怒感。
失去视觉,触觉就被无限放大了。
大概是年晓米的动作太温柔,愤怒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别的东西。
他放下手臂,正看见对方满脸通红地把被子盖好。察觉到他的目光,青年嗫嚅到:“那个……现在不行,等你好了的……”
沈嘉文脸上表情变了几变,最后还是没忍住,低低地笑出来。 
年晓米呆呆地看着他:“你笑什么呢?” 
男人止了笑,含混地用口型说:想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

☆、32

沈嘉文这一住院不要紧,店里和公司找不见人,一起乱了套。年晓米一早上手机响个不停。他也不晓得这些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号码的,只好硬着头皮一一应付。手术需要休养,他不希望沈嘉文见客,只可惜电话那边的人们并不能体会他的心思。又或者,有的人其实根本就是知道的,只是出于某些心知肚明的规则,非得过来不可。
年晓米有点生气。可是又没有办法。
这里头最让他糟心的是房东又来催他搬家,他很诚恳地说家里的哥哥生病了,一时没办法搬走,谁知那边一直很客气的房东态度却强硬起来,明显是并不相信年晓米的理由,还说违约金他已经是合同里定好的,想借机多要钱,门都没有。
年晓米郁闷地挂掉电话,一回头,米瑞兰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他还没等开口说什么,娘亲就先发话了:“是不是房东撵人?早说让你们去我那里住你就是不听……”
年晓米小声道:“他不同意么。再说租房也没什么,你那里离我们上班上学都远,也不方便。”
米瑞兰叹了口气:“不要什么都听他的,你自己得有个主意。我上周才跟老严搬到滨海去,他们学校新在那边的学区建了个实验室,以后他在那边的时间长。你们就先回来住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年晓米鼻子有点酸:“妈……”
米瑞兰瞪他一眼:“行啦,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天塌下来也没啥好怕的,有妈呢。对了,我刚刚给他按摩,你都看明白了?”
年晓米点点头。
“每天勤按按,拔管之前不能动,老这么躺着,对恢复也不好。”
年晓米老实地点点头。
两个人正说着话,探视的人就一波接一波地过来了。
年晓米忧心忡忡地盯着病床。沈嘉文冲他打手势,示意没关系。
知味居的杨经理,沈嘉文身边的助理小赵,赵恒志的助理。这些都是为了工作过来的,倒也没办法。
但有些客人似乎不是来探病,纯粹是来看热闹的。年晓米看着一个头发上全是油的胖子攥着沈嘉文的手,脸上堆着笑:“沈老板呐,不是我说你,这做人呢,还是不要太拼,太倔。吃亏的是你自己。你看看,这就上眼药了吧?这得养上多久啊啧啧……”
年晓米站在旁边,简直想把引流瓶的东西冲着这人的脑袋浇上去。
胖子说着说着,突然攥着沈嘉文的手恳切地摇晃起来。
年晓米一惊,赶紧去握那人的手腕,可还是晚了一步,滚针了。
胖子赶紧站起来:“不好意思啊,不要意思。”
年晓米觉得自己没从对方脸上看出一点不好意思来。
他生气了:“您不知道他打着点滴么!这么不小心!我看您今天还是先回去吧,我哥需要休息了。”
说罢也不看对方的脸色,按铃叫护士来换针。
胖子讪笑两声,跟沈嘉文道别。出门时却飘出来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自己什么身份都搞不清楚……”
沈嘉文耳朵尖,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扭头看年晓米,年晓米没听见那人的话,但脸上还是有点愤愤的:“什么人啊那是……说什么探病,纯粹就是捣乱。”
岂料还有更大的乱子在后头。
他拿湿纱布给沈嘉文润嘴的时候,病房门口一阵骚动,一个不认识的老太太领着一帮男男女女呼天抢地地冲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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