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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眼看清,不禁急道:“琉裳,琉裳!”
凤琉裳听到他的声音,心无波澜,脚步姿态更是不偏不倚,只是缓步上前,弯身下拜,声音清脆:“民女凤琉裳,见过大人。”
姚长宁看着凤琉裳,问:“你就是凤琉裳,长安街济世堂的掌柜?”
“正是民女。”凤琉裳淡声回答。
见她行礼如仪,语气淡定,姚长宁也感觉微讶,声音微缓:“你可认识这枚令牌?”
凤琉裳抬头望去,然后很自然的摇了摇头。
“不认识,民女从未见过。”
话音落,别人没说什么,吴俊才先是叫了起来:“琉裳你这是什么话,你怎么能说不认识,这令牌分明是你亲手给我的!”
“放肆,大人在堂,大人还没有说话,哪轮得到你说话!”孟松大喝一声,他看一眼淡然站立的凤琉裳,越发觉得吴俊才可厌,不由自主的便出言维护。
吴俊才吓得身子一颤,可事关生死,他急忙道:“是草民该死,可是这令牌真的是她给我的啊!”
姚长宁一拍惊堂木,吓得吴俊才住了嘴,他看着凤琉裳,又问:“你说你不认识这令牌?”
“民女从来没有见过。”凤琉裳的语气分毫没有被吴俊才影响到,只是淡定的回答。
“那你可认识这吴俊才?”姚长宁又问。
凤琉裳转过身来,顿了一会儿,才道:“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吴俊才一听,一下子急了起来,还要再叫,却又听凤琉裳清清淡淡的道,“不过吴俊才这个名字民女却是听过,但是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就是吴公子么?”
她说着,伸手一指,正指上趴伏在地上一脸惊异的吴俊脸身上。
吴俊才急了,这是什么跟什么?怎么凤琉裳一进来不但说不认识那令牌,更说不认识他?
顾不得刚才被孟松吼过,他急道:“琉裳,你什么意思?你怎么会不认识我,我们可是有婚约的?”
“是么?”凤琉裳声音清清冷冷,不急不徐,“婚姻大事必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请问吴公子与我可有这两样么?”
“这……”吴俊才一下子脸色惨白起来。
当初这亲事并没有什么媒妁,而且他也是因为听凤岁慈说凤家有家产,为了那丰厚的嫁妆才应下这门亲事,再后来知道凤琉裳貌丑,他更是嫌恶,加上凤琉裳主动要求要先接触一段时间再正式议亲,他们的婚事说起来别说是媒妁之言,中间连个正经传话的都没有。这样认真细想起来,若是凤琉裳不认这门亲事,他还真的无可奈何。
凤琉裳看吴俊才脸色骤变,唇角微翘,这门亲事当初她只所以应下又央凤岁慈给她一年的时间考虑,就是为了今日。口头的盟约,又算得了什么,而且也没有媒证,她现在只要不认,没人敢说她与吴俊才订下亲事。
更何况,她还有一招未使出来呢。
她目光盈盈的凝住脸色惨白的吴俊才,她要等他跳进她设好的套子里,若是他不跳,那真真是无趣。
吴俊才细幽的眸子一凝,现在他隐隐已经明白过来,今天他是逃不了这一劫了,若不能把事情分辩清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盗取宫中令牌以及运送禁物之罪足够他受的了。
原先他还想着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再与凤琉裳继续纠缠下去,就算是今天惹了她生气,他也能找机会再把她哄过来。可是这会子他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了,不管如何,他都先要把自己摘出去才是首要,凤琉裳是死是活,他是管不了,那凤家的家产,他也不敢再肖想了,眼下保命要紧!
“大人,我与凤琉裳确实是婚约,只是之前并无媒证也没有信物,但是这令牌确实是她给我的,是我与她见面,她亲自给我的!”
姚长宁见一个从容淡然,一个焦急辩白,一时间也有点理不清头绪,更何况若是这吴俊才之事与凤琉裳无关,他又何必苦苦扯她下水,这其中必定是有事才对。
他没理吴俊才,只是望向凤琉裳,道:“凤琉裳,吴俊才咬死与你有婚约,而且也咬定这令牌是你给他的,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有。”凤琉裳依然是从容不迫的语气,“民女说过,吴公子与我没有婚约,但是之前民女姑妈也确实提过这件事情,但是民女和姑妈说了,一是民女有孝在身,而且又是国孝期间,不宜议亲,所以这件事情便算了。至于吴公子所说的婚约,民女是半点也不知,就算是去问民女的姑妈,想必姑妈也会如此说。”
现在凤岁慈必定是被傅仁义给骂了,就算真的要去问她,只怕她也不敢说什么了。
听她说得笃定,姚长宁又问:“那你确定从来没有见过吴俊才吗?”
“确定!”凤琉裳声音清脆如玉相撞,笃定道,“民女只是听说过吴公子的名字,至于他本人,民女压根没见过。”
第170章 踩到雷了
耳边听着少女熟悉又悦耳的声音,吴俊才却是如坠冰窖,若是刚才他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的火焰,这会子却完全被凤琉裳的一席话给彻彻底底的浇灭了!
“不,我们见过,你现在可以装作不认识我,可是我认识你!”
“吴公子认识我么?”凤琉裳淡声问过来,“吴公子真的认识我?那吴公子可知我长什么样么?”
这话问得奇怪,姚长宁和孟松也听得古怪,但是两人很快反应过来,吴俊才口口声声说与凤琉裳有婚约,说凤琉裳亲手把令牌给他的,那他应该知道凤琉裳长什么样子才对。
若是真如凤琉裳所说,她从来没有见过吴俊才,那吴俊才应该不知道她长相的。
心里一动,孟松倒是忍不住为凤琉裳抢先开了口,对姚长宁道:“大人,既然凤小姐说她不认识吴俊才,吴俊才又说认识凤小姐,凤小姐现在戴着面纱,不如就让吴俊才描述一下凤小姐的长相,若是他说得对了,那就说明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听了这话,凤琉裳倒是略有点诧异的看了一眼孟松。
她觉得,这孟松似是处处维护着她。
姚长宁可没有看出来孟松有何异样,闻言他眉峰微挑,点头道:“对,吴俊才你既然说你认识凤琉裳,而且是从她手上拿到的令牌,那你应该是认识她,知道她容貌的吧?”
“知道,知道!”
吴俊才初听孟松的话还心里紧了一下,凤琉裳每次见她,都是面纱遮面,他从来也没有看过她真正长什么样子,但是他细想了一下,便立即有了主意,心下不禁暗暗得意。凤琉裳既然敢挖陷阱给他,那他也不会对她客气,这个丑女人想要害她,还是自己个先下地狱去吧!
他目光阴狠的睨了一眼平静站在那里的凤琉裳,大声道:“草民知道她脸上长了一脸的麻子!”
话落,姚长宁眉头一皱,孟松也诧异的看向凤琉裳,虽然一直没能看到她的容貌,但是她声音清脆悦耳,而且身姿婷婷,他实在想像不出来她会是一个满脸麻子的女人。
“你是说凤小姐脸上长满了麻子?”孟松皱眉问,语气怀疑。
“正是如此,若不是为此,她何必戴着个面纱。”吴俊才急急道,“而且女子爱美,她只所以天天戴着个面纱,就是为了遮掩麻子,可是我却知道她脸上长有麻子,足以说明她对我的特别,若不是有婚约,她怎么可能让我看到?”
“女子爱美这话确实不错,不过还有一句话,不知道吴公子知道不知道呢?”凤琉裳突然开口说话,吴俊才不禁诧异望过去,忍不住问:“什么话?”
“女为悦己者容。”
清清淡淡的几个字,登时噎得吴俊才一愣。
是啊!女为悦己者容,若是他真的与凤琉裳亲密,凤琉裳应该不会让他看到自己满脸是麻子才对,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她每次见他都是面罩白纱,理由是未出阁前在男子面前露面有损名声。
越想越怒,吴俊才紧盯着凤琉裳,恨声道:“大人,草民已经证明见过凤琉裳,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呀!”
他认定自己说出凤琉裳满脸麻子已经可以洗清自己大半嫌疑,也不想再和凤琉裳扯别的。
姚长宁疑惑的看向凤琉裳,他不知道凤琉裳长什么样子,但是也觉得眼前这个姿态清雅的少女不该是一脸麻子。
“大人,民女不知道吴公子为何把脏水都往民女身上泼,但是民女也有法子证明自己的清白。”
“哦?你如何证明?”姚长宁不禁问。
凤琉裳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取下头上的面纱。
似是一泓月光突然照了进来,众人目光在那清丽如水容颜一凝,顿时都不禁心中一颤。
这样的容貌,就算是有麻子,也不失清美,更何况那张如瓷如玉的脸上,白腻如脂,毫无瑕疵。
凤琉裳今天特意妆扮过,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目光微嘲的看着那惊呆的吴俊才,她轻勾唇,露出一丝笑容。
吴俊才一直认定她貌丑无颜见人,如今这样的打击与颠覆,该会让他纠结至死吧。
“你,你……”
吴俊才手指凤琉裳,目光复杂难言,语气更是复杂,他初看到凤琉裳容貌,除了震惊便是惊艳,可是他又突然想起来,他早就见过她,那天与那个白衣风华清绝的公子一起来买他宅子的女人,不正是眼前这个神色幽然淡定凤琉裳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琉裳可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她只是冷冷道:“我怎么了?吴公子刚才不是很肯定的说琉裳满脸麻子么?”
“不,你是那天……”
吴俊才总算明白过一点儿,这从头到尾他似乎就被人算计了!
凤琉裳不理他,只是面向姚长宁,脆声道:“大人,如今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您可明白了吧?”
姚长宁当然明白过来,凤琉裳脸上没有麻子,吴俊才所说的什么婚约还有令牌之事纯属构陷,只是到如今这个局面,这案子还是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关于令牌和违禁物之事,吴俊才是半点也没有招认。
他转目瞪向吴俊才,厉声道:“吴俊才你在这里胡搅蛮缠这么久,还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你到底是招还是不招,不招本官可是用刑了!”
无辜之人?吴俊才看了一眼淡然如莲的凤琉裳,心里又恨又怕,眼看他再不把凤琉裳扯下水,这令牌和违禁物之事便都落在他头上了,他不禁大急,急忙跪伏道:“大人,草民没有胡搅蛮缠,这令牌真的是凤琉裳给草民的,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啊,是她想要谋取我吴家的家产啊,她以前每次见草民都是面蒙面纱,草民根本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之前也是她误导草民,草民才认定她是满脸麻子的,事实就是这样的啊,请大人明察啊!”
“胡说八道!”姚长宁一拍惊堂木,怒道,“你刚才咬死你见过凤琉裳,现在又说每次见面她是面纱蒙面你根本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你当本官是给你任意糊弄的?”
“大人,草民说的都是真的啊!这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查查如今我吴家家宅地契是不是在她手上,她前几天还设计买去了我吴家的家宅啊!”生死关头吴俊才只得把一切都说出来,他再蠢也知道现在是自己被人算计了,为了保命,他什么都得说出来!
姚长宁越听越觉得恼怒,又觉得糊涂,这扯来扯去又扯出来什么吴家家宅的事情来。
他原本就觉得古怪,吴俊才也没有疯掉,他就算是真的被冤枉了,要辩白也不可能随便咬人,因为他若是不能确定且没有证据的话,那乱攀咬人绝对对他没有好处。他现在咬死令牌是凤琉裳所给,他就不得不怀疑凤琉裳,无风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