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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喜欢我的。”
沈长安能感觉郑玲已在崩溃的边缘,只需最后一棵稻草,便可崩塌她所有的心理防线。她抚着郑玲长发,却继续道:“你还小,不懂怎样是喜欢,他对你的疼宠和你哥哥对你的,有何不同?他对任何人都好,却从不对爱的人纵容,他对任何人赞赏,却从不对爱的人夸赞,这么多年,你却看不明白他啊。”
“嫂嫂说的是?”
“三皇子总贴身佩戴着一个香囊,那香囊针脚极为繁复,绣功堪称一流,而风格,却应是蜀绣,这宫里头,只一人会。”
这句话,郑玲一听也就明白了,这宫里头,确实只有一个人会,那是曾随父亲被贬去蜀地的云和!
…
宫里的消息素来传得最快,听说,南平王与孟田早年的信笺被匿名之人寄去了大理寺;听说,狱中一干人等仍旧抵死不翻供,更有甚者在狱中自尽,以表赤诚;听说,大理寺陆陆续续查出这些年南平王以权谋私、排除异己种种行径;还听说,圣上一怒之下,削去*南平王爵,南平王府匾额被拆,圣上念及*多年之功,仍许其在原府中度过晚年。
树倒猢狲散,如今郑玲在凤仪宫内,连宫人待她都不如从前,郑玲却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再没有歇斯底里、精神恍惚,而是一反常态,安静得出奇。与此同时,三皇子却因公务繁忙,竟一次也未前来探望过郑玲,与郑玲作伴的,从头至尾只有沈长安。
沈长安在宫里极少听到郑苏易的消息,只知道他没日没夜待在兵部,自她进宫后,他便也没有再回王府,俨然把兵部当做是家。
但每日,沈长安都能收到郑苏易让宫人送来的一些小玩意儿,像是怕她在宫里太过无趣似的。有时候是些街边手艺人捏的形态各异的小泥人,有时候是有些特色的剪纸窗花,还有西边传来的一些独特香料,或是冬天实用的别致雕花小暖炉,每日都不重样……她很是好奇,这个一头扎进兵部便不再出来的人,是怎么准备到这么多有趣玩意儿的?
…
十一月中旬,是长安城下的第二场雪,这场雪很大,从头一天夜里,下到第二天傍晚,仍不见停,凤仪宫里白雪皑皑,煞是好看,却也煞是寒冷。
沈长安怕凉,一直暖炉不离手,郑玲本是柔弱的娇娇女,却不觉寒冻,这么冷的天,却第一次出了房门,让众人都是诧异。
“郡主赶巧了,今日吃羊肉锅,热腾腾的吃了暖心。”云和笑说着,倒是不见疏离。
“云和姑姑总和别人不一样,这宫里还是云和姑姑待我最真。”郑玲不冷不热说着,表情也是淡淡的。
“不敢,郡主是主子,云和侍奉主子是应该的。”
“是么?”郑玲看着云和,那眼神看得人寒冷,而后她转过头,面向门外簌簌白雪,道:“云和姑姑,可愿为我绣个香囊?”
云和一愣,不明所以,只道:“郡主的香囊都是珍品,岂看得上云和粗鄙的手艺。”
“不愿意便罢了。”说完,招了招手,让云和靠她近些,再近些,再近些……
“你看,这雪可好看?”
云和此时已是挨着郑玲站着,侧头,都感觉脸颊能触碰到郑玲散落的发丝。她总觉得今日的郡主很是古怪,却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只顺着郑玲的视线看过去,雪花还继续飘在风中,屋檐、地面、花瓣上、树枝上,全是层层白雪,便道:“很美,特别是印着傍晚夕阳余晖,美极了。”
“再多看一眼吧,很快,就要看不到了呢。”郑玲声音很小,似喃喃自语。
“怎么会,长安每年冬天都要下好几场雪的,这才是开始呢,郡主以后在宫里能常见到这般景致。”
“我说的,是你。”说完,抬手极快,在屋里人还没有反应之际,一柄金簪刺进了云和颈间,煞时鲜血喷涌而出。
云和瞪大着双眼,还没反应过来,身形便往外头倒去,重重砸在了白雪之上,鲜血顺着颈脖留下,染在了衣领白色的狐毛上,同时染在了地面白雪之上,点点红色触目惊心。
“啊啊啊啊!”屋里众人听见声响,再看到这一幕时,已是惊吓得不知所措。
第一个跑向云和的,是刚刚进来的三皇子李诚,今日下雪,不过想来陪母后一起吃羊肉锅,却见着这么一幕,竟如剜心之痛。
“云和!”雪地里抱着云和,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云和身上,右手捂住云和不断喷涌鲜血的伤口,大声喊道:“快,快传御医!”
宫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跑出去传召太医,而看着凤仪宫内宫人匆忙惊恐的身影,郑玲却是哈哈笑了起来,盯着李诚:“看,你多紧张她啊,怎么办,她看不到了呢。”
李诚抬头,望向郑玲的眼神里多了抹狠厉:“你疯了!”
这句话,却是触动了郑玲,她走出屋子,双脚踏过雪地嗤嗤作响,在院子中间站立,而后仰头,任由雪花飘洒在她脸庞,她不觉得冷,只笑得愈发癫狂:“疯了啊,早疯了,在你们这般设计我时,我就该疯了,在云和推开那扇门时,我已经疯了!南平王府没有了,我,也什么都没有了,我曾那样信任你们,却换来什么?母亲总说我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可今天,我觉得我长大了呢,你看,原来杀了人就能长大,原来杀了人才能长大……”
沈长安听见动静赶来时,却是看见郑玲站在雪地中,仰头看着天空,眼角任由泪水滴落,冷冻成冰,她抬手,沈长安以为她是要抹去脸上冰凉的泪水,可一刹那,郑玲手中那柄金簪全部没入了自己胸口。
沈长安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怜悯郑玲,可那一瞬,她却是第一个跑上去抱住郑玲的,郑玲握着长安的手,她的手很冰很冰,她的泪水很凉很凉,她却笑着对沈长安说着:“其实嫂嫂不喜欢我吧,可我喜欢嫂嫂,在我得知大哥喜欢嫂嫂的那一刻。请好好对大哥,若可以,爱上他吧,算是我求你了!”
…
太医来的时候,雪地上倒着两人,一个被三皇子护在怀里,紧张得很;一个却是圣上曾经宠溺着的郑家郡主,这让他们一时慌了手脚,不知该先救谁。
“快,全部随我进屋,先救云和!”三皇子首先发话,接着一堆太医和宫人都慌慌张张跟着三皇子进了屋子里头,而院中只留下沈长安和郑玲。
看着郑玲渐渐滑下的手臂,沈长安却是落下了第一颗泪水,而后是第二颗,再来第三颗……
“对不起!”这是沈长安留给郑玲的最后一句话。
☆、第40章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小小的佛堂,透着清浅檀香味,手中佛珠拨动,一颗,一颗,再一颗……
佛堂木门被推开,阿莲缓步走进,在沈长安身后站定,道:“云和姑姑怕是不行了。”
啪嗒!佛链断开,佛珠自手中一颗颗滑落,掉在地面,有些被弹开,有些直接滚走。沈长安并没有理会四散的佛珠,仍旧闭目,跪坐在佛前。
“娘娘恩准了谭大人的请求,送云和姑姑回了谭家,谭大人说,谭家的女儿,最后一口气该咽在自己家里。”
说完,抹了抹眼角说道:“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场面,让人忍不住落泪。”
沈长安仍旧没有说话,身形一动不动。
阿莲缓缓走到沈长安身后,蹲□子,双手捂着脸,带着哭腔,道:“这都是怎么了,几天前还是好好的,如今却……听说今天是郡主下葬的日子,圣上和三皇子都去了,好好一个人,怎么说没了就这么没了,奴婢至今都觉着是梦一样。”
“那日世子爷来凤仪宫时,一滴泪都没有流,可奴婢看着就是难过,奴婢从没见过世子爷那样的表情,和那天小姐在雪地里抱着郡主的神情很像,郡主是世子爷一路抱着走出凤仪宫的,奴婢被拦在外头,一直看着世子爷的背影,想出声,却又不敢。”
说完,抬头,看着沈长安,道:“皇后娘娘为何和世子爷说小姐因为郡主的离世,伤心过度而病卧床榻,实不宜走动?世子爷也真是,为何不来看看小姐,竟对皇后娘娘的话深信不疑。”
沈长安仍旧没有答话,但她明白,郑玲已死,还是不明不白死在凤仪宫里,皇后娘娘怕郑苏易有变,留着她,不过为了牵制郑苏易,而郑苏易也明白其中道理,便由着皇后娘娘的举动。可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都已经不甚在意了,生命且如此脆弱,权势富贵又有何用?
阿莲四周环顾了一眼,再往外头看了看,道:“阿莲总觉得这座宫殿里阴风阵阵的,阿莲……阿莲想回府。”
“待在这佛堂,总能安心些,你接下来几日也别总往外头走了。”
沈长安终于说话,阿莲老实地点点头,却又觉着奇怪:“咦,阿莲怎么记得小姐您说过不信佛呢!如今怎么反而向皇后娘娘讨了这么个清静佛堂住着?”
沈长安双手合十,并没有说话。
阿莲却是自己想明白似的,点点头,道:“也是,这里比外头让人安心多了。”
正说着话,又有人推门而进,阿莲回头,吓得赶忙行礼:“三殿下。”
李诚挥了挥手,道:“你先出去,我与你家夫人有些话说。”
阿莲一愣,有些怯怯地看了眼三皇子,又担心地看了眼自家小姐,凤仪宫一连发生了许多事情,她心中有担忧,始终不肯移步。
三皇子没有再看阿莲,而是盯着沈长安的后背,也不说话,屋子里,三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沈长安张嘴发话,阿莲才是离去。
李诚站在沈长安身后,等了许久,都不见沈长安起身,正巧看着一颗佛珠在自己脚下,弯腰拾起,而后看着手中佛珠,说道:“云和与你并无仇怨,世子妃不觉自己太心狠?如今面对佛祖,竟无愧色。”
“便是心中有愧,才会求佛祖宽恕。却比不得殿下,前一刻还带着伤感去送别郡主,后一刻就立马赶回来想见云和,可惜,苍天有眼,殿下见不到云和姑姑最后一面了。”
李诚脸色微变,却没有说话。
沈长安仍旧双手合十,闭着眼,嘴中却说着:“殿下可曾想过,今日许是殿下与云和姑姑的最后一面,殿下为了不惹怒圣上,竟舍得放弃。呵,那两个傻女人,任何一个跟了殿下,都不会有幸福可言,殿下心中所求,与她们从来不一样。”
李诚没有直面回复沈长安的话,只道:“这些日子玲儿只与你亲近,经过那件事情,你却还能引导她走上绝路,是怎样的蛇蝎心肠!我只后悔答应苏易送你入宫,我与苏易相交多年,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悲伤,这些年,他很疼着郑玲。”
沈长安扑哧笑了声:“皇后娘娘不是让宫人封了口么,三殿下是怎么知道那件事情的?呵呵,也是,当事人可是殿下的亲随呢。”
停顿了会儿,沈长安再次开口:“殿下还是走吧,殿下前来不过想听一个答案罢了,可知道了又如何?长安不妨如实相告,皇后娘娘帮了长安一个忙,长安不过也是要回一个情。知子莫若母,何况殿下有着这么聪明的母亲。”
“今日的局面,长安固然有错,可殿下真能站在长安身后,挺直腰杆指责长安么?在长安眼中,三殿下远不如二殿下来得真性情。”这是李诚走出佛堂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身体微微一怔,而后大步走出。
佛堂里又只有沈长安一人,她终于睁开眼,不知看向哪里,眼睛没有焦距,只轻轻说着:“你怎么就性子这么烈?你不应是哭闹着让云和离开皇宫,然后撒娇地窝在王妃怀里诉说你的所有委屈么,即便脆弱的你实在承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