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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扎营的地方稍微避开了一点,免得和上次完全重复,可是阮烟罗却知道,再往里走盏茶的工夫,就是他们上次架篝火的位置。
阮烟罗向来都是会迷路的,可是这一次,却没有走错,很顺利地就走到那里。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阮烟罗没有转头,笑道:“小侠,你是来劝我的吗?”
脚步声停下了,以李侠的功夫,想要不让阮烟罗察觉是很简单的事情,他的确是故意如此。
☆、613 风盗势力
“郡主,凌王他……”李侠还未开口,阮烟罗就摇了摇手,止住了李侠。
“我知道。”阮烟罗轻笑道:“阿凌在做戏,他想保护我。”
李侠轻轻一震:“你知道?”
阮烟罗幽幽说道:“我又不是傻子,如果阿凌真的不要我了,怎么会把一一送出宫外给颜风颜月通风报信,又怎么会把你留在我身边,他明知道,这个皇宫,对你而言,就跟自家的后院一样。他若真的对我绝情,先就该杀了你才对。”
“那郡主你为什么还如此闷闷不乐?”李侠疑惑问道。
“为什么?也许,因为我也不过是个女人。”阮烟罗抬头上望,林中树木枝繁叶茂,透过星星点点的空隙,能看到天上的月亮,过了十五,月亮的形状已不复圆满,有了残缺的迹象。
阮烟罗思忖着,斟酌着词语,慢慢说道:“孩子掉了,还被阿凌看到那样一幕,纵然我情知是我自作聪明,才换来这种苦果,可是我的疼是真的,我肚子里与我血脉相连的那块血肉没有了也是真的,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我都希望阿凌能抱抱我,安慰我,可结果,等着我的,却是阿凌的剑。”
“我不知道太后究竟用什么威胁了阿凌,他要做出那样的举动来保护我,可是无论太后有什么样的手段,我都愿意留下来,和阿凌一起面对。可是他不给我这个机会,他和梅纤纤成婚,他在逼我走。”
“在冷宫那两三天,我每天都希望阿凌过来,他的武功那么高,夜里来看我一眼而不被别人发现,对他来说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他不来,他连来看我一眼都不肯,他不要我留在那里,所以下了狠心要逼我走。”
阮烟罗转向李侠,问道:“小侠,我这些日子的表现是不是真的很差劲?差劲到连和他并肩的资格都没有了?”
“郡主……”李侠动了动嘴唇,他很不喜欢阮烟罗这样妄自菲薄,想要安慰他两句,可是想了半天,居然不知道说什么。
阮烟罗反而笑了笑,对李侠一勾唇说道:“我们要去沙漠,我倒想起和南宫暇有关的一件事情。”
李侠知道阮烟罗并不期待他问,只是纯粹地想诉说,因此只是静静地立着,等着阮烟罗的下文。
“那是迎花会之后没多久,我对南宫暇说,天曜的皇宫,于我而言,只不过是一座华丽的牢笼,我此生宁可流离失所,宁可颠倒折磨,也绝不入这牢笼。”
面上浮现淡淡的苦意,阮烟罗说道:“可见人的话不能说的太满,我入了皇宫,如今果然流离失所,后面的日子,恐怕还要辛苦。”
听了这些话,李侠并没有劝阮烟罗,反而认真说道:“郡主,一切颠倒折磨,皆为成佛,现在苦,不意味着以后苦,你与凌王,终有再相聚的一日。”
阮烟罗终于露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对李侠说道:“那便承你吉言了。”
一行人又赶了十多日路,终于在七月初入到了沙漠边境。
沙漠毗邻四国,是各国往来间的近道,对于商人来说,许多生意,早一日,就是早了许多银子,因此虽然风盗猖獗,从此地穿行沙漠的商人还是很多。
沙漠通行自有沙漠的规矩,有些商队商团仗着人多,向来不在意通的时间,而单独的行商或者人少的就不行了,人多的话,风盗顶多打劫些钱财,有些类似现代保护费,而人少的话,有些风盗见财起意,干脆就直接把人杀了,带的东西全部劫走。
为了安全起见,单独的行商和人少的人往往会在沙漠边缘停下来,等到人多的时候再一起上路。而停下来的人,自然就要吃喝拉撒,一些边民看到了机会,就在附近提供这样的服务,久而久之,竟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城镇。
阮烟罗不欲在沙漠里太打眼,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跟着单独的行脚商人组成一个商团,一起过沙漠,无非是交些钱罢了。
因此到了小镇,看到人还不太多,阮烟罗便索性歇了下来。
颜清他们失去消息已经一个多月,再加上他们走在路上的这十几天,足有近两个月了,无论要发生什么事情,这些时间都足够了,所以他们也不急在这一两天。
不过也不能真歇着,没事的时候,阮烟罗就带着人到茶楼要一壶茶,要些点心,听南来北往的人聊天,也顺便了解一下沙漠里的情形。
茶楼里每天都有行商的人在说沙漠中的几大势力,阮烟罗只不过坐了小半个时辰,就把那里的情况摸清了。
沙漠里风盗势力大大小小足有几十个,但最大的只有四个,而且都以动物命名。
南宫暇的南狐便不用说了,还有北边的北熊,东边的东狼,和西边的西狈。
阮烟罗听完就笑了,这南狐北熊,东狼西狈的叫起来,居然有几分金庸小说的意思。
这四股势力中,又以北熊的势力最大,南狐虽然是后起的,但仅次之,而东狼和西狈虽然个体实力不如前两者,但这两人向来交好,倒也真应了狼狈为奸那个词,无论谁要动一方,另一方一定会前来支援,两人也都知道彼此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因此虽然彼此间也有些小的争斗,但在关系存亡的事情上,倒是一致统一。
阮烟罗这次要往北边去邯国,要通过的,就是北熊的地盘,听说这北熊人如其号,就是蛮熊一只,遇事完全不讲道理,收多少钱,杀不杀,完全看他当时的心情。
听到这些信息,阮烟罗倒还真是有些小郁闷了,不知道他们通过的那天,这只大熊的心情会不会好,如果不好,他们也只好做个斩熊的英雄了。
接连等了三四天,人渐渐多起来,定下了日子,后天出发。
这一日阮烟罗照旧在茶楼坐着喝茶听人闲聊,忽听茶楼里闹将起来,有人高声叫道:“一壶茶要三十文钱,你怎么不去做风盗抢劫啊?”
☆、614 反常男人
阮烟罗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那里站着一个年青男子,衣衫华贵,配侍讲究,可是却掰着手指一板一眼地跟店小二算帐。
“哪,我给你算算,井水不要钱,这店是你自家建的,开了一十七年本钱早就赚回来了,今年天冷,茶叶受了灾,虽说贵了些,但你这茶根本是人家不要的下脚料茶叶沫子,二十文就能买一麻袋,你这一壳茶里,最多放了不过十分之一两,合着一文钱一壶都算多,你还敢要三十文。”
那人穿的光鲜亮丽至极,可是出口却这么寒酸刻薄,两相对比,委实可笑。
兰月兰星都忍不住低下头捂住嘴,生怕笑出声不好看。
店家被那人把底扒了一朝天掉,恼的脸面涨红,怒声说道:“我就卖这个价,你爱喝不喝,不喝就走!”
“谁说我不喝了?”那人倒一下子转了口风:“行商行商,无奸不商,选对了地方,一壶茶就是三十倍的利,这个经验,倒要好好吸取一下。”
他一边说喝茶,一边还在揭店家的底,更是把店家气的火冒三丈。
“你走,本店不接待你!”店家气的大吼。
“这就不对了,笑迎四方客,乃是生意的根本,所谓顾客虐我千百遍,我待顾客如初恋,就算我说了些你不爱听的话,你也仍应对我笑脸相迎才是。不过看在你我同为商者的份上,这壳茶不如便宜卖我吧,我也大方一些,我就付你……一文吧。”
“噗……”阮烟罗一口茶正送到嘴边,一下子喷了出去。
他说大方一点,她还以为要给多少呢,没想到,居然说出个一文。
这么铁公鸡的价格,也真亏他说的出来。
那人立刻被阮烟罗举动吸引住了,指着她对店家说道:“你看,我说你这是二十文一麻袋的茶叶沫子泡的茶,现在验证了吧?那边的客人,根本连喝都喝不下去。”
阮烟罗顷刻间感受到了店家瞪过来怒火熊熊的目光,一时间万般郁闷,那人自己不讨人喜欢也就算了,这祸水东引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用兰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唇角,阮烟罗淡定又斟了一杯茶,只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要吵吵他们的去,她可不想被搅和在其中。
可惜她终究低估了那人的破坏力,只听他大声嚷道:“公子,你倒是说句话啊,这茶是不是二十文一麻袋的茶叶沫子,若是的话,刚好让老板给你打个折,一文钱算了!”
老板气的都快要昏过去了,一手抓着那人,另一手就过来抓阮烟罗,怒喝道:“走,走,你们都给我走,我不做你们的生意了!”
阮烟罗事先吩咐了身边的人,不要太过招摇,看着这老板不会武功,而且并没有恶意,一行人都没有动手,于是阮烟罗便华丽丽地,生平第一次被人家从店里给轰了出来。
直到出了茶馆的门,阮烟罗都有些没反应过劲来。
都说一孕傻三年,她这是怀孕怀傻了吗?居然遇到这么个情况。
那位仁兄还摇头晃脑地叹着气:“唉,这种经营水平,难以持久,难以持久。”
阮烟罗极度无语,这位才兄刚才也说了人家已经开了一十七年了吧?怎么就无法持久了,分明是遇到他这极品客人才对。
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人一眼,阮烟罗再次确定,这个人很有钱,非常有钱,他身上就连压袍摆玉坠上用的流苏,都是天工坊的精工三十二绺蚕丝的,更不用说别的东西,可就是这么个有钱到爆的人,居然只肯给人家一壶茶一文钱。
人家烧开水不用花钱买柴的啊?
那人感叹完了,转头看向阮烟罗,张口说道:“这位……”
“后会有期!”出门在外,阮烟罗都是男装,此时以男子礼双手一抱拳,带着身边的人转身就走。
事有反常必近妖,这男人这么反常,她还是离远一点好。
那人的双手还拱在半空,连礼都没来得及行全,阮烟罗就已经走的不见影了。
他刚才在小店里把老板呛的说不出话,可是这一会儿,换成是他被呛的说不出话了。
半晌,他放下拳,支着下巴笑了笑,不错,这女人,挺有意思的。
因为再过一天就要出发,而且茶楼里能听的事情也听的差不多了,第二天阮烟罗没有再去茶楼,而是在旅馆里好好的休息了一下,等到出发的时间一到,就扮成一个小商团的样子,到了集合的地点。
这个商团加起来足有七八十人,等到人都齐了,领头的就大喝一声:“走咯……”
咯字拉的长长的,让阮烟罗想起前世里在电视里看到的走西口闯关东,临上路前,似乎也是这么一嗓子。
就在骡马迈步,人也启动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高亢地叫喊:“等等我,还有我,还有我!不要落下本公子!”
阮烟罗不用转头,只听声音,就知道,又是那个人。虽然阮烟罗想过他出现在这里,必然就是要过沙漠的了,可是她想不明白,这个人一身富贵成那种样子,为什么还要做穿越沙漠这么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