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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力量,才会造成这样的冲击?
南宫凌想着,心底就绞了起来。这副场景摆在眼前,只要有眼睛,就看得出阮烟罗受到了什么样的袭击。可是南宫凌不肯信,他的小鱼最是滑不溜手,多少人想要算计她却拿她毫无办法,怎么可能死在这些畜牲的口里?
一旁负责勘察周围环境的将领过来,小心翼翼说道:“皇上,周围发现了许多凌乱的脚印,似乎有人来过这里。”
南宫凌闻言目光便是一跳,有人来过这里?会是什么人?
思索了一下,南宫凌忽然说道:“去查卫流在哪里,本王要立刻知道。”
太后不敢让阮烟罗死,也不可能让南宫瑾那么简单就带走阮烟罗,所以她一定通知了卫流。
如果卫流来过这里,那一切就都还有转机。
那个男人,他从来都不会小瞧。
将领不明白南宫凌为什么忽然想起卫流,还这么急切,不过不论是身为臣子还是身为军人,他对于南宫凌的话都有种本能的服从,当即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去了。
南宫凌的情报系统向来十分完善,无论他在哪里,有都办法立刻建立起联系。
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剩下的唯有等待,无论是等待追踪狼群的人,还是等待情报人员传来的卫流的消息,都是件绝不好受的事情。可是南宫凌却好像分毫也没有觉得,他只是握着那一串早已散开的珠子,沉默着,似高山,亦似沉渊,整个人像是黑洞一般,把所有的情绪,都紧紧地收在心底。
如果他平日里便是淡漠的,那么此时,他就更加淡漠了,之前一路上表现出来的焦急,还有在崖上时的情绪外露,好像只是一场幻觉。
太阳渐渐西下,夜幕降临,南宫凌的面容在夜色中有种慑人的锋利,刀削斧凿一般,他平静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他身周的人却同时察觉到了危险。
现在南宫凌就像是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表现的越沉稳,积压的越厚重,当他爆发出来的时候,也就会越让人无法想象。
“皇上,有卫流的消息了!”负责通讯的兵勇大声地跑过来,手中用力握着一只雪白的鸽子。
南宫凌倏然动了,身形如鬼魅一般,以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速度,一下子掠到了那个兵勇的身前。
劈手夺过鸽子,从脚下的竹筒中抽出一张小小的纸条。
南宫凌的手没有抖,用与他掠过来时反差极大的速度,慢慢地打开纸条。
“今日下午,卫流与南宫瑾在西凉边境相逢,大战,未分胜负。”
数个字迹映入眼帘,南宫夫的手指倏然用力,死死捏住纸张。
恰在此时,又有人通报:“皇上,井大人回来了。”
南宫凌的目光从纸上抬起,直直地往前方看去。
派出去搜寻的人都回来了,井潇站在第一个,可是却始终低着头,似乎根本不敢看南宫凌。在他的身后,几个士兵抬着一幅担架,担架被用斗篷盖住了,但在下方摇摆的一截水蓝色布料,还是清晰地落入了南宫凌的眼中。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收缩了一下,绞得整个胸腔都发疼。
抬步,大步往担架的方向走去。
“王爷!”就在他要走到担架前时,井潇普通一声,猛地跪下来,双手抱着他的腿,哀求说道:“王爷,你别看,别看!”
南宫凌不动如山,一双眼睛用力地盯着担架上高低起伏的几块。
是的,高低起俯,根本不像一个完整的人形。
“走开。”南宫凌淡漠至极的说道,那种声音,就好像来自天外某个很远的地方,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再与他发生一星半点儿的联系。
“王爷!”井潇哪里肯放开,抱着南宫凌的双腿哽着嗓子哀求:“你别看,王妃要是知道,也断不希望王爷看的。王妃那么喜欢王爷,她必然希望自己在王爷心中永远都是最漂亮的样子,王爷,你别看,属下求你了,你别看!”
暗卫,流血不流泪的暗卫,此时却满脸泪痕,哽的像个孩子。
南宫凌弯下身,搭上井潇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的动作很慢很慢,可是井潇竟然无法阻止。
直到南宫凌把他的十指通通掰开,再次往前走去,伸手去掀担架上的布料时,井潇才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王爷!”
伴随着这声凄厉的嘶叫,斗篷猛然飞起,在空中蛇一样痛苦的扭动。
飞起的布料遮住了许多人的视线,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不住跟着斗篷移动视线,当斗篷落到地下之后,又同时将目光移向那被斗篷掩盖着的东西上。
“嘶……”
一瞬间,响起无数倒吸气的声音,有人承受不住,猛地转过头,伸手捂住了嘴。
斗篷下面,的确是只能称之为东西了,而且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的东西,只是一堆一堆血污肮脏的碎肉。
肚子被翻开,里面的内脏早已不见了,一只腿连在身上,另一只不见踪影,两只胳膊都还在,但却和身体分了家,而且也是残缺的,气管被狠狠咬断,头无力地歪向一边,而脸上一半血肉模糊,另一半,则被啃的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
☆、790 杀神出世
担架上的东西,被井潇竭力按照人形还原着,但无论怎么努力,到最后剩下来的,也不过是一堆肉和一堆肉的强拼硬凑。
如果不是发间的首饰,如果不是肉块上的衣衫,根本没有任何人,能认出来这堆碎肉到底是谁。
夜风烈烈地吹过来,带起强烈的血腥和腐臭,这一片本就森然的谷底,忽然之间就有了炼狱般的气息。
井潇伏在地上,泪水不断地落下来,方才他找到阮烟罗的时候,就已经深刻地体会到那种冰凉和绝望。这具勉强成形的尸体,是他一点一点寻找拼凑起来的,他希望能尽量减少给南宫凌带来的冲击,可恨他做不到,他根本做不到。
她的尸体已经被狼给吃了,他能怎么办?
十指紧紧地扣入土地里,磨的鲜红出血,他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来发泄他心底几乎快要把他逼疯的痛苦。
这个女人不是很厉害?不是总是带来奇迹,做出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事情?可为什么她居然就死了,还死的这么难看。
她死了,王爷怎么办?没有谁比他更了解王爷,王爷不在乎这个世间的任何人任何事,甚至不在乎自己,所以他才能那么厉害,那么万能。
对于一个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敢豁出去的人,这个世上,有什么能够难倒他?
好不容易王爷遇到一个想要的人,好不容易王爷因为这个人而有了一丝人间气,可是如今这个人却死了,叫王爷以后到哪里再去找一个同样的?他是又要回复之前那种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了吗?
井潇所能想到的最坏的样子,也不过如此,可是他终究天真了。一个人最怕的事情,不是从来不曾得到,而是得到了之后,又再失去。
阮烟罗来带来的暖,带来的甜,带来的那些酸咸苦辣,南宫凌都尝过了,尝过这些之后,又怎么可能再回到原先那种寡淡无味的状态?就是回去了,那些回忆与印迹,也会生生将人逼疯。
南宫凌看着担架上的东西,一语不发。
他十分沉静,十分冷然,好像眼前这个担架上的人和他根本不认识,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只是看着,很静,很平稳的看着。
然而这种静,却像是一种毒药般,悄无声息地浸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这些人,都是天曜的精兵,是见识过尸山血海的人,但在这种静默面前,竟觉得无法承受。
强者不轻易悲伤,所以当他真的悲伤的时候,那种痛意,才更让人动容。
一片静寂,宛如这世界都消失了,一片虚无。
许久之后,南宫凌才轻轻开了口。
“井潇,本王没有想要的东西了。”
井潇浑身一震,猛然抬头看向南宫凌,南宫凌的面容一如往常俊美,只是这俊美外面,却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冰雾,看不清,只异常寒冷。
“王爷……”井潇哽咽着叫。
“朕是皇帝。”南宫凌淡然地纠正着井潇的错误:“朕会一统江山,坐拥四海。”
但这世上,再也没有我要的人了。
井潇的泪轰然决堤,他张了张嘴,想对南宫凌说不是这样,可是他却说不出口,卫流去和南宫瑾打仗抢阮烟罗,说明他根本不知道阮烟罗遇险的事情,而阮烟罗的尸体残破不堪的摆在这里,任谁也无法否认。
他还能说些什么?他根本无话可说。
一片静寂中,忽然传来枝叶断裂的声音,不远处的一颗树上扑簌簌一阵大响,有什么东西从上面直坠下来,压的树枝树叶一阵乱摇。
这声响打破了谷底死一般的沉寂,也让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那里。
呯的一声,一个人重重摔在地上,离的最近的兵勇慌忙跑过去查看,一看之下大声叫道:“皇上,是李侠公子!”
井潇一听大喜,立刻说道:“皇上,李侠在这里,我们可以问问他,也许事情根本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皇……”
声音噎在了喉咙里,他自己说的兴奋,南宫凌却是连神色都没有动一下。
“带他回去吧。”南宫凌威严难测的说道:“他是个运气好的,狼不会上树。”
井潇刚刚生出的一丝希望瞬间如冷水兜头,被浇的丝毫不剩。
南宫凌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也不想再多逗留,带着微微凉意的声音冷静地吩咐底下人浇上火油退出谷地,然后一把火,将这里轰一声点燃。
大火燃起的时候,南宫凌下令起程,从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这世间能让他驻留,能让他回首的人,已经不在了,其他东西的留与存,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回程的路上,南宫凌好像又恢复了他惯常带兵的样子,有理有节,有度有法,军队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每日行进多少里,该在哪里休息,精确的像是被测量过,分毫不差。
他根本没有再去西南边境,只是随意派人到平安集通知了阮烟罗的死讯,然后干脆派一支大军把平安集围了起来,长风军在平安集内如何他不管,但不许踏出平安集一步。这领土,归根结底是天曜的领土,他对长风军好,是因为那是阮烟罗的亲军,阮烟罗死了,那不过就是股莫名的武装力量罢了。
然后他下旨清缴边关匪患,坚壁清野,赶尽杀绝,亲属连坐,虽襁褓小儿亦与主犯一同论罪,一时间,边关血流成河,人人自危。
随后他出现在几个边境的大城里,不由分说撤换了数了名城守与大将,有几人直接当场斩杀,罪名统统是欺君。
这个罪名众人心知肚名,与莫须有,是一个意思。
边关在极快的速度里,瞬间安定下来。
如今的天曜众官员才真正的体会到,他们的这个皇帝真的是个杀神,他要杀你,根本不需要理由。
做完所有这些,他不紧不慢,带着队伍踏上了回天曜京城的旅途。
队伍的行进不快,却也不慢,只是坚定而有步骤的推进,然后得到消息的京城里的人,慌了。
☆、791 无足轻重
“阮烟罗死了?”慈安宫里,太后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椅子里。
她的手紧紧攥着,长长的护甲被撇断了,也分毫不觉得。
怎么可能,阮烟罗怎么可能死了?
她明明叫了南宫瑾,又叫了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