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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纤纤的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沉入水中,从清晰到不见,面色也僵了一下,但当她听到周围人恭敬臣服的声音,转头看到所有人都对着她拜服在地的时候,她心头的愧疚一瞬间被抹平了。
是的,这才是她要的生活,她应该是高高在上,享受所有人的朝拜的,与这些比起来,那个孩子算什么?
梅纤纤因为刚刚生产而有些虚弱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她的命运再一次被改变了,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蛮族的圣女,是这个种族最为高贵的人,所有那些害过她的人,她都要一一的报复回去,而所有她想要得到的人,也一定会最终落入她的手中。
抬起下巴,露出骄傲的神情。蛮人这么多年不能寸进,不过是因为愚昧,但她可不愚昧,手握近两百万悍不畏死的大军,天下之大,她梅纤纤哪里去不得?
夜色开始变的浓黑,黎明已至,将要破晓,梅纤纤相信,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同。
太阳升起的时候,西凉士兵在如雷的战鼓声中,狂吼着往飞云关的关墙冲去,这是西凉与邯国之间的最后一道关卡,过了这道关,一路到皇城都是一马平川,再也没有什么能挡住南宫瑾的兵马。
这场攻城战已经打了一夜,城下堆积尸体无数,但城墙之上的守卫更是摇摇欲坠。
“将军,守不住了。”一个副将模样的人跑到守城的主将跟前,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说道:“怎么办?”
“守不住也要守!”主将一把把副将推开,怒声吼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副将被推的一个踉跄,站住了之的却是大声应道:“是!”然后转身下去传令去了。
主将看着双方打的你死我活的样子,拳头紧紧攥紧,他也是打过仗的,如何看不出来这城守不住了,可是守不住又怎么样?这里已经是邯国的最后一道关卡,如果他退了,就等于把身后的整个国土让给西凉人去肆虐。所以他不能退,就算这关注定要失,那也是他战死之后不得已而失,绝不能是他自己主动让出去。
回望身后,越过城中无数建筑,遥看着根本看不到的城墙,主将心头阵阵发苦,如果大将军还在,他们何至于打的这样艰苦,可是大将军那样忠义无双的人,却因为王上和太子对阮烟罗的做法而伤了心,不愿意再留在朝中。
其实不止大将军,听说那个阮烟罗也是个很会打仗的人,如果当初王上没有那么做,那么阮烟罗现在应该还留在邯国境内,看在邯国收留他们的份上,这会儿也会来出一分力,若是那样的话,他们想必会轻松很多。
就算阮烟罗不会打仗,那个南宫瑾看在阮烟罗曾经是他未婚妻的份上,也许根本不会出兵来攻打邯国。
主将一想到这些事情,忍不住就想的远了,直到被一声喊杀震醒,他才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城墙上依然厮杀的惨烈的士兵,他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现在再想这些有什么用呢?大将军是不会突然出现的,而那个留下种种传奇的女子,也早已化尘烟。
眼看着几个人顺着城墙爬上来,主将神色一肃,厉声吼道:“给我守住!”长刀一扬,亲自扑了下去。
相比于城墙上的主将而言,城墙下南宫瑾的神色显然淡定了许多。
西凉兵的攻城梯在城墙下排了一排,越来越多的人攻了上去,费夜立在南宫瑾身边说道:“邯国人快抵不住了。”
“一个时辰。”南宫瑾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最多再一个时辰,此关必破。”
数月的战场生涯,让南宫瑾从原来的文俊之气中多出一丝铁血杀伐之意,让他整个人更像是一只雄伟无投敌的狮子。
他的气质本来就是偏霸道的,可是之前长期在朝中从政,纵然有霸气,总是缺了一丝底蕴,而此时浴过血的南宫瑾,却已然是一只真正的雄狮了。
纵然费夜一向知道自己的主子胸有丘壑,但感受到他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傲然尊贵,还是忍不住由心底钦佩。
这世间,除了南宫凌和卫流,恐怕再没有能和自己主子比肩的人了。
而上天也真是作弄人,既然生了主子,又何必再有那样的两个人出来。
说话间,城墙上又攻上了一队人马,费夜喜道:“人上去了就好,看这些人还能死撑多久。”
一方欢喜一方愁,费夜高兴,那边的副将却是连眼睛都杀红了。
实力相差太大,他们纵然拼了命的防守,城墙上还是出现一个缺口,现在西凉人已经守住了那处缺口,剩下的西凉兵就源源不断的从那里上来,每上来一个人,他们的处境就更糟糕一分。
“把他们堵回去!”主将察觉了这里的状况,带着人过来,狂吼着拼命地厮杀,可是西凉兵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那一处缺口的重要性,死死的护住。
双方有来有往,僵持在一起,可是随着西凉兵越上越多,天平渐渐地往一侧倾斜地,主将心头生起一丝绝望。
他已经尽力了,可是这飞云关,怕是真的守不住了。
分心间,动作便不由慢了一拍,一个西凉兵看准空隙,一刀劈了过来。
主将眼睁睁看着刀往自己落下,只是避不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扳住他的肩用力一拉,硬生生将他拽开。
☆、845 瑾王算计
主将回过神,一转头正要道谢,却猛地愣在了那里。
表情由僵硬不信既而变的狂喜,大声叫道:“大将军!”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会在这种时候,在这里看到柯敬之。
而在柯敬之的身后,还有邯国大军从各处奔上城墙,帮助他们防守。
面对主将的狂喜,柯敬之眉头微皱,说道:“不是说话的时候,先把他们打下去。”
“是!”柯敬之是邯国的大将军,是镇邯王,他在邯国士兵中的地位近乎于神,看到柯敬之,主将心头立时涌起无数豪情,长刀一举大声吼道:“把他们打下去!”当先扑了上去。
其他的邯国士兵看到柯敬之也是士气大振,手中的动作顷刻间凌厉起来,将攻上城墙的西凉兵节节压缩,终于将他们从城墙上赶了下去,重新收复失地,还有一些剩下的,就被他们围了起来,毫不犹豫地的绞杀干净。
西凉兵突然间节节败退,费夜脸色立时变了,低声叫道:“怎么回事?”
南宫瑾的眼睛眯了起来,冷声说道:“柯敬之到了。”
“他不是在边关小城?就算听到消息立刻赶过来,至少也得几天以后,怎么会这么快?”
南宫瑾没有说话,只是面容更加凝重。
他以前只以为柯敬之是个武夫,只会打仗,没想到倒是小瞧了他,他能从各国的动向上看出邯国的危境,还能当机立断的赶回来,只这份眼光决断就不可小瞧。
费夜虽然向来相信自家主子的判断,但对于柯敬之会出现在这里还是有几分存疑,直到最后一个西凉兵的尸体也被从城墙上扔下来,柯敬之在城楼上露了面,他这才知道南宫瑾说的没有错,果然是柯敬之赶到了。
柯瑾之立在城头,望着下面的西凉大军,似乎是想要说话的样子,南宫瑾手在身后一挥,低声道:“鸣金!”
急速的鸣金声立刻响起,西凉军听到声音潮水一般往后撤去,倒是让柯敬之愣了一下,想要说的话也被鸣金的声音压了回去。
而南宫瑾便趁这个机会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柯将军名将风采,本王向来钦慕,今日便看在柯将军的面子上,罢战三天。收兵!”
说完话,竟是根本不理会柯敬之,转身便走了,身后已经归拢了队形的西凉军自然也跟着南宫瑾回了几里外的营地。
城墙上的邯国士兵猛地欢呼起来,他们苦战了好几日夜,如今西凉军终于退兵了,他们如何能不高兴。
主将也是一脸兴奋,好歹飞云关没有在他手里丢了,他没有成为邯国万千百姓的罪人。
他一脸兴高采烈地想向柯敬之道谢,却见柯敬之不仅没有高兴之色,反而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大将军,有什么不对吗?”主将小心地问道。怎么西凉军退了,柯敬之却一点也不高兴的样子。
“南宫瑾太精明了。”柯敬之说道,看主将一脸不解之色,也不再多说,只说道:“清点伤亡,再把防务好好整理一下,他们只是暂时退了,迟早还要再攻来的。”
“是!”有柯敬之在,主将顿觉身上的压力锐减,也不再深究柯敬之为何不高兴,麻利地下去干活了。
正在退往营地的西凉军中,费夜也是一脸不解:“主子,为什么柯敬之一来我们就退,这样岂不显得我们怕他似的?”
可是以南宫瑾的谋略,就算来了一个柯敬之,飞云关该被攻下照样会被攻下,何需怕柯敬之?
南宫瑾淡声说道:“本王不怕他,但却很怕他说话。”
“说话?”
“西凉邯国例来友好相交,两国关系可称得上是和睦,如今我们起兵攻打邯国,其实并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自古打仗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无论起兵的实质是什么,出兵都至少要冠上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这次西凉出兵其实也是有理由的,在出兵前,南宫瑾命人在两国交界处扔了几具西凉人的尸体,然后栽到邯国人身上,以为枉死的西凉子民讨回公道为由出兵,可是说到底,这个理由并不充分,很容易就会被驳倒。
方才在城墙上,柯敬之只要说上几句话,很容易就能点出他们此次出兵是侵略的事实,这样一来,给军心造成的影响就不是一般的大,南宫瑾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把这些话说出来?所以鸣金收兵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主子,就算他今天没能说出来,三天后也一样有机会说的。”
每次打仗之前,双方主将都是要说几句话的,文雅些的就明枪暗箭的说几句,不文雅的就直接上来骂战,但无论如何,只要柯敬之想说,就总有机会把那些话说出来。
难不成为了堵柯敬之那几句话,他们就一直不出战了?
南宫瑾挑眉一笑,淡声说道:“邯国只有一个柯敬之,可却不止一座飞云关。”
费夜一怔,主子这话说的太高深了,根本无法理解。
南宫瑾没有解释,只是问道:“南楚卫流到哪里了?”
“卫流一路由南往北,已经肃清沙漠,快到沙石关……”
费夜骤然一顿,盯着南宫瑾诧异说道:“主子是想让卫流去打沙石关?”
“不然你以为本王让你给卫流送去的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
不仅要打,而且要强打,南楚如今通过沙漠也算是与邯国接壤了,攻下沙石关,就可以直接以那里为立足点,南控沙漠,向北则和西凉一起瓜分了邯国。
这个险,是柯敬之绝对不敢冒的,所以哪怕他心中有怀疑,也一定会赶往沙石关。
没有了柯敬之的邯国军队,在南宫瑾面前就跟只小猫似的,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拿下。
想到此处,南宫瑾眉梢轻轻挑了一下,恐怕就连柯敬之也不会想到,他在飞云关里早已布下了内应,如果真的想拿下飞云关,根本连两个时辰都用不到。他之所以在这里磨蹭这么长时间,只是在等着柯敬之到来而已,因为他不想在攻下飞云关之后才遇到柯敬之的援军,那样来回拉锯争战,所费的时间和兵力消耗,都绝对要比现在大的多。
☆、846 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