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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虽然点着篝火,但火焰照亮的范围毕竟太小,而青石的范围却又太大,一眼望去,只见满眼的青黑。
忽然间,一线银光笼罩大地,月亮不知何时爬上天空,从云中露出银白的光轮。
众人只觉得呼吸一窒,忍不住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月光照耀下,白日里看着都是同一颜色的青石此时却呈现深浅不一的色彩,因为长年被水洗过,油润碧绿的有如翠玉。一潭一潭积水错落其间,泛着凛凛波光,像是上天不小心遗落的玉碗玉盘。
水光反射着月光,四周并不黑暗,相反,却呈现出一种清幽又空明的色彩。
此时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火焰发出的毕剥声,细细的水流声,和密林间夏虫的低鸣,然而这样的声音,却越发衬出这里的安静。
极静,极美,震慑人心。
“咱们来唱歌吧。”不知何人提议:“这样的景色,若是没有唱歌跳舞弹琴,不是太辜负了吗?”
青石为台,月光为纱,的确没有比这更适合歌舞贪欢的地方。
☆、132 无理挑衅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随侍的人立刻搬出各家公子小姐随身带着的琴萧等乐器,搬上青石布置。
这里青石略微高起的地方恰好可以组成一个不大规则的圆,各人择一块青石坐了,每人身前都有或多或少的小水潭,乍一看去,只觉得蓬莱海岛的仙人聚会也不过如此。
正中间有一块青石高高突起,索性便将篝火移上了这块青石,烧的旺旺的,每个人都看得到,且映着摇曳的水光,更有种舞台灯光般的迷炫感。
“各位,我先现丑了。”一个性子活泼的贵女当先站起,拉着自己的妹妹为自己伴奏,一曲舞纤罗博得满堂喝彩。
先河一开,其余的人立刻便也放开了身段。
这里不同于皇宫内院中的大宴,亦不同于哪一家私人邀请的聚会,没有长者,没有权威,没有目的,只有二十余个正值青春正好的少男少女,在风景如画的山郊野外肆意纵情。
一切与身份立场相关的厉害关系被淡化到最低,所有人都想抛开一切,只好好的狂欢一场。
一支曲子接着一支曲子,一场舞接着一场舞,若是有人会唱,就会跟着一起唱起来。
火光映着众人的笑颜,连阮烟罗都被感染了,一直绽着开怀的笑意。
什么优柔烦恼,什么爱恨情仇,当此一刻,通通忘却。
只是可惜即使是这么美好的时刻,也终究有人要跳出来破坏气氛。
数支曲子过后,杜惜文也唱了一支歌,唱完之后,忽然对着阮烟罗说道:“烟罗郡主还没有为我们表演呢,不如下一支曲子,就交给烟罗郡主如何?”
话音落下,欢乐的气氛瞬间有一丝凝滞。
在场没有人不知道,阮烟罗的前十五年,除了追逐南宫瑾,没有做过任何事情。
刺绣女红,她不会,琴棋书画,她也不会。
她把所有的精力所有的心所有的爱都给了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却把他们弃如敝履。
如今,没有任何人相信她能弹琴歌舞。因为这是最耗时间的事情,没有数十年的工夫,绝难拿得出手。
杜惜文在这个时候把阮烟罗推出来,分明是想要让她出丑。
兰月兰星一下急了,阮烟罗在府中从来不摆弄这些乐器,她们也就没有随身携带,现在就连个表演的东西都拿不出来。
杜惜文隔着篝火望着阮烟罗,脸上满是嫉恨。
她就是要让阮烟罗出丑,就是要让南宫瑾看看,她就算不是个疯子,也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子,根本比不上她。
原本热闹的盛会忽然间寂静下来,只有水声,篝火声,还有周围人清浅而压抑的呼吸。
南宫瑾目光极度不悦的扫过杜惜文,定在阮烟罗脸上,卫流眉尖轻蹙,含着淡淡忧虑,然而南宫凌却支着手,好整以暇的望着阮烟罗。
阮烟罗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带给他意外,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一次依然是这样。
他对这条小鱼,有着他自己也难以形容的信心。
“今天是大家出来随便玩玩的,谁兴致到来便来表演,哪有指定的?”一片寂静中,南宫敏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是所有皇家子弟中年纪最长的,又是长公主,素来有威严,这个时候由她说话最好不过。
“是啊是啊,长公主说的有理。”
“谁愿意唱谁就唱嘛。”
周围的人立刻附和起来,刻意将这个话题扯开。
今天阮烟罗摔下马的时候,南宫凌南宫瑾卫流的表现所有人都看到了,能得到这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看重,就算阮烟罗不会唱歌跳舞,不会琴棋书画那又如何?
而被他们三人看中的人,又岂是轻易能得罪的?纵使他们敢得罪南宫瑾和卫流,可是放眼天曜,有谁敢得罪南宫凌这个杀神?
此时此刻,能够不让阮烟罗难堪,就是让他们自己好过。
杜惜文死死咬着嘴唇,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重要?所有人都帮着她,连让她暴露本性,都有那么多人为她遮掩。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不甘心。
“烟罗郡主是不敢吗?”她丝毫不理别人扯开话题的努力,以破釜沉舟的勇气说道:“还是说,你想承认你根本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下去。
没有人再说话,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们再做什么都是徒劳。一堆人都小心翼翼的,将目光望向阮烟罗。
阮烟罗眨了眨眼睛,面容微沉,今天的气氛太好,好到她不忍心破坏。
即使杜惜文说出这么挑衅的话,她还是不想把场面弄的太难堪。
抬起头望向众人,微微一笑。这笑意犹如月色下盛开的洁白花朵,瞬间缓和了场中的气氛。
不少人顿时暗松了一口气,今日这么好的聚会,若是弄的谩骂收场,未免太可惜了一些。
阮烟罗站起身,淡笑说道:“真巧,我还真的有些兴致,不知哪位有琴,可以借我一用。”
古人嗜琴,便如嗜剑一般,自己的琴轻易不会给外人用,阮烟罗问出口,周围是一片鸦雀无声,抚琴的几个人互相对看几眼,却没有人应声。
便在此时,一道声音脆脆说道:“烟罗姐姐,用我的。”
小公主南宫柔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命人将琴送过去,兰月连忙上前去接。
阮烟罗看向她,就见南宫柔对着她甜甜一笑。
这个小公主天真烂漫又善良可爱,阮烟罗不由也对她一笑,说道:“多谢柔公主。”
放好琴,盘膝坐下,阮烟罗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人是万能的,阮烟罗也不是,但她却真的会弹琴,而且弹的相当不错,因为,这是她前世的爱好。
古琴谱和现代曲谱不一样,没有五线谱更没有简谱,都是用文字写成,而且由于历朝历代记法差异和流传的完整性,能将一本曲谱正确的用琴演奏出来,其实是很难的,更不要说那些繁复的指法和技巧。
然而阮烟罗就是喜欢这类复杂的事物,也喜欢古琴那种幽远的音色,国防部每年的新年聚会上,她的古琴曲都是压轴节目。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因为事情太多,她还没来得及去捡起这个爱好,可是想不到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又一次摸到了琴。
☆、133 曲惊四座
看着琴弦,似是看着久违的知己,阮烟罗手指一拨,一首绝不该用古琴演奏的曲子流水般从琴弦上流淌出来。
正当众人为陌生的音律和不符合这个时代编曲技巧的曲子面面相觑时,阮烟罗檀口微开,伴随着曲乐唱和出声。
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的太早
来生难料
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
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
将快乐寻找
阮烟罗的声音不似一般贵族小姐柔美,却自有一种独属于她的大气与铿锵。
摇曳的火光在她面上映出金红的色泽,她平静的眼眸,雍容的神态,在在与她的歌词琴曲融为一体。
所有人都震惊且痴迷的望着她,南宫瑾眼中的不可置信,卫流眼中的意料之外,没有一个人能够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不久之前还疯疯癫癫的阮疯子。
南宫凌不知何时坐正了身体,极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阮烟罗。
他的小鱼,一次一次让他意外,却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的小鱼。
这一次,她已经不仅仅是让他意外,她让他……惊艳。
那首歌的意思,没有人会比他更明白,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咀嚼着歌词,眼前就像闪过一幅又一幅画面。
她冷夜长风的一醉,她灯火街头的红眸,她梨花香气中的微笑,她硬弓长箭上的断口,她萤火春草中的拒绝,还有她此时,侠气明烈的长歌。
这个女子,便如她歌中唱的一样,一身傲骨,烈烈英风。
小鱼儿,小鱼儿……
你一定会是我的。
此生……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也绝不放你……
离开我身边!
一曲终了,余音未绝,三十多个人据石而坐,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好一会儿之后,南宫凌才轻轻的拍了一下手,这声轻响似是提醒了其他人,气氛猛然间炸开,这些公子贵女连连赞赏。
“烟罗郡主的琴技让小妹拜服……”
“烟罗郡主,这是什么曲子,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烟罗郡主,可否再弹一曲……”
杜惜文眼中现出绝望的神色,为什么,为什么阮烟罗突然间就好像换了一个人,每一样,每一个地方都比她强。
阮烟罗婉拒了再弹一曲的提议,又技巧的引出下一个人来表演。
气氛转瞬间又回复了之前的热烈,只是有了阮烟罗的表演之后,后面的人再唱什么歌跳什么舞总是少了一分韵味,完全不能和阮烟罗的相比。
又唱了几首曲子之后,众人兴趣渐低,困意也都渐渐上泛,加上篝火也弱了,便干脆收拾一下散去,各自进营地睡觉。
“阮烟罗……”营地之外,南宫瑾暗哑出声。
杜惜文和阮烟罗一辆马车,睡觉的地方也安排的很近,听到南宫瑾的声音,她也下意识竖起耳朵。
“瑾王有事?”阮烟罗站住脚步,淡漠问道。
南宫瑾走上前,与阮烟罗隔着三步的距离,低头望她。
“本王错了。”他缓缓说道:“本王居然从未发现,你是这样的女子。”
杜惜文猛然张大眼睛,南宫瑾骄傲自负,什么时候承认自己错过?可是此时,他却对阮烟罗说出“我错了”这几个字?
强烈的不甘疼痛涌入心间,她把嘴唇咬的血迹斑斑。
阮烟罗挑了挑眉,错了又如何?是想要道歉吗?
可惜已经晚了,郡主已经死了,带着那些伤和痛,带着满心的遗憾死了,就算现在道歉,也什么都挽不回。
“可是幸好还不晚。”南宫瑾又说道:“别想逃,本王一定会娶到你。”
说完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