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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姜氏在屋里守着,又知韩睿华已经在产房外候着,更觉那些痛疼并不要紧,她这样不喊不叫,反而叫韩睿华等人愈发不安。看见有人从产房出来,就上前抓着问到底怎么样,那些人却都一脸敬佩:“三奶奶委实厉害,都忍了下来,并无大碍,三爷莫要担心了。”
问了几个人都这么说,却还不能叫韩睿华放心,想要闯进去。偏生姜氏在屋里,安静茹也发了狠话不许他进去。快四月的天儿,晚风清凉,却叫他额头冒了好些汗水。再有人出来,他上前去问,那婆子见他紧张成这样,倒觉好笑,笑了一阵发现韩睿华脸色不好看,才忙打住,道:“三爷莫要怪罪奴婢,奴婢只是觉得三爷倒比三奶奶还不好似的。”
里头三奶奶生孩子,极力忍住自然冒了满头大汗,外头三爷又不生孩子,同样满头大汗岂不好笑?
那婆子原就会说笑,后取了要用的东西去了耳房,绘声绘色说给其他人听,连姜氏也忍不住笑了。想到自己生孩子哪会儿,大老爷才从外归来,竟也在门外侯了一整夜。那会子自己初为人母,头一遭生产,虽满心喜悦,却也惶恐不安,幸而婆婆太夫人也一直守着。
姜氏叹了一声,原本她与太夫人婆媳关系并非如此,如今自己也做了婆婆,不知道到头来会不会与太夫人一般?
安静茹歇了一会子,也觉得好多了,要了一杯水吃,见外头已经打起灯笼,想来时辰也不早了,姜氏还在养身子,便朝姜氏道:“母亲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稳婆还有这么多生养过的妈妈们,儿媳没事。”
姜氏从回忆中回过神,道:“无碍,且等孩子出来再说。”
安静茹看了一眼赵嬷嬷又看了一眼稳婆,她自己是不知道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出来的,赵嬷嬷会意,明白安静茹是担心姜氏的身子熬不住,便道:“奴婢瞧着姑奶奶这模样,怕是还得两三个时辰……”
这说得还是快的,痛一会子要歇差不多半个时辰。孩子要出来时,那痛疼就愈来愈密。
姜氏见安静茹精神尚好,又是好强的性子,明明疼得厉害却也不叫喊,这会子还想着别人,便道:“我去隔壁屋里歇歇。”
赵嬷嬷立马出来,见品翠等人就守在耳房外头,随即叫她们去将西厢房收拾出来,请姜氏过去歇着。
将上次刚从耳房出来,就有人来报,“太夫人、三夫人、四奶奶来了……”
众人又是一阵忙乱,引了她们去收拾出来的厢房坐着,赵嬷嬷上前说了情况。太夫人似是松了口气,眉头却不曾展开,“咱们这两年总是不顺,这孩子出来,希望是带着福气的,能冲一冲咱们家里的晦气。”
春香这才想起原本给安静茹请的太医,被荣华园叫了去的事儿。想来也是沈氏不好,心头不觉“咚”一声响:沈氏莫非要冲撞了姑奶奶的孩子?
可听太夫人这语气,却是怕孩子冲撞了沈氏。心里顿生怨恨,找到品翠等人便道:“我去打听打听,瞧瞧二夫人如何了,莫要这会子她没了,两件事撞在一块!”
品翠虽不在太夫人跟前服侍过,却跟了姜氏好几年,她以前不起眼,话也不多,但会听会想会看,大夫人这么多年不受太夫人待见,可不是太夫人怪她带来厄运,让大老爷半身不遂。
如果三奶奶生了孩子,沈氏又恰好没了,岂不是要怪这孩子克死了沈氏?当下便点头道:“快去吧,仔细问问。”
反而是情急之下不曾细细想,太夫人过来必然是沈氏已经缓过来。春香得了消息,说太医说了,沈氏现在还无事,但后事却该加紧了办。
春香返回来,对品翠冷笑道:“我就说呢,若是二夫人不好,太夫人如何肯过来?”
品翠见她满脸怒意,忙安慰了几句,“太夫人如何咱们且不论,横竖三奶奶是她孙媳妇罢了,中间还隔着一层。”
春香想着姜氏闻得消息就过来,又一直在耳房守了这些时辰,晚饭也不曾正正经经地吃,心里平衡了许多,也不论别的,只是焦急地盯着灯火通明的耳房,因怕过了风,帘子一直放下,偶有人进进出出,也瞧不清里面的情景。
越是瞧不清越是着急,她们着急,韩睿华比她们更着急。可那孩子就好像故意这样叫众人都着急,到了三更天才说宫门打开了。
太夫人熬不住,回去歇着,姜氏便去了耳房。小厨房预备的热水,一直没断火,荣恩轩整整喧哗了一整夜,到了天际吐白,上上下下皆筋疲力尽,韩睿华的神经濒临崩溃,想着欧阳倩临盆也不曾用这么些时辰,心里愈发不安,忽听见耳房里传来妻子撕心裂肺的叫喊,伴随稳婆一句一句“用力”,眼里不满血丝的韩睿华,作势就要冲进二房,耳畔忽地传来一声清脆嘹亮的孩提哭声。
二耳房里头,道贺声络绎不绝地响起。
有恭喜安静茹喜得儿子,有恭喜姜氏又抱了孙子,韩睿华说不清心底什么滋味,就有人从里头出来,见韩睿华在,想要讨个头彩,忙福福身道:“恭喜三爷,三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子!”
韩睿华恍恍惚惚地,仿佛被喜悦冲破了头,半晌才反应过来问道:“三奶奶如何了?”
那婆子忙用力点头笑道:“三奶奶很好,三爷莫要担心,等奴婢们收拾了里头,三爷就进去瞧瞧三奶奶吧。”
在抱夏守着的品翠等人,听的了消息立马从屋里出来,夏香笑道:“要赶快给姑奶奶娘家送个信儿,叫老太太夫人她们也高兴高兴。”
说罢连脸也不洗,头也不梳,穿着不曾换过皱巴巴的衣裳急急忙忙奔出荣恩轩。
品翠等人瞧着只是一笑,“她一夜都惦记着,不知道自己做的衣裳小少爷能不能穿,偏到了这个时候却忘了,罢了,咱们去占个头彩,将咱们做的衣裳送去。”
春香笑道:“初生的孩子不过用一块包被裹着,你们都做衣裳,眼下却是我做的包被占了头彩才是。”
几人笑嘻嘻地去了耳房,又帮着劳累了一夜的婆子们收拾屋子,待收拾妥当,恰好第一道光束打在窗户上,顺着拉开的窗帘,映在安静茹虚弱的脸庞上。
赵嬷嬷抱着洗了身子,用包被裹好的婴儿出来,“七斤八两呢!”递给姜氏瞧,品翠等人也忍不住凑过来,只见那孩子,红彤彤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直转悠,好奇地看着一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黑宝石一般的眼珠子上映着姜氏的面容。
“因着头一胎,孩子月份足,个头不小,故此三奶奶多遭了罪,好在母子平安。”
姜氏瞧着孩子,就想起当初自己的儿子,因为不是正常的月份,孩子出来五天才睁开眼,睁开眼后便也是这般四处张望,不觉眼眶湿润,见韩睿华进来,便叫赵嬷嬷抱去给韩睿华瞧瞧。
韩睿华抱着软绵绵的小东西,竟有些不知所措,十分紧张似的动也不敢动一下,赵嬷嬷也怕男人手里不知轻重,抱了过来找乳娘喂孩子吃奶。
韩睿华见姜氏一脸倦怠,眼睛上也补了些许血丝,忙作揖,姜氏看左右无事,也就回去歇着了,临走时嘱托安静茹吃些东西再睡,又说府里的事儿无需操心,安心调养身子。
姜氏走了之后,任妈妈就端着一大碗糖水荷包蛋进来。孩子出来时,那感觉就好像身上的东西掉了,疼痛不必说,现在却觉好了些。便叫韩睿华扶着她做起来,用枕头垫了后背,自己端着碗吃了。一大碗下去,才觉得空荡荡的肚皮终于有了些许东西填着。
任妈妈见她吃的欢喜忙又道:“奴婢下去再给姑奶奶做一碗来如何?”
安静茹摇头:“倒是想先睡一会儿。”
韩睿华闻得这话,忙又小心翼翼扶着她躺下去。安静茹虽觉得很累,睡意却淡,瞧着韩睿华脸色倒觉你自己的还难看也不一定,笑道:“身为女人都要走这一遭,你却急成这样,今儿不用当差么?”
“一早就叫了人去府衙说一声,我晚些时候去也一样。”
“这才多久,便这样,小心被人说道。”
韩睿华没说话,见妻子额头又冒出薄汗,想来便是刚才起身又扯着身子疼,忙捏着袖子给她揩去,极是心疼:“让你吃苦了。”
安静茹笑道:“吃苦也值得,你可瞧过咱们孩子没?”
韩睿华点头,劝道:“好好歇歇吧,别轻易动了,没得伤口又疼起来。”
安静茹见他体贴,更不觉有什么疼痛,想着一件事儿,征求韩睿华的意见:“昨儿夜里母亲守了我一夜,一会子你过去寻母亲和父亲,请他们给孩子取个名儿。”
夫妻两说了一会儿话,就见刘氏和卢氏过来,韩睿华回正屋换衣裳,昨儿三更天刘氏和卢氏才离开,却也知道沈氏的情况,刘氏那性子是巴不得说一说,“幸而她还算识相,若是昨儿没缓过来,今儿咱们家指不定怎么样!”
韩睿华得了儿子,大喜事遇上大丧事,真是死了也叫人惦记着一辈子。刘氏想着昨儿她去荣华园的情景,撇撇嘴道:“太夫人也不知如何想的,莫不是还指望着依靠她?一个要死不活的人,还怎么指望?真是……”
越老越糊涂这话,刘氏还是没说出来,眼神却表达的十分清楚明白,卢氏见刘氏越说越不像样,身为儿媳妇又不好直接说什么,忙道:“三嫂才生了孩子,又一夜不曾合眼,母亲还是让三嫂好好歇歇吧。”
刘氏顿时醒悟,忙站起身道:“罢了,等你歇一两日,坐月子不能出门,我就叫钦哥媳妇多过来陪陪你。”
安静茹还真觉得累,笑道:“不方便起身送三婶婶、四弟妹,切莫怪罪与我。”
叫了赵嬷嬷送她们出门,赵嬷嬷返回来时,身后跟着许嬷嬷和牡丹。两人带了贺礼来,不外乎是些小孩子把玩佩戴的小东西,却个个做得十分精致,安静茹看着也极是喜欢。
牡丹笑道:“这是当日二奶奶亲自选的样式,叫匠人打了,一直让奴婢收着……”
说着禁不住红了眼眶,笑容也有些挂不住,许嬷嬷也落下泪来,到底年纪大,忙擦了强撑着笑福福身道:“三奶奶想是累坏了,奴婢们就不打搅了,昨儿怀哥闹了半夜,这会子才睡着,明儿带怀哥过来叫他瞧瞧弟弟。”
牡丹也擦了泪,跟着许嬷嬷行礼离开。
待人走了之后,赵嬷嬷劝着安静茹睡一会儿,安静茹想着孩子,叫乳娘抱了过来。孩子睡着了,团团的脸儿十分可爱,安静茹将他放在枕头边,看着孩子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韩睿华略吃了几口早饭,再来瞧妻子和孩子,就瞧见一大一小头挨着头睡着了,又觉得稀奇,又觉胸膛一下子被暖暖的东西填满,竟不舍得错开眼。其他人又怕打扰了母子两休息,皆不敢说话,只是盯着韩睿华掩嘴好笑。直到外头子竹探了几次头,才告诉了韩睿华。韩睿华恋恋不舍地离开,到了外头就大步流星走起来,想着告几天假好好陪陪妻儿。
喧哗了一整夜的荣恩轩安静下来,那些一夜不合眼的婆子们也都得了赏钱下去歇着,过了午时,姜氏那头又送来打赏的银子,一时间荣恩轩竟又热闹起来,个个脸上挂着笑,高兴的仿佛过年似的。
陈氏很是欣慰,朝安静茹道:“你婆婆这般抬举你,是你的福气,莫要辜负了。”
安静茹点头,看着大老爷改了名儿叫韩启朝,小名朝哥儿的儿子,笑着道:“母亲待我极好,我心里哪能不明白?”
虽不是亲婆婆,却胜过亲婆婆。兴许是隔了几层,彼此心头都有顾忌才这般好,但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安静茹很明白。有些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