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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公子陌这才缓缓垂眸,给自己斟满一杯酒,端起,闻了闻浓醇的酒香,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这回可是你自己找上我的。”
夏夏耳朵不坏,听得分明。
立时拍案而起,夺过酒壶,翻开个新酒杯给自己也斟满一杯,羞怒道:“对,我就找你了怎么着,我今天还要吃你的喝你的!”
一仰头,酒入愁肠,满口苦涩。
她这孤苦伶仃的,不找他找谁?
“看看,真奢侈,一个人一顿吃这么多,吃不掉肯定浪费。”
“今日难得。”
“难得?为什么?你们也过重阳节么?”夏夏塞了满口菜,含糊不清地问。
公子陌深深盯了她一眼,饮尽杯中酒,缓缓道:“今日是我生辰。”
“咳咳,生辰?!”
夏夏菜没吃几口就多灾多难,又呛到了口水,这雷人的消息一个接一个轰炸过来。
“你生辰,九月初九?”
“怎么?”
“呵呵,没什么,好日子…”
夏夏傻眼看着淡定如初的公子陌,似乎根本没把这个日子放在心上。
只是,要不要这么巧合啊?居然跟她夏夏是同一天生日?
然而她想着想着,又开始乐了。
敢情,天下不是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生日啊?也有人本来要在生辰之日对月独饮呢!
平衡了!瞬间心理平衡了!
“很高兴?”公子陌看着夏夏一副愁闷面孔忽然变得生动起来,好奇地问。
“嗯,高兴。”可怜鬼成双,也就不那么可怜了。
“高兴我独自一人,无人相陪?”
“嗯。”夏夏顺着接口,根本没细听公子陌说话,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讪讪地抬头看公子陌不善的脸色,“呃,我能不能收回一个‘嗯’?”
公子陌冷冷剜她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给自己和夏夏的酒杯分别斟满酒。
夏夏看了看自己的酒杯,不动了。
这个酒,她最好还是不要多喝…她酒品…似乎不咋的…
☆、骗局(5)
“少主,你过生日干嘛一个人?你爹呢?他不陪你吗?”
夏夏问着公子陌,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杯中酒。这东西就是这样,一口就上瘾,尤其是好酒,她很久没喝到了。
嘴里还有丝丝的酒意弥漫,刺激着味蕾,刺激着神经,醇香的酒气最能勾引内心寂寞的人。
“一个人不好吗?”
夏夏眼神怪怪地瞧公子陌一眼,直接丢给他一句:“怪人。”
然后终于在挣扎中说服自己,再喝一杯,就一杯,慢慢地喝。
“不然应该如何?”
夏夏抿了一口酒,理所当然地回道:“当然是和家人一起过啦!我过生日的时候,我娘特许我爹喝酒,还可以醉,娘会给我做好吃的蛋糕,小鬼喝醉了就摇头晃脑地唱歌,唱完了还分不清我娘和我,栽倒娘怀里,最后,就被爹丢出屋子去啦!哈哈!”
夏夏一说起这个就如数家珍,滔滔不绝,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公子陌眸色渐深。
“你从哪里来,夏夏?”
他忽然开口问,音色波澜不兴。
“我从…”
夏夏猛地一震,放下手里的酒杯。
抬头看公子陌,却见他垂眸饮酒,似漫不经心的样子。
整了整一时波动的心态,夏夏才勉强地笑道:“我从地府来,你信不信?”
公子凉凉扫她一眼,反问:“那可还回去?”
“咳咳。”回去?回地府去?这话也太狠了…大过生日的咒她死呢?
瘪嘴,不悦道:“该回去的时候总会回去的,你也一样,少主!”
故意加重了后一句的语气,气闷地又饮尽一杯酒。
“你巴不得我早点去?”
夏夏听着有些带刺的话音,有点恼意道:“你去不去管我什么事啊!你爱去不去!”
公子陌无声一笑,低头浅酌。
头一回发现,夏夏其实很能掰,总能把他原有的意图掰到不复存在,把她不想面对的话题掰离眼前。
明明是那么拙劣稚嫩的演技,他却头一次留意到。
夏夏喝完酒,拿手使劲给自己扇风,好一会儿,大脑热度下去了,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似乎说重了。
不过,看着公子陌似乎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一时有些好奇,胆子也大了起来。
☆、骗局(6)
少主,你今天心情是不是很好?”
“怎么说?”
夏夏趴在石桌上悄悄凑近脑袋,神神秘秘地说:“我刚看见你偷笑了…”
“砰”一声,一个爆栗正中夏夏头心,直接把她“哎哟”一声惨叫按回了石凳上。
公子陌神色不变,眼皮微挑,四字谏言又出:“本性难移。”
夏夏委屈地抱着头,可怜巴巴地抬眼,见公子陌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顿时愤懑不平。
什么嘛,分明是被发现了恼羞成怒,还找她的不是。
可是想着想着,夏夏却有些愣神了。
这个动作,这个场景,这个对话,怎么那么熟悉…好像从前,都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一件事了…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却又消失了…
隔阂横亘其间,几乎没有再轻松地对话过。
现在重新出现,心里怎么都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怎么了?打疼你了?”公子陌见夏夏久久不说话,一副呆木木的样子,不禁皱眉问。
夏夏看着眼前这个人。
白衣胜雪,眸若星辰,月辉朦胧地打在完美的脸庞上,和谐地融为一体,掩盖了阳光灿烂下那种病态的苍白。
这个人,仿佛就是适合黑夜的,寂静,安宁,美好,波澜不惊。
而不似钟离,张扬灿烂在阳光底下,炫目得让人睁不开眼。
想到钟离,夏夏心里又是一股憋闷。
虽然她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可是在生日这天见不到他还是让她烦躁得厉害。
夏夏再次抢过酒杯,给自己满上,豪气万丈地一举,破罐破摔的神情跃然脸上。
“少主,祝你生日快乐!我陪你喝酒!”说完,不等公子陌回应,一口饮尽杯中酒,心里默念,也祝自己生日快乐。
夏夏不懂藏心事,想什么愁什么全都写在脸上,公子陌只看一眼,便明白了三分。
眸光瞬间黯然,淡淡道:“少喝点,伤身。”
公子陌不劝还好,一劝,夏夏更上劲:“你别拦我,我今天非喝个痛快不可!”
酒意弥漫,却是先甜后苦后涩,而为了掩盖那种苦涩,便只好不停地喝,不停地用甜意掩盖。
☆、骗局(7)
酒入愁肠,相思无解。
谁人为谁举杯?
公子陌看着夏夏故作灿烂的笑颜,却一杯又一杯不见底地往肚子里猛罐酒水,心中一阵五味陈杂。
钟离的自信不会是凭白而来,夏夏的愁闷显而可见。
然一切,与他公子陌无关。
自斟自饮,一杯续一杯,只是他要醉,却是难上加难。
突然不想追究了。
她从哪里来,为什么来这里,她来做什么,不如就随着这酒意飘散。
知道又如何?追究又如何?不过是多添一桩烦心事。
夏夏以为,一醉可解千愁,却不知,越醉越愁,只是酒醒以后,人们往往把这段愁随同记忆一并抹了去。
酒壶本不大,公子陌没有酗酒的意思,夏夏喝着喝着就喝见了底。
一时间,只觉得连酒也不够尽兴,抬手就将壶摔了个粉碎。
“这就醉了?”公子陌眼睁睁地看着夏夏才喝一点就半趴在石桌上,顿时无语。
只这个酒量,还敢说陪他喝酒?
“谁醉了!”夏夏闻言猛抬起头,“我…我告诉你,我…我遗传我老子…千杯不醉…我…我们那是装醉!”
一句话吞吞吐吐说完,脑袋不支,又倒了下去。
“还嘴硬。”
要是此时是草c泥马,就会有经验得多,胡话只是开场,各种酒疯才是夏夏拿手的,要是公子陌聪明一点,就应该闭嘴随夏夏去。
果然,听到公子陌说她嘴硬,夏夏立刻又抬起了笨重的脑袋,晃了晃,满脸怒意爆发的样子。
只是说出来的话又不是一般离谱。
她瞪着眼,朝着公子陌怒吼一般质问:“为什么不抱我?”
石桌又冷又不舒服,印象里,迷醉的时候总该有温暖的怀抱,嗯,怎么可以没有?!
公子陌愣愣看着似乎变了一个人的夏夏,凶悍的小脸仿佛一只发怒的小兽,无所畏惧,蛮横霸道。
“为什么不抱我!”夏夏又摔翻了一个碟子,把菜肴撒的满地都是。接着,似乎被这动听的粉碎声吸引了,一个又一个盘子接着往地上砸。
“笨丫头。”
几不可闻的叹息,白影飘然而至,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止住了一切暴怒的发泄。
☆、骗局(8)
夏夏仿佛溺水之人,赶紧抓住唯一的依靠,死死不肯撒手。
满手满嘴的污渍擦到白袍之上,公子陌却丝毫没有在意,眼中似乎只剩下怀抱里的一个小小的人。
那样不敢想,不敢做。
如今,却真真切切地拥入了怀里,悲喜不自知。
洁癖?玩笑,一个从屠杀和血泊中走过来的人,谈何洁癖?
他,只是不喜欢人烟的气息。不喜欢任何人的触碰。
唯有她…
夏夏有了依靠,总算满足地呼了一口气,可是没靠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醉眼朦胧地抬头,问:“钟离,你怎么变得那么冷?”
公子陌的身体瞬间僵住,眼睑极快地覆下,以掩住汹涌而来的伤痛。
“冷吗?”
“嗯,跟冰块一样…”
“不喜欢?”
“嗯,不喜欢。”
月光下,完美俊逸的脸庞仿佛在一点一点龟裂,从细微蔓延到破碎,土崩瓦解。
“我不是钟离。”他缓缓开口,平静到残忍。
夏夏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孙子,你装!化…化成灰…爷爷也认得你!”
“你看清楚了,我是公子陌,不是钟离。”虽然如此说着,公子陌的手却固执地不肯稍离,仍是死死搂着夏夏。
夏夏艰难抬起头,眼里的焦距早失,又是大晚上,瞪了一会儿,就气馁地垂头。
“就是钟离,我说是就是…”
公子陌满口苦涩:“我是钟离,那公子陌呢?”
夏夏这回反应很快,一指旁边的石桌,就道:“那个,那个是公子陌,冷冰冰硬梆梆的…”
饶是公子陌满心伤痛,也顿时哭笑不得。
她居然指着块石头说是他,就因为刚才趴得不舒服…
“夏夏,很喜欢钟离?”饶是多次告诫自己,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嗯,喜欢。”结果很简单。
“为什么?”
“暖和。”
有时候,原因真是简单到可怕,可是他公子陌偏偏没有。
“钟离那个人,自幼不受他父皇待见,小时候吃了许多苦,明争暗斗里走过来,几度差点失了命…”
平凡缓淡的叙述,如谆谆告诫,却不顾及,夏夏醉酒,也许根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对他来说,命里最重要的事,是安稳地活下来,把所受的一切,还之于让他承受之人。只可惜,他不是普通人,他即便是想活得安稳,也不容易。夏夏,你有没有想过,跟着他,要面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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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六更毕,晚安,夜猫子们。
☆、泄密(1)
夏夏对于长篇大段的话,似乎没法反应过来,只是不安稳地磕在公子陌怀里,不时蹭两下脑袋。
“他不信人,且藏得极深,你可知道,你一旦选择,将来若负他,又会如何?”
就好像与他公子陌的相处,他也总是看似温和随性,他不争,他也就不夺。
然而,一旦有人打破这之间的平衡,一旦有人威胁他的利益,随性下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