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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过来。”依在门旁边吃着胡桃的人便是那个少女。
“你告诉我,没东西吃为什么会难受?”当时她眨着大眼睛,问了这么一个让人随时能将她痛打一顿丢上街的问题。
“你去饿一下就知道了。”他这么答了,便不想再搭理她。
“对不起呀,我是真的不知道,施粥又累,所以就跑开了。”她用极其轻松的语气道歉着,“那个臭家伙还没回来,如果他回来了我就不会做得那么累了,那我一会儿就再过去吧,这个给你。”
他被塞了一双鞋。
制作精良,一看就是用上等皮质缝制的鞋。
“本来是做给那个坏家伙的,可是他到现在办事还没回来,那就给你吧。”她弯了下眼角,“你脚趾头都露出来喽。”
他穿过更上等的鞋靴,因此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色,但还是道了声谢。
那个少女没有听到他的道谢,因为院子后面有人叫住了她,他见一个衣冠楚楚的少年从树下隐了出来,少年的白衣往这儿过来了,少年的脸上还现着春风一般的笑容。
接着他便看到她笑着如小鸟般往少年那儿奔过去了。
当时即使是他也想不到,三年后,让董家一夕覆灭的人便是那个白衣少年。
“看我还抓不住你!”傲哥看着董青璇继续追着那只鸡,虽然进了河虎帮后她瘦了不少,但面容干净时还能看到三年前的影子,她已不像刚进来时那样娇纵,想必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现在她已经变得惹人喜爱许多了。
“我,抓住你了!”后方突然吼出一个声音,傲哥的思绪还没完全拉回来,便觉后方扑上来一个身影,董青璇整个人从背后砸了过来,他也便猛地往地上摔去。
不能让她受伤。当时傲哥便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当时的董青璇抓鸡已经抓得眼红了,但倒在地上时,便觉得身下的人带着她顺势一滚,便将她好好地压到了身下。
傲哥与她从未那样靠近过,大约是手还撑着地面,他壮硕的身子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重量。
只是这种情景……
好不容易抓到的鸡挣扎了一下便脱离了董青璇的手,鸡顺势往傲哥头上一踩,便扑腾着翅膀往朝阳飞奔而去。
也就是那一踩,让傲哥的头冷不丁下坠,就这么吻上了董青璇的唇。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即使算上宝月阁那回的羞辱,这辈子除去刘易轩,傲哥便是第二个吻她唇的人。虽然傲哥的脑袋是突然落下的,鼻梁甚至还与她砸了一下,但就算两人再迅速地分开也掩盖不了刚刚的一幕。
现在两人坐着河岸对望,却是谁都不发一言。
芦花鸡也早已不知所踪,傲哥先起的身,他把手伸向坐在地上的董青璇。
董青璇没去接,只撑了下地便独自站了起来。
似乎也不是提什么杀鸡的时候了,谁都没料到会弄出这番事来,傲哥古怪地又看了眼她,转身便往回走。
看来今天是什么都不必干,哪儿也不必去了。
那一天她便在房间里呆到黄昏,听着外面出来了叫饭的声音才从里头出来,她挑的是一条西边的小通道,乞丐们并不经常从那儿出入,因为若是按着那条道到领取饭菜的地方离得有些远了,但如果能不见着傲哥,晚点吃上东西也是没有所谓的。
太阳已经斜到天边了,真个天空火红一片,董青璇出了西道却见一个高大的声音蹲在西道右侧的那块岩石上。
如雕塑般一动不动蹲着,散下的发被夕阳染出了层叠不一的色彩,那人听了声音往后一转,董青璇的目光便落到他棱角分明的唇上。
她是造的什么孽,想要避开他却偏偏在这儿又遇见了。
傲哥很快转回了头,顺势一跳便大摇大摆往人堆那儿过去。
那晚董青璇一直心不在焉,她挑的吃饭的位置是远离傲哥的,但边往嘴里送着却边不由偷着寻找那个男人的身影,他与一帮乞丐站在那棵树下,上半身被树荫蔽着,发现他应该看不到自己,董青璇不由舒了口气。
直到第二天她穿上虎卫组的衣裳,提着棍子跟着大家上了街,傲哥也没再跟她说过一句话。
“大家听着!你们的责任就是负责好这些店家周围的安全!吃霸王餐的,插科打诨的,抢劫偷盗的,惹是生非的,一个不留!听明白没有!”(文-人-书-屋-W-R-S-H-U)
“明白了!”
这是虎卫组在河虎帮门前喊的口号,几十名乞丐合起的声音震飞了枝头的麻雀,董青璇还迷迷瞪瞪想着昨日的事,便跟着队伍走上了街。
虎卫组的人不必打扮得像行乞组的成员那般落魄,现在董青璇穿上了身淡蓝色的上衣下裤,手脚收细处都用青白交结的布绳扎着,头作了个男子的简单发髻,这样拿着棍子与其它组员们一起站着,不仔细着是分不清各人的面容的。
“你,东三街,你,西二街,北五街最近不太平,你,你,你,还有你,多带上几个弟兄过去。”发号施令的是一个矮壮的中年男人,似乎是虎卫组的组长,作为组长,他有个相当响亮的名字叫做斧头,董青璇看着他豹眼燕颔的模样,也觉得这世上最适合他的武器莫过于斧头了。
“你们,去南四街,一人管一家铺子,正午时分来这儿集合,明白没有”
这话是对着董青璇在内的一溜子乞丐说的,又是声响亮的“明白!”,乞丐们便哄一声分散了过去。
董青璇跟着与自己被分到一个区的乞丐们,不用蓬头垢面又穿的干净衣裳,走起路来都觉得身体呼呼地响。加入虎卫组了,虽然最后没能按照傲哥吩咐的杀掉那只鸡,但虎卫组的工作看上去便比乞讨组的要体面得多,这难免让董青璇兴奋不已。
“炸烧饼喽,好吃的萝卜丝烧饼哦……”
“还多久?”
“快了快了。”
“炸烧饼喽,好吃的豚肉馅烧饼喽,个大馅足酱多喽……”
“还一会儿。”
“快了快了。”
“来两个。”
“公子,找你一文钱。”
“炸烧饼喽……好吃的……”
董青璇打了个哈欠。
大家依次轮着,她被分到的是家炸饼摊,卖饼的是个头扎白布巾的老伯,摊子是摆在一架手推车上的,只是上面支了个小棚,一阵阵油香和饼香就从棚下钻了出来。
“青姐,要专心。”一旁的声音道。
幸好花满楼也被分到了这组,傲哥说花满楼懂得在危机的时候挺身而出去救人,算是种进步,就让他跟了自己一同来了虎卫组,他被分到的也是片位于手推车上的摊子,欣慰的是,两家小贩卖的东西有些不一样,人家卖的是煎烧饼。
几片叶子掉到董青璇脸上,她打了个喷嚏,虎卫组的活实在轻松,在这儿蹲了将近一个时辰,除了那些重复又重复的买卖间的对话,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花满楼还是瞪着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煎烧饼摊子的周围。
两人都是靠在墙坐的,这么番宁静的场景,董青璇的脑子不由得又胡思乱想起来,今天傲哥会来街上巡视吗,如果巡视着,会那么巧着又遇见她吗,若是很不凑巧两人再遇见,还是会像在桥下的那副场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其实那不过是个意外,但她却无法立刻把那些杂念全都舍弃掉。
“小楼,你是什么时候进的帮?”她不由得就问了。
花满楼睫毛抖了抖,双目还是没离开他要负责的那架手推车。
“一年前吧,我家里穷,虽然是个男孩家里却负担不起,爹娘就把我送到个有钱人家,可我天生多病,力气又小,声音也不大,那家的总管很快就嫌弃了我,他们都说,买了我老爷是倒了八辈子的晦,不会干活只会吃饭……药钱比月钱还多……然后他们找了个借口,就把我赶出来了。”
“然后你遇见了傲哥?”
“恩,被赶出来那年我还有重病,已经昏倒在街头,是傲哥把我捡回帮里的。在那儿大家都是落魄之人,还有些人是身体有残疾,就这么被遗弃了,但傲哥收留了我们,还教我们必须团结才能生存,傲哥是个大好人。”
“傲哥他……见了谁都会相救吗?傲哥他自己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傲哥是个好人。不过我进来的时候河虎帮就已经组织起来了,大家都对傲哥信服得很,至于傲哥的来历,一直大家都谈论着,但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亲口去问傲哥。傲哥总说,大家都有过去,如果是被鄙夷的过去就不必再提。”
被鄙夷的过去吗……董青璇听着花满楼的叙述,不禁开始猜测傲哥的身世。
花满楼顿了顿,突然扭头。
“咦,青姐,你今天怎么突然问傲哥的事?”
董青璇一惊,立刻摇头。
花满楼歪了下脑袋,小脸凑近了些。
“青姐,你脸红了呀。”
意识到自己确实刚刚被惊得耳根发烫,董青璇说话便有些结巴起来。
“没有,是被……被你给吓到的,谁让你突然一下声音高成这样,我……”
“不好了!不好了!差役们来了!”街头突然出了一个声音。
董青璇与花满楼的对话戛然而止,只见炸饼摊和煎饼摊的老伯惊恐地往街头一瞅,急忙着把钱袋往腰间一塞,也不管锅上还噼里啪啦炸着火星,转身便拎了车把往前推。
街头出现的差役们已经先一步涌了进来,他们穿着黑服红靴,如蚂蚁般迅疾地涌入,卖煎烧饼的大伯跑得快,炸烧饼的大伯走得慢,被一把拦住了车子。
“怎么,想跑到哪儿去?没在府衙里领个行贩号子,就在大街上乱卖,你知不知道你这都是些什么油水!”
炸烧饼的老头吓得惊慌失色,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差老爷,行行好吧,我们就是做个小本生意,那个号子,一个就够我们一年的口粮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上有老?你这把年纪,就认天母当娘吧!”差役说罢猛地踹了那个手推车一脚,他一挥手,身后几个差役便上前把油锅给掀了。
“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这样……我等着回家给仔儿们买些玉米面吃的啊……我求求你们……”
似乎是其他街边的贩子都跑光了,卖炸烧饼的老人摊位又在街头,那些差役们见至少还抓了一个,都显得比较兴奋,一时间,砸碗掀桌声伴着哭泣的请求声不绝于耳,那些挂着金子招牌的商人们背着手从朱漆大门里往外看着热闹。
董青璇提着棍子就要冲出去,后背却突然被人抓住了。
傲哥不知什么时候从另条巷子拐到了这儿。
“不准上去。”傲哥一脸的阴郁,“已经太晚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虎卫组的职责之一就是在巡街的差役们来找那些街头摊贩的麻烦前给摊主们通个信,有门有面的商人们早已领了行贩号子,他们可以心安理得进行买卖,虽然也有写小商贩为了省去麻烦狠狠心省下口粮买了号子,但更多的穷苦人家选择的则是每月按时交给虎卫组的人一些铜钱,三五枚铜币便能保个口信。
自从傲哥成立了虎卫组负责包括了这方面的事务后,洛阳城的那些小贩们的日子便好过了很多,这几年来像今天这样连手推车都被差役们砸得稀巴烂的情况,更是一起都没有。
那晚董青璇没有分到食物,她自己也是什么都吃不下。
在房间里独自呆了好久,街道上那个炸饼摊老伯掩住面容的嶙峋双手和满地狼藉的场景还是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青姐。”是花满楼的声音,“傲哥让你出去。”
董青璇出了布门后,便见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