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放我……放我出去……”董青璇拍门的频率也是越来越慢了,她已经不知道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这儿什么都没有,连时间的流逝都感觉不到,她全身软得像棉花一般,手脚,躯干,似乎什么都不属于自己,喉咙干得冒火,肚子也揪成一团。
想来被带到这个地方之前她便已经一天没吃上东西了,那些丰盛的食物,不,只要任何能填进肚子的东西,什么都行。
董青璇开始后悔在外头时的吵闹,说起来,也是那些乞丐照料着她,只是在那之前梦见了刘易轩,在梦醒时她便想哭的,结果没哭出来,倒是找着机会泄愤了,一泄,就把自己泄进了这么个鬼地方。
气力在一点点从她体内散去,她不能死在这个地方。
刘易轩,她怎么都要出去,她还想见刘易轩,想亲手把他的心脏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颜色。
外头有光亮了,有人走了进来,那人端着两碗东西放在她面前,一碗水,一碗馒头。
董青璇狼吞虎咽,她从未觉得这些食物这般好吃过。
“这些低贱的食物都是你看不起的乞丐们辛苦讨来的。”玄衣男子蹲在董青璇面前,轻覆了手在她头上。
正文 第五章
临桥镇是坐落在洛阳城郊区的一座小镇,之所以叫这个名,是因为在镇的北边有一架连接着河道两岸的木桥,听说很久前这个镇子和河那头叫断桥镇的地方有生意往来,所以建了这桥来方便河两岸人民团结交流,不过后来据说有人看到临桥镇上的一只鸡跑到桥对面去进了断桥镇长的家,那个镇长偷着吃了那只鸡却不承认有这回事,两个镇的居民就此翻了脸,断桥镇的镇长当即带着斧头将中间这座小木桥劈掉了一半,所以至今靠临桥镇的那桥面还像个拔了一半的牙那样挂了一截在河上,两个镇名也是由此而来。
“傲哥早就说过这事,你刚刚却还跑到断桥镇去讨钱,真是打断了腿也活该。”半截木桥下,一个女人边挥着大木棒子捶着衣服,边念念叨叨地数落着一旁的乞丐。
沿着这条河还有四五名妇人同样洗着衣裳,此外也有一堆乞丐赤脚坐在河边谈笑。
乞丐,乞丐,满眼看去,哪儿都是乞丐。
董青璇一人站在离河远些的树下,不想去看那些乞丐,河对过去也是一片低矮的小镇,镇后面就是苍茫在一片雾气之中的群山,洛阳城在山的西边,不过只是这么看是看不到的。
“今天天气不错。”
董青璇才发现有人走到自己身边,竟还是傲哥。
之前我们说过,河虎帮居身的地方是在临桥镇旁边的废亭墟庙,废墟的下面是个宽敞的聚集点,乞丐们真正的居所就在那片地下,从最东边的木门通出来,便直接邻着断桥下的河,乞丐们平日里可以在河岸休憩玩耍,照董青璇看来,这种生活和蚂蚁们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傲哥从地下出来时,站在岸边的董青璇没有发觉,他高大的身影将阳光全遮了后,董青璇就往后退了几步。
她害怕这个男人,自从那天他揪着她丢进那小黑屋之后,不说单凭他的蛮力就能将自己撕成碎片,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忠实的乞丐仆人也会为他们的傲哥处决了她。
昨天她拼命将肚子塞了个饱,之后就大吐不止,那个叫申通的话唠医生大致是说她多日未进食,一下子塞进那么多食物身体受不了,还是要用些小粥什么的慢慢养着,这傲哥一言不发又满脸认真地在旁听着,接着嘱咐下手们煮粥时要多放些肉,这尽职的模样,似乎完全不知是谁将自己害成这样的。
所以除了害怕,董青璇还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奇怪。
“今天天气不错。”
董青璇抬头看他,傲哥也正俯视着自己。
“你说过一遍了。”
“但你没有回答。”
“……真不错”
董青璇不敢忤逆,不过现在看来他心情似乎还可以。
“喂,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让我来这个地方?”
“不过因为你之前施了碗粥给我而已。”傲哥道,“见着之前的恩主落魄,我不能坐视不管。”
从前每到特定日子,董家就会大行施善,董青璇并不喜欢那些日子,那些前来讨食物的穷人身上总散着股惹人厌恶的寒酸味儿,但那几天爹却不准她出去玩耍,非一定要她陪着一起施粥,所以董青璇往往是用帕子掩着鼻子,便用两根手指捻着勺子的顶端,极不情愿地一碗碗舀过去。
你施一碗粥,我就帮你办件事,做什么都可以。只有刘易轩会这么哄她,对于爹的善举,刘易轩总是屁颠屁颠跟着,所以那种时候董青璇真觉得这两人倒像是亲父子似的。
至于这乞丐说她曾经施过粥给他,所有蓬头垢面的乞丐在她看来都是一个模样,自然对这个男人不会有印象。
“可我说了,我不想在这儿生活。”
“你这副样子还能去哪里生活。”
相对于董青璇的小心翼翼,傲哥的话确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生活?我可是董家小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哪一样……”
“是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多么适合到窑子里去,努力着还可能当上头牌。”
“之前有多少公子追求我,是我看不上那一堆,现在我只要回去找他们……”
“对,你回去吧,那种肥得浑身冒油的大叔掌柜们都排着队等你回去当小妾。”
董青璇倒吸几口凉气,这男人数落起她来连停顿都不带一个,脸上更是一丝表情都没有,他说完时远处洗衣的妇人正看到了他,甜甜蜜蜜地叫了几声傲哥,他欣然转过头去应了。
“喂,别想偷着跑掉,看在你之前算是做了些善事的份上,我不准你死在街头。”
董青璇不想再与他说下去,才转身就听到身后那令人讨厌的声音。
“连自生自灭都不可以,你凭什么……”
傲哥今天穿的是身黑色无袖粗布衣裳,只要一动,手臂上健壮的筋肉就会跟着挤出一块块令人惊悚的形状出来,因为此时后方敞开的木门中又钻出了几个乞丐,走近傲哥叽咕着,因此傲哥没有听到董青璇反驳的话。
“方嫂,你带她去做点事,河虎帮不养吃白食的人。”傲哥环在胸前的手放下,冲着前方喊了一句,再把董青璇往前一推,接着头也不回地跟着那几名后来出现的乞丐沿着河岸往东边而去了。
“好嘞。”在洗衣的其中一名妇人应道,她把手往破衣上蹭了蹭,将跨在搓衣板两侧的双腿并了,边抹着额上的汗边走了过来。
“新来的呀,你叫什么。”方嫂走近,董青璇就看到她乱发中夹杂的几片头皮屑。
河虎帮不止有男丐,自然也有女丐,这点是董青璇今早走到河边时才发现的,除了洗衣做饭的女丐,甚至还随处可见拖着鼻涕的小孩,自然,不论男女老少,他们穿的都是最下等的衣裳。
“哎呦我见过你,那天傲哥带你来时我瞧见啦。”方嫂说话嗓门很大,眼尾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似的一说话就跟着眉尾往上扬,“瞧瞧瞧瞧,小模样长得真不错,怪不得傲哥让你当他的婆子嘞,这皮肤白的,以前应该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吧。”
眼看着方嫂滴着白沫的手指就往自己脸上抹来,董青璇忙闪了过去。
“我,我跟他素未平生,不,是根本不怎么熟悉,我也不打算在这儿住上许久,我……”
“看来金老秃子的念叨也真管用,念叨了那么多年,傲哥终于是第一次对着妹子说出口了,他总说有女人不方便,会绊手绊脚,这回八字可终于有一撇了,帮里有多少妹子都喜欢傲哥,如果不是傲哥照料着,我们这些人早就见阎王爷了。”
“等等,你说第一次……”
“对,前几天金老秃子威胁说,如果傲哥再不找女人,就自个从河里跳下去,他可以劝了很久,什么法子都用上了,还说已经活不了几年,就希望在死去之前看到傲哥身边有个伴。”
果然那天的两个选择听上去那样怪异,虽然不过是一个乞丐,但他提出条件的初衷并不是因为爱慕她,多多少少让董青璇觉得有些挫败。
“你可要快些答应才好,帮里头的都是好人,傲哥更是大好人,你不会吃苦的。”
方嫂一路都大声说着话,她们现在正在小道上往前走,但越往后,董青璇便越懒得搭理方嫂了。
因为洛阳城又出现在她的面前,董青璇怎么也不知道,从河岸往主城方向走,仅是通过一刻钟的小路,就能从侧门进了洛阳城。
“我们……回城是做什么?”踏上青白色石砖的一刹那,董青璇有些犹豫。
“自然是拿些衣服回去洗,有些人家的丫鬟懒得洗衣,就把衣服交给我们来洗,就能拿到报酬。”
“你们不是乞丐?不去乞讨?”
“乞讨是行务组的工作,我是浣衣组的。”方嫂带着董青璇,极其熟稔地在各个小巷中东穿西行,“为什么要回城,大户人家侍女才多,能洗的东西多,给的报酬也多。”
“不要,让我去给那些侍女们洗衣?那么丢脸的事我才不做!”
“丢脸?用劳动来赚钱有什么丢脸的?”方嫂睁大眼,但随即一笑,“你还刚来,习惯了就好了,瞧,到了,这家可是经常有活给我们干呢。”
这是座白墙黑瓦的宅子,墙顶上不过是叠着两层飞檐,比起之前的董宅可是差了许多,哪里算什么大户人家。
方嫂摸着侧门跟门口的几个家仆说着什么,董青璇就站在很远看着,她见方嫂咧着嘴一直在笑,终于家仆侧开了身子,接着方嫂愉悦地冲她招了招手。
“呦,这院子真是大啊,这花花草草的真是好看,对吧?”方嫂进了院子,就开始兴致满满地赞叹起来,她突然哦了一声,看向往后拉了一段路的董青璇。
“对了,妹子,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董青璇。”其实董青璇并不想说。
“那以后就叫你青妹子吧。”
董青璇起了阵寒战,她尴尬地笑笑,见方嫂找着了个侍女开始说话,这才趁机又往后退了溜了几步。
如果这一切都是场噩梦,就让她快些醒过来吧。
身上是套最平常不过的粗布衣,董青璇厌恶地扯了扯,正看到墙旁的梨树下有个石凳,就坐了上去。
她开始打量起这座宅子来,的确,比起董家,这种程度的院子实在算不得什么。
隐约着从远处透过阵琴声,浑厚悠远,沉而不散,弹琴之人造诣应该不错。
董青璇不经心地听着,直到那琴声突然断了个音,继而重新响起。
瞬间董青璇就站了起来,提了裙子就循声奔去。
那个人因为右手中指生而修长,在弹曲到一个音时经常会滑落,滑落后他习惯低上一个音重新开始。
琴声是从木桥那头的亭间传出的,董青璇躲在树后探身看去。
透在一片绿荫间的,正是一身白衣伏身拨琴的刘易轩。
正文 第六章
这琴扣而其声透,滑而其声润,荡漾在亭旁潺潺流水间。琴是躺在刘易轩膝上的,他垂眸抚琴,唇角带笑,这雾蒙的双眸似乎与怀中之物弄爱一般,若此琴化为人形,能这样任由这俊美的白衣男人疼爱,该会羡煞多少女子。
董青璇想过很多次再见到刘易轩的场景,她该怎么歇斯底里地扇他几个耳光,再质问他为何要将父亲害到这个地步,然后要怎样报复他,报复这个将她害得一无所有的人。
但现在,她只是穿的一身粗布衣裳,躲在树后不敢出来。
若刘易轩见到她现在的模样该是会笑话她吧,女人的心情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