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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想到过去后瞧见的却是这个女人蹲着拼命揉眼的景象。
“沙子,沙子还在里面。”董青璇费了好大力气,可眼中那个异物却固执在那儿,每眨一次眼那个东西似乎就将它的右眼割上一遍,再睁眼便是泪汪汪了,手指上都是泪水,可怎么揉,那个该死的小东西都顽固地呆在其中。
“别动。”傲哥一把按她的脑袋,“手也别动。”
董青璇便乖乖蹲着,她左眼看得清明,右眼模糊一片,这么看着傲哥便是晃出了两三个叠影来,那几个叠影一同靠近了她,在她右眼撑不住要再眨动时,傲哥的手指便将她眼皮撑住了。
“别动。”这句话温柔了许多,接着便感到眼中吹来股轻柔的气,扫得她右眼凉丝丝的。
“好点了没。”傲哥吹完了气。
“还……没好。”董青璇再试了试。
傲哥啧了一声,往前边挪了挪,他一手往后拖着董青璇的脑袋,继续小口吹出气来。
“公子,茶来了。”侍女敲敲阁楼的门,接着推门进来,她将茶在矮桌上放下,便见自家主人正背手站在阁楼的廊台之上。
“最近是不是风沙很大。”背着她的白衣男子问。
“是,所以茶都是关着门窗泡的,不然入了沙,可就不能喝了。”
见白衣男子点了头,刘府的侍女这才欠身退了下去。
刘易轩站在这三层楼阁的廊台之上,楼阁前方片菊园,菊园的尽头是院墙,墙外便是黄得开始掉叶的梧桐,梧桐树下就是那两个人。
即使是男装,他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那个男人与董青璇几乎是靠到了一处,他们亲昵地互相依偎,他为她吹去眼中的沙子。
脚下菊园中的菊花开得金灿灿一片,大概是因为漫了风沙,天地间也变得有些昏黄了。
刘易轩在那儿一直站着,直到这吹完沙子的两人离去这才回了屋子。
仅是从这两人的动作便可看出,他们的关系已经非同寻常了,刘易轩将侍女端来的菊茶喝了,谁说这茶中没有沙子,他喝下时可觉得喉头涩得很。
隐约着能听到院那头几句嘶哑的吼声,刘易轩知道,那是瞎子又不安生了。
“这回他又在吵着什么。”刘易轩到了瞎子的房间时,便见一屋子都是碎裂的瓶瓶罐罐,屋外站的是筋疲力尽的侍女与小厮,瞎子大概是闹够了,枕着个花瓶便打起了瞌睡。
“老先生,老先生说要寻死……”
刘易轩蹙眉,便让其余人都退了下去。
瞎子是真的睡着了,刘易轩走近了他,几年未见,他看着是苍老了不少,头发花白,颧骨突出。
“喂。”刘易轩叫了声,瞎子没应,他睡得已经起了鼾声,长须垂在胸前起伏着。
刘易轩捡了条被子给他盖了,被他一翻手便又打了下来。
寻死,若真要寻死为何不在那时就去。刘易轩把他头下的花瓶拿了,换了个枕头给他垫上。他有些愤恨起那个男人来,如果十五岁那年这老人什么都不对他说,那便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 ?
在刚刚望见梧桐树下的场景时刘易轩便知道,当年那个在树下扯着衣袖要坐他肩上爬高的女孩,现在已经完全属于别人了。
“天意难违,造化弄人啊!”躺在椅上的瞎子突然咕哝了一句。
刘易轩蹲□。
“什么是造化,什么是天意。”
“该去的去—该留的留—能吃的时候多吃点—”
这房间只有他们两人,不,自从做出那个决定之后,他的身边便一个人都没了。
“我不甘心。”刘易轩道,何时开始竟可怜要对着个梦呓的瞎子说话。
既然当初选择了那条路,就不该在之后还割舍不下,可他真的不甘心。下半辈子便坐拥家财行尸走肉般生活,那些财宝,他从来不稀罕。
刘易轩再看眼瞎子,瞎子始终没有再回答他,只是砸吧了几下嘴后转了个身,又再次打起鼾来。
第六十三章
“饼伯,饼伯。”一个乞丐在后头唤,前方的老人听着声音,回头嘘了一记,拉了乞丐就蹲到个破水缸后头。
“嚷嚷那么大声,你干啥呀,干啥呀!”饼伯虎着脸瞪了下,随手拍了下小乞丐的脑袋,拽着他往后再退了几步。
小乞丐捂着脑袋揉揉,幸好这水缸够大,又刚好立在巷子前头,他们拐了个弯便躲了进去,街上的晨雾还没有散,来往的人不多,谁也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妥之处。
“饼伯,我觉得还是不妥吧。”小乞丐拉拉饼伯的袖子,现在饼伯正猫腰虎视眈眈地望着街口,“璇姐和傲哥感情那么好,那个姓刘的再怎样都做不出什么的,你冒这个风险……”
“什么叫做不出什么!你小小年纪懂得个啥!这刘易轩心肠黑着呢,你看他长得人模人样,肚子里头都是黑的!烂的!从头发烂到脚趾的!在董家我可是看着他 长大,还不清楚他那个畜生?小姐她虽然现在和大个子在一起了,可心里还是放不下姓刘的呀,他招招手小姐可能就过去了,哎,我家小姐,就是这么天真善良重情 义,可怜的小姐……”
小乞丐便点着头,边有些畏惧地看着饼伯袖手间闪闪发亮的匕首。
〃
“所以这姓刘的在世上多一天,就是多留一天的祸害!也算是为老爷报仇,为小姐雪恨,最重要的是我可看出了那大个子会对小姐真的好,这种时候那畜生可不能出来捣乱!捅了他就一了百了!”
小乞丐正要说话,饼伯回身拍了下他的肩,正色道。
“小虎,傲哥对你好不好?”
“好!”
“我家小姐对你好不好?”
〃
“好!”
“为他们俩做这么点事情你做不做?”
“做!”
“就算出了事会掉脑袋你怕不怕?”
“怕!”
小虎忙纠正:“不怕!”
“很好!”饼伯把匕首往衣上蹭蹭,“一会儿刘家的轿子就会过来了,你就扑到轿子前讨食物,不管怎么赶你都要继续纠缠下去,等到那个畜生一出轿,我就上前捅了他,明白了没有!”
“明白!”
在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早晨,谁也没有注意到躲在水缸后头的一老一少,一天还是这么开始了,雾气开始逐渐散去,天也一点点发了亮,小贩们开始扛着活计推着小车到了洛阳城的街道上,酒楼的小厮也将昨日洗干净的酒旗插在门口的大酒缸之上。
刘家轿子上的盖顶晃着金色流苏便往宝月阁来了,今儿是八月十五,为了晚上即将开始的大大小小的聚会,夫人小姐们需要最耀眼的珠宝,因此这几日宝月阁都 忙碌得很,饼伯说他观察过了,刘易轩每天早晨都要从董府坐轿到宝月阁打理生意,这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天,今天一定也不会例外。
在刘家马车快到巷口的瞬间,小虎便被饼伯推了出去。
“求求大爷给点银两过节呀……”小虎扑腾一声跪倒,跪倒后他觉得该直冲轿门来得更好。
轿子停了下来,轿里头传来了声音。
在旁随行的小厮应了,丢了五个铜板在小虎面前,挥挥手便示意他走开。
“再给些吧!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小虎绕过面前的小厮,便往轿子里冲,“我求求你们了……”
小厮不耐烦了,轿夫们也纷纷往小虎走去,在轿中人也掀开轿帘往外看时,躲在水缸后头的饼伯终于冲了上来。
“畜生!我要你的命!”饼伯大喝一声,匕首直取轿中。
轿里头横出一只手,啪地抓住了饼伯的手腕,只是一使力,匕首便咣当落地了。
“小虎!”饼伯见自己被擒,对着跪地的乞丐大喝。
小虎忙去拾那个匕首,没注意脚下还有根横出的轿把子,被绊了一下便摔倒在地,很快轿夫们一拥而上便将小虎也制住了。
轿帘开了,刘易轩手一放,饼伯便被两个轿夫架住。
“大清早的,饼伯真好兴致。”刘易轩慵懒地靠在轿中,轿里衬着墨绿色的金丝锦缎,刘易轩的白衣外还加着件淡金色披衣,整个人看着便似颗在宝盒中发光的明珠了。
“没有人告诉过你,同样的事再做一遍也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吗。”刘易轩曲起一手。
“都落到你手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只是你这畜生不许去找小姐,你毁了董家,把她害成这样,现在她好不容易找到归宿,我不许你再去打扰她!”
饼伯激动得两颊通红,刘易轩终是歪着脑袋听着。
“归宿?”刘易轩笑了一记,“你是说,董小姐已经和那位帮主互许情愫了?”
“是啊,小姐她聪慧过人,当然是找个最好的!怎么会还和你有什么纠葛!”
“易轩从未这样想,这帮主贵为众乞丐的头领,自然也是最好的了。”
刘易轩还是满脸笑容,话一落便拍了两下手,轿夫便将饼伯与小虎往他面前一送。
“只可惜我平生有个坏习性,见着最好的东西,便想摧残之。”刘易轩说罢,抬手盖了轿帘,轿子便继续前行了。
当小虎气喘吁吁找到董青璇时,董青璇正在墙角画着河虎帮的人手在城内分布的草图,她得记清楚各个位置弟兄的分布,才能更好地管理傲哥分给她的人。
“什么?你说刘易轩他……”董青璇才出个声音,小虎忙示意她小声一些。
“那个男人说,只准我告诉你一个人,特别是,特别是……”小虎左右张望了下,“特别是不能让傲哥知道……如果有人跟来,就立刻要了饼伯的命……”
董青璇瞧瞧四周,有几个弟兄已经往这边看过来了,其实不必说,刘易轩抓了饼伯为饵让她前来的事,她也不想对傲哥说,傲哥的伤刚好不久,如果自己有个不测,说不定那傻瓜会怎样拼了命来救她。
但对于从小对她疼爱有加的饼伯,董青璇也是不能不去救的,对面,小虎已经开始对刚刚鲁莽的刺杀而懊悔无比,董青璇只在一旁听他小声念叨,边翻看着手中河虎帮的人手分布图。
卯时,西三街拐口……幸好那时行务组的人还没开始乞讨,只要小虎与自己不说,这消息应该传不到傲哥的耳中。
刘易轩说,八月十五晚,来城北郊处取人。
第六十四章
八月十五很快便到了,从大早起河虎帮的乞丐们便显得精神奕奕,虽然今晚洛阳城游街之人必然许多,更可能讨上比平日更多的铜板,但傲哥说今夜是团圆之 节,即使是乞丐也有着共同欢庆的地方,能和一些苦难弟兄一起回忆在些灾害中失去的亲人也比独自一人好,况且今晚河滩上必然有较之往常更为丰富的食物与酒, 另外……
另外乞丐们商量了,在今晚这个大好的日子,干脆将傲哥和璇姐团圆了。
“这些人在鬼头鬼脑些什么。”傲哥站在洞岩口环手问道,他发现手下的弟兄们在河滩上摆了几大坛子酒外,还在酒周围围了一圈鲜花。
“欢庆罢了。”庄雪朴在旁笑道。
傲哥指指那头挂在树上的锣鼓唢呐:“那这些呢。”
“哎呀都说了是欢庆嘛,晚上城里也一定是敲锣打鼓啊,我们不入城,难道还不能图个气氛,中秋节啊月儿节,月团圆人团圆,鸳鸯大鸟都团圆……”
傲哥没管申通的念叨,他很快便瞥到了藏在几块大石后的一顶大红轿子。
“随你们高兴吧。”傲哥平静地低语一声,一手一拍庄雪朴与申通的肩,迈着步子便往石洞中去了。
“啧啧,我说傲哥他呀,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啥事都闷在心里,高兴也不说出来,如果再高兴些,分些银两让我买套桃木的捣药钵子也好呀。”
他从小就这样。”庄雪朴拍下申通的肩,“如果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