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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选得迷彩色,不过你粘上去的蓝色蝴蝶结被我贴在床头了,因为开会的时候让大家看见了不好。我常常想,将来我和咱们的孩子都穿着你做的衣服——如果是女孩可以戴着粉色的蝴蝶结,坐在新家的那个有黄花的大沙发里看书,阳光从落地窗户射进来,一定是非常非常温馨的。我甚至能想象出,你端着银耳汤和薏米粥凶巴巴的说——就像你对我做过的那样:‘捏着鼻子也要喝下去,这个对身体有好处!’呵呵,真向往啊!”
“可是,我忽略了一个事实。也许,不是忽略而是故意不去想它——感情基础。我们那么努力辛苦的去组建一个家庭,而这个家却不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之上的。就像是建房子,不管房梁骨架搭得多么完美,没有砖瓦去一点点的填平它充实它,就不能算房子。我们结了婚,遵守着诺言,买了房子,并努力生活着,可是我们始终不是一家人——因为我们没有感情基础。我想从第一天你就清晰的告诉我,你需要一个家——一个男人做摆设的家。这个男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别人。”
“我不知道你是否爱我,但我可以问心无愧的说,在我们相识相处的日子,你是我心里认定的妻子。就像我以前说的,我愿意为你挡住所有的风雨,愿意帮你解决所有的困难,只要有我在,我希望你永远是快乐和幸福的。但是,我忘了,你是一个那么要强的女子,是否——你愿意让我为你做这些事情呢?”
“我几乎忘了,这个社会已经不再是我父亲的那个年代。无论是收入还是地位,你都远远的超过我。虽然你小心的不让我感觉到差距,但我不是傻子,我知道那是事实。你是外资律师事务所的高级法律顾问,现在正努力做他们的合伙人,甚至你还说要做全球合伙人!看着你半夜和那些老外用我不熟练的语言流利的开着电话会议,说理、争论甚至争吵,我已经知道差距是无可避免。但是,我宁愿沉浸在你精心营造的平等中,不提不想不深究!那时,我以为这是保证家庭和睦的方式,现在我才明白,那是因为我们的婚姻太脆弱太冰冷了;以至于我们不敢把分歧和不满摆出来。所以,即使是一般夫妻之间的体贴举动,在我们之间却总像隔了层什么透着凉飕飕的客气。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可以轻易的看穿别人,只要你愿意可以让任何人开心。而我,不过是任何人之一。”
“虽然如此,我已深感荣幸。生命其实很脆弱,我曾亲眼见到自己的战友倒下转眼没了呼吸,我知道他们还有愿望没有完成,甚至有的还没有女朋友。比起他们,我曾经与你相遇并走过一段路已是天大的惊喜,又怎敢奢求其他?”
“我想我已经爱上了你。不幸的是,它发生在你还没有爱上我之前,或者——”
陆枫停下笔,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写下:
“或者——是你将要爱上别人之前。”
陆枫的手有些发抖,下笔却如行云流水般:
“我不能自私的把你绑在身边,但是,也不能大度到看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只能在一切未发生之前,先把我们的关系斩断,还你自由。让你可以无拘无束的重新选择,选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男人,他比我更适合!笑笑,相信我,我以一个和你相处过的男人的眼光告诉你,你是一个值得珍惜的女人。如果你能放开过去,你比任何人都有资格过幸福的生活。因为你是一个会创造幸福的人。”
写到这里,陆枫的呼吸粗重起来,一头扎进抱紧的手臂半天没抬头。
良久,陆枫深吸一口气,在信纸的最后写道:
“有两件事需要你小心,一是随信附上不明人士寄给我的照片,恐有人陷害你,我也会帮你留心查办这件事请;另外一件事是你的父亲。虽然你口口声声不肯认他,但是我知道你心里却不能真正的放下他。你爱他所以恨他,爱的深便恨得更深,本来我希望你能远离他,等到可以平静的对待这件事时再回头接触,现在看来我已经没有机会了。所以,这里我还是要劝你,伤害他其实就是伤害你自己,不管你想怎样报复,一定要保重自己,适可而止。就算我们没了缘分吧,但我一直会惦记你的。一直会!”
重重的写下“一直会”这三个字,又画上一笔浓浓的惊叹号,陆枫猛地甩开笔,仰面躺在椅子上,翻着白眼看同样惨白的天花板。
离婚啊!
他终于明白韩赞的感受。到这个关口,统统不如那边一声“不”来的重要。可是若是“行”呢?这个世界就彻底颠覆了。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什么升迁、什么仕途,谁还有心想那些?!浑浑噩噩先活过罢了。
陆枫审视了一遍信,手指轻轻划过我爱你三个字,喉咙动了动,苦笑了一下。他记得自己以前说过这三个字,只是周围闹哄哄的,谈笑傻乎乎的,也许她以为自己只是醉酒闹事吧?其实是真的,真的是真的啊!
爱上一个人很容易,没有理由没有动机,爱上了、恋上了、习惯了、依赖了,就像呼吸自然而然。
这封信以万分谨慎的态度发出,陆枫仔细掐算了一下时间,保证它在五一前送到。然后,就关了手机,不接任何电话。
日子好像突然沉默下来,晚上独自一人呆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话机发呆。他和家里说要演习,不能接电话,也不在办公室,这里整晚整晚的安静着。安静的让人发疯。
有时候,陆枫会打开手机查看短信。谈笑的短信按照一天三四条的规律平稳的递增着,都是家长里短的事情,从陆爸陆妈到小疯子,从客户新规到乌龟怪兽,就像新闻一样无所不包。甚至还有转发的英语每日一句,督促他用功学习。
多看一天心里就多后悔一层,到了后来,陆枫鼓起勇气提起笔,用光了三打信纸,还是写不出一封“后悔”的信。
想起韩赞的嚎啕,陆枫有些羡慕,至少他和他的妻是真心相爱过的,而自己却什么也没有,开始的仓促,结束的也仓促。
有时候,陆枫也会想,说不定谈笑也爱上他了呢?!
但是——每次都会回到现实——怎么可能!
宋白那么优秀那么沉稳的一个男人,他负责,是谈笑的同学,同事,朋友。甚至他都比自己更会欣赏谈笑!陆枫不得不承认,至少在他看来,宋白可以照顾好谈笑,他没有信心能比得过宋白。越想越没底气——谈笑怎么会不动心,怎么会选择自己?自己不过是在谈笑最没信心的时候遇见的罢了!
一向自傲的陆枫终于低下骄傲的头颅,在深夜里长吁短叹。
长夜漫漫,白日也漫漫,不知道谈笑收到那封信会怎么样呢?原本甜蜜相会的五一,成了躲不过的天劫!
赵伯洲看出点苗头:“韩赞离婚,你叹什么气?还是你跟他老婆有点什么?”
战友的遣怀终究有限,勉强的笑声过后,陆枫仍然要面对自己的劫!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等着,盼着,躲着……
(本章完)
第44章 初心
陆枫计算的非常准确,邮政系统也运转正常。但是,他忘了一件事,现在的人已经不怎么用挂号信。
谈笑提前两天拿到挂号信的单子,但是她没看。那时候谈笑正在生气,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东西的意思,直接归类到一般宣传品或者商业信函,扔在一边没理会。
不知道褚丽丽用了什么手段,客户告诉宋白,他们需要对一个合作伙伴进行为期两周的项目审核,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希望是褚丽丽。
既然客户希望,没有特别的理由就不能驳了面子。宋白答应优先考虑,但是没有说死。这两天,办公室的气氛别扭到顶点。褚丽丽得了消息,知道宋白压了下来。有事没事就在办公室里讲:“现在啊,不光要懂业务,跑客户,还要会跑老板。把老板跑好了,一切都OK!”
谈笑当然了解背后的眼光都读着什么,心中烦闷的连宋白的办公室都不想去了。正好昨天有个猎头打电话问她要不要考虑一下某公司的法务顾问,谈笑已经答应考虑一下。
去公司的念头早就有了,一来谈笑发现自己对这种生活已经疲倦了。开车走在路上,那些遛狗散步悠闲的人群渐渐纳入她的视野,想起小疯子哀怨的大眼睛,她就有些内疚。狗狗也是生命,既然留在了身边就应当好好的照料它。好在还有陆爸陆妈带它,可也不能总麻烦老人家啊!二来,谈笑也有点不耐烦。她不是不想去部队探亲,只是周末总是有零零碎碎的事情等着处理。或许只是三四个小时,但是去陆枫那里就不够了。况且,总是有应酬不完的客户,晚上不见,周末总要安排时间见见聊聊。如果去公司,时间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可是,真要离开律所——想想自己这些年来的奋斗和付出,谈笑又有点不甘心。
宋白发了个邮件,宣布褚丽丽做这个项目。项目并不是特别大,没有协助人或者back up。事情渐渐明朗,虽然褚丽丽犯过错,但是她握住了客户,翻盘的机会很大。
下班的时间一到,谈笑收拾了东西下到地库。虽说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换一辆新车,可是开久了,哪怕是一堆钢铁,也觉得有感情。谈笑总舍不得换。陆家也不在乎这些,所以,幽暗的地库里,找到一辆鲜黄的小雨燕也不是什么难事。
“谈笑!”身后是宋白的声音。
谈笑扭身去看,宋白追了上来:“晚上有安排吗?一起吃饭?”
谈笑拍拍电脑包,“加班。在家。”
“明天再加吧。这些事也不是那么急。”宋白似乎有事要说。
谈笑点点头:“你在前面带路吧。我跟着。”
宋白看看谈笑的小雨燕,皱了皱眉头说:“算了,你还是上我的车吧!晚上我送你回去。”
谈笑无可无不可,跟着上了宋白的车。
宋白的车是一辆银色的奥迪A8L,看着气派,开着舒服,坐着敞亮。谈笑把包扔进后座坐进副驾,长舒了一口气,“啊呀,还是你的车舒服。”
宋白一边开出地库,一边说:“不是我说你,你那车早该换了。别的不说,客户哪个不是看人台面的。”
谈笑道:“哦,开奥迪的就一定比开QQ的强啊,这不是典型的敬衣冠嘛!”
宋白说:“这是现实啊!你看褚丽丽,她挣得比你少吧,人家天天开着mini cooper,你们一起去见客户,你让客户怎么评价你们的业绩?!”
谈笑有点不耐烦:“敢情!我不是输给褚丽丽,而是输给宝马公司了。赶明儿咱找个理由告他们去,把那点代理费找吧回来,成不?”
宋白道:“你别跟我急呀!我这不是为你好嘛!就你那性子,心里有事不肯往外说,好强的要命,我不是怕你没事生闷气嘛!”
谈笑看了他一眼,突然沉默下来。车里的气氛却缓和下来了。
宋白道:“别看丽丽的车是贷款买的,我看照现在的发展势头,年底的就能还上。”
谈笑掰着指头算了算:“不可能吧?就算按照合伙人的提成也未必能还上吧?”
宋白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呃?”谈笑真有点呆了,低头仔细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却有点不敢相信:“不会吧?她、她连高级律师都算不上,就敢……这样?”
宋白道:“有什么不敢的。”说着叹了口气,“她跟我说了,我也批了。不过她说都是客户要求的,我看她自己也留了不少。”
谈笑斜着眼看了看宋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