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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经纶正想知道这个呢,忙摇头道:“没说,到底什么事呀?常哥你知道?”
常瀚涛就点头:“我知道,咳咳,这事说起来话长,你听我慢慢说啊,咳咳咳……”突然的咳嗽起来,好像话说多了的样子。
唐经纶转头看门里,正要叫丫鬟端杯水出来,却又顿住,端水出来,就叫人在外面站着说?
唐如霜在屋里早听出来了,又是话长了,又是咳嗽的,不叫人进来,实在有点没礼貌,虽然自己原不应该见,不过人家今天帮着解了围,何况现在还有唐经纶在,也不是私下见面。
顿了顿,有点无奈的对侍墨道:“开门请常爷和二少爷进来吧。”
侍墨忙忙的答应,过去把门开开了,笑着道:“二少爷,大姑娘请您和常爷进去说。”
唐经纶一愣,正要说什么,谁知道常瀚涛竟然就笑着点头道:“好好好,那就进去说,进屋说!”说着已经三两步跳上台阶,站在了门口。
而他也终于是看到了唐如霜。
屋里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身上穿着件秋香色绣藤枝花蔓凌缎小袄,腰中系着点翠叶绣花缎子袄裙,微微涨红了脸站在那里,长身玉立,清丽美貌,肌肤白皙晶莹,一双漆黑的眸子略略的下垂,看着她自己面前的地上。
常瀚涛微微一愣,然后心中就是一喜。
唐经纶已经跟着上了台阶,咳嗽一声道:“常哥……请进吧。”
常瀚涛笑着连连点头:“好,请进!”自己就先进了屋,对站在那里的唐如霜抱拳作揖:“大姑娘。”
唐如霜忙敛衽一礼:“常爷。”
唐经纶跟着进来,看到两人的神情,心里倒有点好笑,道:“常哥请坐。”又吩咐侍墨:“赶紧去倒茶……出去看看茶房在哪儿。”
侍墨答应着去了,这边两人也互相行了礼,常瀚涛神情倒是恢复了自然,笑着过去坐下了,唐如霜终于也抬起眼直起身,心里头呼了口气,有些讪然,虽然她也不想弄得这么尴尬,还想大大方方地……可是这环境似乎没法叫人在这种情况下还大方。
坐下了,三人都暂时没说话,气氛略有些尴尬,唐如霜定了定神,也就自然了一些,看着常瀚涛笑着道:“常爷是怎么知道这边有闹事的人的?来的挺及时的。”
唐经纶也奇怪这个,他到现在还没看到自己的小厮回来,点头道:“是啊,幸好常哥及时赶来。”
常瀚涛便笑着道:“那王赖汉是这附近的一个无赖头子,常常的聚众闹事,惹是生非,只要有他的地方,就要出事。我们衙门的兄弟早就盯着他呢,今天听说他又在召集人,我就带了几个人过来看看情况。倒真没想到他是来找庄子上的麻烦,更想不到,居然遇上了你们。”
唐如霜和唐经纶这才恍然。
侍墨找到了茶房,端了茶杯和茶壶过来,重新沏了一壶茶,虽然还是粗茶,不过好在是亲手沏的,姐弟俩让了让常瀚涛,三人全都喝了润润嗓子。
☆、第22章 叙旧
喝了茶,常瀚涛才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原来,几个月前,庄子上是出了件大事,庄子后面的果林里砍树,结果树倒了压死一个干活的。
这干活的原是雇的附近的人,家就在这附近,这一死不得了,家里的人三两下就召集了几十号人到庄子上来闹事,也是要钱。王赖汉是这附近有名的无赖,已经快五十岁了,成天的无所事事就是打架起哄架秧子,偏巧那死了的人和他还真有点远远的什么亲戚关系,他可是找到了事干了,很快就成了这帮人的领头的。
开始狮子大开口,要二百两银子,陈庄头怎么可能给!然后就扯皮呗,一群人成天的闹事,早惊动了官府了,常瀚涛领着人来调解不是一次两次了。而常瀚涛他们衙门的人都知道那王赖汉,也都不是一般的厌恶他,又一次闹事闹得大了点,惹恼了常瀚涛,于是几个衙差一顿棍子把王赖汉和这帮闹事的给揍了一顿。
从此这帮人看到常瀚涛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这也是前几个月的事了,最近一段时间,再也没见王赖汉他们召集人过来这边闹事,我也听说了,事情好像是解决了,没想到今天又来了。”常瀚涛笑着看着唐如霜道:“幸好这不快过年了,我们也是担心这无赖又琢磨惹事弄钱过年,于是盯着他,才没有出事。”
唐如霜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看向了唐经纶,唐经纶就道:“原来是这样……”他又看向了唐如霜,道:“倒真是奇怪,这段时间不闹了,今天却来了……”
唐如霜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其实这件事比较明显了,自己和弟弟来这边,就正好来了闹事的,未免太巧了点。
不过听常瀚涛说的话里,她还注意到了另一点,心里记着了,等看到了账本在说。
因为常瀚涛在,唐经纶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和唐如霜商量这件事,更不可能说怀疑府里二太太的话,虽然这已经是明显的事情了,他只笑着对常瀚涛道:“今天倒是巧遇上了常哥……以前我父亲好像是带我去过常哥家,不过那时候我很小,都记不太清楚了。”
常瀚涛就笑着道:“我记着呢,也有□□年了,□□年前的时候,过年过节的,你们一年也能来我们家好几回,那时候你姐姐才六、七岁,你更小,才四五岁。”
唐经纶笑着点点头,有点讪讪。
常瀚涛就忙笑着道:“后来我祖父去世,守孝三年,亲戚朋友的不大来往了。”
听他说的如此自然,唐如霜不由得就看了他一眼,谁知道正好遇上了常瀚涛看过来的目光,唐如霜正要躲开,却突然心里头有了点置气,自己怎么总好像心虚一样?何时还扭捏成这样了?自己都觉着自己不至于!
于是便也没转开目光,反而就那么直视着他。
常瀚涛看着她,目光也没有转开,像是刚刚的话没有说完,声音轻了些的道:“你们父母亲去世,我也不好上门……现在想想也有点亏欠。”
唐如霜终于还是有点承受不住他灼灼的眼神,转开了眼睛。
唐经纶坐在旁边,看着这两人的眉眼官司,实在有点尴尬而窘,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这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他也能看出来一点。
唐如霜转开了眼睛,心里头却有点怪异,这个常瀚涛……为什么说的就这么自然!两家的门第,实话说是有些差距的。可是在常瀚涛说话的语气中,一点都感觉不出来这种差距,甚至好像他一点没有自觉配不上伯府的感觉。
唐如霜并不是故意的要想这个门第差距,她也不是想要用这个门第的差距来衡量自己对常瀚涛的态度,只不过她觉着奇怪而已,这种门第差距本就是事实存在,如果换成一般的男方,肯定会有些介意,心里有芥蒂,说话就不会这么自然随便。
但是常瀚涛看起来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往这方面想,或者他觉着这一点完全没有问题,不构成他的困惑,起码他对唐如霜的神情,和跟唐经纶说话的语气,就没有一点低人一等甚至卑微的感觉。
心里这样想着,就觉着常瀚涛这个人……似乎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笑吟吟无城府的样子,这个人,心里想的什么呢?
唐经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正想着接下来说什么,常瀚涛已经问道:“你们接下来做什么?陈庄头去找人,能找来吗?你们身边……就带了一个丫鬟?”
唐经纶听出来了,忙道:“我还带了个小厮的,还有个婆子,刚刚看到情况不对,就叫他俩去城里报信……还没回来呢。”
常瀚涛听了摇头:“一个小厮顶什么用?你们还是没出过门不知道,这些地方的人,全都是些鲁莽粗人,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如果你们是针对他们来的,就要做好准备。不用指望他们忌讳你们的身份,这些人只认钱,而且背地里的事……你们应该也知道。”
唐经纶点头道:“知道,确实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敢这样……今天也是头一次来,根本没想着要干什么,这些人就这么沉不住气。”
常瀚涛倒被逗笑了:“他们又不是多么沉稳的人,你虽然是头一次来,可他们只要觉出来不善的意思,就不会犹豫。”
唐经纶点头叹气:“今天算是知道了……见识了!”
常瀚涛笑,转头看唐如霜。
唐如霜舔舔嘴唇,也点头:“今天是我们疏忽了……”她知道常瀚涛的意思,他是询问他们还有没有什么事,把他们留在这边,他不放心,但若是就厚着脸皮坐在屋里不走,大约是怕自己厌烦了他,以为他趁机赖着不走。
因此想了想道:“常爷若是没事,就在喝会儿茶,我还想看看陈庄头能不能找来人……”
常瀚涛就是等这句话,马上就笑着点头道:“没事,我当然没事!你慢慢查……一会儿我护送你们回城。”
好像是有点迫不及待等到了这话,唐如霜忍不住又有点脸发烧的感觉,赶紧的转开了眼。正尴尬的时候,恰巧外面传来了跑进来的脚步声,唐经纶的小厮在外面喊:“二少呀,您和大姑娘没事吧?”
唐经纶吩咐侍墨叫他进来,看他一个人,便问道:“叫你找人没找来?不过这边已经没事了。”
武兴躬身忙忙的回答道:“小的去衙门报信,原是有两个衙差跟着小的来这边的,走半路却遇上了五城兵马司的捕快,说是这边已经没事了,还有位常爷在这边坐镇,不会再出事,那两个衙差跟着那帮子人回去了,小的也劝不动,只能先跑回来看看这边是不是没事了。”
唐经纶点点头道:“确实是没事了,你辛苦了,下去歇会儿吧。”
武兴忙答应着,出去了。他刚刚出去,就在门口又回禀:“二少爷,大姑娘,陈庄头来了。”
唐经纶就叫打开了门,陈庄头居然还是一个人来的!手里拿着一本帐本,进来之后先看了看坐在上面喝茶的常瀚涛,这才赶紧的给唐如霜和唐经纶笑着哈腰道:“大姑娘,二少爷,账房的人都在,可这会儿真的没时间,这几天正好是佃户们结算一年种地收入的日子,佃户们也有几十来号人,账房们都忙得脚不沾地,早饭午饭都没吃呢!”
说着把手里的账本给递上来,笑着道:“账本他们也都用着,只有这本说是跟佃户那边没关系,叫小的拿来先给大姑娘看看。”
唐如霜示意侍墨将账本接过来拿给自己,打开了看了看。
这倒是一本正经的账目,而且应该是庄子上的帐,什么都在上面。唐如霜慢慢的一张一张翻着看。
陈庄头想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看懂账目,因此也盯着她看帐,盯了一会儿,觉着她似乎看的很明白?反正看的很细,陈庄头皱紧了眉头,这时候才觉着好像有点不对,转眼看,就发现常瀚涛和唐经纶全都盯着他。
陈庄头一惊,忙把自己无礼的眼光收回来,深深的低了头,再不敢放肆了。
唐经纶冷冷的盯着陈庄头,心里头却也明白,从今天早上自己和姐姐来庄子上,一直到现在,这个陈庄头的表现,明显的一点不惧怕自己和姐姐,甚至还有点欺负姐弟两个拿他没办法的感觉!
但是也很明显,这位陈庄头着实的忌惮常瀚涛!陈庄头第一次受了吩咐去找人,出门那嚣张的态度,唐经纶记得很清楚,但是等他回来,看到了常瀚涛之后,那鞠躬哈腰的,就一直没敢直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