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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正日子,谢长珩特意挑了一身浅莲青的袍子,月白色袖边,淡雅、脱俗,很是符合莲客诗会的气场。
今天的诗会办在湖中心的一条画舫上,周围青山绿水、桃红柳绿,湖面上清风徐徐吹来,激发了不少才子们作诗的雅兴。
谢长珩是个长袖善舞的人,总能找到别人感兴趣且容易交谈的话题,不一会儿,就和好些人都熟络起来。
叶兰舟静静的坐在一角,一袭不起眼的淡蓝色袍子,因为年少身量单薄,坐在桅杆边被风一吹,越发显得孤零零的。
谢长瑜也在邀请之列,不过他主要是来凑热闹玩儿的,见兰舟没人理会,便让小厮搬了把椅子过去,坐下道:“呆子,在想什么呢?”
他并不知道兰舟和哥哥间的事情,因此相处一如既往。
叶兰舟笑了笑,看着对方那张笑得宛如阳光般灿烂的脸,想起许多儿时的事,心情也随之好了不少,回道:“没什么,就是和别人没什么话说。”
“我跟你说。”谢长瑜往哥哥那边凑了一眼,方才凑近了些,低声道:“我哥打算娶傅家的四丫头呢。”皱了皱眉,“那丫头从小就爱欺负我,将来要是做了我的大嫂,我可有得苦头吃了。”
叶兰舟的脸色白了白,心思微动,“哦,订下日子没有?”
“早呢。”谢长瑜掸了掸锦袍上的残叶,摇了摇头,“那丫头好像不愿意,我哥还要表现两年才行。”笑得有点没心没肺,“虽然那丫头讨人厌,可是看我哥受气也是蛮痛快的,哼……,叫他平日总是板着脸训我……”
两年?叶兰舟恍然明白了点什么,又略松了松紧绷的心弦,至于谢长瑜后面罗里啰嗦的那些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喂?”谢长瑜用手肘碰了碰他,笑道:“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叶兰舟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随口敷衍,“是,挺有趣的。”
“过来!过来!”不远处有人高声招呼,“开始抽第一轮的诗题了!”又有人捧了韵脚牌子上去,按着顺序放在了一张大桌子上,四周很快围满了人。
抽出来的第一题是咏桐花,韵脚是十四寒。
谢长珩有“京城第一公子”的盛誉,并非浪得虚名,吟诗作画什么的不在话下,很快便写好了一首七律。
叶兰舟的心思不知道跑去了哪儿,胡乱绉了一首。
谢长瑜虽然比不得那些才子,但是马马虎虎写一首也行,写完便去看哥哥的,自觉其中一句甚是难得,便提高声音念了出来。
众人听了都夸好,一来的确不错,而来也有彼此吹捧之意,反正大家出来不过是图个乐子,三分好也要夸成七分了。
谢长珩自然谦虚了几句,众人继续夸赞,一时间气氛十分的好。
独独一人偏生唱起了反调,上前瞄了一眼,不屑道:“不好,不好!”
谢长瑜自幼拿哥哥当做楷模崇拜,岂能忍受别人当众嘲笑?上前质问道:“徐世子倒是说一说,哪里不好了?”
徐灿今天穿了一身朱色锦袍,头戴金冠腰玉带,反正怎么华丽怎么打扮,一副公卿侯门里的纨绔子弟模样。手里还摇着一把一尺来长的折扇,“啪”的一声合拢,十分不礼貌的点了点那首诗,反问道:“哪里好了?简直就是狗屁不通嘛。”——
这种话,纯粹就是来找茬的。
谢长珩本来就是心思通透之人,略略一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对方去傅家求亲不成,继而打听了出了自己,所以故意搞了这么一次破诗会,实则是想专门挑事,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周遭的气氛顿时很尴尬,有人出来打圆场道:“世子爷……”
“你再说一遍?!”谢长瑜早在旁边涨红了脸,一把将打圆场的人推开,气呼呼的瞪着徐灿,“说我大哥做的诗不好,那你做的呢?拿出来看看,到底是狗屁不通还是通了狗屁!”
“长瑜……”
谢长珩还来不及拉人,徐灿便一把抓住了谢长瑜的领子,仗着自己身材挺拔,把人扯到跟前,“你敢说爷做的诗是狗屁?!找打啊……”
“世子!”谢长珩上前一用力,将两人分开,然后把弟弟拉到了身后,忍了忍,对徐灿欠身道:“都是我家小兄弟不懂事,还望世子不要计较。”
“大哥……”谢长瑜在身后委屈大喊,“我有什么错?!”
“闭嘴。”谢长珩一声低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叶兰舟,“兰舟,你带长瑜到旁边歇着去。”转回头对徐灿道:“世子……,唔!”
冷不防的,徐灿一拳砸在了他的眼眶上,“骂我是狗屁,今天这一拳算是便宜了你们!怎么样?不服气要打架啊……”
“大哥!”谢长瑜本来还在忍耐,眼下见哥哥挨了打,立马暴跳如雷冲了过来,差点把兰舟给掀翻了,“你敢打我哥?我跟你拼了!”
谢长珩一手捂着眼睛,忍着痛,冷冷的看向对方,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弟弟,以他的心思和反应速度,很快看清了徐灿的用意——
不仅设了圈套给自己,还把自己兄弟也圈了进来,否则以自己的脾气,肯定闹不出今天这场乱子。
虽然不明白对方是何目的,但既然知道他是存心闹事的,就断不能让他的计谋顺利得逞,况且打回去两拳也没太大用处,只会让事态越发混乱。
旁边的人见状不对,早分成两边把双方拉开了。
“什么狗屁京城第一公子?我看也不过如此。”徐灿却继续挑衅,还故作不屑看了两眼,“哦……,你得维持第一公子的风度,是不能打人的。”咧嘴一笑,“嘿嘿,那今儿可是便宜我了。”
谢长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微笑转身,拉着弟弟到了另一边,然后找到今天办诗会主事的人,淡淡道:“劳烦把画舫靠岸。”——
镇南侯徐家固然不好惹,但是谢家也一样不能轻易得罪。
那主事见他肯息事宁人离去,赶忙点头,“公子稍等,这就去跟艄夫们交待。”
“多谢。”谢长珩保持着一贯的风度,继而看向弟弟,“不许多言。”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
谢长瑜脸涨得通红,咬牙切齿的瞪了徐灿好几眼,最终还是没敢再吭声儿。
叶兰舟不防闹出这么一档子事,上前问道:“谢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谢长珩看着渐渐靠近的岸边,淡淡一笑,“我和长瑜先回去了。”甚至还有耐心客套,“兰舟你什么时候空了,过来说说话。”
“嗯。”叶兰舟心绪复杂,谢家肯定是暂时不会去的了。
徐灿却是心下一沉,没有想到谢长珩这么能忍,自己就差扣一个屎盆子过去了,居然还笑得出来?还屁事没有一样的转身离开?!
这个人可真是……
特别叫徐灿心里不舒服的是,谢长珩临走时,深深看自己的那一眼,无缘无故的叫自己心里发毛。
甚至……,有一点后悔今天做出的事情。
虽说和自己预期的有些差别,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见了,徐家和傅家结下了梁子。今后不管自己是走路摔了,还是喝水呛了,或是被人算计了,就算抓不到谢长珩的证据,也可以直接上他谢家砸门!——
阴的玩儿不过,就直接捋袖子玩儿明的!
46、惊雷(上)
“大哥!”谢长瑜憋了一路,——在外人面前,不能不给哥哥面子,回到自己家,再也忍不住大吼起来,“徐家那个混蛋,你为什么不让我打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们谢家的脸都丢光了!”
谢长珩淡淡道:“若是真的打了起来,那才更丢脸呢。”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声音里透出凉意,“他以为闹得人尽皆知,我就会畏手畏脚缩起来?一点点小聪明,也敢拿出来卖弄!”
谢长瑜一头雾水,“哥……,你到底在说什么?”
谢长珩站在镜子跟前,看着左眼上紫青紫青的眼圈儿,还微微有些肿,肌肤之痛倒还罢了,——只是自己活了这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受过这等羞辱!
“大哥,还疼吗?”谢长瑜又是恼火,又是心痛,“就算那人是镇南侯世子,咱们也犯不着怕他啊!这口气,我可真是咽不下去。”
“不用咽。”谢长珩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声音笃定道:“不着急,将来总有吐出来的时候,只是暂且忍一忍。”
谢长瑜有些不甘心,看了看哥哥,最终在那沉静如水的目光下平静,只是眼里还残留着一丝委屈,点头道:“好,我听大哥的。”
“大爷。”门外丫头的声音怯怯的,“鸡蛋煮好了,要不要趁热滚一滚?”
“进来吧。”谢长珩长相原是极出众的,眼下多了一个大大的眼圈儿,——像是一张赏心悦目的画卷,被人泼了一团墨汁,怎么看怎么碍眼。
那丫头先前就瞧见了,生怕小主人心里不快迁怒到自己,剥鸡蛋的时候,手都有点微微发抖,小声询问道:“要不……,让雨桐姐姐过来服侍?”
“拿来。”谢长珩伸一直出修长的手,淡声道:“我自己来,下去吧。”
那丫头顿时如蒙大赦,却不敢露出庆幸的表情,低了头慢慢退出去。
谢长珩拿着雪白光滑的鸡蛋,走到镜子前,正准备对着滚一滚,却突然停住,琢磨了一会儿,把鸡蛋扔回了盘子里。
“怎么不滚了?”谢长瑜不解,“赶紧趁热滚一滚,好快点把淤青消下去啊。”
谢长珩没有解释,而是道:“你先去母亲那里报个信儿,就说我有点事,晚上再过去说话。”径直走到门口,喊了一声,“平安!”
一个长相机灵的小厮跑了过来,垂手道:“大爷有事?”
谢长珩上前耳语了几句,“你这样……”
平安一面听,一面点头,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最后拍了拍胸脯,“大爷放心,一准儿给你把事情办好。”
“什么事?”谢长瑜走出来问道。
“你别管了。”谢长珩看了看他,“你先去母亲那里,上午的事等我过去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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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老大被人打了?”宋氏惊讶道。
京城官宦之家就那么大个圈子,出事的徐家和谢家都不是小门小户,不到中午消息就传开了。
宋氏皱眉问道:“什么人?这么张狂?”
那回话的婆子便有些尴尬,咳了咳,“听说……,是镇南侯家的世子爷。”
宋氏脸色微沉,——亏得自己没有答应徐灿的提亲,这么毛毛躁躁的人,怎么能把女儿许配给他?想了想,又问:“到底为了什么事?”
“听说是起了点口角,具体的不清楚。”
“嗯,你下去吧。”宋氏挥了挥手,静下来却是心内一动,——那徐灿不会是提亲不成,得知谢长珩跟傅家走得近,所以就……,那也太没有道理了!
继而又否定了这个念头,不然说起来,自家女儿岂不是成了招祸之人?反倒是打定主意留意外面,谨防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眼下既然知道消息了,不管傅家谢家联姻与否,多年来的交好之情仍在,便吩咐丫头们准备了点东西,送过去算是慰问。
哪知道丫头们回来的时候,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伯母。”不知道从几时起,谢长珩称呼时连姓都省略了,“不过一点小事,劳烦伯母专门让人探望,所以特来道谢。”
一袭月白色的淡纹绸缎袍子,头上别了一根白玉簪,面如冠玉的脸上,那一处紫黑发青的眼圈越发显眼,叫人看了不胜同情。
宋氏皱眉道:“那世子真是好没轻重的人,居然打成这样?快坐下说话。”
谢长珩淡淡一笑,“世子脾气急,偏生长瑜年纪小不懂事,忍耐不得,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