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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漫天飘雪,众人围坐在屋内却是暖融融的,更是说笑不断,小丫头们穿插其间倒酒送点心,一派热热闹闹的冬日家宴景象。
普世师太似乎不喜欢这种热闹,稍坐了会儿便要告辞,又对安城郡主道:“马车就在大门外头,郡主不用出来相送,免得受了寒气。”
初盈作为晚辈,又是主持中馈的当家奶奶,赶忙起身,“我送师太出去。”
安城郡主见有人相送,便没坚持,起身告了个罪,笑道:“改日得空,再亲自去白云庵拜访师太。”
普世师太再次双手合十,转身出了门。
初盈跟着下了台阶,打算送到院子门口就回去。
谁知道走到院子中间时,普世师太却停了下来,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她,轻声叹道:“大奶奶的命格并非今世之人,只怕难结今世之缘。”
“什么?”初盈一时没反应过来,继而猛地一震,…………并非今世之人?她、她说自己并非今世之人!藏在心底最大最深的秘密,突然被人看穿,顿时觉得魂飞魄散一般,不由茫然怔住。
“大奶奶……”凝珠等了片刻,眼见普世师太都走远了,主母还是没动静,不由推了推她,“你这是怎么了?”
初盈有点魂不守舍,喃喃道:“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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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盈的不对劲,没过几天谢长珩也瞧出来了,问她又不说,忍了些日子没忍住,单独找了凝珠问道,“你们奶奶最近怎么了?跟丢了魂儿似的。”
丫头们一向都怕他,凝珠也不例外,低头道:“那天夫人叫了几位奶奶赏梅,安城郡主带了位师太过来,叫什么普、普……”
谢长珩没兴趣追究一个尼姑的名字,不耐打断,“只说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凝珠吓得加快了语速,“当时我跟在后面,奶奶和那师太两个走在前面,仿佛师太对奶奶说了一句话,然后奶奶就站着呆住了。”怯怯抬头看了一眼,“自从那日回来后,奶奶就一直这样……”
“没听清楚说什么?”
“没有。”凝珠摇了摇头,“外头刮着雪风,那师太说的小声,当时也没留意,仿佛听到一句什么‘缘分’。”
谢长珩闻言脸色一沉,抿嘴不语。
“大爷……”凝珠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跪下解释,“婢子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大爷还去问奶奶吧。”急得快要掉泪,“万一婢子说错了,惹得大爷和奶奶生出误会,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谢长珩出门去了书房,单独静了一阵。
…………自己这是怎么了?妻子差不多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从前虽然不是时常见面,次数也不算少,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除了一个镇南侯世子的徐灿,剩下就是叶兰舟。
前者不消提,后者……,虽说和妻子有那么一份交情,但应该不关风月,否则妻子不可能平日都好好的,突然伤感起来什么缘分。
…………可如果这些都不是,还能有谁呢?
谢长珩觉得自己想法十分荒唐,妻子认识的男人自己都清楚,应该没有别人,可现在却控制不住,总猜疑还有什么人自己不知道。
这个念头,像是猫爪一般的挠着他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96、风起(下)
过了年末二十,初盈为祖母整整守了三个月的孝,…………在出嫁女里面,算得上是极为少有的,一个“孝”字算是尽够了。
第二日,简妈妈一大早的就起来收拾屋子,撤了暖阁的床帐,交待凝珠找出鲜亮的衣服,务必把初盈打扮的光鲜俏丽,让公子爷回来眼前一亮。
初盈一直在思量普世师太的那句话,根本没有心情,只是由得她们去摆弄,…………难结今世之缘到底是指什么?
…………所谓缘分,应该是指人与人的缘分吧,可是父母、姐妹、兄弟、丈夫,这些自己一样都不缺啊。
难道……,是自己不久就要死了?所以缘分不够长久?
不对,当时婆婆问的是子嗣!莫非是说自己没有子嗣的缘分?是这个意思吗?不不不,……怎么可以这样?
初盈带着恍恍惚惚的心情,去婆婆那里问了安,再去晏氏屋子一起处理家事,忍不住多看了她肚子两眼,心头不由浮起一阵苦涩。
等仆妇们都走了以后,晏氏小小声笑道:“大嫂,小家伙今天踢我了。”
“是吗?”初盈强打精神笑了笑,附和了几句,“将来一定是个淘气的小子。”心里苦涩越发浓郁,找了借口起身告辞。
薄荷从外面进来,小声道:“奶奶,我瞧着大奶奶不高兴似的。”
“是我太莽撞了。”晏氏眼里有些自责之色,歉意道:“只顾着自己高兴,巴不得别人也跟着高兴,忘了大嫂还没有孩子呢。”
薄荷点点头,“当着矮人不说短话,奶奶以后还是少说几句。”
“早晚的事。”晏氏反倒浮起一丝羡慕,感慨道:“上次大嫂不过得了风寒,大伯就夜里亲自出去找太医,看起来两人感情极好的。眼下暂时没有动静,不过是因为中间守孝耽搁罢了。”
可惜这番话,初盈即便听到了也高兴不起来。
假如说普世师太对晏氏的占卜,还存在侥幸的话,那么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绝对不可能是胡诌的,…………自己的确不是今世之人。
难不成……,真要应验没有今世之缘的批语?
…………好难过,好不甘心。
自己从来没有做过恶人,没有干过亏心事,上辈子过得凄惨也罢了,凭什么这辈子还不放过自己?凭什么?!
谢长珩因为朝堂的事耽搁,中午没回来,晚饭也没回家吃,一直到很晚才一脸倦色进了门。因见屋子里焕然一新,不由问道:“这是做什么?”
简妈妈忙道:“昨儿是奶奶除服的日子,所以今儿收拾了下。”
除服?谢长珩很快想了起来,…………原本应该高兴的,只是一想起妻子最近的反应,还有自己心里的奇怪念头,脸色反倒沉了沉。
简妈妈不知道哪里说错了,小声道:“奶奶还没睡,在里面等着大爷呢。”
谢长珩没有做声,吩咐秋绫拿了干净衣服,自己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方才慢吞吞的进了里屋。
初盈坐在窗台边发呆,目不转睛盯着面前的美人花觚,里面插了一支腊梅,黄莹莹的,上头还带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更有香气幽幽散开。
她自己穿了一身桂合色的小袄,月白撒花裙子。
“在想什么?”谢长珩随手扯了一件外袍,披在自己身上,“你最近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整天闷声不说话,你到底……”
原本想说你到底在想着谁,又忍住了。
“长珩。”初盈忽然转身抱住了他,眼泪直掉,“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嘴上说不信,心里却信了个十足十,不免更加心痛难过。
谢长珩不防妻子突然这般“主动”,先是有些小小惊喜的,继而见她无缘无故哭了起来,不由诧异问道:“到底那个师太说了什么?”
初盈张了张嘴,然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说自己是如何来的,说起前世,丈夫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个疯子?还是鬼魂妖怪?
可是不说也不行,后来凝珠过来找了自己,不说彼此更生误会。
而且此时此刻,心里的那些难过、害怕、担心,实在是压得自己太难受,需要一个人来分担,不然有些撑不下去。
“阿盈……”
“师太说,恐怕我没有孩子的缘分。”初盈一语未完,突然心里惊了一下,…………谢长珩是谢家的嫡长子,会不会休了不能生育的妻子?
妻子的表情那么明显,先是悲伤,继而惊恐。
谢长珩略想想便猜了出来,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安抚道:“小傻瓜,不过是个尼姑胡诌几句,你怎么就当了真?”
还害得自己白疑心这些日子,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
至于什么休妻不休妻的话,越说越让妻子担心,因而捧起她的脸,温声道:“缘分是天定的,难道别人说没缘分就没了?别信那些胡话。”
初盈用力扯出一个笑容,实在高兴不起来。
谢长珩却放松了心情,…………自己还当是什么事,妻子到底是个妇道人家,听那些神棍尼姑说几句,就傻傻放到心里去了。
“长珩……”初盈觉得自己好傻,可还是问了,“万一……,我真的不能生呢?”
“好了,别胡思乱想的。”谢长珩将她抱到了床上,慢条斯理的解着衣服,似乎更加享受用餐之前的期待,弯了弯嘴角,“咱们今晚就生一个,回头去打那老尼的嘴。”
一低头,印上了身下雪白滑腻的肌肤。
“好香。”谢长珩在妻子的胸口缠绵,稳健有力的手将她轻轻托起,使得和自己贴得更加紧密,声音暧昧,“是木樨花的味道。”
…………人说小别胜新婚,果然不假。
几个月没有跟妻子亲近,似乎……,又长了一些,等到转眼过了年,马上就是十七岁了,正是一个女子含苞欲放的年纪。
初盈被他揉得浑身发软,胸前一阵暖暖的潮湿感觉,带着酥、带着麻,带着轻怜密爱层层袭来,心里的悲伤渐渐冲淡不少。
如果真的命里注定,那么是不是也应该争取一把?真的不甘心,就这么自怨自艾的苦苦煎熬,或许……,上天也有走神的时候呢?
会吧?一定会吧。
“长珩……”初盈满目柔情的看着丈夫,伸出纤细的手,去抚摸那俊美无匹的脸部轮廓,还有那结实的胸膛、微鼓的肌肉,象征着男人的强壮有力。
如果将来自己有了他的孩子,一定会很漂亮。
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她伸出双手捧住丈夫的脸,轻轻的闭上眼睛,吻住那薄薄的嘴唇,将双腿缠绕住了他的腰身。
…………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无比强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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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晌贪欢,在彼此身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
谢长珩想起昨夜的忘情缠绵,惊讶中带着欢喜,头一次知道这种事,原来还可以这样疯狂激烈,妻子就好像一只诱人的小野猫。
今儿起开始放年假,不用去上早朝,正好乐得一起在被窝里腻歪,…………想起昨夜自己深深进入她的身体,想起她的恣意迎合,再加上彼此赤*裸贴在一起,下腹不由涌过一阵躁动暖流。
情不自禁握住了一团柔滑的软肉,轻声唤道:“阿盈……”
初盈被他一只胳膊紧紧圈住,挣脱不得,索性随他在自己身上动作,只是想起昨夜自己的荒唐,不免羞赧抬不起头。
但在心底,却依旧还有一痕淡淡的伤感。
…………算了,不去想了。
反正自己这辈子都是白捡的,过一天赚一天,多享受一日是一日,总归自己会去尽力争取,命里没有的也不强求。
这么一想,心头总算豁达开朗了些。
“嗳,别胡来。”初盈扭头嗔了一句,把心底的担心和难过强压下去,双手抓住那只不老实的游鱼,小声道:“等下还要一起去给娘请安呢。”
“我知道。”谢长珩的声音有些哑,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一小会儿。”翻身撑在了妻子身上,将自己压了下去一阵缠绵。
可惜这种事情,连一向自持的他都一样不能控制。
两人缠绵到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大早的,小夫妻俩又要了一次水,急匆匆的下床穿了衣服,早饭都没时间吃就出了门。
去上房请安的路上,初盈忍不住瞪了身边的人好几眼。
谢长珩只是看着她笑,并不急,还在连廊转弯时,飞快的握了一下妻子的手,低头小声道:“没事,大冬天的稍晚一点也不要紧。”
初盈恼道:“你当然不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