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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横冲直撞地寻找到赫连恪的舌尖,咬住,吸吮,仿佛久旱的骆驼终于找到绿洲,如饥似渴地搜刮着他能给予的一切水源。
赫连恪起先被她吓了一跳,这是应小檀从未有过的一面,带着渴望、需求,甚至是带了点不羁意味的征服,她闯到他口中的动作显得笨拙而莽撞,没有半分昔日少女的温柔小意。
可她又是那么娴熟。
她太知道怎样去挑起的他的情绪,打动他的神经,叫他一瞬间失去所有理智,反客为主,将她压倒在软绵绵的地榻上。
他抚过她的肌肤,滑腻的,温凉的,更是失而复得的。
赫连恪拼命地攻取她,掠夺她,两个人都发了疯似的狠狠纠缠。
直到应小檀支撑不下去,气息变得短促,面色一片潮红,赫连恪才小心翼翼地放开她。
她一个人颤栗,发抖,临到气息奄奄的一刻才放纵着自己嚎哭出来。
而直至此时,应小檀仍然没有放开攥着赫连恪衣襟的双手,她死死地揪着他,生怕他离开消失一般。
是生命的最后一霎却遇到了足以救命的浮木。
她攀住他,再不肯撒手。
赫连恪就势将她从榻上拉起来,直接按到了怀里,“小檀,对不起,对不起……我去晚了。”
他低首去吻她的发顶,轻声在她耳边呢喃,一遍又一遍,对不起。
应小檀拽着他的衣襟从号啕大哭,慢慢变成啜泣,最后才在男人不厌其烦地抚慰下,渐渐平静下来。
从她靠到他怀里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怀抱就没有变过,坚实而可靠,不曾有过动摇。
“王爷……”应小檀的声音沙沙哑哑,听在赫连恪耳中,好似是盛夏时万花丛里横出来的一支狗尾巴草,毛绒绒的,毫不起眼,却扫在了他心窝里,叫人无法忽视她。
赫连恪与应小檀分开了一些距离,低首抵住了她的额头,“叫我的名字,像那天你在眷福宫里一样,叫我的名字。”
应小檀才止住的眼泪刷地一下又落了下来,她一个劲摇着脑袋,身子无法控制地往后躲,“我不能……我不能……”
赫连恪单这样坐在她面前,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诱惑。
她 想占有他,一个人占有他,想做他的妻子,想名正言顺地跟他在一起,不必顾及身份地位,不必看旁人的脸色,可以跟他用爱那个字眼,可以和他说起生前死后的事 情,可以去幻想许许多多个她甚至连梦里都不敢想一下的事情……她想和他用一对鸳鸯的荷包,想取代所有女人站在他身边,想和他说起永远。
可是这些,她都不能。
不能想,不能触碰,不能言及。
她不能恃宠而骄,他待她才好都是恩惠,两个人再贴心都是闺阁里的密事,她要本分,要守规矩……
应小檀从心里开始恨四王!
他为什么要拿那枚凤印给她看!
为什么要许那些根本不可能实现却还是动摇了她的愿望!
一个她一点都不在乎,甚至毫不畏惧的人!连他都可以给她一个妻子的名分!
唯独赫连恪不能!
为什么?凭什么?!
应小檀死命地咬着嘴唇,把哭声抑仄在声腔里,没有发出半点悲鸣来,可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缩着身子,恨不得缩到角落里的姿态,叫赫连恪又怜又怕,他伸开双臂想安抚她,却又不知究竟是哪句话把应小檀引成这副模样。
他手足无措,只能怔怔地望着应小檀。
“王爷……王爷……”
应小檀一遍遍唤着他,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有一颗这样贪婪的不知餍足的心。
赫连恪犹豫良久,最后还是把她揽紧了怀里,“我在,小檀,我一直在……我发誓,从今往后,再没有人能欺负你分毫,我一直陪着你,陪你到能活到的最后一天,等到了洛京,再没有人能分开我们,小檀,你是我的。”
他吻了吻她的耳垂,和眼泪浸湿的地方,从她的脸,到她的唇,甚至是下颌上一颗小小的肉痣。
那一日,到最后。
应小檀都没有说出口她真正的渴求。
而他也没有说出他所能给予的所有。
·
十余日车马劳顿,赫连恪一行人等总算进了洛京城。
这一路说来当真奇怪,马车一共五辆,应小檀问过才知道,其中一辆是安排给大妃,一辆给康康的,另外两辆上坐的则是不会骑马的嬷嬷婢子。各自的细软衣物都捆在了马车后头,至于赫连恪那么些年攒得值钱东西,早就悄么声儿挪出了邺京城,比他们还早一步运抵洛京。
应小檀权当是赫连恪早有成算,兴许是掐准了四王会捏着他不如意的地方做些什么。
可从邺京到洛京的一路,赫连恪居然不曾出面理事,要么是陪着应小檀逗弄康康,要么就索性歪靠着身子,跟应小檀合看一本书。
甚至连马都没骑过两圈。
真正领事的人是大妃。
呼延青媛这几天都是一身大红的骑装,英姿飒爽纵马驰骋,颇有些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度。
而赫连恪居然全放心交手给她,甚至连问也不问一声。
直到进了洛京城,赫连恪的用意才终于浮出水面。
王府跟前,赫连恪一手拉着应小檀,一手朝呼延青媛招了招,“他人呢?”
呼延青媛原本还指挥若定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王爷……您要见他?”
赫连恪带了几分戏谑,“本王的大妃,焉能不见见对方是什么德行就任他带走?你去传话吧,本王在正殿候着他。”
应小檀这才反应过来,呼延青媛身后还藏着一个军师呢。
赫连恪是在考验他?有意成全他们?
应小檀好奇地扫量赫连恪的神色,想从他的表情里看穿他的意图。
谁知,赫连恪余光一渡,便猜出了应小檀的心事,他淡淡一笑,喊了福来寿,“去领侧妃和世子到东院休息吧。”
应小檀扫兴,她还想再等一会,看看来人长什么样呢!
“去吧,折腾这么多天康康也乏了,你们好好歇着,本王一会叫郎中过去给你扶扶脉。”
天大地大,都不如儿子最大,应小檀这几天习惯了与康康腻在一起,轻而易举就被赫连恪引开了心事,伸手接过花末儿怀中的康康,抱着他便去了后院。
自从大嬷嬷的事出了,赫连恪再也没有往康康身边安排过乳母,正巧那阵子应小檀住在宫里,康康的起居便被他直接交给了花末儿。
花末儿虽然没教养过孩子,可她对应小檀一片忠心,四处找了老妇人询问经验,服侍起康康,倒比之前的嬷嬷们都仔细。
只是可怜康康未满周岁就断了奶,喝的都是牛乳羊乳。好在一开始虽然不对味,但康康难得的懂事,很快便接受了新的食物。比起跟嬷嬷,他也显然与这位常在母亲身边呆着的侍女更亲近。
应小檀出宫后乐见其成,并没再提给康康找乳娘的事情。反正伺候康康的人手总是够的,花末儿虽没经验,但贵在谨慎……而应小檀私心里,也希望长大后的康康能成为花末儿又一重依靠。
若她真的失宠,或是为赫连恪所厌弃。
以康康世子的身份,决计不会亏待了曾经服侍照顾过他的花末儿。
这样,即便花末儿不愿嫁人,这也算应小檀另为她留着的一条退路。
应小檀抱着康康,与花末儿等人且言且行离了正院,赫连恪望着她的身影,却是绷不住沉声一叹。
小檀,有些事,你不开口,我也愿意为你做到。
那些属于你的东西,你想要的东西,有朝一日我都会双手捧着送到你面前。
只是我不敢说。
怕许给你的承诺,无法实现。
更怕说了,叫老天爷知道,他便又会从中作梗。
与人斗,其乐无穷。
与天斗,你我都注定拼不过。
☆、第100章
十月;应小檀的身孕已经有六个月,而洛京城的冬天也比往年到得都早。
“都说酸儿辣女;我看可不一定。”应小檀嘴里一个接一个的塞果脯;笑嘻嘻地看着花末儿;“上回我爱吃辣的,结果康康生出来照样是男孩儿;这回爱吃酸的,恐怕能是个闺女。”
花末儿两只手牢牢地抱着康康,康康这几天瞧见母亲的肚子越来越大;总是绷不住过去踩两脚,第一回把应小檀吓了一跳;第二回再来的时候又刚好被赫连恪瞧个正着。
赫连恪登时就气得白了脸;他一巴掌打在儿子的屁股上;一边提溜着他往外走,一边又是无奈又是后怕地骂:“不肖子孙,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说着把康康抱回了梢间去,一本正经地教训了一顿。
应小檀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回来还劝赫连恪,“小孩子瞧着好奇罢了,你与他当真他也听不懂。”
赫连恪伸手圈着应小檀的总算丰腴几分的腰,将头埋在了她颈窝里,“我担心你,小檀……有努蒙的事在前,我怎么能放下心来?”
应小檀失笑,“傻,这是我亲儿子,他还会害我不成?”
赫连恪没再说话,只是抱着应小檀。
不过,手心手背都是肉,顾忌着肚子里这一胎,应小檀还是不敢再让康康胡闹,只好让花末儿劳累点,将孩子看得紧了些。
·
随着天一日比一日冷,洛京城中终于落下了雪。
不同于邺京,洛京的雪一下就是扯絮一般纷纷扬扬。
天绮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满面都是兴奋,“主子不出去瞧瞧吗?可漂亮了!”
天已经半暗了,花末儿闻言便上前啐了她一口,“我看是你脑子里进了雪,天那么冷,主子身骨儿哪里受得住?”
应小檀听她俩打嘴仗,免不得莞尔一笑,“这雪看样子一时半刻不会停,明日天亮了再出去看也是一样的……天绮,我让你送的斗篷可送过去了?”
天绮这才走到应小檀跟前蹲身一福,“回主子的话,都送去了,不过禄公公说,王爷今天恐怕未必会回来呢。”
“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说来稀奇,自从回了洛京,赫连恪倒比从前在邺京还要忙,镇日里早出晚归不说,这些天竟还开始往军营跑了。
洛京在边地上,往西就是一片大漠黄沙,驻守的军队离城中远得很,赫连恪这一去一返,路上要费的工夫就少不了。
但尽管如此,赫连恪也极少留宿在军营里,便是应小檀睡得模模糊糊,他都会坚持到她身边与她共眠。
兴许是两个人都习惯了,他习惯被她枕着手臂,而她习惯靠着他的胸膛,所以不管多晚,应小檀都只有进入他怀抱的那一刻才能安稳入梦。
不过,看样子今日会是那个例外了。
“禄公公没说,不过看样子不像是有事,大概是雪天路滑,王爷骑马不便吧。”
应小檀点点头,“那也有理,早知该多准备一套替换的衣裳叫人送过去了……这雪来的实在突然。”
未曾想,那一日赫连恪还是赶了回来。
彼时已至深夜,赫连恪推门进屋的动作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可应小檀还是从猛然灌进屋子里的寒气中醒来。
“王爷?”她撑着床半坐起了身子,随着这一声唤,赫连恪命人点亮了灯,“吵着你了?”
应小檀眯着眼睛望屏风后头望,赫连恪的影子被烛光映得高大,他正在解下斗篷,掸去上面的雪星子,接着才绕进内间,“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我这就吹了灯去……”
“没事,醒都醒了。”应小檀索性起身,披了衣裳上前替赫连恪更衣。她一抬手碰到赫连恪的领口,便摸到一片湿濡,应小檀下意识地往回收,却见掌心里一大片血渍,应小檀脸色霎然变了,拽着赫连恪的衣裳不肯撒手,“你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赫连恪笑了下,无奈地弯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