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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向堂后走去;这身裙裾穿上身华丽,但是走起路来委实不方便,鲜卑人的袍子最长不过到脚面上,她以前穿的都没有那么长,这下子走路都不自觉的将脚步放缓。
李桓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千万句话一时都堵在心头,他想抱住她,求她别走,把她圈在自己身体里。
他凝望着她一路走远。
贺内干望着这臭小子盯着贺霖不放,恨不得一双眼睛都黏在上面,一时间好笑的很。这会儿小孩子心性,眼睛也就看到那么大些地方,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自然是觉得宝贝了。
“阿惠儿,来,坐。”贺内干让奴仆摆上一只胡床,他指着那只胡床让李桓坐下。
此时还是跪坐占主流,不过北方胡风兴盛,也不将那套正坐之类的看得太重。
李桓回过神来,坐在胡床,一腿垂下一腿曲起。
“今日来,可是有事?”贺内干问道,他嘴上是这么问,但是他半点都不相信外甥能有什么事情来找他。
“今日过来,乃是想看看舅母可还安好,初来此地,难免会有不适。”李桓坐在胡床上,还有些失神,不过贺内干问话,他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
贺内干点了点头,“你家家怎么样,对了……你家的那几个阿姨……”
所谓阿姨,乃是庶出子女唤生母的称呼,贺内干不好意思当着外甥的面说你兄兄那几个妾侍,只用阿姨一词带过。
此事在贺内干看来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出门在外难免会有几个女子来照料平日生活。
就看贺昭能不能想通了。
“家家很好。”李桓答道,“阿姨们在家家身旁侍奉。”
“那就好。”贺内干不过随口一问,就算妹妹把那些侍妾给打死了估计李诨也不当一回事。
“你家家这几年吃了不少苦,”贺内干叹口气,“早年我和你兄兄撑死就是在怀朔镇上游荡的,你家家要持家,也不容易,如今你兄兄混出来了,你也有出息,记得多多孝敬。”
李桓听后沉默一会,点了点头。
贺内干和外甥坐着又说了会话,他将外甥送走之后,双手背在背后站了一会,“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他这个宅院是原来居住在此地的大族留下来的,兵祸之中,没有佃户和部曲的大家士族首先彻底遭殃,被灭全族。这宅院倒是留了下来,修一修照样能够主人。
世家的宅邸都是按照礼制建成,并不随意。
按道理大门和正堂上隔着那么远,又是几道门又是台阶的,怎么阿惠儿一股风似的冲到自己面前来了?
家里的奴婢都是新采买的,赶着在郎主面前表忠心,自然是言无不尽。
贺内干听说外甥下马之后,还不等禀告,自己一路冲过来,连拦都拦不住的时候,不禁瞠目结舌。这才多久,这小子简直是……
他背着手在庭院里转了几个圈,照着自家外甥这生猛,估计他哪天来要见娜古,他不在的话,都没几个能够拦得住。
“以后,要是刺史家的大郎君来,”贺内干对家仆吩咐道,“一定要看着点!”他还想加一句别让大娘子出来,可是他的女儿干嘛需要一介奴婢来制约?
于是话到了嘴边也就吞下去了。
“以后家中事务,皆听娘子调遣。”贺内干道。他对崔氏持家上面非常有信心,也曾听过骤然富贵,家中主母管家还是按照以前那样来,结果闹得鸡飞狗跳的。
贺内干再在心里鄙夷崔家的迂腐,也不得不承认,清河崔氏养出来的女郎比寒门的确要好上几倍不止。
虽然他家还不知道能不能够得上寒门的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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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到崔氏房中,崔氏此时已经换上了许久没有碰过的宽大袍裾。不过与贺霖一身南朝服饰还是不一样,南朝追求成仙,服饰多是宽大,腰下加带纤髾,风一来,衣带翻飞端得是飘然似仙子,北朝汉人服饰也宽大,但到底不同,妇人内穿衫子外穿开襟袍,衣襟开到将整个肩部都露出来。
男子更是着袴,和南朝差了许多。
“没想到我还有一日能够换上汉家衣裳。”崔氏坐在能够供几人坐的榻上,指下轻抚衣裳的绣纹感叹道。
贺霖望见如此场景,接过侍女捧上的一杯温汤,送到崔氏面前,“家家。”
崔氏这些年来,即使嫁给了鲜卑人,到底还是觉得自己是汉人。
“你来了。”崔氏伸手接过女儿手中的陶盏,饮了一口便交给身边的侍女。
“家家,身体可好些了?”贺霖问道。
“好多了,本来也没有甚么大事。”崔氏说道,刚刚贺内干担心的厉害,别让人请来疾医为她诊治,在孕中的妇人不能够随意饮用药汤,少不得让疾医费心思。
“兄兄也是担心家家。”贺霖说道,毕竟崔氏都怀孕七个月了,再加上这十多天的赶路,就怕有个什么。
这会生孩子危险着呢,贺霖想起贺昭生孩子的时候,接生婆伸手进贺昭身体里抓胞衣的场景,顿时一阵恶心。
“罢了,”崔氏手抚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我让人去给次奴请来师傅,好生教导。”
听到这话,贺霖有些意外,崔氏话语里的教导当然不可能是鲜卑人的那一套骑射,肯定是关于读书方面。
不过贺内干肯?
她心里是这么想,面上没有将疑问露出来。
“听说明公请有德行之人辅佐阿霖。”崔氏说道,“可见这书不得不读。”
不读书那就是个文盲了,两眼一抓瞎,要是成只晓得喊打喊杀的那种就真的糟糕了。
“家家说的对。”贺霖说道。
崔氏听了长女的话笑笑。
因为崔氏怀孕诸多事情不方便,管家之初许多事情都是压在贺霖身上,以前她没有什么事情,突然许多事情都交给她,一开始便有些不适应,忙着在崔氏的指点下整理家务。
这段时间里,李桓也曾经上门过几次,每次来,贺霖都被崔氏给支使开,没有一次和李桓碰面过。
而李桓来了几次后,渐渐的也来的少了。
他身上的事情只多不少。
李诨下定决心,是要拿着刺史的这个位置让他解褐,十三岁的少年人其实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况且李诨只有十三岁,但连战场也上过了,刀口上舔血,并不是平常儿郎。
不过年纪到底是放在那里,早年家境贫困,连读书认字都是拜托的崔氏。若是要解褐,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名师,说出去都是面上无光。
那些请来的名师,出身清贵,满腹诗论。对学生也是格外的严格,除去读书,李桓不能将鲜卑人重视的骑射给丢到一边,更别提李诨会时不时的把他给叫过去,听一听众人到底是怎么商议处理政事的。
如此一来,他便真的分*身乏术,没有什么时间去贺内干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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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里一片静谧,经过几次变乱,即使有些恢复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到往昔的繁华中。
明光殿中静悄悄的,宗室颍川王,侍中杨言之皆在内殿之中。内殿里并无宫娥内侍服侍。
“如今,朕不过就是一个傀儡皇帝罢了。”元悟坐在御座上苦笑摇头,“最近朝廷上所有事务不经过步六孤荣点头就不能定下。”手指从宽大袍袖中探出指指太极殿的方向,“那天子六玺竟然还当不得他的一句话。朝堂百官也不将政事告知与我……”
元悟说到此处,已经哽咽难以继续说下去。
“陛下……”颍川王跪坐在枰上,满面的哀戚。那步六孤荣原本就不过是六镇的一个将领罢了,若是在文帝朝,这种人哪里能够进得了洛阳!
“再如此下去,恐怕朕也得和那汉献帝一样,将祖宗打下来的江山送于他姓,做一个拱手天子了。”
元悟痛心疾首,不管怎么样,这半壁江山还是姓元,日后要他送出手去,到时候不管被杀还是苟延残喘,都没有半点脸面继续供奉先祖们了。
“陛下,此事也不是没有可以解决的办法。”侍中杨言之沉默半响,轻声说道。
元悟听后抬头,面上也有了一丝欣喜,“当真?”
“那就速速说来!”颍川王双眼发亮。
侍中轻咳一声,上身微微扶靠向天子的方向,轻轻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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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秋日,秋日里粮食要收入仓库,采摘下来的那些瓜果也需要烘干成干果贮藏起来。
同样的山林间也有打猎的影子。
胡服的男男女女,骑着快马,腰佩环首刀,手持弓箭奔跑于丛林草地上。
秋季主杀,只要不太过,打猎也是很平常的事情。春日就不能如此了,猎杀野兽过多会坏了天时,束手束脚的好不痛快。
贺霖这一次也被贺内干带出来了,用贺内干话来说,不出来跑跑,日日都在家中,过不了多久连马都记不得怎么骑了。
贺霖骑在马上,秋日的阳光煦暖的很,同样也很干燥,她刚刚在马上射了几只野兔,唇被风吹得干燥,舔一舔过不了多久干的更厉害。
贺内干早和李诨等人拿着弓冲到前头去了,她拉住马缰停下来,拿下放在腿边的水囊,拧开盖子喝起来。
她没注意,一个身影已经到了她不远处。
跟随父兄前来打猎的都是一些好动的少年人,到了这里早就一窝蜂的自顾自的跑出去玩了。
李桓并没有跟着李诨一起入山,他拉住马缰黝黑的眼里望着前往的身影。
十三岁的少女身形已经渐渐绽开,有了些许妙曼的形状。跑的热了,喝了几口水之后,她伸手将脖颈处轻轻扯开,露出颀长的脖子,好让积蓄起来的热量随风散去换来些许凉爽。
而这一切都落入身后的那个少年眼中。
☆、第36章 金币
李桓拉住马缰;看着少女坐与马背上,今日贺霖穿了常见的胡服,一头乌丝再也不扎成两条辫子,和男子一样束成发髻用头巾扎好。
这样不同以往的装束,却另外有一种让人意料不到的怦然心动。她身上这件胡服本来就是男子式样的;窄袖紧腰;她身形纤细;腰间蹀躞带一勒便出不同的风景了。
脖颈处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修长的脖子;玉白的肌肤在阳光下越发的耀眼。
李桓没有料想到会看到如此场景,呼吸不禁加快急促起来。
不远处负责拾掇猎物的奴仆将那只被贺霖射了个对穿的野兔捡起来;提到她的面前。狩猎自古以来分成三等,上杀中杀下杀;上杀不伤禽兽翎羽皮毛,一瞬间射杀夺取其性命。
贺霖的箭术自然是没到上杀的水平,她那一箭射穿了野兔的身躯,奴仆帮着把箭镞拔*出来,鲜血就从伤口迸溅出来,沿着皮毛往下淌。
贺霖见到野兔的毛都被血给弄脏了,瞧着这灰棕色的毛,倒是可惜了。
“放到那里吧。”贺霖说道。如今她也不少肉吃,打猎不过就是找个机会出来跑一跑,锻炼一□子。
“唯唯。”奴仆应下,正要转身,才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李桓。
奴仆不知道那个秀美白皙的少年是哪家的,连忙弯下腰,“郎君。”
贺霖听到奴仆这么一声,回过头一看,发现李桓就在自己身后。他也是一身的胡服装扮,只是领口折开,露出里面的汉人交襟来。
“阿惠儿……?”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李桓,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几日不见个头就又猛窜上去了,面目张开,轮廓分明起来。
贺霖看着那边马上的少年,声音里还带着几分不确定。她来的时候,并没有特别去注意李桓,还以为李桓跟着李诨贺内干一起随着大队伍到山里头去追寻更多的猎物去了。
“娜古。”李桓出声唤她,他嗓音已经不是孩童时的稚嫩清越,浑浊而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