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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吃惊的看着从外头跑进来的两个孩子,次奴和佛狸到屋内被暖气一暖,原先快冻僵了的脸过了一会,顿时火烧火燎起来。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贺霖指挥着侍女给两个人换衣服喂姜汤,唯恐他们一个不好挨了冻。“这么冷的天不在自己屋里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添乱!”
“阿姊!”次奴嘟着嘴,一脸受委屈的样子。姊姊一向对他和颜悦色,少有发作他的时候,这次被阿姊一顿训斥顿时就觉得好委屈。
“是佛狸家出事了啦!”他把身边沉默不语的佛狸推过来,佛狸低着头不发一言,安静让人有些担心。
贺霖皱眉,按道理要是李诨家出事,自家里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她这几天真的没听过姑父家里有什么事情。
“怎了?”贺霖叹了口气,这么冷的天,也不好把两个孩子又给赶出去,只好将他们拢到身边。
“佛狸说,他兄兄养的那几个……阿姨……肚子里有娃娃了……”说起这个次奴一张小脸都皱起来,孩子虽小,但不代表他们一无所知,“阿姑……佛狸他家家好伤心,还得照顾那个阿姨……太可恶了!”
听到弟弟这话,贺霖眼睛都瞪圆了,她看向佛狸,佛狸低着头,“家家对着兄兄说家里又要多个小的,可是私下看不见的时候在哭……”
佛狸垂着脸,小脸上满是担心,“姊姊,我害怕。”
“这……”贺霖一时语塞,这李诨家里的事情她真的是管不到,而且还是几个侍妾的事情,她一个小辈,手再长也伸不到姑父家里去。
“我家里就没有阿姨,姑父真坏!”次奴贴着贺霖的衣襟嘟嘟囔囔的说道。
“我兄兄才不坏呢!都是那几个女子!”佛狸年纪小,但是懂的维护父亲。
次奴被他这么一说,整张脸都要埋进贺霖怀里了,反正这是他亲姊姊,再埋深些也没有关系。
贺霖蹙眉,这事情她是真的管不到,估计贺内干也没有把那几个侍妾当回事,要不然早就给发卖收拾了,哪里会留到现在。有时候不同的思维还真的挺让人内伤。
“好了。”贺霖摸摸次奴的发顶,“不过一个侍妾罢了,莫要伤心,而且那是你家家的孩子,和那个阿姨没有半点关系。”
此时观点,小妾的孩子都是给正妻生的,庶出子女必须要唤嫡母为家家,生母只能捞到一个阿姨的称呼,要是主母再凶残一点,留子去母半点都不是问题。
不过说是这么说,贺霖到底也不是正经的土著,处在贺昭的位置上想想简直不能再心塞,给别的女人养孩子什么的,太不人道了。
“好了,待会留在这里用夕食好不好?”贺霖低下头问佛狸,佛狸算的上是贺霖看大的,除去父母,最亲的就是这位从姊了,如今他正为家家难过,看到从姊就想找寻些安慰,听到这么说也点了点头。
“你们啊。”贺霖伸手就在两个孩子脑门一个戳了一记,都六七岁了,开蒙读书好久,还要她来操心。
“阿姊,家家甚么时候生弟弟?”从贺霖胸口处抬起脑袋来问道。
“怎么会觉得是个阿弟呢?”贺霖觉得自家弟弟这句话莫名有些好笑。
“阿弟才好呢,”次奴摇头晃脑,“听说佛狸的妹妹莲生烦死了,老是爱哭。才不要妹妹呢,弟弟多好啊,我以后能带着他一起骑马射箭,好玩多啦!”
原来是觉得多个弟弟就多个玩伴,对于自家幼弟的思维,贺霖已经觉得不要报太大的希望。
“待会你们穿的厚些回房里去,这里不是你们小孩子该呆的地方。”她守着崔氏生孩子那是责任所在,贺内干忙着和李诨一起做事,她当然要来守着,可是两个小子就不要来凑热闹了。
“哦。”次奴委屈的应了一声。
佛狸扯了扯她的袖子,“姊姊,下次你能不能到我家?”
贺霖有些莫名,如果要是开导贺昭的话,这活计她是做不出来,最治本的办法就是把李诨给弄得不敢纳妾,她自认没有那本事。
“阿兄好想你的,可是你都不来。”
贺霖一手扶额,“你阿兄没空呢,”她即使没有去刺史府邸,也知道晋州刺史的长子基本上就没有悠闲过,不说读书,李诨带着他商议政事,带着前去见过一众宾客,甚至还将不少事交给李桓处理。
这么一通下来,贺霖估计李桓也就晚上就寝的时候能够喘口气了。
她去添乱作甚!
把两个麻烦孩子送走,她又在那里守了半日,过了好几个时辰,产房里终于传来一声婴孩的哭声。
贺霖听见孩子的哭声悬着的心提起来,把孩子生下来并不是万事大吉,不少产妇就死在产后大出血上面。
“快,让良医去看看!”贺霖看向一旁的侍女。
良医老早就守在那里,隔着一张屏风听里头接生妇的回报。等到胎衣落下,也没有出现血崩的情况后,众人的心都落回了肚子里。
这次生的是一个小郎君。
贺霖听到家里多了弟弟,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会做男人总比做女人好。
崔氏生下孩子之后,连孩子都没看一眼就昏昏睡去,当然也没有人说她冷情。准备好了的乳母抱起新生婴儿去屏风那边哺乳,贺霖在那里指挥着人顺当将一切处理完毕。
贺内干回家之后得知自己多了一个儿子,连连称好,要不是眼下崔氏还睡着,他说不定就冲到崔氏房里去了。
“好,太好了!”贺内干搓了搓手,来回在堂中走来走去。
两个孩子听说多了个弟弟,也精乖的出来,像模像样的冲着贺内干道喜。
贺内干一高兴,抱着两个孩子来回骑大马,在堂屋里转来兜去。
贺霖见着贺内干抱着两个孩子面不改色的满屋子跑,心下暗暗给捏了把冷汗,要是这不小心脚下一滑,那可真就……
一大两小疯了一阵,有个奴仆在堂屋外朗声道,“郎主,刺史家派人来借小郎君归家了。”
佛狸听到家里来人来接,立刻一路小跑到门口。
“等等,我送送你。”看着这孩子疯玩的劲头还没有过去,贺霖真的不能完全放下心来,让奴婢去,哪里会和她一样尽心。
“娜古也小心点。”贺内干对她说道。
贺霖应了一声,牵着佛狸的手就往外头走。外头的风很大,所幸身上穿了一件斗篷,她将孩子的手牵住,往门的方向走去。
地面每过一段时间便有奴仆打扫,因此没有积雪。一辆牛车停在大门前,贺霖看见牛车旁边除了高鼻深目的骑奴之外,还有一个人骑在马上。那人戴着男子用的帷帽,帷帽上白色的布帛垂下,也看不清里头的人是如何长相。
贺霖秉承着送佛送到西,况且这会没有女人不能出家门,一群女人佩刀骑马在外头跑的忒欢快。
她提起裙摆,带着佛狸走出门去。
马上的人转头看向这边,突然从马上利落跳下,他大步走到两人面前,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将帷帽垂下的纱撩开,露出一张贺霖熟悉又明艳的面孔来。
几月不见,李桓长相越发俊美,一双凤目光彩流沔,妖颜若玉,即使还是个少年郎,但这等容貌鲜有人能及。
作者有话要说:阿惠儿:我试试能不能色*诱
☆、第38章 顺心
那个少年郎撩起帷帽的垂纱露出容颜;看得贺霖有些怔忪。缓了一息;她反应过来,拉着佛狸的手向前走了几步,“看,佛狸你阿兄都来接你了。”
“阿惠儿。”说罢,贺霖看向面前的少年,“最近姑父和阿姑身体如何?”
“兄兄和家家都好。”李桓说道。
听到兄长这么说;佛狸立刻不满的皱了皱鼻子;家家才不好呢,那几个讨厌的阿姨。
“那你呢,最近有没有加餐?”贺霖问,李桓正在长身体的年纪;孩子总是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周围的那些人,父母有自己的事情,剩下的是幕僚和奴婢,想来在日常生活上的照顾也不会十分用心。
李桓闻言,双眼瞬间晶亮起来,他嘴角弯起来,“府上那些人的手艺太差了,比不上你万分之一。”说罢,双眼似有期盼的望着贺霖。
贺霖以前没少给李桓做饭吃,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那会有甚么可吃的?不过就是把米给煮成米粥加上些野菜,你也太……”
她把将要脱口而出的‘奇怪’给吞回去。
“以前饮食粗糙,食不果腹,冬日里也没有几件衣裳来御寒。到了如今……”李桓笑了一下,“反而觉得没有以前那般好了。”
“胡言乱语。”贺霖轻笑一声,知道这孩子是吃饱了没事乱发感叹,今日这生活再不好,也要比以前忍冻挨饿整日担心被人欺凌的强。
她看着李桓,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来“佛狸赶紧去车上,小心别冻着。”
“哦。”佛狸应了一声,被家奴抱上车去。
“今日佛狸连师傅的课都没上就跑出来了。”李桓说道,“家家差点没被吓到。”
“这孩子也是心里不太痛快,想来找次奴说上几句而已。”贺霖说道,迟疑了一会她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姑母为几个阿姨……”
话语未尽,但意思两人都明白。
李桓面上的笑意不改,甚至眼中没有半点波动,“哦,那个阿姨啊……”他摇了摇头,“家家无事,娜古安心。”
看到李桓如此反应,贺霖也能感知到他对李诨的那几个侍妾的态度了,很符合眼下的风气。
不过就是父亲放在家中的一个玩物罢了。
贺霖莫名觉得有些心堵,她看着李桓黝黑的眸子,笑了笑,“快回去吧,这会滴水成冰,站在这里太冷了。”
说罢,贺霖转过身就往门内走,寒风卷起她的发梢,她有些好笑自己方才的心堵。
李桓怎么想,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李桓站在原处并没有迈动步子,他看着贺霖走入门去,飘来的雪花沾在她发丝中。她整个人走入门中,看门的阍者前来将门合上。
两扇门将他隔绝开来。
“阿兄?”佛狸在牛车中等了许久也不见车动,扒开车廉朝外一看,发现兄长还在看舅父家的大门。
帷帽依旧敞开着,寒风吹在面上刀剐一样的疼。
他听见身后弟弟带着疑惑的嗓音,回过头来,将帷帽拉下翻身上马。
贺昭听闻长子带着次子回来,自己到堂上按着次子就是好一场好打。这会可不是在怀朔镇上,不读书也没有大不了的,只要能够骑马射箭就可以。
佛狸挨了打,被侍女送回房中时,还咬着袖子哭了一路。
“佛狸已经这么大了,还是这么让我不省心。”贺昭看着佛狸被送出去,伸手捂住胸口说道。
“佛狸去阿舅家了。家家莫要生气。”李桓道。
“怎能不生气?当年你在佛狸这年纪已经知道要读书认字,可是他还只知道玩耍。罢了。”贺昭深吸一口气。
最近她颇有些诸事不顺之感,膝下两子一女看似花团锦簇,可是来了几个女子多给她生儿子,不要也得要的感觉当真让她难受之极,偏偏次子又是如此好玩的性子。不过还好……长子给她挣足了脸面。
“接那猴儿回来,阿惠儿也累了吧?”贺昭脸色缓和了些,抬头看向已经差不多和她一样高的长子。
“没有,家家。”
“还说没有。”贺昭笑道,长子有多累她是知道的,这么冷的天还得出去将弟弟接回来,“快回去歇息。”
这一次李桓也没有说什么。
房内早已经烘暖了,人穿着冬衣进去,就能被一脑门的汗珠来。窗棂用厚厚麻布全部糊住,防止寒风灌进来。
李桓一如平常那般,换衣梳洗过后作于坐榻上看书。
榻上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