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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李桓颇有些幽怨的瞟了崔安一眼,他有些后悔带着崔安来了。
贺霖从帘内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李桓的身影,那边有个脸生的少年,又见着崔氏自己米有放帘子,想着应该是崔家的哪个人。
“对了,大郎。”崔氏和侄子说话格外的和颜悦色,简直和儿子不一样,“这些时日你爷娘可还安好。”
洛阳称呼父母的方式和他们这些镇户不同,不过这么几年听下来也早已经习惯了。
李桓目光灼灼,盯着贺霖藏身的竹帘看。
崔氏随意一瞟就能看见外甥那灼热的眼神。
崔氏到如今真的不知道女儿是好运能够遇见这般容貌俊秀且盛情的郎君,还是运气坏的遇上这么一个性情轻薄的人。
李桓的作风绝对是算的上轻浮二字,和沉稳没有多大的关系。
李桓好似听不到崔氏和崔安的对话那般,只是一双眼睛盯着竹帘直看,那个架势恨不得把竹帘给烧出一个大洞来。
崔氏咳嗽了几声,李桓才好似从梦中清醒一半回过神来。
贺霖坐在竹帘后被那如同实质一般的视线给弄得浑身不舒服,她坐立不安,想走又不能走。
她心下庆幸正好这会还有崔氏等人在场,不然天知道他会做出个什么事情来。她在家中也听说有人家定下婚事后,觉得差不多了做了些事情,结果弄大了肚子,搞得婚期要提前的。
贺霖心下惴惴,就不知道李桓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里是她家,他就算胆子大过天去,也不敢做什么吧?
贺霖只觉得坐立难安,顶着李桓那样灼热的眼神,简直不要太难过。
“家家。”终于她受不了了,“儿身体有些不适。”
话才说完,崔氏都还没有开口,李桓就从榻上跳了起来,“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医者来?”
贺霖尴尬的转过头去。
“好了,你先下去歇着吧。”崔氏瞟了一眼外甥,发现他没有半点觉得自己说的不对。那边的崔安垂下头去,不让旁人看见自己的表情。
崔氏突然能够明白女儿的心情了,这样的人……当真不知道要说一句什么话才好。
贺霖低了低头,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逃跑一样的往外面跑了。
李桓一路目送她远去,知道传来门开启的吱呀声后,他才不情不愿的收回目光。
李桓想起来,自从下聘之后,贺家的态度有些松动,平常他来,也会让他见见贺霖,可是贺霖每次不是推脱不来,就是干脆藏在竹帘后,至于私下见面的,就更难了。基本上都躲在自己屋子里头,他就算有劲儿都没地方去。
如今她又跑的飞快,和前几次一样。
李桓收回视线,对着姑母一笑。
崔安这会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有李桓这么一个完全不知道礼法为何物的人在,他真心也怕别人也将自己也归到那里头去。
崔安在想什么,贺霖是不想去知道,她这会自己还躲李桓来不及呢。
洛阳的春日终于是在孟春的时候露出了苗头,天气回暖,地上枝头都冒出了不少春意。等到再暖一些,有些仕女大胆的换下厚重的冬装,将夹衣穿上在洛阳的郊外显露自己窈窕的身姿。
春日里少不得会有几场盛事,当年汉时,每逢上巳,灞水之旁便会有许多士人仕女,当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洛阳经过这几百年的变乱,到了如今胡风兴盛,这汉家的节日却也保存了下来。
不过,不同于南朝的曲水流觞,里头搀和了许多胡人气性。
春日主生,这种时候算起来正是山中野兽繁衍生息的时候,但也是狩猎风行之时。过了一个冬天,野兽们也养的膘肥体壮,实在是让人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果然皇帝下令亲自带着一群大臣,展现雄武之风,大臣们前来,也把女眷们带来了。
北朝深受彪悍的胡风影响,女子们可以佩剑骑马,比男子也差不了多少。皇帝带上臣子们打猎,女子们也能骑上马兜风。
贺内干身为重臣,自然也是在被皇帝带去的那一个里,李诨推脱身体不适,没有前去,但是把李桓给塞过去了。
贺内干自然要带上女眷去,晋王虽然不出现,但晋王妃会在,女儿都已经是未来的世子妃,自然是要去未来阿家面前站一站的。
贺霖对于这些事情见得多了,知道是一定要去的。就让人安排。
不过等去了才知道,皇帝又脑残了。
这种事情,皇帝和大臣们一样,不仅是他一个人去,皇后和后宫妃嫔也会一同前往。不过他大大咧咧把那两个堂妹放在皇后身边是个什么事情?
贺霖坐在贺昭身边,瞅着贺昭的脸色,就巴不得往后挪个好几步。
贺昭是晋王妃,是皇后的生母,位置和皇后所坐的榻比较靠近。不过两旁围绕着两个妖冶的公主,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便是贺大娘子吧?”旁边一个贵妇人看了,脸色也是很坏,就没有人喜欢会和堂兄私通还恬不知耻出来招摇的。
“正是。”贺昭回过神来,面上阴冷神情收了收。
“听闻贺大娘子和世子已经定下婚事。”贵妇人努力的把话题往李桓和贺霖身上引。
“是的,两家原本就是亲戚,这会又亲上加亲,可不是说的一个好字。”贺昭面上没有缓过多少来。
任凭哪个母亲见着自己女儿被迫和两个以色事人的玩意儿平起平坐,心头都怒火熊烧。
尤其那两个贱人头上还挂着公主的名头,算起来还是皇后的小姑子,这打不得骂不得的,简直心中窝火。
贺霖对那两个公主也没有多少好感,但更反感的是皇帝。
当初也没有人逼着皇帝废小步六孤氏,要拉拢李家就拉拢彻底些,搞出这么两个货来给谁难看呢?
贺霖都低下头算着这两个公主什么时候能够被李诨给除掉,总不能一直放任她们这样胡作非为吧。
“阿姑,”她靠近稍许,询问似的看了看贺昭。
贺昭眼眸里含了一抹冷峭,看向那两个对着女儿说笑的公主,其中一个公主还端来一盒点心请皇后品尝。
不过那个神情,没有半点外命妇对着皇后该有的恭谨神色,反倒是像逗弄小儿一样。
皇后稚龄,除去父家的强大后盾之外,皇帝的宠爱之类的完全指不上,但是这也不代表皇后能够任意被宠姬之类的货色欺负。
贺霖转过头去。
“娜古,你去和皇后说一会话。”贺昭转过头来对贺霖说道。
贺霖点了点头,她的关系和皇后也十分近,从姊加未来大嫂,贺昭让她去也让人说不出什么错来。
皇后坐在榻上被两个公主这左一言右一语的弄得心里烦躁,见到贺霖来立即眼前一亮,“从姊。”
贺霖站在那里笑了笑。
她无视掉两个公主径自挤开她们坐到皇后身边,这会儿她胆气足的很,前面贺内干还在呢,贺内干的脾气她知道,要是两个公主敢做出什么事情来,贺内干后脚就能把两个人给掀翻了。
至于皇帝脸上好看不好看,贺内干都能明着骂了,谁还能管这事情?
两个公主被冒出来的贺霖挤到一边去,面上都难看的很,但是碍着她那煞星一样的兄兄,不禁忍气吞声。
要说李诨还在面上保持着对皇帝的尊重的话,那么贺内干就是一个讨人厌的家伙。贺内干大大咧咧的不将皇帝放在眼里,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偏偏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贺昭眼角瞟见,嘴角的笑影多了些。
前面一群男人呼啸着打猎,打来的多是兔子狍子之类的野味,最后是将这些野味给分了烤着吃。
贺霖坐在崔氏身旁,这边女眷这边比起男人那边也不冷清,言笑晏晏中别有一番的热闹。
这一场端得算是其乐融融。
宴乐完毕,各人归家去。
皇帝元嘉回到明光殿,拉着两个堂妹就上了御榻,这元嘉对年幼的妻子一向疏远,倒是和有血缘关系的堂妹们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
明光殿里的内侍和宫人对此都装作哑巴,当做不知道。
帐内人影翻滚,过了半个时辰后才平伏下来。
美人在怀,尤其这一份逆伦的快感让元嘉格外舒坦。
“陛下,这样可不成。”媚眼如丝的公主躺在皇帝怀中娇声道。
“如何不成?连晋王都不曾说过甚么。”元嘉一边一个美人,听到这样的话笑道。
“若是有妊,那可怎么办?”
“若是有妊,那就生下来,南朝不也有这样的事吗?”元嘉搂着光溜溜的美人调笑道。
“陛下,我——”公主垂眸,娇羞无限。
这话才刚出口,殿门出轰然一道巨响,殿内的内侍宫人惊叫奔走,御榻上三人吓得连忙起身。
元嘉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到底出甚么事了!”
一旁的内侍颤动伏在地上,衣甲摩擦之声由远而近。
元嘉面色立刻变得苍白。他经历过兵乱,对这种盔甲之声格外敏感。
一队兵士大刀阔斧的走进了内殿。
“你、你们进来作甚么——”元嘉颤抖着伸出手指指着那些军士。
“……”为首的将官面无表情,更是没有一点对于元嘉这个皇帝的恭谨。
“将这两个妖妇拖出去。”将官命道。
身后军士得命,大步上前,一把掀开御榻上的纱帐,将里面两个如花似玉的公主脱了出来。
“你们这是要做甚么!”元嘉伸手就去阻拦,结果被军士一推推到一边去。
两个公主衣衫不整,花容失色。她们身上只是穿着薄薄的一件长衫,乌发凌乱,梨花带雨格外的惹人怜爱。
“陛下,陛下救我!”两个公主伸手就去抓元嘉的手,好像这样就能让她们逃脱一劫。元嘉反手抓住堂妹的手,努力的拿出天子的仪态来。
“你们竟然敢动她们,是谁派你们来的!真是好大的胆子!”
将官对这色厉内荏的皇帝,面上不慌不忙“陛下,你自己且自身难保,还有心做这护花人?”
说罢,一挥手,那如狼似虎的军士把两个公主拖出榻外。
“陛下救我,陛下救我呀——!”两个公主嘶声力竭,几乎声声泣血。
“就在这动手吧。”将官淡淡道,“也好见最后一面。”
军士听着便在内殿外面停下脚步,拿过白绫就往两个公主雪白修长的脖颈上套,一圈两圈,公主们奋力挣扎,也逃不过,脖颈上白绫骤然抽紧。
原先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立刻双眼暴突,脸色青白,舌头伸出口外。
元嘉见到如此情形,吓的在榻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这——”
“陛下,下官替人传句话,自从两周以来,天子都是代天授命,可是这代天授命,也要以德配命。这无德……陛下自己好好掂量一下。”
元嘉听得这话,面无血色。
这话明明就是晋王对他说的,他浑身瘫软坐在御榻上。
那边两个公主不消一盏茶的时间已经被勒死,死相极其难看。军士一松手,尸体就如死狗一样瘫在那里。
元嘉坐在榻上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将殿内的暖气冲淡,两具尸首交叠趴在那里,有内侍听得那些军士离开,壮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便看到两个公主双眼暴凸舌头长长伸出的惨状。立刻吓得内侍又跌了回去。
元嘉没有想到晋王不出手就罢了,一出手便是这般的半点不留情分,他以为晋王一向对他恭恭敬敬,他公然和两个堂妹私通,晋王身为皇后生父,也未曾有过什么举动,他便以为……
谁知道……谁知道……晋王和原先的步六孤家也并无多少不同。
两个公主暴毙的消息传来让贺霖楞了一愣,她并不喜欢这两个仗着帝王宠爱就嚣张跋扈的所谓公主。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