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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鞭子刚抽下去,那拉车的黑马长嘶一声,已经倒在地上,颈上嵌着枚铁蒺藜,正割断了动脉。
马一倒,车厢跟着翻倒,车底一人藏身不住,拍拍手上灰尘,站起身来,笑嘻嘻道:“红姐,好俊的身手。”
玉红绫翻腕亮出双刀,凛然道:“阁下究竟何人?”
“我是……”苏旷一时也不知自己算是什么身份,一旁的苏少爷却爬了起来,大声叫道:“是你,我认识你——你,你你,你就是——”
玉红绫已怒道:“管你是谁,接招!”
玉家姊妹刀法凌厉狠辣,自成一家,一旦贴身近逼,竟是刀刀杀着,苏旷不欲伤人,几下里身子都从刀锋罅隙堪堪避过。
忽地,远处有极细黑影一闪,苏旷大吼一声:“得罪!”
他右臂一环,从身后捏住玉碧寒右手,格住玉红绫右手刀,左腿已凌空飞起,正踢在玉红绫左腕之上,玉红绫手腕一阵剧痛,短刀脱手飞出,钉的一响,横掠过苏少爷眉睫,将又一枚铁蒺藜拦腰斩为两截。
玉红绫动了动左腕,竟然未断,心内不由大骇,此人武功之高,竟是自己生平未见,乱阵之中拿捏地分毫不差,制人挡刀飞腿阻隔暗器……转身之间,竟已将复杂情形完全化解,自己再要动手,简直无异于自取其辱。
苏旷苦笑:“红姐,得罪。”
“阁下真人不露相,但又何必耍弄我们姊妹?”玉红绫怒道,“你有种就杀了我们!”
苏旷陪笑:“红姐照料,苏某感激不尽,不敢存戏弄之心。”
玉红绫急了:“你还敢胡说!”她急怒之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苏旷不闪不让,受了她一掌,面颊上早已红肿起来。
玉红绫实在没想到自己真的能打中他,一时也怔住,说不出话来。
一旁玉碧寒也叫:“臭小子你耍得我们好苦,也叫我出出气!”竟也是一耳光打了过来,苏旷头也不回,右手一挥捏住她手腕,叹了口气:“阿碧姑娘,抱歉,我还不想死。”
说罢,他转身就走,玉碧寒手一颤,一枝极细的牛毛针落了下来,锋芒漆黑,竟是喂了剧毒。
苏少爷见他当真离去,大叫:“大哥,救我!”
这声大哥喊得苏旷浑身一颤,他紧紧咬了咬牙,向一块大石冷冷喝道:“非要我出手才出来么?”
岩石之后,两名黑衣男子站起身:“苏旷,果然名不虚传。”
二人目光阴冷如刀,苏旷哼了一声,“要么快滚,要么动手。”
远处,一个声音悠悠传来:“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他吟出第一句时,人还在数十丈外,念到“袖”字,已掠到二人之前,念到“风”字,两名黑衣人已经倒下,眉心已被剑锋洞穿,最后一句却是负手悠然吟出,一袭青衣,飘摇潇洒之极。
玉红绫“啊”的一声,眼光再也离不开那个人。
苏旷却笑:“不错,不错,沈姑娘这一剑,已经有东篱兄七分火候,若是勤加苦练,日后天下第一杀手,必定要换人了。”
青衣人愤愤抹去脸上易容:“你——你怎么看出来?”
巧笑嫣然,竟是沈南枝。
苏旷忍俊不禁:“令兄的剑法气势,沈姑娘都学了个十足十……就是……可惜……咳咳,人不比黄花瘦。”
沈南枝一剑劈来,怒道:“苏旷,我非割了你这条舌头不可!”
苏旷一边招架,一边大声喊:“沈东篱,你再不出来,我对她不客气了。”
“谅你也不敢。”又一条人影缓缓飘至,看着妹子的眼神满是宠溺之色,沈南枝愤愤住手,拉着沈东篱的胳膊:“哥,明天我就把他那只臭手扔了喂狗!”
“红绫,你妹妹和人打得热火朝天,你还在这儿绑票”,沈东篱又看看苏旷:“苏旷,苏知府和苏夫人现在未必有命在,你还有闲心拿我妹子开玩笑。”
苏旷一愣:“你说什么?她们……不是……?”他俯身挑起黑衣人面上黑巾,又细细看了看那两枚铁蒺藜,眉头一皱:“居然是‘借刀’的人!”
沈东篱悠哉道:“当然是借刀堂,红绫她们哪一点像杀手了?自作聪明往女人堆里钻,正主儿早就出手了——”
苏旷一跺脚,转身要走。
沈东篱的声音郑重起来,如一只看不见的手,拉着苏旷的脚步:“你想清楚,是借刀堂的三十六个杀手。”
借刀堂是近年才崛起的杀手组织,但是出道不足三年,要价之高,出手之狠,已经跻身为一流中的一流。
苏旷现在的处境,如同一个牧人,面对着三十六只饿狼,要去保护一个毫不知情的羊群,而那群羊非但不会领情,说不定还有恶意。
苏旷回头,笑笑:“我试试。”
3
苏旷定了定神,苏府之中万籁俱静,丝毫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他终于走到了慕夫人礼佛的佛堂之前。
一个黑影正举手拍下。
苏旷一惊,一脚踢开门,右手已闪电般挥出,叫道:“娘——”
慕夫人猛地回过头,身后那人踉跄几步,背后撞在墙上,惊道:“苏旷,是你!”
竟然是慕孝和。
苏旷这才自知莽撞,苦笑:“慕大人,苏夫人,失态了。”
一急之下,那声“娘”脱口而出,竟是丝毫未经考虑。
慕夫人指着苏旷:“爹……他就是你说的那个?”
苏旷长舒了口气:“原来夫人已经知道了。”
慕孝和直起腰来:“你来做什么?”
门外,苏知府已经披衣而入:“夫人,岳父大人,怎么回事?这人是谁?”
苏旷刚要开口,慕夫人已经迎了上去:“老爷,这是我远房外甥,爹爹特地带来给我看看,多年不见,一见姨娘,他欢喜着呢。”
“外甥?”苏知府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苏旷正犹豫,苏知府已经打起哈欠:“这孩子怎么穿的这么寒酸单薄?夫人,明日叫刘嬷嬷给他做几身衣裳,你们聊,我歇息去了。”
目送父亲离去,苏旷心中一酸,他衣衫凌乱破旧,说了半天话,竟是这位“远方姨父”稍加关怀。
慕夫人回手掩门:“孩子,你别怪我狠心,当年的事情,我绝不能让他知道。”
“我明白。”苏旷笑笑,“慕大人也尽管放心,北庭军的事,没人知道的。”塞北那一出钩心斗角,永远已随着狼烟的消散埋没在黄沙之下,但心里的痕迹呢?又有何计可以消除?
慕孝和脸色稍缓:“你来干什么?”
苏旷笑道:“多年未见姨娘,我心里欢喜,只想让她老人家问我一句,这些年好不好,怎么长大的,会不会饿到,冻着。”
慕夫人面有愧色,支吾一声,却说不出话来。
门又一次被撞开,苏少爷一把跌进:“娘——”
慕夫人大惊,忙抱着孩儿颤道:“旷儿,你,你怎么一身的土?脸上还有伤?出了什么事情?快来人——”
慕孝和上前:“别出声——此处不是谈话的地方,旷儿,我们去后花园说话。”
苏旷闭了闭眼,眼里酸楚干涩,一时之间,竟然不想睁开。
苏府的后花园着实不小,这一院的豪奢,实在不是区区一个知府的俸禄可以置办得起的,苏旷本能上有了一丝厌恶。
慕夫人看着两个“旷儿”,不知喊谁才好。
苏少爷提醒道:“娘,这是……大哥。”
慕夫人缓缓伸出手:“旷儿……”
苏旷心中一酸,已经热泪盈眶,翻身跪倒:“娘。”
他从未想过,今生今世,还有机会跪在亲生娘亲膝下,听她叫一声自己的名字。
他之所求,实在不多,一线温暖已足以感激涕零。
杀手还未行动,少刻动手,他孑然一身,未必就有生机,一战之前,有慈母幼弟喜相逢,死又何妨?
苏旷执杯,斟酒:“娘,孩儿敬你一杯。从此以后,孩儿不能尽孝膝下,娘亲保重。”
慕夫人一饮而尽,眼中泪花一闪。
苏旷又倒一杯酒:“外公……旷儿得罪之处——”
慕孝和大笑道:“好孩子,你得遇明师,身手不凡,做外公的高兴得很。”也是一饮而尽。
苏旷第三次提起酒壶,苏少爷却一把抢上,斟了杯酒:“大哥,我敬你。”
“好,听你一声大哥,不枉我走这一趟。”苏旷含笑缓缓倾酒入口,面前苏少爷的脸色却变得紧张起来,死死盯着苏旷的右手。
苏旷心念在电光石火间一动,喉头“呃”的一响,单手抚胸,一个踉跄,已经软软倒在地上。
慕夫人大惊:“旷儿,爹,怎么回事——”
慕孝和按住女儿肩头:“这个人知道的太多,留他不得。”
慕夫人跌坐在石凳上:“可是……旷儿他说……”
苏少爷笑道:“娘,世上只有一个苏旷,哪儿来的这么多旷儿?”
苏旷死命咬着牙,似在抵挡剧痛,一双眼死死盯着慕夫人。
慕夫人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旷儿……娘对不住你……你放心去吧,以后,娘记着给你烧纸……”
“走吧,娘!”苏少爷不耐烦,一把拉住慕夫人袖子:“外公,我叫人把尸首抬出去埋了,惊动了爹爹那可了不得。”
三人匆匆离去,苏旷躺在地上,嘴角里,酒水缓缓流了出来,浸得脖颈胸口一片冰冷。
他的泪水也流了下来,也是那么冷,冷得让人恨不得真的死过去。
刚才慕夫人离去的时候,他几乎把拳头握碎,才止住咽下口中那口毒酒的冲动——这是他的弟弟敬他的第一杯酒,他本想品品甜味,却苦得钻心。
屋角,黑影忽然一动,接着第二条,第三条……
苏旷翻身跳起,身子僵硬在当场——五步之外就是围墙,跳出去,自然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沈东篱的声音似乎在脑中炸响:“鸡犬不留……鸡犬不留……”
“罢了,就当作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苏旷心中烦躁,右腿横扫,将那一面石桌桌面生生踢为两半,向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直追过去。
一道雪亮的闪电划过夜空,直劈而下。
“住手!”苏旷右手一挥,手心的酒杯飞出,直打在黑衣人手腕之上,当啷一声,刀已落地。
“旷……”慕夫人大惊失色。
“不许喊我!”苏旷别过脸不肯看她,足尖一挑,弯刀跃入手中,他冷冷盯着面前黑衣人,十二个,一人遥遥站在主位,显然是今日行动的主脑,苏旷低声道:“滚。”
面前一人也不说话,一刀劈落,苏旷连闪也不闪,竟然也是一刀劈去,似是不惜同归于尽。黑衣人手略一迟疑,刚要招架,苏旷刀锋已划过,自右肩至左肋,将那人斜斩为二。
他这一出手,周遭杀手大惊,领头那人压低声音:“阁下什么人?非要和我们兄弟过不